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29
“男人都出去!”木青猛地站了起來,用力把驪芒和剛才掐她脖子的男人往門外推去。“你這樣要害死她的!我在幫你的女人!”木青見那男人站着不動,猶是一臉怒火地瞪眼看着自己,指了下地上的莉莉,然后朝他厲聲喝道。她的喉嚨剛才被掐得厲害,現在說話還有點嘶啞,但是卻帶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冷冽。他自然聽不懂她的話,但是看到了她眼裡的怒意。猶豫了下,終于順了她的力道,勉強往外面挪了下步子,卻又停了下來。驪芒也是不解地盯着木青看,神情里仍帶了惱怒,仿佛隨時準備着要在她再次惹禍前就把她強行擄走。管不了這么多了,他們不走,就留下圍觀好了,現在莉莉的性命要緊。木青伸出大拇指,用力掐了幾下莉莉的人中,莉莉呻吟了幾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目光還是有些茫然。見莉莉醒來了,人群里又起了嗡嗡聲。由由母親也是驚喜地看着木青。莉莉男人愣了一會兒,終于耷拉着腦袋再后退了幾步,蹲在了牆角邊,眼睛緊張地盯着。木青抬眼,看見莉莉的頭邊正好有個水罐,裡面還有些水,看起來應該是乾淨的。正想放下手上的蔥把它搬過來些,由由母親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已經搶先端了過來。木青朝她點頭微微笑了下。這裡什么都沒有,她能做到的也就是儘量弄得乾淨一點了。她洗了手,仔細回想了一遍那個故事,儘量想象着孫思邈在一千多年前的整個操作過程。然后把蔥也再次淋了一遍,掐掉了白色部分和上面的尖頭,只剩中間的細管,伸手脫下莉莉纏在下身的那塊圍裙。本來一直有些不解地望着她的由由母親這下終于知道她的意思了,急忙朝還圍在門口的人群大喊了起來,很快,男人們一邊回頭,一邊慢慢地散開了去,門口只剩下女人們和賴着死活不肯走的莉莉男人。木青把莉莉已經浮腫的大腿分開支撐起來,用水沖洗了下,取了根蔥管,手放在了蔥管的頭部,找到了暴露出來的尿道口,慢慢地試着插了進去。尿道口太窄小了,插了許多次,每次都在剛剛進入的時候,蔥管就折斷了。木青的額頭沁出了汗,心裡微微有點焦急起來。莉莉男人見半晌過去也沒什么動靜,又焦躁起來,在邊上不住揮舞着拳頭大聲吼叫。木青本來就對自己能否操作成功不是很有信心,現在連連失敗,又被他弄得心煩意亂,連手都有些抖起來了。突然聽見身后一陣响動,回頭一看,原來驪芒又已經回來了,一把架住了莉莉男人就往外拖了出去。屋子裡終于又恢復了平靜,剩下的女人們都斂聲屏氣地看着木青,連那個老女人也坐在邊上看着。木青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穩住了神。一千多年前的孫思邈,他當年既然操作過這樣的手術並流傳了下來,那么一定就有可行性。只是自己現在一時沒有掌握要領而已。如果她不成功,自己等下要如何去面對這些人的憤怒倒在其次,躺着的莉莉和她腹中的胎兒只怕就會死去,這才是最重要的,容不得她有半點閃失。木青看向莉莉,安撫地朝她微笑,做出深呼吸的動作。她是想讓她放鬆,好讓尿道口像小便時那樣儘量地暴露到最大。莉莉還有些茫然,但是終于學了木青的樣子,眼裡含着淚,長長地呼吸起來。木青朝她點了下頭,拿了一根新的蔥管。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31
經過前面的失敗,這回她已經摸索出一些經驗了。把蔥管的細頭摘成四十五度角的斜面,用手分開兩片陰唇,仔細地對準尿道口,再次慢慢地捻着插了進去,這次終于沒有折斷。木青心裡一陣狂喜,手更加穩了,等進入大約四五厘米,木青知道長度已經夠了,于是俯身下去順着外面的管口往裡吹着氣,等感覺到一陣熱意出來,立刻鬆開了嘴。很快,一道淡黃色的尿液從蔥管的口子裡流了出來,流到了預先放置好的一個盆子裡,源源不絕。圍着看的女人們愣了片刻,突然發出了陣歡呼聲,由由母親甚至跑了過來,緊緊抱住了木青。木青也是激動異常,回抱住了她。裡面的喧譁聲驚動了一直等在外面的男人們,沒一會兒,就看見莉莉男人幾乎是粗暴地推開了女人們,旋風一樣地沖了進來,看見眼前發生的一幕,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大。突然扑通一聲,他竟然跪到了木青面前,不住朝她磕頭,鼻涕眼淚都出來了,惹得女人們一陣嘻嘻哈哈地大笑,他卻全然不顧,只是手腳並用地爬到了莉莉的身邊,坐着呵呵傻笑起來。木青有點感動。這個莽漢雖然之前有點不可理喻,但是對他的女人卻真的是好。木青從由由母親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觀察着排尿情況。過了大約十幾分鐘,見蔥管口的液流漸漸地有些減弱,排出的尿液在盆底積了幾厘米的高度,莉莉的臉色比起之前也已經好了些,木青拔出了蔥管,起身往外面走去,門口的人群立刻呼啦啦地讓出了條道。木青看見驪芒和達烏都站在外面,用一種帶了絲驚異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徑直到棵樹旁,折了根細枝條,回了莉莉的棚屋,在泥地里畫出了人參的樣子,然后指着自己畫出的東西抬頭,看見莉莉男人和女人們都是一片茫然的樣子,便知道這裡應該沒有這種植物了。這也正常,人參仿佛都是產在寒涼地帶的,看這裡的氣候,應該很難生長。木青嘆了口氣,想了下,躺在了莉莉的里側,把自己兩條腿架在了牆上,然后拍了下莉莉的腿。她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只希望這種抬高下半身的姿勢來可以緩解子宮下垂對尿路的壓迫。莉莉男人倒也不笨,很快就領悟了過來,立刻抱起了莉莉,邊上的人七手八腳一道把地鋪挪到了牆邊。他放下了莉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兩條腿架在了牆上。眾人見危情終于解除了,慢慢便都各自散了。木青跟着由由母親,被莉莉男人感激涕零地送出了屋子,有些意外地看到驪芒還站在那裡,似乎在等着自己。見他看過來,急忙低下了頭,一語不發地從他身前經過。木青回到了棚屋,驪芒沒有跟過來。但是由由卻一直緊緊地黏着她,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崇拜之意,直到被她母親叫了出去吃晚飯,這才作罷。由由對自己的崇拜讓木青有些擔待不起的感覺。她剛才完全只是憑了想象趕鴨子上架,然后運氣夠好,僥倖成功而已。真正值得崇拜的,應該是發明並記錄下了這種嘗試的偉大古人。吃東西的時候,驪芒就坐在木青旁邊,對面圍了由由一家人,倒也十分熱鬧。仔細看去,驪芒和由由母親的眼睛有點像,她猜想他們會不會是姐弟之類的關係,所以連吃飯也在她家搭夥了。