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5:57
那盒蓋緩緩地自動打開,裡面只有小拇指大的一個空間,放了一個小小的銅魚,我拿出來一看,那魚的樣子很普通,但是做工很精細,特別魚的眼睛上面眉毛的地方,是一條蛇的樣子,栩栩如生,我非常驚訝,這個東西有什么貴重的,為什么要放得這么好。
這個時候三叔已經拖着個氣割鋼瓶走進來,看到那盒子已經開了,驚奇道:“怎么開了,你怎么打開的?”
我把那數字的事情和他一說,他也大皺眉頭,道:“越來越亂了,看來這幫美國人也不是來單純倒斗的這么簡單。”他拿起那條銅魚,突然臉色一變,咦了一聲:“這不是蛇眉銅魚嗎?”
我一看他好像知道,忙問,他從貼身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遞給我,我一看,也是一條很精緻的銅魚,大概只有我小拇指這么大小,銅魚的眉毛也是兩條海蛇,做工很上乘,每個鱗片都非常細膩,應該和盒子裡的這一只出自同一個來源,美中不足的是,他這條在鱗片的凹槽里,有很多細小的白色石灰狀污垢,粘得非常牢,我一看就知道了,說:“這是海貨?”
三叔點點頭,我挺吃驚的,海貨就是海里撈上來的古董,一般都是些青花瓷器,在海里淘古董比在陸地上方便,因為很多東西都是露出在海底地表上的,但是海里微生物太多,從海裡帶上的東西,大部分都有白色的灰狀污垢,是很難洗掉的,所以價值上就打了折扣。
我很迷惑,記憶里三叔不會對這種低價貨感興趣,問三叔道:“你難道去倒過海斗?”
三叔點點頭,說:“只有一次,我真是後侮,要是那次我能忍住不去趟那把混水,我現在肯定已經孩子都一大把了。”
那三叔的故事,我知道一點,三叔以前有個女人,也是個女中豪杰,聽說他們還是在斗里認識的,那女的叫文錦,聽說是個挺文靜的女的,看不出是個摸金的北派,三叔和她好了有五年,女的尋龍點穴,男的探穴定位,號稱是倒斗界裡的神鵰俠侶,后來突然就聽說那女的失蹤了。我只道是進斗的時候失了手,女孩子幹這個本來就不合適,家裡人都挺惋惜的,不過那時候我才幾歲,也不懂這么多,只看到三叔一個星期像個木頭一樣的,老傷心老傷心,后來也就漸漸好了,這小時候的事情,我也記不清楚,現在一聽到三叔好像想講出來的樣子,心裡雖然很想知道,也不能表現得太八卦,問:“那時候出事情的,難道是個海斗?”
三叔嘆了口氣,說:“那個時候我和她都還年輕,她有幾個同學都是考古隊的,他們隱約知道我是個手藝人,我也沒想過要瞞他們,大家都很要好,后來他們去西沙做沉船考古,我也跟着去了,只是沒想到,”他頓了頓,好像不太想想起那個事情,“沒想到,那水底下沉的東西,竟然會這么大。”
算起來那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三叔其實對海斗沒什么經驗,也算是被愛情沖昏了頭,竟然在文錦面前夸下了海口,說自己如何如何了得,于是就跟着那考古隊出了海。他們包了當地一艘漁民的船,花了兩天的時間,到了西礁的碗礁附近,那地方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上最凶險的一段之一,沉船很多,三叔下去一看,幾乎呆了,只見海底到處都是破爛的青花瓷器,那規模真的是嘆為觀止。
文錦告訴他,這些東西是沉船上倒下來的,被海水沖得到處都是,以前漁民一網下去,就能拉上來四五個瓷器,不過他們認為這入了水的就是海龍王的,一般都會扔回去了。
可惜的是,這些東西幾乎都是爛的,很少能找到完好的,就算是找到了,上面也大多數都寄生了海生物,很難清洗乾淨,文錦的同學是以考古價值來看這些東西,所以都很興奮,三叔看出去就是一片荒涼,心疼得要命,心說他媽的沉船的時候我怎么就沒生出來,他也沒想那時候的青花瓷器還根本不是古董。
他們在水裡轉了有兩三天,弄上來一筐一筐的瓷器,三叔好這個,對于瓷器他是了如指掌,隨便拿起一只就能講個半天,一下子他就變成考古隊的精神領袖,他姓吳,叫三省,他們那些小年輕就叫他三省哥,三叔就飄飄然了,還真把自己當他們的頭了。
第四天的時候,出了個事情,有一個考古隊的,坐着皮艇出去,到了黃昏還沒回來,其他人急了,就讓大船起錨去找,后來在碗礁兩公里外的一處礁石山上找到那只擱淺的皮艇,但是上面的人不見了。
三叔一想糟糕了,可能人下水去摸東西,出了事情,忙連夜打上裝備潛下去,摸了有半宿,終于找到那人的屍體,腳卡在珊瑚礁里了,已經得的漲了起來,他們把屍體拖上來,三叔看見他左手死死抓着什么,掰開一看,就是那只蛇眉銅魚。雖然死了個人,大家很悲痛,但是三叔已經意識到這水下面可能有什么東西,不然這個人不會連夜來這裡打撈。
三叔猜測,可能是白天在拖尋(用船拖着人搜索)的時候,這個人看到什么東西,沒說出來,晚上想在沒人的時候再回去看看,結果出了事情。當然三叔沒把他的想法說出來,因為現在人已經死了,說這些也沒意義了。不過,他手裡抓的蛇眉銅魚,肯定是個提示。
第二天,三叔把這個事情和那些人提了一提,當然他是這么說的:某某同志為了考古事業,加班加點的工作,不幸出了意外,不過從他手裡的勞動成果來看,這位同志顯然已經在海底發現了什么,他用他自己的生命換來了這個蛇眉銅魚,所以我們不能辜負他云云。調動一番,眾人情緒有點恢復,于是回到了出事的海域,下水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那個時候就有了眉目。
他們在附近的水下面找到了四十多個巨大的石碇(古船錨上的配件),大小規格都一樣的,上面的刻字,已經基本上看不清楚了,三叔估計,這四十多個石碇,要不就是四十艘規格一樣的船上遺失的,要不就是來自于同一條船上的。一想就很明白,怎么有可能四十艘船同時在一個地方沉沒,這底下,肯定有一艘十分巨大的船。甚至大到,需要用四十只錨才能固定住。
三叔對歷史非常熟悉,看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想,他浮上水面的時候,對文錦說:“這下面,好像是個沉船葬海底墓。”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5:58
第二章 雙層墓牆
文錦和三叔的背景完全不同,三叔是土溜子,要不是生在倒斗世家,肯定是個土匪,凡事先考慮個利字,看人也是從利字出發。文錦就不一樣,她是留洋回來的,思想比較開明,對于倒斗主要是還是興趣,而且邊倒邊考,所以聽三叔這么一說,她首先考慮到的是這個古墓的考古價值,當時她就想把這個設想告訴她那些同學。
沉船葬海底墓非常稀少,傳說里用這種葬法的好像只有沈萬三的兒子,所以文錦的想法應該是非常有良知的,但是三叔卻有點為難,因為他一想到那些東西撈上來要充公就很不自在,但是文錦很有辦法,一個微笑然后一個吻就把三叔從一個綠林好漢變成一個共和國的考古研究者,而且還是義務工作。
當天晚上三叔琢磨了一宿,他從來沒倒過海斗,又在別人面前夸下了海口,明天不表現還不行。他想了想,這海里也不能下鏟,一來力氣使不上,釘不下去,二來,就算挖出來了,海泥和陸地上的完全不同,他那點破經驗完全沒作用。他回憶了我爺爺筆記本里的記錄,我爺爺的確是倒過幾次海斗,但是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方法,主要還是看地形。
沉船葬海底墓,就是把陵墓修在一艘船上,然后在海里找一處谷地或者是海溝,把船砸穿,將墓沉下去,然后再在上面封上土,其實和陸地上一樣,只是換到海里而已。三叔估計,他們待的地方,原來肯定是個小海谷,后來被填平了,在沉船的時候,四周必然需要很多錨來固定,如此說來,那錨落點的中心,或者偏一點的地方,肯定就是葬點。
三叔越想越有道理,頓時信心十足,第二天氣也順了,他把那些人帶下水,把那些個碇石全部用繩子連了起來,然后在中間標了個點,他在那區域內的幾個地方都下了鏟,果然,在中心偏東邊的地方,他們發現下面有木頭。
接下來,他們用傳統的定位法,竟然定出了一個“土”字形的巨大地宮,由兩個耳室、兩個配室、一個甬道和一個后殿組成,建築面積大約有一千多平方米,其中后殿最大,長三十多米,寬十米多,看來是放棺材的地方。
三叔呆了,心說乖乖,這個斗里是什么人物,看樣子真不簡單。這樣的規模都比得上皇陵了。
當天晚上,所有人都興奮得睡不着覺,他們圍在一起,一邊吃魚頭鍋海鮮一邊討論怎么進去,三叔給他們分析了沉船葬的結構,墓葬最怕水,現在不知道下面的冥殿裡有沒有進水,如果已經進了水,只要打個洞進去就可以了,他們都有潛水服,應該沒有問題,如果下面還是一個密封的墓室,那就比較難辦,因為一旦被鑿穿,那水衝進去可能會造成災難性后果,從探鏟打上來的木片來看,下面應該還是有空氣存在的。整個墓很大,很容易造成毛細結構,可能裡面有幾個房間裡還存有大量的空氣。
三叔的這套理論是他多年盜墓的經驗,說得那些書呆子一愣一愣的,最后,他把所有的難題都集中到怎么打盜洞上去了,這個水底都是沙子,定不住型,很容易就塌,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在水裡被壓住基本就是死路一條。最后他們討論來討論去,決定用土辦法,那漁船上有炸魚的炸彈,先用炸彈在一邊炸出一個土坑,把上面容易坍塌的沙子炸掉,然后在下面比較結實的海泥里挖一個斜向下的洞,這個工程浩大,但是這些人全部都鬥志滿滿。三叔估計了一下,大概要一個星期時間,可是那屍體還在船上,再不送回去就要發臭了。
他們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讓大船先把屍體送回去,他們在小船上作業,因為那幾天天氣非常好,所以大家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把三只皮划艇綁在一起,然后把所有需要用的裝備都搬到一塊礁石上。
第二天大船就開走了,三叔覺得有點不安,大船一走,在海上就一點保障都沒有了,但是他們當時被那大墓沖昏了頭,只想了一下就又投入到工作中去,那盜洞打得很順利,比三叔估計的快多了。可是四天後,等到他們打到墓壁了,那船還沒有回來,這些人開始擔心起來。三叔知道現在只有繼續工作才能維持一個良好的秩序,不然可能會出現恐慌,就一直安慰他們,並不時說一些鼓舞的話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他們在洞裡清理出一塊墓牆,三叔敲了敲,這些磚頭是空心的,大概是為了減少整個墓穴的重量,不然就算船再大,船底也支撐不住,他看到每隔五米,就有一個鋼筆直徑的小孔打在牆上,看樣子這個墓設計的時候,就是以水來封墓的,裡面應該充滿了水。他們入下心來,開始拆磚頭。
在進墓前其實三叔已經想過,在這水裡,什么機關暗器都沒用,因為海水阻力太大,如果有暗弩,就算沒爛,那發出來的箭也是慢動作,陷坑也不可能,不要說根本掉不下去,就算掉下去了也能游上來,其他各種落石機關,要用水銀擊發的,在水裡就完全不靈光,水銀在水裡流得很慢而且很容易擴散。其實這水就是一個致命的機關,古時候沒有氧氣設備,完全沒可能去倒海斗,所以這個斗里有機關的可能性非常小。
他們卸下墓牆,裡面就是空洞洞的一片黑,三叔知道現在這些人都靠不住,讓他們不要動,自己打起探燈鑽進去,發現只往前一米,又是一道牆,這面牆壁的用磚比外面的那層大了很多,並且牆縫裡封上了白膏土。三叔夾在兩道牆壁之見,前後左右照了一下,發現他頭頂上的內牆上,有一個半米長寬的正方形的墓道口,三叔一看就明白了個大概,看來要進這個墓,靠挖是不行的了。
回到水面以後,他們爬上一個礁石開會,三叔說:“這個墓有兩層墓牆的,外層牆和內層之間灌滿了海水,然后在內牆上做一個通道往裡面盤旋進水,這樣的設計,裡面肯定有一個空間是無水的,利用氣壓的原理將一部分空氣留在了墓室里。現在不知道那個墓道有多長,明天我們下去三個人,每人帶四個氧氣筒,看看能不能撐到那裡。”
他們在那裡討論來討論去,三叔肯定是要下去,其他兩個名額需要篩選,因為如果裡面沒水,那情況就比較複雜了,可能會有危險,這個時候,文錦突然驚叫起來,他們吓了一跳,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坐的礁石竟然升高了,三叔往下看,本來離海面只有半米都不到,現在竟然有五米多。
他意識到有點不妙,抬頭一看天,只見遠遠的海平線上,一條黑線正在逼近。他們中有一個叫李四地的男學生,父母是漁民,他一看到這個情景,吓得嘴唇發白,說:“大風暴要來了!”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5:59
第三章 大風暴
這個李四地水性很好,他們水裡的工作都是他負責的,他說:“一個小時之內這裡肯定有一場巨大的風暴,這海水退下去這么多,就是一個證據,等一下這些被低氣壓吸過去的海水一齊衝過來,就是一場小型的海嘯,我們這裡只有三只小皮艇,恐怕不是很樂觀。”
他說的已經十分委婉,但是三叔看他的表情,分明是覺得他們已經死定了,這些人沒見過大世面,一個個都吓得面色發白,有幾個女生都哭了起來。
三叔拉着文錦的手,發現她手心理都是汗,知道她也很害怕,那個時候三叔也沒有處理過這種事情,但是他到底個職業倒斗的,心裡素質非常之好,當時他就提醒自己,不要亂,如果一亂那就真的沒戲了!