木青的晚餐比起昨天要豐盛些,由由母親不僅把最好最大的幾個果子端到她面前,甚至特意從烤肉上割下最嫩的部分給她。木青知道她應該是感激自己幫了莉莉,有點不好意思,順手就遞給了邊上的由由。由由嘻嘻笑了下,又轉給了她的弟弟。這個舉動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木青正笑着,無意對上了邊上驪芒的目光,見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在笑,黑曜石般眼睛被中間的火堆映得閃閃發亮,腦海里一下就閃出昨夜被他打屁股的窘境,好心情一下沒了,立刻拉下了臉不去看他。吃過了飯,木青進了邊上莉莉的棚屋裡去探望了下,見她還是保持着之前架起腿的姿勢,邊上她的男人正在喂她吃東西。看見她進來,男人立刻站了起來,朝木青嘿嘿地傻笑了下。莉莉臉上也露出了笑,想起身迎接的樣子。木青急忙上前阻止了,用手略微按了下她小腹。她現在可能沒之前那么痛苦了,但應該還是有些腹脹。或許明早再導尿一次,情況應該會更好些。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接下來就只希望這樣的睡姿能有助于膀胱壓迫的改善,讓她能慢慢恢復自主排尿,或者,看莉莉的腹部隆起情況,差不多應該也是快要生了,希望她早點生出孩子,情況也就能得到徹底緩解了。木青被莉莉的男人送出棚屋時,有點意外地看到驪芒居然站在外面,看起來像是在等她。兩個男人看起來關係很不錯的樣子。莉莉男人和他說話,一邊說,一邊回頭看着木青,臉上滿是敬意。他笑了起來,然后也看向了木青,表情有點怪。木青猜想他應該是在驪芒面前誇讚自己救了他的莉莉。至于驪芒會怎么想,她就懶得去猜了。她跟着他回到棚屋裡,躺下去的時候,他盯着她看,一語不發。木青和他對視片刻,然后就打了個呵欠,翻身朝里睡覺去了。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33
驪芒雖然已經成了首領的繼承人,但目前為止還是看不到有什么變化,仍是早出晚歸的。唯一的變化就是對她仿佛有些小心起來,不再像一開始那樣粗魯至極。晚上回來的時候,有時還會給她帶來一包用大樹葉裹起來的果子,其中一些都還是她前所未見的,看起來很誘人,並且都已經用溪水洗過了的。有一次甚至還帶來個新鮮的沾滿了蜂蜜的蜂窩。他做這些的時候,看起來有些遮遮掩掩,都是在天黑下來之后才拿過來丟到她面前的。木青猜想他應該是怕被他的族人看見。當然這些東西大部分到了第二天都是被由由和她幾個弟妹給吃掉的。自從前次打了她臀部后,他大概看出了至今仍有不滿,所以這些舉動可以理解成在討好她。但晚上睡覺時仍要將她扯到自己身邊卻是雷打不動。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撫觸她時的手上力道輕了些,有時還會留意觀察她的神色。指望他不動自己看起來是件不大現實的事,而且這幾夜比前頭幾夜確實要讓她感覺好了些。唯一讓她感到無奈的是他至少每隔一兩天還是會聞下她那裡。她一開始對他的舉動感到茫然,慢慢地,她覺得他應該是在等什么。至于是什么,她仍是一片茫然。事實上,這個念頭在她腦海里也不過是一閃而逝,再多幾次之后,她對他的這個舉動也就不大上心了,因為他始終只是聞過就算,並沒有和她發生進一步的關係。她跟在由由和她母親身邊,現在連聽帶猜地基本已是可以知道一些簡單的發音的意思,比如吃飯喝水,好或者不好之類的,她也知道了由由母親的名字叫娜朵,莉莉的男人叫虎齒。她每天吃的東西都是味道寡淡的,鹽在這裡應該是種非常稀罕的資源。但是這裡的人看起來並沒有誰有周身浮腫的跡象,很快她就明白原因了。他們不會浪費掉新鮮打來的獵物血管里的任何一滴血,每天都是集中起來滴到個容器里,煮熟后分食掉,她也分到過幾次。莉莉在被連續導尿了幾天後,現在已經可以自主排尿了,雖然還不是很順暢,但比起一開始已經好多了。她現在每天除了抬腳躺着,有時黃昏的時候也會起身幫着娜朵一道收拾獵物,給自己的男人煮飯。這讓木青鬆了口氣。她怕長期這樣的土法導尿會導致她的尿路感染。可能是因為她幫助過莉莉的緣故,不僅莉莉和虎齒對她非常敬重,聚居地里大部分人現在對她的態度也還算客氣。但這絲毫沒有減輕木青渴望離開這裡的心思。物質條件的極度貧乏叫她有時候簡直會鬱悶到想去撞牆的地步。她總共只有一條內褲,所以只能趁晚上的時候洗了晾乾,第二天早上再穿回去。但是驪芒對她的這個舉動帶了些譏諷之色。他不理解她為什么會喜歡穿上這個東西,然后不厭其煩地洗了晾,晾了洗。有時心情好的話會去扯弄下,好幾次甚至還湊過去聞下味道。木青見慣不怪,最后只當做沒看見。這就算了,很快木青就又想到了一個真正麻煩的問題。女人的月經。引發她關注這個問題的起由是看到聚居地里一個女人來了月經時的狀況。她不知道那女人的獸皮圍裙下到底有沒有填夾什么東西,她只看到一大攤殷紅的血沿着她大腿內側流了下來,然后那個女人若無其事地用樹皮給刮乾淨了,在腿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紅色暈痕。木青驚訝,或者更確切地說是震驚。然后很快她又注意到另一個婦女也是這種狀況。終于這天在她去聚居地的一道壕溝邊,那是開闢出來專門用于排泄的地方,碰巧看見那個婦女從下身處扯出一條像是用草莖編織出來窄窄的帶子,上面還堆了乾草模樣的東西。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36
這個場景讓木青經久難忘。她猛地想到了自己月經來時該怎么辦。她記得自己前次月經是上個月的二十四號,四天之后停了,然后當天,她就被雷劈到了這裡,而今天,是她到此之后的第十天,也就是說,還有大約半個月的時間,她也必須面臨和這裡的女人相同的窘境了。晚上她躺在棚屋裡獸皮上的時候,腦子裡浮現的都還是白天看到的那一幕。她想了很久,覺得只能從自己襯衫下擺處的布料下手,縫個上下兩層的月經帶,然后中間填塞燒過的草灰。目前為止,這個古老的辦法看起來是最好的了。她不想自己到時候也要這樣一路走一路拿樹葉或者樹皮去刮擦掉流下的液體。她想到了自己瑞士軍刀上的那把剪刀,有些不耐煩地推開了正壓住自己在親吻她脖頸的驪芒,見他抬頭看了過來,便朝他比划了下自己那個背包的形狀,然后又學他第一次拉出軍刀刀刃時在手心刮擦的動作,嘴裡說了個字“刀”。看他眼神,應該已經是知道她的意思了。但他絲毫沒有理睬的意思,又低下頭自顧滑了下去到她小腹處。木青有些氣惱,抬起腳丫在他后背咚咚地用力敲了幾下,試圖引起他注意。她夜夜與他睡一道,雖仍是不大習慣身邊多出的這個人,但現在兩人相處起來已經隨意了許多。每當她被他弄得有些不舒服時,就會扯他頭髮,或者踢他幾下。他非但沒再發飆,看起來反倒是有些享受她這種表達情緒的方式,有時甚至故意會在她身上做出些舉動,惹她不高興,仿佛就是為了看她生氣的樣子。木青意識到了兩人之間的這種微妙變化,越想竟越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像是女人對着個男人在撒嬌,一下便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昨夜和前夜她就改變了方式,任他怎么弄只是緊緊閉上自己雙腿,不加理睬。他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像從前那樣強行分開她腿,最后只是怏怏地睡了下去。此刻他被木青的腳丫用力捶打着后背,喉嚨里發出了聲輕輕的笑,順勢一下分開她的腿,又已是湊了過去。木青甚至感覺到了他鼻尖碰觸到了自己那裡的肌膚,熱熱的一片像是他的鼻息噴洒過來。木青有些無奈,只得躺着不動,等他自己像從前那樣結束。但是這一次竟然與前些時候有些不同。他停留的時間很長,長得木青有些受不了了,正要起身揪住他頭髮扯開,他突然一下扑回到了她身上,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情,一雙眼在夜色里閃閃發亮。木青還沒弄明白他為什么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就發現他這回竟是來真的了。等她在被異物驟然侵入身體裡的震驚和痛楚不適感中反應了過來,這才又驚又惱,不住揪扯他的頭髮,拼命掙扎。但他顯然毫無尊重她的意思,只將她兩手又鉗制住了,很快便肆無忌憚起來。木青不過掙扎了一會兒,便放棄了。事實上她早在躺在身下這塊獸皮上的第一夜起,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只不過之前他的遲遲不動給她造成了個感覺,覺得他好像永遠只會這樣打打擦邊球似的。現在他突然這樣發起攻勢,對她來說不過是證明了自己起先的心理功課並沒有白做,只不過這一刻被推遲了幾天而已。木青一動不動,儘量放鬆了自己的身體,直到她聽到壓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吼,體內感覺到了一股滾燙的激流正在重重地射入,她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抓住了他的后背。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38
他的心臟跳得非常快,一下一下地像在敲打着她的胸腔。被他壓了這么久,她覺得有些透不過氣,見他完事了還沒下去的意思,便揪住他散亂地覆在自己脖頸和臉上的頭髮,用力扯向一邊。他應該是被她抓痛了,撐起上身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見她張嘴在大口呼吸的模樣,突然伸過一只手,捏住她一邊臉頰上的肉左右來回晃了幾下,然后低低地笑了一聲,這才翻身滾了下來。木青揉了下自己被他捏得有些疼的臉頰,恨恨地吐出了一口長氣,起身到了屋角,蹲在水罐前洗了下自己的身子。這水罐也是最近幾天他新搬過來給她用的。等下面那黏膩膩的感覺沒了,這才回去側身朝里睡去。但是沒一會兒,一邊的驪芒便又將她強行扳了回來面朝他,像從前有次那樣地把她頭搬到自己的一只胳膊上,另一手攬住了她腰,這才滿意地睡了過去,很快就起了鼾聲。下半夜的時候,好不容易才睡了過去的木青又被他弄醒壓了一次。第二天等她從困頓中醒來之時,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陽光從棚屋的罅隙里射進來,晃得她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木青將手搭在自己眼皮上,稍稍適應了下光線,短暫的茫然過后,腦子裡立刻蹦出了昨晚發生的事,急忙側頭看去,見身邊已經空了。驪芒一般都要比她起得早些,今早也不例外。木青坐在身來,抓了衣服過來穿上了。她有些不願多想昨夜發生的事。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那裡還有些腫脹刺痛,很不舒服。她站起身來想出去的時候,突然定住了。她想起了這幾天正是自己的受孕期。昨夜第一次時,她只感覺自己像是件祭壇上的犧牲;下半夜的那次,則是半夢半醒間的筋疲力盡,心中只恨他太慢,巴不得快些完事,事後也根本就沒有往這上面想去。此時突然想到,心中再次飛快地算了下日子,后背一下已是沁出了些汗意。木青幾乎是白着臉飛快地到了那道壕溝處,用力想將他昨夜留在自己體內的液體排出來。她知道這樣的舉動即便是在剛發生之后立刻進行,也是不大有用的,更何況是現在已經過了將近一夜?但是她忍不住還是要這樣做。她只是神經質地覺得自己總得要做些什么才好,在沒有任何其他補救措施的這個地方。木青一路走回去的時候,人有些怔忪,連由由叫自己也沒聽見,還是她上前拉住了木青的手,這才反應了過來,朝她勉強笑了下,道:“我不餓。”她以為由由在叫她去吃早飯,用自己剛學過來的土語應她。她此刻完全沒有吃東西的欲望。由由笑嘻嘻地搖了下頭,拉住她往自己家的棚屋裡去。木青跟着她彎腰入內了,這才看見娜朵正盤腿坐在地上,慢慢地用一塊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卵石揉擦着手上的一塊東西。是原本在驪芒棚屋裡的牆上掛着的那張蛇皮。她此刻正用這石頭揉擦着裡層的表面。娜朵見她過來了,臉上露出了笑,招手示意她到自己面前,這才將手上那張已經被她揉得十分柔軟的蛇皮往她腰際上比划。木青有些明白了。看這意思,應該是驪芒今早把這東西拿給了娜朵,讓她給自己做條蛇皮腰圍的?她急忙擺手后退了一步。因為牛仔褲布料厚實,前些時日她一直沒怎么洗過,怕它一夜之間幹不了,自己第二天就沒褲子可穿了,加上天氣炎熱,心中倒確實想過也弄條和這裡的女人們一樣的腰圍當短裙穿,好和身上的褲子相換。但這張蛇皮,她雖然天天看見就掛在那裡,卻從沒有打過它的主意。小胖妞第一次見到這東西時露出的眼神,她記得很是清楚。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40