他清點了一下人數,他們來的時候一共是十個人,現在有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因為需要去向上頭匯報事故和海下的發現,跟着大船回去了。現在加起來,只有八個人,三叔問李四地:“這風暴要持續多少時間?”
李四地說:“這種夏季風暴時間很短,大概幾十分鐘之后就過去了,可是那個時候海水最起碼要升上去五六米,到時候這些礁石全部都得淹掉。”他搖了搖頭,“這幾十分鐘可不是鬧着玩的,被這浪一衝,要不就是撞到礁石上撞死,要不就是被卷到深海去,不是我嚇唬你,這下子真的麻煩大了。”
三叔腦子轉得很快,腦子裡好幾個方案已經瞬間提出然后否決掉了,坐皮艇划回去,找死,划得再快也跑不過風暴,用呼吸器躲到水裡,這碗礁附近的海底最深也只有七米多,根本不管用。
三叔看到那幾乎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的海底,猶如黑夜裡一道閃電,突然間一個十分冒險的計劃在他腦子裡浮現出來。那個時候根本不容許他再去討論可行性,他對那些人說:“我們也不要想這么多了,大家集中一下氧氣瓶,看看還夠多少空氣,我們下古墓里去避一避!”
三叔下古墓是輕車熟路,所以沒覺得有什么關係,但是其他人都是書呆子,這個提議太大膽了,這句話一出,眾人譁然。三叔一看意見不統一,忙給他們分析利害關係。
他指了指海平線,說:“大家看這風暴,現在我們還沒有感覺,但是大家都看過關于海嘯的記錄電影吧,這東西不是鬧着玩的,如果在這裡等風暴過來,十死無生,肯定是連屍體都找不到,而這海下面,有一個現成的避難場所,我們已經知道,這個古墓里肯定有空氣,這海斗里的空氣其實是活的,因為它連着活水,所以裡面的空氣質量應該還過得去,我們人不多,在裡面待一個小時再出來,是唯一的生存機會了!”
三叔有這么一點鼓動人的天賦,不然他以後生意也做不到那么大,眾人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不由心裡也出現了一線希望,他們集中起所有的潛水設備,將三只皮艇都放氣疊好。一切準備就緒,三叔先和他們規定了一些在水下活動的手語,然后帶他們潛入水下,他自己打起一個防水的探燈,第一個爬進墓道里。
那個時候的潛水設備,頭上是一個大頭盔,看上去十分笨重,但是這個東西非常結實,如果前頭有什么大型的海生物,有這個頭盔,一下子也吞不掉他。三叔儘量使自己放鬆,一邊游一邊看,這個墓道竟然是越來越窄,按照這個趨勢,最后能不能容他們通過也是個問題,好在他全套工具都在身上,實在不行,還能破出一條路來。
墓道的壁上有很多的人臉浮雕,現在上面都是厚厚的一層附着物,無法認清是哪個朝代的,這些人沒見過大世面,都忘了現在的處境,圍上去研究這些臉,三叔頭痛不已,不得不經常停下來催促他們。
他們往前遊了十五分鐘,轉了好幾彎,已經摸不清楚方向了。三叔覺得這些人太亂,應該整頓一下,于是做了個手勢讓后來的人停下來,他讓文錦去數數人數,看看有沒有人掉隊,在這狹窄的墓道里游泳都耗費體力,那些人都累得不行了,一看這手勢如獲大赦,都東倒西歪地坐下來。
三叔無可奈何的看着他們,心說這個老大還真不好當,他用探燈照着,想先到前面去看看,這個時候,文錦拍了拍他的腳,三叔轉過頭,看見她表情非常驚慌,心裡一緊,心說難道真的有人掉隊了?
文錦手忙腳亂的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意思,她伸出一個手指,不停在三叔面前晃,三叔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問她:是不是少了一個?文錦看着三叔的嘴形,搖搖頭,一只手掌全部展開,另一手伸出四個手指,把兩只手放到一起,三叔非常納悶,他仔細看着文錦的嘴形,突然發現她其實想說的是:“多了一個人!”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0
第三章 大風暴
這個李四地水性很好,他們水裡的工作都是他負責的,他說:“一個小時之內這裡肯定有一場巨大的風暴,這海水退下去這么多,就是一個證據,等一下這些被低氣壓吸過去的海水一齊衝過來,就是一場小型的海嘯,我們這裡只有三只小皮艇,恐怕不是很樂觀。”
他說的已經十分委婉,但是三叔看他的表情,分明是覺得他們已經死定了,這些人沒見過大世面,一個個都吓得面色發白,有幾個女生都哭了起來。
三叔拉着文錦的手,發現她手心理都是汗,知道她也很害怕,那個時候三叔也沒有處理過這種事情,但是他到底個職業倒斗的,心裡素質非常之好,當時他就提醒自己,不要亂,如果一亂那就真的沒戲了!
他清點了一下人數,他們來的時候一共是十個人,現在有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因為需要去向上頭匯報事故和海下的發現,跟着大船回去了。現在加起來,只有八個人,三叔問李四地:“這風暴要持續多少時間?”
李四地說:“這種夏季風暴時間很短,大概幾十分鐘之后就過去了,可是那個時候海水最起碼要升上去五六米,到時候這些礁石全部都得淹掉。”他搖了搖頭,“這幾十分鐘可不是鬧着玩的,被這浪一衝,要不就是撞到礁石上撞死,要不就是被卷到深海去,不是我嚇唬你,這下子真的麻煩大了。”
三叔腦子轉得很快,腦子裡好幾個方案已經瞬間提出然后否決掉了,坐皮艇划回去,找死,划得再快也跑不過風暴,用呼吸器躲到水裡,這碗礁附近的海底最深也只有七米多,根本不管用。
三叔看到那幾乎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的海底,猶如黑夜裡一道閃電,突然間一個十分冒險的計劃在他腦子裡浮現出來。那個時候根本不容許他再去討論可行性,他對那些人說:“我們也不要想這么多了,大家集中一下氧氣瓶,看看還夠多少空氣,我們下古墓里去避一避!”
三叔下古墓是輕車熟路,所以沒覺得有什么關係,但是其他人都是書呆子,這個提議太大膽了,這句話一出,眾人譁然。三叔一看意見不統一,忙給他們分析利害關係。
他指了指海平線,說:“大家看這風暴,現在我們還沒有感覺,但是大家都看過關于海嘯的記錄電影吧,這東西不是鬧着玩的,如果在這裡等風暴過來,十死無生,肯定是連屍體都找不到,而這海下面,有一個現成的避難場所,我們已經知道,這個古墓里肯定有空氣,這海斗里的空氣其實是活的,因為它連着活水,所以裡面的空氣質量應該還過得去,我們人不多,在裡面待一個小時再出來,是唯一的生存機會了!”
三叔有這么一點鼓動人的天賦,不然他以後生意也做不到那么大,眾人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不由心裡也出現了一線希望,他們集中起所有的潛水設備,將三只皮艇都放氣疊好。一切準備就緒,三叔先和他們規定了一些在水下活動的手語,然后帶他們潛入水下,他自己打起一個防水的探燈,第一個爬進墓道里。
那個時候的潛水設備,頭上是一個大頭盔,看上去十分笨重,但是這個東西非常結實,如果前頭有什么大型的海生物,有這個頭盔,一下子也吞不掉他。三叔儘量使自己放鬆,一邊游一邊看,這個墓道竟然是越來越窄,按照這個趨勢,最后能不能容他們通過也是個問題,好在他全套工具都在身上,實在不行,還能破出一條路來。
墓道的壁上有很多的人臉浮雕,現在上面都是厚厚的一層附着物,無法認清是哪個朝代的,這些人沒見過大世面,都忘了現在的處境,圍上去研究這些臉,三叔頭痛不已,不得不經常停下來催促他們。
他們往前遊了十五分鐘,轉了好幾彎,已經摸不清楚方向了。三叔覺得這些人太亂,應該整頓一下,于是做了個手勢讓后來的人停下來,他讓文錦去數數人數,看看有沒有人掉隊,在這狹窄的墓道里游泳都耗費體力,那些人都累得不行了,一看這手勢如獲大赦,都東倒西歪地坐下來。
三叔無可奈何的看着他們,心說這個老大還真不好當,他用探燈照着,想先到前面去看看,這個時候,文錦拍了拍他的腳,三叔轉過頭,看見她表情非常驚慌,心裡一緊,心說難道真的有人掉隊了?
文錦手忙腳亂的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意思,她伸出一個手指,不停在三叔面前晃,三叔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問她:是不是少了一個?文錦看着三叔的嘴形,搖搖頭,一只手掌全部展開,另一手伸出四個手指,把兩只手放到一起,三叔非常納悶,他仔細看着文錦的嘴形,突然發現她其實想說的是:“多了一個人!”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1
第四章 海鬼
三叔吃了一驚,如果後面少了一個或者兩個人,他都可以理解,甚至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他也可以理解。但是多出一個人,太匪夷所思了,他以為文錦數錯了,回頭自己也數一遍,自己是第一個,文錦第二,然后依次下去,三,四,五,六,七,第八是李四地,第……
他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那多出來的第九個人,那人躲在長長的隊伍後面,模模糊糊的,連個人形都看不清楚,肯定有問題。
三叔不由開始冒冷汗。他也不是害怕什么妖魔鬼怪,只是在水下面他一點經驗也沒有,也不知道這後面是什么東西,這粽子應該不會游泳,話又說回來,這海斗里的粽子不知道應該怎么稱呼,難道叫海粽子?要不餃子?
他搖搖頭,心說這李四地他娘的也真遲鈍,這么個東西跟在後面都沒有發現,現在這個情況,誰都指望不了,唯有衝過去看看。他暗中掏出一把匕首,藏在手後面,就往回遊去。
那第九人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李四地看見三叔徑直向他游過來,也意識到自己背后有什么不對勁,忙一回頭,他一動,那個人也突然一動,好像在模仿他一樣。李四地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好幾步,那人突然也往后退了好幾步,看它好像完全是學着李四地的動作,三叔發現這人動作不僅奇怪,還有些滑稽,拿頭上的探燈一照,那東西被光一刺激,慌忙向后逃去,三叔剎那間看到一張猙獰的長滿鱗片的巨臉一閃而過,吓得手上的匕首都差點脫手。
李四地吓得面無土色,就要往前游,不敢再待在這裡休息,三叔忙一把拉住他,他對三叔大叫,看嘴巴的形狀好像是“好孩子,好孩子”。
他本來就有口音,平時說話已經很吃力,嘴形更是看不懂,三叔看他幾乎歇斯底里了,竟然想摘掉自己的頭盔,忙把他按到牆上。這一按不要緊,那面牆的四條縫裡同時一鬆動,竟然就縮了進去,突然間四周的水就往那牆裡猛灌進去,三叔心說不好,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就像抽水馬桶里的蟑螂一樣,被卷進那個牆洞裡。
三叔不知道自己轉了多少個圈,只覺得五臟六腑全部都被甩到一邊了,突然一頭就撞到什么堅硬的東西上,幸好頭盔結實,他蹬了幾下,猛一抬頭,竟然發現自己出了水。
其他人都和他差不多時間,有幾個女生都在頭盔里吐了,那噁心就別提了(那歌怎么唱的,最噁心的不是看到腐尸,而是淹死在自己的嘔吐物里……),幾個身體素質比較好的忙扶住他們,不讓他們沉下去。
三叔也一把抱住文錦,他用探照燈一照,發現似乎已經達到了冥殿,拿出防風打火機打火,火能燒起來,有氧氣。于是做了個OK的手勢示意空氣沒問題,他們幾個把沉重的頭盔一掀,剛吸了第一口氣,幾個人同時叫道:“好香啊!”
墓室里一股非常好聞的香氣,很淡但是很提神,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發出的香味,三叔遇到過奇臭無比的墓室無數,這有香氣的還是第一次,不由納悶,他用探燈一掃,發現這個墓室並不是主墓,可能是個耳室,因為裡面沒有棺材,只有一排排的瓷器陪葬品,這些東西應該是墓主人生前用過的,而他們現在,就在那耳室中間的一個圓形噴泉眼裡,三叔又看了看這裡的裝飾,越看越疑惑。牆壁上都是壁畫,因為有水汽,被腐蝕得很厲害,他只能隱約看到,壁畫上畫的,好像全是人的影子。
這些類似影子的圖案什么姿勢的都有,長的,矮的,胖的,走路的,跳舞的,每一個都非常逼真,好像是真人影印上去的一樣,但是所有的影子都很怪,它們的肚子都非常大,好像孕婦一樣,文錦在壁畫研究方面造詣很高,但是她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
倒是那個李四地,看到這些壁畫,吓得臉都發青了,大叫起來:“海鬼!這裡有海鬼!這個是個海鬼墓。”
三叔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怪物,心說難道那個東西就是海鬼?他自己不敢肯定,現在貿貿然把這個提出來,可能會引起恐慌,他決定暫時保密。
那李四地一直在那裡大叫,因為他口音很重,他們都聽成海龜,一群人哄堂大笑,弄得李四地哭也不是,跟着笑也不是,三叔看了看表,讓他們都出了水,有幾個膽子大的已經往耳室邊上那門走去。那門不高,應該是通到甬道里去的,三叔一把他們拉回來,說:“現在我們一沒有考古的設備,二沒有救護的準備,你們給我老實地待在這裡,哪裡也不准去。這裡面的墓道里不知道有沒有機關,這一個小時我們是來這裡避難的,大家要懷感激之心,懂不懂?”
這幫小子雖然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只好貓在耳室里研究那些瓷器,三叔一看,就知道這些個是明初的東西,他詫異難道這裡真的是沈萬三那一個宗族的墓穴?
不過他古董看得太多,沒什么興致,眼下倒是比較擔心這空間的空氣夠不夠用。他又核對了一下人數,這下子對了,他鬆了口氣,這幾天他實在是累得夠戧,也沒好好休息,現在正好打個盹。
他靠牆坐了下來,文錦靠在他肩膀上,親了他一下,算是獎勵他這次的出色表現,三叔一下魂都飛了,本來還被這幫小子搞得一肚子怨氣,現在看到文錦甜甜的一笑,覺得值,真他媽值。讓他再倒着來一遍他都肯。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潛過水人都知道,如果沒有長時間的水下操作經驗,一次潛水的是非常消耗體力的,三叔雖然體力不錯,但是和那些人比起來身體還沒有適應,現在身體放鬆下來,竟然開始打哈欠,又加上那香氣好像有讓人寧神的效果,一下子他就覺得非常非常的困,他迷迷糊糊對文錦說:“我睡一會兒,如果時間到了就叫我一下。”
那種睏乏似乎不正常,但三叔已經來不及去思考,只朦朧地看到文錦温順地點了點頭,他鼻子裡都是淡淡的香氣,不知道是文錦頭髮上的體香還是古墓特有的那種味道,總之他幾乎就在瞬間,馬上就進入了睡眠。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2
第五章 老照片
思緒回到現在,我已經完全被他的故事吸引過去,只覺得自己就在古墓里,懷裡就是文錦的温香暖玉。三叔咳嗽了一聲,我一楞,突然發現自己抱着個枕頭,心中大窘,心說怎么可以對三叔的女人產生幻想,忙臉通紅地問:“你怎么不說了,最后怎么樣了?”
三叔苦笑一聲:“沒有什么可說的了,故事到這裡已經結束了,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我睡着的這段時間裡,古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嘴唇顫抖着,“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那耳室里,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我以為他們趁我不在跑到主墓室里去了,心裡很火,因為文錦一向很聽我的話,這次卻和他們一起胡鬧,我就想追過去。”
他掏出一只煙含在嘴巴里,臉色有點難看:“這個時候,我看到那牆上的門,竟然不見了!我轉頭一看,馬上就發現,這裡並不是我睡着的時候待的耳室,而是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在我身后,竟然放着一只金絲楠木棺。”
我笑道:“以三叔您老人家的魄力,肯定是毫不猶豫,直接把這棺材板給掀了,把裡面的好東西全部都倒出來。”
三叔罵了一聲:“屁,我告訴你,我那個時候吓得屁滾尿流,棺材我是見多了,但是那只棺材裡不停地有水冒出來,一撥一撥的,他娘的好像有東西在裡面洗澡,我想起那李四地說的海鬼墓,你知道粽子我不怕,但是海鬼還是頭一糟,吓得我幾乎要尿褲子,我又擔心着文錦,大喊了幾聲,沒人應我,這個時候那棺材板就突然翻了一下。”
三叔說到這裡表情很古怪,他接着說:“我那時候想也沒想,看那頭盔還在手上,直接一套就跳到那泉眼裡去了。然后我就逃出來了。”
我一聽忙說:“不對啊,那房間不是變了嗎?怎么那泉眼還在?”
三叔臉一綠,結結巴巴說:“在,當然在,就那泉眼在。你他娘的別打岔!我還沒說完呢,”他定了定神,繼續說,“我也不管什么海嘯不海嘯了,找到了那個盜洞我就遊了出去,我一看,老大的太陽掛在天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我鑽出水面,瞅見不遠處好幾艘大船,看樣子是來撈我們的,我游回到船上去,一問時間,他娘的竟然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你說我在這墓里就打了一會盹,怎么就過了一天了呢?”
我盯着三叔看,太假太假,最后他肯定還碰到什么決定性的事情,不知道他為什么不肯告訴我,這老傢伙最后到底在那墓里幹了什么?他媽的,又不能逼他,看他說話閃閃縮縮的樣子,搞得我又心痒痒。
我看他不說話了,心裡很擔心文錦,問他:“其他人了?他們都沒出來嗎?”
三叔懊惱地拍了一下大腿,“我上了船,不知道為什么沒說幾句就暈了過去,后來送到海南的醫院,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等我想回去找他們的時候,我已經找不到那個當初帶我們去那個地方的船老大了,在海上,如果你不知道那個地方確切的坐標,你根本找不到,海面上看起來全是一樣的。”他停了停,“我后來去問海事管理局,還有他們的研究所,發現這些小青年都失蹤了,文錦也和他們一起,快二十年了,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真的是一點也搞不懂那個墓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平白無故人就不見了呢?”他用力一敲桌子,眼圈一紅,“我他娘的後侮,那個時候逞什么能啊,如果我不去倒那個海斗,這一群人現在說不定都孫子都有了!還有文錦,我真是對不起她。”
我看三叔一把鼻涕一把淚,從沒見過他這樣,也不知道怎么辦好,他拿起那條蛇眉銅魚,說:“我最后想了很久,想為什么只有我能出來,其他人出不來,我和他們唯一的不同,就是我身上有這個東西。”
我看了看那魚,心想:“如果魯殤王也倒過海斗,他手上也有這么一條蛇眉銅魚,是不是可以說魯王宮和海里的那個沉船墓有關係呢?”可是一想,不對啊,兩個墓差了這么長時間,一個是戰國,一個是明初,打死都搭不上關係。這之間的奧秘,我怎么想也沒有頭緒。
三叔說完這些后,思緒有點混亂,他躺了一下,我想他剛剛又經歷了一次痛苦的回憶,應該讓他平靜一下,沒想到他突然坐了起來,轉過頭,對我說:“大侄子,我剛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我看他臉色發白,心說你又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來了,他撓撓頭,說:“一起和我進海斗的那幾個小子裡,有一個人,好像長的和那悶聲不响的小哥很像!”
我一聽,頭皮麻了一下,說:“你不會記錯吧,他那個時候肯定還只有丁點大!”
三叔仔細地回憶,眉頭越皺越緊,最后說:“時間這么長了,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是我還有那個時候的合照,是我們出海前拍的,我讓家裡給我掃描過來就行了。”
說的不如做的快,三叔一個電話吩咐下去,五分鐘后,一封email就發到,三叔剛打開,我就渾身一涼,照片是黑白的,他們十個人,前面是蹲着,第二排是站着,我看到蹲在第一排中間的就是年輕時候的三叔,而他後面站的,赫然就是那個悶油瓶子!