娜朵強行拉回了她兜在她身上量了下,見她仍在推拒,笑眯眯地指了指一邊的由由,又伸出手在她小腹部輕輕摸了幾下,然后說了個詞,木青估計是孩子的意思。很久以後,木青才知道,在這個族居地里,蛇是繁衍的象徵。當女人們希望自己有孩子時,她們就會央求自己的男人去獵一張母蛇的蛇皮過來,做成圍裙裹在自己身上,相信這樣會讓她們也能具備蛇那樣的繁衍能力。而這種蛇的皮,便是她們最夢寐以求的一種,平日裡很難見到,捕捉的方法就是在它們可能出沒的地方燃一堆火,母蛇感覺到火光,出于天性,就會游向火堆,用自己體表分泌出的一層黏液去壓滅火堆。只有這時才是捕捉的好機會,但能碰巧引出的機會並不多,所以每一張這樣的蛇皮都是彌足珍貴的。木青此時自然不太知道這蛇皮里包含的意思,只感覺應該算是種奢侈品。但她對娜朵的這種舉動隱約也猜到了一些意思。她很明顯是在說懷孕的事情。一想到那個男人昨夜剛對她做了那樣的事,今天一大早地就迫不及待地拎了蛇皮告訴了娜朵,然后讓她給自己弄個蛇皮圍裙,木青有點面紅耳赤,並且有一種被侮辱了的感覺。她覺得這張蛇皮很像是皮肉交易后的酬金,或者說恩客的打賞。木青不想在娜朵和由由面前表現出自己的不快。她只是笑着從娜朵手裡拿過了蛇皮和骨針,做了個縫合的動作,表示自己來做。娜朵明白了,也沒再堅持,只是又摸了下她小腹,好像那裡現在已經有了個小生命。木青回了棚屋,心中仍是帶了絲微微的惱怒。眼睛盯着那張蛇皮,越看越覺得有些刺目。身后响起了陣門帘掀動的聲音。木青以為是由由跟了過來,轉頭看去,卻發現是小胖妞。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她有一個發音很可愛的名字,“呶呶”。木青有些驚訝。這裡的每一座棚屋都沒有門,但是平日裡,這裡的人除非主人在場,否則一般不會有人隨意進入別人的棚屋。呶呶平日裡不像這個族居地里別的婦女那樣每天要擔負各種勞動。木青有時會碰到她在閒逛或者玩耍,鑑於她對自己表現出來的不太友善的樣子,便是碰見,也只是遠遠地避讓過而已。呶呶站在那裡,眼睛緊緊盯着木青手上的那塊蛇皮。木青從地上站了起來,朝她微微點了下頭。呶呶沒有理會她,只是幾步上前,指着木青手上的那張蛇皮,嘴裡不停地嚷着什么,眼裡滿是憤怒之色,又劈手奪過了蛇皮,用力撕扯起來。蛇皮很柔韌,她撕不開,便狠狠丟在了地上,用自己的腳板拼命地踩踏。木青看着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望着驪芒脖子上的這張蛇皮時的熱切眼神,並沒有去阻止,何況她自己對這東西也根本就沒好感。呶呶停止了踩踏,突然轉身飛快地掀開門帘出去。木青以為她離開了,盯着地上那張蛇皮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正要彎腰撿起來掛回去,呶呶卻又一陣風地掠了進來,這次手上多了一把骨頭磨制出來的刀。木青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經一把推開了木青,將刀對着那塊蛇皮狠命地划了幾刀,一邊划,一邊抬頭看着木青,嘴角帶了絲嘲笑之意。娜朵應該是發現了這邊的異常,跑了過來。看到這一幕,臉上神情一下又驚又怒,大叫了一聲,飛快地上前去搶奪呶呶手上的骨刀,手上的指甲划到了呶呶的手背。呶呶怒聲大喝。娜朵稍稍遲疑了下,呶呶已經再次用力在蛇皮上划出了一道長長的割痕,從頭延續到尾。然后她丟掉了刀,得意地看了木青一眼,昂頭揚長去了。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42
呶呶一走,娜朵就跪坐在了地上,撿起了已經支離破碎成幾塊的蛇皮,嘴唇微微有些顫抖。木青對這塊蛇皮實在是不喜歡,被呶呶割破,對她來說毫無影響。只是有些不忍見娜朵這樣難過的樣子,便蹲到了她面前,想要安慰她幾句。等張開了嘴,卻發現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是輕輕拍了下她有些粗糙的手。娜朵抬頭看了她一眼,反握住她的手,嘴裡不停地說着話,看起來反倒像是在安慰她。木青有些感動,朝她笑了下,說道:“我沒事。”這是她新近學過來的一句話。娜朵突然從地上撿起了蛇皮碎片和骨針,兜掛在了自己手上,朝木青飛快說了句話,然后轉身出了棚屋。木青很快就把這事丟在了腦后。呶呶對她的敵意,確實讓她有些無奈。但現在最叫她頭疼的不是這個,而是今早她才剛剛意識到的那件麻煩事。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因為昨夜的事情懷孕,她的心一下就像灌了鉛,沉甸甸的,整個人被壓得幾乎透不出氣來。從前有時空閒之時,她偶爾也翻看過一些傳統醫書里記載的方子,諸如牛膝湯、歸尾紅花湯等等,只據說都是孕后三個月內落胎用的。至于靠譜些的避孕方子,卻真的是想不出來。其實話說回來,就算她想出了這樣的方子,現在想找齊所需的藥,只怕也跟登天差不多了。門帘這次又被掀開了,木青抬頭,看見小小的由由正站在門帘的一側看着自己,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擔憂和怯意。聚居地林子外種植的那一大片作物開始結籽了,引了大片各種各樣的鳥過來啄食。婦女們都各自有事情忙碌,趕鳥的任務就落在了孩子的身上。娜朵不再讓木青跟着出去採集野果,只讓她和由由一道去看守作物,大約是想讓她輕鬆些。由由現在過來,應該就是找她一道去的。木青知道由由在為剛才的事情擔心,站了起來摸了下她頭,牽了她手一道出去了。林子外的作物地里,稍小的孩子們都是光着身子,手上拿了樹枝,看見有鳥停留下來,就嬉笑着一窩蜂地過去哄趕。木青坐在邊上的一棵大樹蔭下,看見由由也夾雜在他們中間,她跑得沒別人快,但顯得也很開心,不住地笑。木青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被這片肆無忌憚的笑聲感染得好了些。孩子們追趕了一會兒,就顯得沒興趣了,看見有鳥過來就朝那個方向丟石子,等到了午后,就漸漸散去了,只剩下由由和另幾個小些的孩子還留着。日漸飽滿的黍子招來的鳥群比前幾天更多,總是不停此起彼伏地落下。但是每一顆結出的黍米籽對這裡的人來說都非常珍貴。木青和剩下的幾個孩子一道趕了半天,加上中午又只吃了幾只從附近找過來的野果,等太陽下山鳥群歸林之后,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比前些天跟着娜朵出去還要累。和由由幾個在溪流里洗去這一天的汗塵的時候,她想着明天是不是去做幾個自己小時候在農村田間裡看到過的稻草人。這裡的鳥應當沒見過這種東西,不知道能不能嚇唬住鳥群,如果有用的話,自己和孩子們也可以省力一些。男人們今天回來得有些早。木青回到聚居地的時候,天色才剛剛擦黑,但驪芒已經和由由的父親一道坐在火堆前吃着今天的晚餐了。木青端了自己的碗,和由由幾個一道遠遠地坐着。她注意到那兩個男人雖然在說話,顯得心情不錯,不時爆發出一陣大笑,但驪芒的目光卻不時隔了火堆投向她這裡。白日裡暫時忘記掉了的那絲沉重感又爬上了她的心頭,尤其是在他這樣的目光注視之下。這讓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晚上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她費了一天的時間,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去相信昨夜應該會僥倖沒事的。她不會那么倒霉。所以今夜和接下來的幾夜,她一定不能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44
娜朵手上拿了個陶罐,給驪芒和她男人面前的碗裡都倒了些半透明呈淡杏仁色的液體。這種液體木青喝過一次,微微地有些辣澀,回味泛甘,帶了些酒的感覺。但它不是酒,而是一種樹的樹皮被割開后流出的汁液。這裡的男人們在晚上都喜歡喝點這種汁液。驪芒將自己碗中的液體一飲而盡后就起身了。他站起來離開的時候,回頭又看了木青一眼,兩人目光再次對上。木青明白他那眼神的意思,是在催促她跟他回去,但她卻像沒看見般地挪到了由由的身邊,繼續一邊低聲學着她說話,一邊陪她玩翻花繩。由由自從會了這個之后就有些着迷,不但一有空就拉着木青陪她玩,自己也是想出了幾種新花樣,連帶着這個聚居地里的小女孩子們都學會了這種遊戲。木青一直挨到了火堆即將燃盡,連娜朵也開始趕她走了,這才無奈地站起身來,慢吞吞地朝着棚屋裡去。她剛才冥思苦想,終于想出了個很笨的方法,而且不知道管不管用。她剛靠近棚屋的門帘處,裡面就伸出了一只手,有些粗暴地將她拉了進去。木青低呼了一聲,幾乎是打着趔趄撞了進去,眼看就要扑倒在地了,裡面的驪芒已經穩穩地攬住了她腰,把她卷到了自己的懷裡。木青聞到了絲他的鼻息帶出的淡淡酒味。他勒住她腰身的手勁有些大,仿佛帶了絲壓抑住的不快,大概是看出了她在故意磨蹭。木青的心怦怦直跳。她還沒來得及掙扎下,已被驪芒抱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放到了那塊獸皮上。她的襯衫和胸衣一下被推了上去,胸口一陣濕涼之意,那是他的唇舌卷過她剛剛被火堆烤得有些發燙的肌膚。木青略一掙扎,他便低頭一口含住了她的蓓蕾,懲罰似的吸吮咬齧着,另一只手也握住邊上一側,用力揉捏着。木青覺得一陣疼痛襲來,壓抑着尖叫了一聲,兩手用力拍打他后背,揪扯他頭髮。他這才似乎有些滿意起來,含住她蓓蕾的動作變得輕柔起來,仿佛在挑逗。舌頭在頂尖來回撥掃舔舐,一只手已經往下伸到了她的褲腰處。他現在對如何解開那顆銅扣已經非常熟稔,褲子被他往下扯脫了些。木青忍住胸口處傳來的一陣異樣的麻癢,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正扯她褲子的手。“肚子痛……”她的另一只手插進了兩人身體的接觸縫隙中,捂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微微蹙眉看着他,說話的聲音裡帶了絲軟軟涼涼的顫音,可憐巴巴地看着他。這是她剛剛特意向由由學過來的一句話。由由現在和她已經很有默契了,並且看起來非常樂意充當她的語言老師。她指着樹,由由會教她樹的發音,她指着鳥,由由就教她鳥的發音。剛才她在由由面前抱住肚子作出痛苦狀,所以學來了這句話。驪芒愣了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從她身上微微地撐起了自己,有些狐疑地盯着她。木青面上顯出更加痛苦的神色,雙手抱住了肚子,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呻吟聲。驪芒不再壓住她,立刻起身跪到了她一側,伸手探到她腹部,揉摸了幾下。他應該是相信了,神色看起來有些焦慮,手足無措的樣子。木青閉上了眼睛,呻吟聲更是厲害。驪芒突然站了起來,掀開了門帘往外出去了。木青從地上爬了起來,探出頭去看了下,見他步履匆匆地朝聚居地的南面方向去了,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重影里。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46
木青不知道他現在要做什么,但自己假裝腹痛居然起了效,阻止了他本來接下來要做的事,這讓她暫時鬆了口氣,慶幸這個男人還沒有野蠻到底。不知道自己這一招能用到什么時候,她只希望等這幾天危險期挨過去了,到下個月的這時候,運氣好的話,她說不定已經拿回了被他藏起來的指北針,想辦法離開這裡了。木青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側身蜷在獸皮上。外面很快又响起了腳步聲,聽着像是有兩個人正朝這方向過來。木青把自己縮得更緊,喉嚨里發出幾聲呻吟。門帘被掀開,有人進來了。驪芒與另一個什么人在飛快地說話,聲音聽起來很是焦急。木青突然有了絲欺騙的愧疚感,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只要想到自己有可能因為他的舉動而懷孕,她就恨不得咬掉他一塊肉下來,更何況是這種欺騙。白天靠在樹蔭腳下看着由由趕鳥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從前看過的一個故事,說一個女人被個野人抓進深山生了孩子,幾年之后她尋到了時機逃了出來,那野人帶了孩子來追,最后見追不上了,竟惱羞成怒地把那孩子撕成了兩半。她當時就被自己想到的這個故事吓了一大跳,甚至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身后有人靠近,一雙冰涼的手從后搭上了她的腹部,用力按了下去。即使隔着衣服,木青還是感覺到了那絲幽涼之意,被碰過的皮膚迅速起了層雞皮疙瘩。木青一下知道這人是誰了。那個巫醫老女人。木青連呻吟聲都忘了裝,只是睜開眼看着她。老女人看了她一眼,轉頭對身后的驪芒說了句什么,聲音粗糙沙啞,像沙子在玻璃上磨過。木青猜測她應該說她問題不大,因為驪芒聽了之后,表情就輕鬆了許多。莉莉的事情過后,這老女人就一直深居簡出的,木青沒再碰見過她。此時突然再次見到,還是這樣的情況,木青突然有點後侮自己想出的這個餿主意。莉莉的事情並沒有影響這老女人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這應該來源于一種根深蒂固的迷信和順從。木青注意到,這裡的屋子,除了達烏那間,就數她的最大最好,每天總是享受着最新鮮的果子和最嫩的肉,族人也時常還是會找她求醫問藥。對于莉莉的病,她當然無能為力,但有時也確實能用這裡的土藥治好他們的頭痛腹痛或者一些外傷。老女人說完了話,就從身后的地上端起了個碗,裡面是一碗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東西的汁液。她將自己的食指伸進去攪拌了下,朝天祝禱了一會兒,然后將碗遞到了木青的面前。木青下意識地往裡面縮了一下,她不敢喝這碗東西。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48