我一身的白毛汗,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看了一遍,果然是他,那眼神,那表情完全一樣,頓時手都有點發抖,三叔看了看我,十分的疑惑,他一句話卡在喉嚨里卡了半天,終于問了出來:“為……什……什么他二十年來一點都沒老?”他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好像醒悟的樣子,大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看他好像瘋了一樣,一時間不知所措,只見他拿起他的行李就往外走,我想拉他,卻被他一把甩開,回頭說:“你在這裡守着潘子,我要馬上再去一次西沙!”說着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3
第六章 海南
三叔十幾歲出來跑江湖,破事情見多了,一般做事情都要打算來打算去的,像上次倒個斗都準備了很多東西,我有時候還覺得他過于謹慎,像上次那一大堆裝備,百分之八十都沒用上,沒想這次這樣毛躁,就隨便拎了箱子就跑了,我看攔也攔不住他,就喊了一嗓子:“你自己當心點!”他嗷了一聲算回答,就跑進電梯了。
正巧一賓館洗腳中心的服務員上來和我結賬單,看到這情景,笑着說:“你這叔叔怎么比你這侄子還毛躁,都倒過來了,還得你着緊他。”我也沒辦法解釋,只好笑笑接過賬單,一看,臉不由一黑,竟然要四千多,不由暗罵:娘的,這老小子昨天又他媽的下去搞那些弄不清楚的事情了。
看這賬單,我有點發愁,這幾天沒少花錢,本來三叔那老小子口袋還是很充實,不過這一路逃出來,錢花得像流水一樣,又給那燒了林子的村子裡捐了點,身邊的現金都用得差不多了,他出門習慣都不帶卡,說是老派作風,這幾天厚着臉皮在用我的錢,還說讓他公司再給他轉點,轉了再還我,現在他抖抖屁股跑掉了,我就想起這個事情來了,心說該不是知道我也快沒錢了,跑路了吧。
我心裡很不痛快,拿出錢包一看,心就一涼,我已經習慣用快錢,也沒太留心,錢包里竟然只有幾張票子了,潘子現在是深度昏迷,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雖然那醫生說沒什么大的隱患,主要看他身體的恢復狀況,我盤算着十天半個月我也別指望走,這潘子又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找人替我是不可能了,這么點錢肯定不夠花銷的。
最麻煩是現在一張四位數的賬單已經橫在面前,這一關都有點難過。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現金不夠,要不等一下取了給他送過去。他見我這幾天付錢也爽快,笑笑:“沒事,明天也沒事情,那您先忙您的。”
他一走我就毛了,想到的事情更多,他娘的潘子在醫院裡醫藥費每天都得四位數,這老小子這么一走我到哪裡找錢給他墊去,又不能給老頭子打電話,打了估計得給他罵死,這幾年生意搞的這么慘澹他已經對我很有意見了,現在還學最不爭氣的三叔去倒斗,算了算了。
我回到房間,正煩着呢,突然看到那金縷玉棺套還躺在包里,三叔對這東西是愛護得不得了,還用油紙包了四五層,我看着突然產生一個比較衝動的念頭,心說這十幾天看來要好好打算一下,天天在這裡吃了睡長膘然后打白條也不是辦法。要不就找個古玩市場把這東西賣了,然后整點錢整個濟南都兜一圈,也不算浪費時間。
想到這裡覺得非常有道理,我本來就是抱着出來旅遊的態度來這裡的,現在搞得就像在查X檔案一樣,何必呢,而且現在,這事情還不能晃悠着辦,不然我被人趕出來事小,潘子給人斷了藥可就麻煩了,看現在天還沒黑,得趕緊辦掉。
我想着下到大堂去問服務員,這兒哪裡有倒騰古玩的地方,那服務員非常熱心,直接陪我下樓,還幫我叫了個的士。上了車后我就和師傅說哪裡古玩多去哪裡,那師傅答應了一聲就把我送到英雄山市場,我一看,這地方還有點花頭在裡面。
我一路上聽那的哥狂侃,他說這裡是比較大的古玩和書法制品的集中地,人很多,比較嘈雜,不過假貨居多,沒事情在這裡可以和那些老板聊聊,吹吹牛皮,他們也樂意。
我背着那死沉的玉棺套就下了車,尋思着找一個大點兒的門面,這東西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那些大店必然和一些比較大的客人有聯繫,可以托他介紹,給他抽個百分之二的佣就行了,這一套我也是老行家,沒人能蒙我。我在回來的路上和三叔討論過這東西的價值,三叔說也就是百來萬,這個東西是有價無市,一是很難有人肯買這么貴的東西,除非是老外,可這個東西又太大了,大件的東西本來就比小東西難一點,他估計着,如果真有人想買,他八十來萬也肯鬆手。
有他這些話在這裡我也心裡有底,就在那裡東張西望,沒走幾步,突然就瞄見一個鋪子裡,放着一只青銅的香爐,上面有一些銘刻的人物造型,我一看就一個激靈,那上面的人,一個個都大着個肚子,和三叔提到的海斗壁畫很像,我俯下頭想看仔細點,這個時候那老板就出來了,說:“喲嘿,您挺識貨,我這鋪子就這東西值錢。”
我一聽他的口音,還是個京片子,就問他:“這上面刻的是什么啊?怎么這么怪,看這樣子該不是海南來的吧?”
那人一聽,表情一變,忙把我往他鋪子裡讓,還說:“今天真碰到行家了,這東西放在這兒有年頭了,您還是第一個看出苗頭來的,不錯,這的確是海南的。”
做古玩生意的,嘴巴甜是肯定的,我看他的表情,倒不知道他現在說的是不是真心話,還是單純想把這東西賣給我,我手頭上的資料不多,裝老手肯定會露餡,就說:“不是行家不是行家,我是在海南看到過這東西,心裡覺得奇怪,這東西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那人請我坐下,端出一杯茶,說:“那您是謙虛了,不過您要真不知道也不要緊,我告訴您,這香爐上雕的,是種鬼,他們都叫這東西‘禁婆’,這東西的來歷就說來話長,你要真有興趣,我就給你說說?”
我一看有戲,忙裝做很想買的樣子,點點頭,他給我做了等等的手勢,把那香爐從櫥窗里拿出來,放到茶几上,我一下子就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傳了過來,不由驚訝,他嘿嘿一笑:“這個香氣很特別吧?”
我問:“什么香料在裡面?”
他把香爐蓋子一打開,我看見有一塊小小的黑色石頭,我一愣,他得意地一笑:“這塊就是禁婆的骨頭,這香味,叫做骨香。可是個好東西,你睡覺的時候放在邊上,包你睡得舒坦。”
我突然就覺得有點噁心,問:“這禁婆到底是什么東西?聞她的骨頭來睡覺,太缺德了吧。”
他笑笑說:“禁婆是一個很大的概念,就相當于一個不好的東西的總稱呼,那裡的人,生了病或是受了傷,都說是禁婆害的,你要說她是什么東西還真不好形容,實在要說的話,可以說她是一個惡鬼。”
“哦,那這就是她的骨頭?”我皺了眉頭問,“這東西哪裡來的?看這蓋子上的海屎,好像是個海貨啊。”
那人呵呵一笑:“您還說你不是行家,不錯,這東西是一個漁民一個網撒下去撈上來的,不過物以稀為貴,雖然有點海屎在上面,這價錢也可是不便宜。”
我身上錢根本不夠,于是嘆了口氣說:“可惜,我這個人好全品,這海貨我是不要的,你要真想賣,不如把裡面這塊骨香賣給我?”
那人臉色一變,賠笑道:“那怎么成,你把這骨香買走了,我找誰買這香爐去啊?”
我看看這東西上面略有灰,知道肯定放了很久沒賣出去,這種東西太冷門了,買下來不好轉手,一般買來投資的人都不喜歡,亂世黃金,盛世古董,賣不出去的東西,店主自然也不會再花心思打理,我搖搖頭,反正這東西我買了也沒什么用,等一下我把那棺套拿出來給他一看,他要是能聯繫到個買主,這東西讓他送給我也成,想着一笑說:“那行,咱先不談這個,我給你看樣東西。”
說着就把玉棺套拿上來,露出一個角給他看,這是不是行家,看表現就知道了,他一看臉色就變了,二話不說又把那玉棺套塞回去,然后起身把鋪子的捲簾門給拉了下來,把我那杯茶倒了,給我換了另一杯上來,我一聞,操,上等的鐵觀音啊,看來我算是上了一個檔次了。
他擦了擦頭上的汗,說:“不知道這位手藝人怎么稱呼啊?”
我一看,這人果然不是單純的古董販子,反應這樣快,一眼就看出這東西是倒出來的,也不由要表示一下,客氣地一笑:“敝姓吳,老板怎么稱呼?”那人說:“您叫我老海就行了,那吳師傅,你這東西,打算出手,還是讓我看看?”
我說:“當然是出手,這東西,放在身邊有點燙手。”
他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下,問:“全不全?”
我點點頭:“一片都不會少你的,剛出鍋,還熱火着呢。”
他坐來下,輕聲說:“那吳師傅,我是個爽快人,我敢說你這東西,這整個英雄山,就我敢收,不過這東西我再正兒八經的和你抬槓也沒必要,寶貝是講不來價格的,你就和我說個心裡話,多少肯放,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問我朋友去。”
我想了一下,心說怎么樣也要來個一百萬,大奎家裡得給個三十萬,潘子住院最起碼也得二十萬,那胖子早就留了話,東西賣了錢給他匯過去,這樣一個人也就分個十萬多點,想起自己用命搏回來的,不由又覺得太少。不過三叔說了,倒斗就是這樣的事情,不然為什么倒了一個又一個,你倒一個斗帶出來的東西再珍貴,這沒人買還是垃圾,所以太好的東西他都不拿,拿了也賣不掉。
我估計着一百萬差不多了,對那老海做了個一的手勢,他不由一喜,我一看有點鬱悶,難道報低了?他拿起電話,躲到角落裡輕聲打了個電話,打完后開心得臉都紅了,說:“成了!成了!吳師傅你運氣好,這東西還真有人等着要,這一百萬不高,二百萬不低,我給你報了個一百二十萬,你看怎么樣?”
我一聽,心說鬼知道你報了多少,說不定翻了一倍給人家報了過去,不過已經比我預計的多了二十萬出來,心裡還是很舒服,笑道:“那您那份,還是老規矩?”他笑了笑,說:“不瞞您說,那邊已經多預備了點給我,這一百二十萬您就收好,看你這一頭傷的,這東西倒出來不容易,你要記得我的好,下次有這種東西,就別往別人家問了,直接送我這兒來,你要多少價,我都給你往上抬個百分之二十,要知道,我背后的主顧,可是大大的有錢。別人不敢收的東西,他都敢收。”他看我有點着急的樣子,忙說,“您坐一會兒,我給你預備錢去,這一百二十萬,別看我這鋪子小,賬上還不缺,我先墊給您。”
我一聽,這口氣還真大,俗話說的好,三十六行,古董為王,還真不假,看來這傢伙手頭上還是有點門道的,忙說:“等等,那這禁婆爐?您要不給我也折個價格?我一併就拿了去。”
那人嘿了一聲,甩手道:“這個您喜歡就拿去,算我送您的,不瞞您說,這東西我收來就五塊錢,剛才扯那么多那是套您呢。”
三個小時后,我懷揣巨款,心情好到天上去了,回酒店的時候都不想正眼看那門衛,後面還有人議論,這小子是不是中五百萬了,你看那眼睛笑得睜不開了。我整理一下錢后,把所有的賬先結了,又到醫院交了潘子一個月的代護費用,給胖子打了錢,然后鄭重地把自己那一份,連同三叔欠我的,全部轉到了自己的卡里。心裡總算舒坦了。
這接下來的幾天我找了個當地的漂亮導遊,到我濟南各個地方都去兜了一圈,不過我從杭州過來,看人文景看多了,越看興致越低,后來乾脆就去找了個釣廠釣魚去了,這幾天是我活的最安逸的時候,不過人有點賤,這安逸了,竟然開始懷念倒斗時的那種刺激了。
廢話不多講,這樣糜爛的生活大概過了有個把星期,我從釣廠回來,剛一進門,就聽見電話在响,我在這個旅館的電話只有三叔知道,以為他的事情弄出眉目了,忙接起來一聽,對方竟然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他第一句話就是:“你認識不認識一個叫吳三省的人?”
我聽他的語氣比較急,忙回道:“認識,怎么說?”
那人說道:“他失蹤了。”
我一聽就呆了,忙問:“那個,什么叫確認失蹤?”
那人說道:“他所在的船只與陸地失去聯繫已經十天了,你和他是什么關係?”
我說:“我是他侄子。”
他說道:“那你能不能儘快趕到海南?”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4
第七章 女人
對方是一家規模很大的國際海洋資源開發公司,所謂海洋資源開發,其實就是根據對現存的各種航線信息和史料記載進行分析,來推斷某些沉船的位置,並打撈沉船物資。
這種行為很像職業的海洋盜墓者,但是其行為又是合法的,因為在公海中發現的失事船只的資源,有相當比例可以為尋得者合法繼承。當然其資源是否來自公海,根本無法考證。
這樣的企業分兩種,一種是打撈現代沉船,將尚未完全腐爛的船身解體拍賣,或者將獲得的資源出售;二是打撈古代的沉船,將上面的古董出售給收藏家或博物館。
這家企業屬于後者,即以古代沉船為主要目標,它有很多考古顧問,每一個工程都需要大量考古和海洋方面的專家花兩年或三年的時間來完成,而他們的所得也非常豐厚,所以擁有大量的先進儀器和船只。
而三叔為了儘快找到那個海底墓穴,以擔保的形式,向這個公司借用了設備與人員,並以這個公司的名義,派出了一支五人的臨時考察隊。這本來是一樁很合算的買賣。沒想到船開出去才五天前,他們後勤部門與考察隊船只的聯繫就中斷了。
他們一直等待了四十八小時,最后只有派人到失蹤的海域搜索,結果一無所獲。而失蹤前三個小時最后確定的信息是,三叔和其他兩個考察員,已經進入了海底古墓。
他們來找我的原因,是三叔在臨出發前,和他們說過,如果出現意外,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幫忙。
那個人在電話里說:“現在我們還無法確認古墓裡面的情況,不知道這三個人生死,所以我們準備再組織一支隊伍,進去看看,因為我們這裡大部分都是紙上談兵做理論的,我們希望有一個經驗豐富的嚮導。最低限度,必須幫他們找到墓穴的確切位置。”
我聽到他把嚮導這兩個字說得非常重,似乎是在暗示我他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由有點保留,但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必然要親自去一次,只好行緩兵之計道:“你們那邊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清楚,要不等我過來再說。”
對方說:“好的,請你越快越好。”
我掛掉電話,決定馬上就出發,匆忙收拾了一下東西,便讓酒店給我預定最早去海口的班機票。我去過一次西沙,知道如果要到真正西沙群島的範圍,至少要飛機、車、船三種交通工具一起交替上。
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我馬不停蹄地趕路,也沒時間胡思亂想,只是不停地祈禱,事情不要向最壞的地方發展。第二天中午,我的飛機抵達海口,他們公司已經派了一輛車過來接我。
來接我的人姓劉,他對我說,這次他們公司高層非常重視這件事情,因為與三叔一起失蹤的一個人,是一個高層的公子,而這次的項目又是在南中國海實施的,不能張揚,所以要尋找民間人士。
我一開始還沒明白民間人士是怎么一回事,后來才想明白,不覺得好笑,不過這個劉師傅只是個普通司機,也不知道更多的細節,我和他聊了一會兒,卻發現車竟然開到碼頭上了。
我莫名其妙,這個時候一個中年人走過來,問:“是不是吳先生?”
我點點頭,他打開車門,說:“請跟我來,船馬上就要開了。”
我十分迷惑,說道:“船,開什么船?不是送我去賓館嗎?”
他搖搖頭說:“時間太緊急了,我們必須在七個小時內趕到那個地方,在十個小時內完成這個行動,不然那裡就會進入半個月的風季,到時候沒有海上支援,情況更麻煩。”
我一聽他們自作主張,就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事關三叔的老命,我也沒別的選擇,只好嘟囔了一聲,背起行李跟他走,到了碼頭,他指了指一只非常老舊的七噸鐵皮漁船說:“就是這裡,我們這次的配船。”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他無奈地解釋道:“沒有辦法,我們在那一帶的大規模搜索已經引起邊防的注意了,不得不做一下偽裝,你放心,船上的設備已經是最先進的了,航行絕對沒有問題。”
說着船上就有人把我的行李接了過去,他用本地話和船上的漁民說了幾句,然后和我握了握手說:“船上的一些事物由寧小姐負責,她就在你後面,祝你好運!”
他們做事情的效率太高,我還沒有跟上節奏,他已經快步的離開了,我轉過頭,正看見一個穿緊身潛水服的年輕短髮女人打量着我,她看我好像很無辜地站在那裡,不由失笑,招了招手說道:“跟我來。”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5
第八章 變天了
我跟她進了船倉,裡面放滿了一堆一堆的東西,幾乎連放腳的地方也沒有,看來他們準備地十分急促,所有的物資還沒有來得及搬進貨倉,就胡亂的扔在入口處。我邊走邊觀察,發現主要是潛水設備、大型儀器、食物、繩子,其中氧氣瓶又占了大多數。
我們穿過這些貨物,到了連通着機械室的后倉,這裡橫七豎八的擺着幾張板床,上面鋪着已經油得發黑的毯子。其中一張床上坐着一個有點發福和禿頂的中年人,滿臉油光發亮的,看見我進來,很神經質地站起來和我握手,說道:“幸會,幸會,鄙姓張。”
我對這人第一印象不好,不過出于禮貌,我還是和他握了一下,他那一雙手倒是非常有力,看樣子以前也從事過體力勞動。
寧小姐向我介紹說:“張先生是我們公司特別請來的顧問,是專門研究明朝地宮的專家,這次主要負責這個海底地宮的分析。”
我對正統的考古界並無太多興趣,也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不過看他面露得意之色,只好說道:“久仰。”
那禿頭很誇張地擺了擺手,說道:“專家不敢當,大家研究研究而已,只不過我運氣比較好,碰巧發表了幾篇論文,小小成就,不提也罷。”
我從來沒見人這樣說話的,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話,只好說道:“您過謙了。”
他很吃這一套,又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問我:“不知道吳先生這次是作為什么身份被請來的?恕我直言,似乎吳先生研究的學科比較冷門,或者是我孤陋寡聞了,我還從來沒在考古雜誌上見到過吳先生的大號。”
這幾句話分明是想貶低我,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心的,我這個人脾氣不好,聽到這些幾乎要發作,可一想到自己才上船不久,環境還不熟悉,只好壓住火氣,沒好氣地說道:“我專攻挖土的。”
我的語氣已經很不善了,可他竟然沒聽出來,哦了一聲:“您是建築師?難怪,原來不是我們一個圈子內的,不過我們也算是半個同行,你蓋活人的房子,我研究死人的房子,我們還是有交集的嘛。”
我一聽哭笑不得了,看來這人說話雖然不靠譜,但是也不算那種陽奉陰違的人,拍了拍他說道:“我不是建築師,我是挖掘工人,你研究的死人房子,要我先挖出來才行。”
說了這話我就有點後侮,我本來還沒答應他們要親自下斗去,現在那邊的情況不明,凡事還要等我實際看了再說,想着又補充道:“不過到時候挖不挖,還要看情況,如果情況不允許,想挖都挖不了。”
他沒聽出我的弦外之音,還一個勁地給我遞名片,說什么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以後去北方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幫忙,我看他和我見面不到兩分鐘就搞得十幾年交情一樣,估計再聊下去就要去結拜了,忙岔開話題,向那女人打聽出事海域的情況。
那個女的相當幹練,她把幾個事情一列,我就知道了個大概。
原來三叔當時也無法確定那個海底墓穴具體方位,他只找出了四個有可能的區域,一個一個去找,后來肯定是給他們找到了,但是失蹤船的最后一次報告比較簡短,並沒有提到他們最后確認的海域是哪一個,所以現在我們也得一個一個找過來。
他們的計劃是從離得最近的一個仙女礁開始找起,然后到永興島補給一些物資,再到七連嶼附近的其他三個海域去,中途停留不超過半個小時。至于尋找的辦法,西沙的海水非常清澈,光線好的情況下目視入水可達三十多米深,而且海地水流活動平凡,沒有流動性很強的海沙,所以幾天前的盜洞,應該不會被掩蓋住。
這艘船的漁老大本身對于那幾片海域也非常熟悉,我們這些外行人在水面上看的水底都是一個樣子的,但是在他們眼裡每片水域的水底都有自己的特色,只要海底發生一些地勢的變化,他就能看出來。
我從那個女人的談話中發現,她對于水底的這三個人仍舊生存有着很大的信心,不知道這種盲目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當然,我也希望承她貴言,三叔在海斗中一切平安。
那張禿頭看我和那女人談得投機,把他一個人撂在一邊,大概有點不爽,自顧自睡覺去了,我看這個人年紀已經到中年,脾氣還像小孩子一樣,不由好笑,真是一百年不死都有新聞,不知道相處下去會不會融洽。
想着,船一震,後面的漁老大起錨開船了,船的晃動開始劇烈起來,因為是老舊的船,不僅僅是左右的搖晃,還有一種不規則的前後搖擺,好像置身在搖籃里一樣。我十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被這么一晃,倦意襲來,就打起了哈欠。那女人十分知趣,就讓我自己好好休息,我也老實不客氣,的確是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船已經行駛到海中央,我透過窗向外面望去,發現才一個囫圇覺的工夫,已經變天了,整個大海好像一下子變成墨綠色一樣,太陽消失在大片的烏云里,光線透過那些云塊的縫隙照射下來,在天上形成了一幅巨大的金絲版畫,同時也在海面上撒下一片金鱗,上下交相輝映,十分壯觀。
不過好景不長,烏云很快便連成一體,擋住了所有的陽光,大海一下子變成了駭人的黑色,海浪翻滾起來,船隨浪擺,當我們在浪谷的時候,海水是在船舷的上面,就像即將被巨浪吞食一樣,非常恐怖。
我看到船夫們緊張地跑來跑去,加固着固定物資的網繩,雖然非常急促,但是船老大的臉上並沒有畏懼的神情。
我在城市裡待慣了,看到這情景只覺得興奮異常,想去甲板幫忙,上去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想的那樣,在現在這種情況要在甲板上站穩腳跟,不是反應快就可以,你必須對海浪和船非常熟悉,知道這次傾斜之后下次傾斜是在什么時候,事先做好準備。我顯然沒有這么高的水平,走了幾步后,不得不抱住一塊突出的鐵環。
這個時候,有幾個船員好像看見了什么東西,開始叫起來,我聽不懂閩南話,順着他們的手指看去,隱隱約約看到船的左側,高起的海浪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
因為距離比較遠,看不太清楚,只覺有可能是一艘船,這個時候那個女人從我身后走過,我就問她這些人在叫喚什么?