木青用不着再假裝肚子痛,或者擔心自己裝得不夠像了。因為沒一會兒,她就真的痛了起來,絞痛的那種。這一夜她去了五六次壕溝。最后一次的時候,她站起身來一陣頭暈眼花,腳底發軟,最后還是跟了過來的驪芒抱了她回去的。驪芒看起來還想再去找那個老女人過來,被木青有氣無力地拉住。她寧可相信是自己的腸胃無法適應這老女人用手指攪拌出來的藥汁。這場腹瀉來得很及時,雖然就和她起先想要的差不多了,但她不想真的因為連續不斷的腹瀉,到最后脫水而死。驪芒喂她喝了些她自己白日裡燒開貯在陶罐里的水,然后就繼續一手抱着她,一手揉着她肚子。兩人都是折騰了一夜,等天快亮的時候,這才睡了過去。木青的這場腹瀉一直到了第三天才止住了。這裡沒有鏡子,但她不用照也知道自己一雙眼睛現在必定大了許多,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腹瀉的這幾天了,白天的時候由由一直陪在她身邊,娜朵也會間隔地來看下她。晚上,驪芒除了給她帶來各種新鮮的果子,木青發現自己又多了項福利。他對她穿着衣服睡覺一向很是反感,從前的時候必定會要她剝光了陪他一道睡的,但這幾夜,木青稍微堅持下,他也就沒有強迫了,只是抱了她,有時把手伸進她衣服里摸索下而已。這裡平日的鹽分攝取就不多,木青腹瀉了幾天,等好不容易恢復些元氣,就想着應該補充些鹽分回去。于是她喝了生平味道最是怪異的一道湯:水裡加入動物鮮血再放塊蜂窩,一道煮熟,然后攪碎了捏着鼻子喝下去。這是她在這裡能弄出來的唯一的糖鹽水。木青的腹痛終于痊癒了,但是離她自己估算的危險期過去還有三四天。她不知道今晚開始驪芒是否還會繼續放過她。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為他而懷孕,心情就沉得像是壓了塊石頭。這是木青出事後的第十三天,也是她到了這個聚居地的第十天。這裡的人,除了很小的孩子和呶呶,白日裡她基本看不到不在幹活的人,就連那個達烏也是時常和男人們一道出去。所以雖然驪芒今早離開的時候,看他意思是要她再待着休息,但她覺得自己精神已經恢復了,便又跟着小孩一道去作物地里了。幾天的工夫,作物地里的黍子看着便飽滿了許多,引來的鳥群比她前次看到的更多。木青叫幾個男孩折了些樹枝藤蔓過來,自己動手扎了個豎着兩只臂膀的人偶。為了增加恐嚇的效果,她把比芭蕉葉片還大的樹葉撕成棕櫚葉的樣子纏縛在人偶的左右手上。風吹過,葉片嘩嘩地抖動。小孩們起先都只是看她忙活,給她遞送枝木,等見到那怪模怪樣的像人一樣的東西插在地里,周圍便果真不再有鳥群扑下,一下都樂了,紛紛學着那個人偶的樣子自己動手做了起來,地里插得東一個西一個的,看起來很是有趣。鳥群應該是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偶的緣故,恐嚇的效果還是不錯,所以趕鳥的活今天比前些天要省力些。再過些天,等鳥群發現這些東西對它們並沒有實際威脅性的時候,估計也就差不多是收穫的時候了。小孩們因為發現了這種他們看來還十分新鮮的東西,顯得興頭都不錯,又或者是被自己的父母教訓過,所以今天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中途溜走。木青坐了片刻,起身朝南去了。她一直固執地覺着,她現在應該就在她出事前的那片原始森林腹地里,只要她往南走,總能找到回去的路的。在她還保持健康身體的前幾個白天,因為這裡並沒有人特意去看守她,驪芒似乎也覺得她不會自己逃走了,所以除了和娜朵出去勞作或者趕下鳥,她覷空也往南向的林子裡探了兩迴路,希望能找到些外面人留下的痕跡。但是一直都是失望,她的面前除了密林還是密林,看不出半點兒現代文明遺留過的跡象。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50
木青有時候也會冒出一個念頭,就仿佛她已經永遠走不出這片森林,回不去她熟悉的那個世界了。她多少也知道一些,現存的即使是地球上最原始最與世隔絕的土著部落,也早已經被外界發現並干擾過了。這裡的密林中,長期生活了這樣一大群的人,怎么可能至今與外界沒有過任何的交流,使用那種石器時代才會有的落後工具?並且,她發現這裡有些婦女有用土法制出的顏料塗染自己顏面額頭的習慣,而有些並沒有,這很有可能說明她們有可能並不是來自同一族群。幾百人的一個部落,還有同時存在的其他部落,這樣大的目標群竟從來未被外界發覺聯繫過,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又想到她剛來時遇到的那只像是放大了的只在教科書上才能看到的始祖鳥模樣的怪鳥,大得離譜的麋鹿的頭角,四周瘋狂蔓延的高大的蕨類植物……再想到她那天遭到雷劈后的詭異場景,她有一種荒唐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現在是穿越了時空,被雷劈到了史前時代了。這樣的念頭叫她非常沮喪驚恐,甚至是絕望。所以在腦子裡蹦出過一次后,她就強令自己不再去想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她的胡思亂想,這裡還是與她原來那個世界平行存在的地球上的某一經緯交接處,她一定能回去的。木青這次的探路又失望了,心情比起前幾次更沉重了些。她循了前兩次用銳利石鋒在樹皮上刻出的痕跡,一直往南又前行了一會兒,但是和從前一樣,仍是毫無收穫。她知道自己該回去了,趁着還能看見剛才一路划出的痕跡回去。森林裡光線消失得快,一旦暗了下來,她就會迷失在這裡。木青匆匆回到作物地的時候,大部分孩子都已經回去了,只有由由一個人還在那裡等她,神色很是焦急。見到她出現,由由露出了欣喜的笑,朝她跑了過去。木青前幾天有氣無力的,一直都沒洗過澡,今天出了不少汗,跟由由指了下溪流的方向。見由由點頭,便抱了她去這裡的女人們固定常去洗澡的地方,就是她第一次被人帶過去的那段溪流。她過去的時候,遠遠就聽到了說笑聲,已經有些別的女人勞作了一天歸來,在裡面洗澡了。由由很快就下水扑騰了起來。木青到了個角落的地方,脫了衣裳涉水下去。她現在還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裸露身子,所以背對着其他人,想匆匆洗下就上岸回去。木青正在水中搓洗着自己的長髮,突聽自己身后扑通一聲濺出一片很大的水花。回頭望去,見以加不知道什么居然過來了,剛才那石頭就是他丟下來的。他此刻站在岸上,雙手抱胸,正笑嘻嘻地和水裡的女人們說着話,眼睛卻不時掃向她那裡。女人們一邊朝他潑水驅趕,一邊咯咯笑着,場面很是熱鬧。木青轉過了頭,矮身下去,將自己的身子都埋在了水中。木青聽着以加和溪流里的女人們玩笑了一陣子,聲音漸消,回頭看去,見他終于已經離去了,這才微微鬆了口氣。這個男人看起來是這裡樣貌最英俊的一個,但是木青對他沒什么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前次躲在草叢后被他發現時他對自己露出的那個笑的緣故,她至今想起來仍覺得不舒服。天色漸暗,女人們紛紛從水裡起了身上岸,圍回了自己的裙兜,陸續離去,木青也和由由一道上了岸。她伸手拿自己脫下來放在石頭上的衣物時,怔住了。她的內褲不見了。