她身上頭髮濕濕的,被風吹得亂甩,仔細聽了一下說:“他們好像看到一艘船。”
船老大走到我們身邊,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說:“那邊好像有艘船出了事故,按照規定,我們必須要過去看看。”
這樣做當然無可厚非,那女人點點頭,船老大對他那些夥計用本地話很快發布了一系列指令,馬上船就一個滿舵轉了方向,向左邊開去。
風浪中的海就像丘陵,每一個浪頭都是一座山,而我們的船迎着浪頭沖了過去,爾后破浪而過,每破一次船上的人就洗一次海水浴,全身濕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從來沒有感覺這么亢奮過,忍不住都想號叫起來。
我們一連翻過十幾個浪頭,終于可以看清楚那東西的大概輪廓了。
這個時候,我就聽到船老大驚恐地大叫了一聲,隨即好幾個船員都驚慌了起來,我忙問那女人又出了什么事情,她一聽之下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千萬別回頭看,那是條鬼船!”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6
第九章 鬼船
我看到所有的人都慌張地把頭轉過去,不去看那只破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這種形勢不明了的情況下,我也不敢自作主張,忙學他們的樣子背過身子,那女的發抖着對我說:“不管發生什么情況,都不要轉頭過去。就算有什么東西碰你,你也要當不知道。”
我一聽,冷汗就下來了,問:“你別嚇唬我,這裡會有什么東西碰我?”
她白了我一眼,輕聲說:“你不信都沒用,等一下就知道了,現在快把頭轉過去!”
我看她說得這么邪,又看到其他船員那種惶恐的樣子,好像不是在嚇唬我,輕聲問:“你總得告訴我,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那女做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說:“閉嘴,這是冤死鬼來索命來了。”
她越這樣說,我越覺得害怕,脖子不由自主的就想轉過去看看,忙捏了自己大腿一把,把那脖子上的肌肉繃得就像打了石膏一樣。
那船在風浪里搖得很厲害,船上的甲板還在吱吱作响,聽上去快散架了,我手抓住船舷上的兩個鐵環,屁股死死頂住,但是上半身還是不停的在晃動,偏偏脖子又不能動,我就像一個不倒翁一樣晃來晃去,有幾次幾乎被甩得要脫手了。
這個時候,我已經可以聽到那所謂鬼船上傳來的聲音,咯吱咯吱的,好像是有人在甲板上走。我身上已經全被海水打濕了,加上自己的冷汗,非常不舒服,忍不住輕聲問那個女人:“怎么好像有人在甲板上走,你剛才有沒有看錯。”
那女人很害怕,努了努嘴巴,我順她嘴巴看去,原來船倉的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了身后的情況。一艘和我們規模差不多的漁船,在我們的身后搖曳,離我們越來越近,我看得也越來越清楚,很快我就看見,那船上面有一層白色的棉花一樣的海銹,看厚度,肯定在海里泡過幾十年以上了。真想不通這樣的船怎么還可能浮在海面上,而且上面還亮着個燈。
那些小說里出現的幽靈船,都是那種非常破敗的,但是基本上還是能航行的船,但是這一艘肯定已經完全報廢了,看樣子就像從海底開上來的一樣。我腦子轉得很快,回憶了一下我看過的關于幽靈船的報道,好像都沒有提到這種樣子的船。
那船越開越近,我隱約覺得苗頭不對,輕聲說:“小姐,好像不是辦法,那鬼船看樣子打算撞過來啊。你要不叫漁老大開足馬力溜吧?”
那女的也有點害怕,頭髮全貼在臉上,也沒想到去撥一下,她說:“要逃的時候漁老大自己會逃,我們兩艘噸位差不多,它撞過來也不怕。你拉緊了可別掉下去。”
她那說話的語氣,我也聽不出是在提醒我還是在諷刺我,說:“就怕他等一下跳船跑了,你可拿他沒辦法。”
“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這漁船就是他們漁民的命,他死也不會離開船的。”那女的有點火起來,“你要是廢話再多我就把你推下去!”
我一聽這么凶,也不好再說話,集中注意力看着那玻璃上的鬼船,我估計以它的速度,撞擊的時候也不會造成多大的震動(后來知道這是sb想法),心裡漸漸平靜下來。
那船越來越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船上什么東西都沒有,我本來還以為會看到一些恐怖的景象,不由鬆了口氣,那船靠得很快,幾乎就要貼到我們的船了,我眼睛一閉,一咬牙,準備硬頂一下那撞擊。
這是一個瞬間,突然,後面的聲音就消失了,我等了有十幾秒,估計就算它想撞十次都撞完了,可是還沒有什么動靜傳過來,不由奇怪,這個時候,我又聽到那甲板咯吱咯吱的聲音從背后傳出來,我心裡有點發慌,偷偷眯開一只眼睛,去看船倉的玻璃,那只鬼船已經並排和我們靠在了一起,我的背后什么都沒有。
我鬆了口氣,看了看邊上,只見我旁邊那個女的和我一樣看着那船倉的玻璃,已經吓得呆住了,我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對勁,仔細一看,只見她的肩膀上,搭着兩只乾枯的手。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7
第十章 枯手
那兩只乾枯的手,顯然是人的手,已經收縮成枯柴狀,貼在那的女的身上,這樣的情景,就算看着,也覺得毛骨悚然,我不知道那女的現在是什么感覺,只覺得我的背上不停地冒冷汗。
那兩只手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只是無力地垂在那裡,好像是她衣服上的裝飾一樣,我想看看那手是從哪裡伸出來的,順着手臂望上去,但是她的頭髮太亂了,蓬鬆開來,看不清楚。
女的顯然已經非常恐懼,渾身抖得厲害,如果是普通的女人,恐怕早就已經暈過去了,我看她的身子發軟,估計也已經到了極限。
那船老大背對着我們跪着,一邊磕頭一邊不知道念了什么,我聽不懂他們當地的方言,但是也可以猜出來,他可能在進行某種儀式,估計是在求媽祖保佑。他念了幾聲,就拿出兩個奇怪的半圓木片,往甲板上扔,好像是在求籤一樣,他扔了一次,看了看結果,又叩了幾個頭,拿起來再投。我看到他渾身開始發起抖了,大概問出來的結果不太理想。
我對這種一向是不相信的,但是看到船老大這么虔誠的樣子,心裡有點擔心,這些人非常講究這一套東西,如果那些求籤的結果說我是一個惡鬼,估計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扔到海里去。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那個女的驚呼一聲,整個人突然往后一縮,也不知道是沒抓穩還是被那鬼手拖了一下,竟然一下子就翻進鬼船里,這下子不得了,那鬼船一下子就漂了開去。我一看不好,也不管什么回頭不回頭了,轉身就想跳過去救她,那船老大從後面衝過來一把把我抱住,說:“沒辦法了!掉到鬼船里已經救不回來了,不要去送死!”
那船老大力氣很大,我甩不開他,其他那些人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一樣,竟然還是不敢轉過頭去,我心裡只罵,這個時候,那個張禿頭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扯起船上的錨,用力一甩,把錨甩到鬼船上,鈎住了船舷。那鬼船游得飛快,一下子就把錨纜拉成直線,我們的船一震,硬生生被扯了過去。
那個船老大吓得魂不附體,抽出把刀就去砍那纜繩,被那張禿一拳打翻在地上,其他船員毛了,一個個扑了上來,那張禿竟然拔出一把手槍,一把把船老大架住,大叫:“別動,不然我殺了他!”
那幾個船員沒見過這種場面,這一嗓子竟然沒人敢上來了,那張禿又對我說道:“小吳,我已經把他們控制住了,你快去救人!”
我張大嘴巴,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這么驚濤駭浪,難道要我游過去?他還想當然地瞪了我一眼,指了指那根纜繩,吼道:“快去!年輕人要勇敢點!”
我搖搖頭,這太可笑了,我體育本來是就弱項,游泳過去基本上就是送死,如果爬那根纜繩,估計就算我爬得到也是剩下一口氣,還怎么救人。
這個時候,我聽到那個女的在鬼船上尖叫起來,她拼命想爬到那根纜繩上面,但是好像被什么東西拖住了一樣,沒辦法前進,只好用兩只手死死抓住船舷,朝我大叫:“吳先生!救救我!”
我聽得心頭一晃,猛拍了自己一個巴掌,大罵:“吳邪啊吳邪,你他娘的還是不是男人!”
這一巴掌我也不知道是把自己拍醒了還是拍懵了,突然就血氣上涌,一咬牙大叫:“死就死了!”
我深吸一口氣,先拿起一邊的游泳眼鏡帶上,然后脫掉鞋子,走到船舷邊上,笨拙地抓住那根繃得很緊的纜繩,只見前面是驚濤駭浪,那繩子還不時淹到水裡去。
那根纜繩大概就十二米長,結實程度絕對夠,如果手腳快一點,也不是很危險,主要的麻煩還是在繩子上被浪打下去,想到這裡,我的心裡也稍微活動了一下。
我從小到大從來沒遇到這么要下決心的事情,在那船舷上屁股拱來拱去好久,才慢慢爬出去第一步,我按照記憶里電視上那些特種兵的方法,倒掛在繩上,四肢並用,一邊爬一邊祈禱,可還沒等我張開嘴巴,突然一個浪頭過來,直接把我淹到水裡去了,等我探頭出來的時候臉都憋綠了,不過這樣一下子,我也對這海浪的力氣有了一個了解,心裡豁然,估計爬到那邊應該沒問題。
就這樣我在有浪打過來的時候就不動,等出水就爬幾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已經很靠近那艘鬼船了,這個時候,一個巨大的浪打過來,我整個沉到了水下,這一下子,我幾乎被壓到了一米多深,人都有點被拍蒙掉了,我憋住呼吸睜開眼睛一看,突然看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只見那艘鬼船的船底,有一根長滿海銹的鏈條,很長,離奇的是,那鏈條末端,有一塊奇怪的東西,在很深的水底,看不清楚。
我吐出口氣正準備仔細看一看,突然那纜繩一抬,我就出了水了,這一下我在浪尖上,往下一看,看見那個女的面朝上,正在用一個奇怪的姿勢往鬼船的船倉里爬,我一看就嚇呆了,拖着她前進的,不是她自己的手,而是那兩只乾枯的鬼手。
我看她一動也不動,好像失去了知覺,別無選擇,只好手腳一發力,爬了過去,然后一個翻身摔進鬼船里,倒在甲板上。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8
第十一章 甲板
那甲板經過多年海水腐蝕,已經不勘重負,我八十公斤的體重壓上,馬上發出一聲咯吱,似乎就要斷裂,但是我也顧不了這么多,忙去看那個女人怎么樣了。
她半個身子已經被拖入黑洞洞的船倉,我一看急了,自己身上一沒有任何的照明設備,二沒有利器在手,一旦被拖進去,生死真的很難料。
我一個打滾翻過去,抓住她的腿,使出吃奶的力氣扯了幾下,發現那女的紋絲不動,而且她身上穿的是緊身的潛水衣服,不僅沒有可以拉的地方,沾上海水還滑得要命,力氣只能用上百分之八十。
我一看這樣下去,這個女的肯定完蛋,一時間也想不到好的辦法,急起來,就扑到那個女的身上,一把抱住她的腰,這樣我們兩個人的重量加起來最起碼有一百三十多公斤,我看這兩只蠟杆一樣的手怎么拉。
沒想到這甲板已經到了臨界,我剛壓上去,嘎嘣一聲整個就塌了,幾秒的工夫,我就隨着大量腐朽潮濕的木片一起掉進了船倉里,幸好那船底還結實,不然我們就直接掉海里去了。
這一下摔得夠戧,我晃晃悠悠坐起來,心裡不由苦笑,剛才是拼命不想進船倉,現在反倒進來的這么爽快,這個時候,就聽見那女的在下面叫:“快走開,你壓死我了!”
我發現自己正坐在她屁股上,忙讓開,心說這可好,以前看偶像劇,都是女的坐男人身上,現在反而倒過來了。那女的吃力地撐着腰坐起來,肩膀上的手已經不見了,我一驚,忙問:“那兩只鬼手跑哪裡去了?”
她一摸肩膀,驚訝道:“我也不知道,一掉到這船上來我就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你沒看見嗎?”
我搖搖頭:“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情況太混亂,我也沒注意,不過那兩只手能拖着個大活人走,肯定不是幻覺,是實在的東西,不可能憑空消失掉,肯定是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撞掉了,你看看你身下有沒有。”
這話一出,那女的吓得臉色一白,忙抬起屁股看。可惜身子下面除了木片什么都沒有,我說:“可能掉下來的時候被扯掉了,它還抓着那倉口的台階,你這么突然往下一掉,它來不及撒手,可能還留在上面。”
她點點頭,覺得有道理,說:“也不知道它把我拉過來是什么企圖,我看我還是要多加小心。”
我們兩個人各自查看了一下四周,因為那甲板上破了一個大洞,所以照得還算通透,這船倉的內壁上也有厚厚的白色海銹,幾乎把所有的東西都蓋在裡面,我們剝開一些,可以看到一些一般航行用的物品,不過基本上都已經腐爛得只剩下個形狀。
看這船倉的規模結構,應該是七八十年代比較中型的漁船,鐵皮的船身,倉室空間很大,中間由木板隔着,應該分成了船員的休息室,船老大的房間,貨物倉,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在貨物倉里,不過看剝出來的東西,這艘船肯定不是在載貨途中沉沒的。
這船的龍骨應該還沒有被完全腐蝕,所以還有一定的續航能力,不然在這么大的浪中,早就被沖得解體了。
那女的看得直搖頭,說:“我其實也算是個很了解船的,但是這船的情況太不符合情理了——這么厚的海銹,照理說在海底最起碼也該有個十幾年了。”
我問:“有沒有可能是大的風暴把它從海底卷上來了。”
她回答道:“這樣的可能性很少,幾十年的沉船,早就應該深深埋在海沙里,就算你用起重機去吊,也很難吊起來,而且它的船身很脆,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扯散架掉。”
她說的我也想到,但是我還有一點想不通,這船既然當初沉了下去,現在怎么還能浮在水上?就算有人把它撈了上來,它的船體上肯定還有當時遇險的時候留下的破洞,難道這洞還能自己補上不成?
我看這裡也瞧不出什么名堂,那兩只手也不見了蹤影,稍微放下心來,拍了拍身上的木片站起來,招呼那個女的往倉裡面走走。那兩個倉之間都是用木板隔着,現在基本上已經爛的千瘡百孔,我想直接把板子踢掉,那女的阻止我說:“這木板上面貼着甲板,你再用力,恐怕整個甲板都要掉下來。”
我心說,要是整個甲板都掉下來就好了,那光線照進來,心裡也不會發慌。
有了魯王宮的經驗,我對于很多事情都有了比較深刻的了解,特別是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之后,應變能力加強了不少,所以我在這鬼船上,雖然神經還是繃得很緊,但是沒有那種腦子被吓得無法思考的情況。
那木隔板子上還正兒八經地裝了一扇門,我不知道是推還是拉的,先試着一拉,那把手就和半塊門板一起被拔了出來。我看看那個女的,說:“這不是和拆整塊板子差不多?”
她不理我,往那黑漆漆的大門洞裡看了一眼,這女的膽子應該算大了,不過我想經歷了剛才那種事情,估計她也不敢貿然進去,對她說:“裡面光線不夠,如果要進去,還是直接再在甲板上開個天窗借點光好,免得進去了,又被什么東西搭上。”
我知道這句話說了肯定有用,果然她一猶豫,我暗笑一聲,上前掰了幾下,就幾乎把整塊板子掰了下來,這裡面的倉室有一塊大的床板架子,是鐵做的,所以還在,床板已經爛光了,看陳設應該是那些船工待的地方,我看到這個倉室的角落裡,放着一只鐵櫥,還關得很好,上前去拉了一下,比較鬆動。
在這種船上面很難找到文字記錄,現在的船老大還必須天天寫航行日誌,那個時候識字的人都不多,所以我也沒指望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等我打開那個鐵櫥,不由吃了一驚,裡面竟然有一只老舊的防水袋,我打開袋子,裡面掉出一本已經幾乎要散架的筆記,我一看,封面上寫了幾個字:西沙碗礁考古記錄。
我翻開扉頁,上面很娟秀的幾個字——1984年7月,吳三省贈陳文錦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09
第十二章 三叔的謊言
看到這幾個字,我幾乎驚訝得要暈厥過去,吳三省和陳文錦,這不是三叔和文錦的全名嗎?難道這筆記本,是他們當年留下來的?但是這種東西怎么會在鬼船上出現呢?
如果說這鬼船沉沒之前,船碰巧也有兩個人,一個人叫吳三省,一個叫陳文錦,這兩個人又碰巧也是做考古工作的,又碰巧也到西沙碗礁來考古,這樣的巧合發生的幾率,恐怕夠我中好幾個五百萬了。
我想了一下,似乎不用太多考慮,這本筆記本沒有別的解釋,毫無疑問應該是三叔他們留下的東西,而且,看上面的署名,這本筆記本應該是三叔當年送給文錦,而文錦則用它來作為記錄碗礁考古日常進度的日誌,筆記本的主人,應該就是文錦。
那這艘鬼船,又和三叔他們當年的考古活動有關,甚至可能就是當時沒有按時回來的那只中型漁船。
我稍微思考片刻,不由就覺得無數問號湧現到我的大腦里,開始覺得頭痛欲裂起來。
這些事情,其中真正的奧妙,恐怕只有當事人才會知道。我現在所知道的皮毛,全部都是這些事情最表面的東西,似乎還缺少一個把這些都連起來的核心。如果三叔那老狐狸能老老實實地把所有事情告訴我,恐怕我現在已經可以大概知道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了。
或者這本筆記里的內容,能給我什么提示,我本來想先把這個東西藏起來,等到沒人的時候再看,但是心裡強烈的好奇心實在無法忍受,想着反正她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情,沒有必要搞得這么神秘,也不避忌她,直接就翻看起來。
文錦是個做事情很認真的人,每一天的記錄她都用相同的格式,列得清清楚楚,我看到第一頁就是他們出發的第一天,7月15日,上面列出了一個名單,我看到領隊果然是吳三省,那個悶油瓶叫什么,我想起三叔提過他好像姓張,一找,果然有一個人叫張起靈,難道就是他?
再一翻,前面主要的內容都是找到並確定海斗具體位置的經過,只是比三叔說的更加詳細,連繩子的種類,還有推理的過程都寫了出來,真的和三叔這個大老粗完全不同。真想不通他們兩個人怎么能走到一起。不過這些內容我沒有必要再看一遍,直接翻到最后,我一看就傻了。
其實不用看最后的內容,只看最后幾條標題的記錄,就夠我驚訝的了,同時也將三叔那個王八蛋罵了一百遍。
只見她上面寫着,7月21日,第一次進海底墓穴。
人員:吳三省。
進度:清理左右耳室和甬道,準備清理后室。
工作:使用氣泵對墓室進行換氣,準備長時間清理。
出水文物:金絲木雙鳳雕子棺(嬰兒棺)。
備註:出現緊急事件,詳細記錄待補。
然后下面就只有一條記錄,7月23日,第二次進海底墓穴。
人員:全部成員。
進度:無
工作:躲避夏季風暴
出水文物:無
備註:無
原來,三叔在帶他們進去之前,自己已經進去過一次,以他的土匪秉性,肯定順了很多東西出來,他在這裡寫的只進行了左右耳室和甬道的清理,誰知道他有沒有開后室!說不定棺材裡的東西他都已經摸過一遍了。這隻老狐狸到底第一次進去時做了什么!我不由恨得牙癢。
我粗粗看了一遍,裡面應該還有很多有用但不關鍵的記錄,現在沒有必要看得這么仔細,我將它收好放回防水袋裡,回頭看那個女人的反應。誰知道她好像根本沒注意我,只是拼命地在剝船長室那塊隔板上的海銹。
她動作很迅速,簡直不像是在剝而是在砸,那半塊板子已經被她清理了出來,我已經看到那些海銹裡面包的竟然是鋼。她一路剝下去,一直到船身和隔板的連接處,我發現這塊隔板四周是和船身焊在一起的,似乎非常結實,而且那上面的門也是鋼的,上面有一個汽車方向盤一樣的旋轉密封鎖。
那個女的一邊剝還一邊在那裡自言自語,好像是在說:“不要怕,不要怕,我馬上放你出來。”
我聽到這話有點不對勁,才發現她有點不正常,只見她利索地把那鋼門邊上的海銹都清理掉,我一看,那門與框之間,還有一層橡膠。這裡面的倉,似乎是密封的。那女人清理完這些以後,就憑命地去轉那個旋轉密封鎖,可是她力氣遠遠不夠,這個鎖本身就非常沉重,加上裡面全是海銹,不是那些力氣極大的水手,根本打不開。她用力轉了幾下,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心裡覺得有點不妥,對她說:“裡面的東西可能沒浸過水,我們還是不把他打開為好,萬一裡面有個什么怪物,我們身上什么武器都沒有,肯定得交代在這裡。”
她根本不理我,還是拼命的去轉,我搖搖頭,這個女人真的是不可理喻,我對她完全失去了好感。
接下來的幾分鐘,我雙手叉腰,看她在那裡白費力氣,心裡覺得也比較解氣。這時,她轉過身子看着我,我以為她開竅了,誰知道她突然發出一聲怪叫,人往后仰去,頭髮里閃電般伸出兩只枯手,抓住那旋轉密封鎖就開始發力,那怪手力氣極大,我馬上聽到了裡面海銹碎裂的聲音。
我吓得頭皮發麻,幾乎就要坐倒在地上。這種景象簡直匪夷所思到了極點,難怪那怪手不見了,原來藏到她頭髮里去了,那剛才和我說話到底是鬼還是人。
這時候那旋轉密封鎖就已經鬆動了,那女的連轉幾圈,正準備把那鋼門拉開,裡面突然一聲巨響,從門裡衝出大量的水,那門就直接被水撞了開來,一下撞在那女人后背上,竟然把她撞得飛起來,一下把我扑倒在地上,我知道大事不妙,剛想把她推開逃命,那海水就扑頭沖了過來,直接把我們兩個衝出去五六丈。我勉力抬起頭,正看見一張長滿鱗片的巨臉,從那門後面探出來,直直盯着我看。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10
第十三章 海猴子
這張猙獰的巨臉幾乎比我的腦袋大了四五圈,身體還躲在那鐵門後面,不知道到底是個多大的東西,從甲板的破洞裡照過來的光線並不十分明亮,我無法看清楚它的五官,也不知道是鬼還是什么動物。只覺得這張臉鬼氣森森,說不出的詭異。
我就這樣呆呆地看着它,渾身從頭皮麻到后腳跟,吓得幾乎連呼吸也不會了,他娘的兩條腿又開始不爭氣,竟然軟得像麵條一樣。我往后艱難地退了幾步,隨即想到那個女人還躺在地上,這女人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見死不救總也不是辦法。
我把她翻過來,發現那兩只枯手又不見了,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這么多,如果水再漲上來,她的頭浸在水裡就會淹死,我把手插在她的腋下,慢慢往后挪去,在船倉的另一頭肯定通到甲板上的樓梯,只要我把這女人拖上甲板,要么就跳海,要么求救,選擇就多了。
我一邊邁着發抖的腿,一邊在心裡默念:“冷靜,冷靜,越是遇到這種情況越要冷靜。”一點點地向后挪去,眼睛一直不敢離開那張臉。
那怪物幽幽地看着我,動也不動,一時間只聽到嘩嘩的水聲,如果它做出點什么動作,比如轉轉腦袋,張張嘴巴,我可能還覺得輕鬆點,可是它兩只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我,看的我越來越發悚。心說這也太不正常了,不過你既然現在不動,就一直不動下去好了,可不要等到我快到樓梯口的時候再扑上來。
我想着,乾脆不去看它,低頭就加快了速度,幾下就拖到樓梯口,一看,傻了,那樓梯已經爛得只剩下個架子,我一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爬得上去,更不要說這裡還有個半死不活的婆娘。我看到那樓梯還有幾根鐵架子橫在那裡,拉起那婆娘的一只手,試着爬了一下,結果一踩就斷,已經爛得像泥巴一樣。
這下很棘手,我回頭望望,幸好這怪物非常有耐心,還在那裡呆着,現在我在陰暗處,和它之間有個光源(甲板的破洞)。所以我只朦朧地看到一個輪廓。這下我心安了不少,先把那女人靠在牆上,然后咬了咬牙,用力一躍,想自己先爬上去再說。
可憐我兩手雖然修長,但是一點力氣也沒有,失敗了兩次,不僅沒爬上去,嘴巴還磕了一下,疼得眼淚都下來了,心裡非常懊惱,在那裡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辦法來,我習慣性地轉頭,想看那怪物還在不在,這不轉頭還好,一轉頭,就突然看到一只巨大的東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我的身后,我幾乎和它臉對臉就碰上了,吓得我無法控制地大吼起來。
如果你突然回頭,看到一個人無聲息地站在你背后已經更夠恐怖的了,現在看到這么一張猙獰的臉孔,那種恐懼真的無法表達出來,我大叫的同時,人已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一下子貼到艙壁上。
這個時候我已經看清楚這東西的樣子,腦子裡閃電般想起一件事情,我小時候聽一個沿海的同學說過,他們村裡有一個漁戶有一次打到一只奇怪的東西,長的像個人,但是滿身都是鱗片,拉回到村里一看,沒人知道是什么。后來他們叫來村里一個上了歲數的老頭子,這老頭一看,吓得幾乎沒背過去,大叫:“快把它放了,這是只海猴子,等一下其他海猴子找上來,要出大事情!”