她記得很清楚自己脫下來后放水裡搓洗過后擰乾了就攤在衣物邊的石頭上的。現在衣物都還在,但內褲不見了,只在石頭上留下了淡淡的水漬。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剛才洗澡的女人們有誰誤拿了去,但很快就否定了。這裡的女人們沒有穿內褲的習慣,而且除了呶呶和那個在她剛到時監督她洗澡的女人對她有些敵意之外,別的女人對她都還算是友好的,應該不會偷拿對她們來說毫無用處的內褲。她又抖了遍自己的衣服和褲子,仍是找不到那塊小小的布料。她想到了以加,剛才他似乎就站在離這個位置的不遠處。難道是他趁人不注意順手拿了去?木青不敢完全肯定,但這也是一種可能。如果真是他拿了去,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邊的由由見她怔怔不語,輕輕戳了下她大腿,說了串話,表情看起來很是期待,有些迫不及待要回去的樣子。木青這才反應過來,只得匆匆穿回了自己的衣物,和由由一道回了居住地。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52
她很快就知道了由由剛才催促她的原因了。這裡在這個晚上會有一場類似于祭祀的活動。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54
木青長吸了口氣,湊了過去微微地舔了一口。鹿血還是温熱的,帶了一股濃重的血腥臊味兒。木青不過略沾了一口便偏過了頭,鼻子因為異味的突然刺激略略皺了起來。驪芒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也未再勉強她喝,只將鹿血移到了下一個人的面前,但他的視線卻仍停留在她的臉上,眼裡那笑意更明顯了。木青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温暖,但又帶了絲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之意。她剛才並沒喝下多少鹿血,不過是在唇舌間沾了下而已,但她卻突然生出了微微的醺感,仿佛剛剛才入了她口的那種動物體液此刻就已經在她身體裡燥熱了起來。腦子裡也不知怎的就掠過昨夜兩人相處時的情景。她猜想他應該覺得她大病初癒嬌弱不堪,所以昨夜只抱了她趴在身上愛撫了一陣,見她有些推拒的意思,便也沒有強迫。木青漸漸發現驪芒其實並不像他外表看起來的那樣粗糙。白天的他,她並不怎么熟悉,但夜晚,當只剩她和他兩個人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漸漸有些摸索到了與他的相處之道。她對他毫無反應,那是他最不樂意見到的。每當這時,他就會故意去挑逗甚至弄痛她。比起不理不睬,他似乎更願意看到她對他的舉動有所反應,即使那是對他非常不滿的反應。並且她猜想,自己在他眼中應該是個脆弱不堪,甚至他稍微用點力氣就可以捏死的小東西,所以當他們兩個漸漸對彼此的身體有些熟悉起來,他只要留意到她在他面前表現出嬌弱或者痛苦委屈的樣子,就會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甚至流露出一種無奈的表情。他的這種跡象隨着她這幾天因為腹瀉導致的有氣無力和虛弱愈發明顯起來。木青一想到自己竟會利用一個男人這樣的心理狀態在他面前裝扮弱小或委屈痛苦,只為了避免被他強上而導致可能的懷孕,就禁不住地鄙視自己。她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在這方面竟也如此無師自通。今夜和接下來的一兩個夜裡,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樣的運氣。這幾夜是她自己估算的危險期的最後日子了,儘管受孕的可能性沒有前幾天的高峰期大,但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如果可以,她還是不想冒着懷孕的風險去賭。只要熬過了這最后幾夜就好。她這樣安慰自己。祭祀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最后的高潮是將麋鹿架到了大火中間燔祭,老女人圍着火堆不停舞,手上祭杖頂端的一串陶鈴不住發出震盪的聲響。聽久了,竟也覺出了一絲古樸肅然的味道。燔祭過的東西應該是歸于神靈所有了,所以木青並未見到他們分食鹿肉,只任由它燃燒,直到縮成一堆焦黑,只能從頭上那兩只已經焦黑的巨大的鹿角才能辨明到底是什么動物。祭祀結束了。周圍的人仍圍着火堆在說話,孩子們難得這么晚沒被趕去睡覺,也追來跑去地在撒野。每一張臉都被火映得通紅,顯得十分亢奮。直到月上中天了,人群這才慢慢地散去。娜朵等到祭祀一結束,就悄悄扯了下木青,朝自己的棚屋方向去。木青有些不解,但也跟了過去。等進了裡面,娜朵將手上的火把插在地上的洞裡,然后拿出了件東西,笑吟吟地遞給了她。木青接了過來,發現是用那張被割壞的蛇皮做出的一件圍裙。只不過前次被划破的上下兩層接口處和破損的地方,都被她按照蛇皮的原有紋路用這裡的一種十分柔韌的草莖細細地縫合了起來,如果不仔細看,從正面還是看不大出來的。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56
木青有些意外。這張蛇皮自從那天被呶呶割破娜朵拿去后,因為驪芒似乎也沒過問此事,她就更丟到了腦后。此時見它突然又出現,拿在手上一時有些發愣。娜朵推了下她,示意套上去。木青不好拂卻了她的好意,便套到了自己身上。蛇皮很柔軟,娜朵想得尤其周到,在腰際並沒有縫死,留了道口子,用繩子交接穿着在上面打結,應該是考慮到了根據腰圍大小可以自己調整。娜朵又往下扯了扯她的褲子。木青笑了下,依照她的意思脫下了自己的褲子放在一邊。見娜朵端詳着,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又指了指她的褲子,一邊說着什么,一邊臉上帶出絲嫌憎的神色,便知道她的意思了。娜朵仿佛對她一直穿着褲子很看不慣,所以現在的意思應該是叫她往后都和她們一樣穿着這種圍裙。木青抿嘴笑着握了下她手,表示自己的謝意。穿着這樣露出至少三分之二大腿的短裙確實比原來涼快了很多,但她現在丟了內褲,脫了褲子就感覺那裡空蕩蕩一片,更何況是這樣長度的圍裙,更沒有安全感。她以後還是會穿自己的褲子,至于這條圍裙,至少要等到她弄回自己的內褲或者找到相當的替代物后或許還會嘗試着穿下。木青聽見外面人聲漸漸有些小了下來,怕等下由由父親會回來,便拿了自己的褲子要套回去,這時門帘被掀開,彎腰進來了一個人,是驪芒。驪芒應該是在找她,所以當他看到她的時候,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神情。