可那漁戶一聽這東西這么珍貴,就動了歪腦筋,想把它養起來賣給城裡,就表面上對村里人說放了它,其實把它藏到自己家裡去了。結果第二天,那漁戶全家都失蹤了,村里人覺得不妙,找了整整兩天,終于在海邊一個懸崖底下,發現那漁戶老婆的屍體,肚子都給剖了開來,內臟都吃空了。
那老頭看到了就說是其他海猴子上來報仇了,就叫了一個風水先生,在海邊上擺了個供台,放了很多豬頭羊頭,做了好幾天的法事才罷休。
我那同學還把那海猴子的樣子畫給我看,他平時就很會畫這些東西,畫得極其逼真,當時就給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幾天沒睡好覺,我對這東西的印象很深,現在看到馬上就想了起來。只是沒想到這所謂的海猴子個頭這么大。
記憶一閃而過,那怪物並不做出任何動作,只很有興趣地盯着那靠艙壁上的女人,嘴巴里竟然流下口水來。幸好這婆娘沒醒,不然真的恐怕要吓得失禁掉。
我稍微冷靜下來,按了按背后的艙壁,也是那種很脆的已經腐朽的木板子,這個時候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只要我用力往后一靠,就肯定能把艙壁靠出個洞來,那樣如果那海猴子扑過來,我也有地方能退一下,只是那艙壁裡頭已經是船尾了,裡面應該有很多機械設備,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東西可以當武器。
我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甲板發出幾聲咯吱,似乎又有一個人上了這艘船,正疑惑着,就看見張禿從甲板的裂口裡跳下來。這阿呆剛着地就舉起手槍,先警惕地看看了那鐵門,然后轉過來,頓時吓得大叫:“我的媽呀!”
那怪物聽到叫聲,一轉頭就看見了他,突然發出一聲極其淒涼的大叫,一矮身就扑了過來。那張禿的應變倒是非常了得,馬上反應過來,往地上一趴躲過了第一擊,喀嚓一下拉起槍栓,就是一槍,那怪物發出一身悶哼,肩膀上已經被打開了花,疼得一下子跳到船壁上,那張禿子又胡亂開了幾槍,子彈幾乎全打在我腦袋邊上,吓得我一縮脖子。
海猴子非常機靈,一看這槍似乎很厲害,不敢再扑上去,佯裝扑了一下,然后突然幾個閃電般的連蹦,越過張禿子,直接竄回到那個鐵門裡。
張禿子槍跟着它掃,把艙壁上掃出一排子彈孔,馬上水就涌了進來。這下子水位上升的更快了,他殺心很重,兩槍將那鐵門兩個門軸打爛掉,然后上去一腳把門踢開,我跟他後面跑過去一看,只見一個船底有窟窿正在不停地往裡面進水,那怪物正用力想鑽進去,我一看這洞就知道這必然是當年出事時的破口,就是這個口子導致了這艘船沉沒,不過現在已經被大量的海銹堵得只有碗口大了,那怪物力氣極大,張禿子剛端起槍,它已經一頭撞破一個可以容他通過的口子,然后一個猛子就扎了下去。
張禿子還是不甘心,對着水裡又掃了幾槍,這個時候船整個身體已經發出要斷裂的呻吟聲,我一看,水已經沒到膝蓋了。這個地方再也不能久留,要馬上離開。那張禿子跑回去搖了搖那婆娘,叫了幾聲:“寧,寧!”看她沒反應。他背起那個女的,一腳踩在我背上,利索地翻了上去。他那一腳,幾乎把我踩得吐血,我一下子腰就折了一樣,那張禿子在上面蹲下,對我伸出手,把我拉了上來。
高大肉肉羔羊 2019-11-22 16:11
第十四章 永興島
我剛翻到甲板上,這鬼船就發出一聲淒涼的扭曲聲,好像某個巨大的部分變形了,我看到這船前後變得不在同一個水平面上了,心說不好,忙看了一眼船倉。果然是龍骨斷了。
龍骨一斷,船身必然回開裂,這么一艘船,一個裂口就已經非常致命了,那水幾乎就是飛一樣進來,估計不要五分鐘這船就徹底沒頂了。
那張禿子緊張的臉色發白,說道:“我們的船來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再說。”
我回頭一看,我們坐的那只漁船已經跟得很近,但是還沒有靠上來,船上船老大揮着手,大叫:“你們怎么樣?”
張禿子背起那個女人,對着那漁船招了招手,那漁船上歡呼了起來,然后發動機器向我們靠了過來,上面幾個漁夫在那裡興奮地大叫,真想不明白他們剛才還吓得像團泥一樣,這些單純的漁民果然和我們不一樣。
那鬼船因為進水,速度已經慢了下來,我們的船靠過來之后,有幾個漁民跳了過來,看表情還是害怕,他們手忙腳亂地把那女人抱回到船上去,然后趕緊把錨搬回來。那個船老大大叫:“開船開船,我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船老大讓我們把那個女的放到地上,示意我扶住她,然后將她的頭髮撩了起來。
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那東西的時候,還是吸了口冷氣,只見她那頭髮裡面,蜷曲着兩只枯手。現在看來,這兩只手也並不是很長,皮膚都已經有點石化掉了,末端長在一團肉瘤的下面,最噁心的是,肉瘤上竟然還隱約長了一張小的人臉,那臉不知道通過什么原理,緊緊吸在那女的后腦上。
船老大看到這些表情凝重起來,先是給那個東西磕了幾個頭,然后從他口袋裡掏出一把什么東西,就撒在那小臉上,那小臉突然尖聲一叫,扭曲起來,他馬上抽出一把刀,小心但迅速地插到肉瘤和頭皮的中間,把那肉瘤挑了起來,然后用力一扯,扯了下來。
那東西掉到地上,扭來扭去,吓得邊上看的人都往后退了好幾步,幾下子工夫,就融化成一團糨糊一樣的東西,順着甲板上的縫流下去。我從來沒見過這東西,問:“這是——”
他把刀放到海水裡洗了一下,輕聲說:“這是人面臁,是那艘鬼船上的冤魂,要用牛毛撒在上面就行了。”
我看船老大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對自己當初接下這個生意感到後侮了,嘴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檢查完那女的頭髮里再沒其他東西,就招呼手下往后艙里走。不一會兒,船就開動了。
這個時候海面上已經平靜了下來,天上的黑云雖然還在,但是已經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陽光從那云和云的縫隙里照射下來,天空顯得非常魔幻,看樣子這他娘的風暴,總算是敖了過去。
我們把那女人安頓好,船老大就爬到船的頂棚上,我知道他要去看着四周的海面,那海猴子報復性極其強,不知道會不會跟着我們找機會報復。不過西沙的水很清,光線好的時候能見度有四十多米,如果有東西跟着我們,肯定一眼就能看見,所以我也並不是很擔心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些人忙碌起來,都不理我開始跑來跑去,我因為剛才那一下子體力消耗得非常厲害,現在人一靜下來,就覺得昏昏欲睡了,我找了塊比較軟的地方靠下來睡了一會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太陽已經西下,我們的船正貼着一個島的海岸行駛,我看到非常漂亮的白色沙灘,就是看上去那些沙子比較粗,可能踩上去並不舒服,而我們前面就是一個碼頭,看樣子像是要靠岸。
我一直以為會直接到下一個探點去,沒想到還有靠岸的機會,隨口問了一句話:“我們現在要去什么地方?”
旁邊一個人回答說:“我們去永興島,接幾個人。”
我轉過頭,看見那女人就坐在我邊上,臉色已經恢復了過來,似乎也是剛剛醒過來的樣子,我對女人沒什么抵抗力,看她病怏怏的樣子覺得還真是有點味道,笑了笑問她:“去接誰?”
她指了指遠處碼頭上,隱隱約約一群背着旅行包的人,說:“就是他們,幾個潛水員,還有一個和你一樣的顧問,我想你肯定認識的。”
我使勁看了幾眼,也覺得其中一個胖子的體形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來是誰,這個時候,一個船夫已經站在船頭,叫起來:“哦累累!做好準備,我們在這裡!”
那胖子轉過頭來,大罵:“哦你個頭啊,讓胖爺我在這裡吹了半個小時的西北風,你們他娘的有沒有時間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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