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一直向下,起先顯得有些驚訝,接着就是盯着不放了。木青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微微有些不自然。這裡的女人們在炎熱季節因為長期將身體的大部分肌膚都裸露在熾烈的陽光里,所以每個人的皮膚看起來都是帶了黧黑的棕色。但是她不一樣,她此刻短裙下的雙腿在火光的映照下,泛出了一層淡淡的蜜乳色。蜜色是一種帶了情慾和誘惑的膚色,尤其是這種原本白皙的皮膚因為火光的映照而泛出的帶了琥珀樣色澤的蜜色,將整截裸露在外的腿襯得無比光潔而修長。來這裡的大多數夜裡,她雖然和他都是裸裎相對,但那時光線畢竟暗淡,不像現在這樣明亮,尤其叫她不適的是,她此刻這短裙圍裹下的腿窩處並沒有習以為常的任何保護。她雙腿緊緊繃攏站着,抬頭見他仍是那樣緊緊地看着自己,連目光似乎也漸漸熱了起來,染上了一層跳躍不定的火光,心跳竟突然加快了些,一時有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覺。娜朵應該也是注意到了他兩個之間的異常,低聲呵呵笑了起來,從木青身后輕輕推了一把。木青低了頭,彎腰出了她家的棚屋。她走得很快,但身后他立刻就趕了上來,落後她一步距離地跟着。快到棚屋時,邊上已經沒有人了,中間地帶的火光也照不到這裡,只有清涼的月光洒下。驪芒這時居然就迫不及待地從下探手進了她的圍裙底,捏上了她圓翹豐滿的臀。木青僵了一下,停住了腳步,下意識有些駭然地回頭看他。驪芒看起來應該對自己剛才的偷襲成功很是得意,木青甚至能看見他閃動的目光。木青感覺到他並無放手的意思,便微微扭了下身子,握住他的手腕想推開。但他不但沒有收回手,反而更用力地揉捏起來,然后他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木青知道他一定是覺察到自己今天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穿着必不離身的內褲,所以這才一時愣怔了。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4:59
身后响起了一陣說話的聲音,那是住在他們邊上的人要回來了。她趁勢甩開了他的手,但還沒邁開一步,他已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飛快地彎腰進了他們的棚屋。昏暗中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聲聽起來分外清楚。她被他放在了那塊獸皮上。木青不敢發出太大的響聲,咬着唇和他糾纏了一會兒,但是很顯然,與他比力氣的話,她永遠不會是他的對手。她的衣服和圍裙很快就被脫了下來。他壓在她身上的時候,木青皮膚上觸感一片濕涼之意。他和她相處了十來天,大概是知道了她比別人更喜歡潔淨,所以剛才很有可能已經去溪邊洗過自己身上被濺的鹿血了。老實說木青並不反感他現在帶給自己的這種濕濕涼涼的感覺。如果再過幾天,在這樣仰人鼻息的生活環境下,她應該也會隨他了,但現在,只要可能,她還是想儘量避免的。“過幾天吧,今天不行。”木青抬手撐起他的頭,看着他眼睛,微微搖頭,用自己儘量温和的聲音說道。她知道他聽不懂自己的話,她也不知道該怎樣用他們的語言表達這個意思。但是她說話的聲音軟膩,語氣柔和,帶了絲央求的語音,她覺得他應該知道她的意思。他愣了下,定定地看着木青。木青深吸了口氣,用力將他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他沒有反抗,只是順從地依照她的意思仰躺了下來。木青立刻爬起來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伸手過去探到了他白日裡被獸皮遮蓋住的地方。他像是很吃驚,喉嚨里發出了聲低低的呻吟聲,喘息着,幾次想要起身將她壓住,但是都被她堅決地又給按了回去。幸好他剛才下水洗了,這讓木青俯身下去的時候在心理上多少覺得舒服了些。他經受不住她這樣的誘惑,沒多久就釋放了出來,兩人都微微喘息了起來。木青起身從棚屋的牆縫上抽出了一迭葉片。葉片摸起來質地柔軟,韌度也不錯,她看見娜朵用來充當草紙,比她自己起先要用時臨時找來的樹葉要好得多,覺得不錯,便也採過來一些,洗淨了曬乾放着備用。她拿了兩張,清理了兩人身上的痕跡。他一直躺在那裡,默不作聲地看着她忙忙碌碌,冷不丁伸手扯了她躺到了自己的臂彎里。木青手上還拿了張沒來得及丟掉的葉片,有些猝不及防地低低啊了一聲。他大概覺得她的反應很是好笑,從她手上奪了葉片遠遠地丟了出去,然后摟着她低聲地笑了起來。木青額頭抵在了他的下巴上,他笑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他的胸膛在微微震動。他的一只胳膊從她頭頸下穿過,將她攏在自己身側,另一只手攬住她腰身,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摸着她因為剛才的舉動而微微汗濕的后背。木青其實覺得兩人這樣貼着很熱,但他似乎很喜歡,所以她也沒推開他。她閉上了眼睛假寐,儘量不去想剛才的一幕。從她到了這裡,被身邊這個此刻正摟住自己的男人當獵物般帶到這裡后,她就發現一切都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和控制範圍。她對此深感無力,但卻無可奈何,就像剛才自己的舉動。這其實並非她預謀的,在被他抱進棚屋的前一秒,她壓根也未想到自己接下來竟會有如此大膽的舉動。只是在他壓住她的時候,她腦子裡突然就蹦出了這樣大膽的念頭,然后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去做了,儘管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做那樣的事情。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01
她猜想驪芒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得到一個異性這樣的對待。因為他起先露出的驚詫表情,甚至不亞于他第一次見到她那個背包里的東西時的反應,但至少,他看起來還是很滿意的,而她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她將自己有些發熱的臉貼在他頸間窩裡蹭了下,尋了個最舒適的位置蜷縮起身子,漸漸睡了過去。到了下半夜的時候,她被胸口處的一陣摸索給驚醒了,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改成背對着他睡的姿勢。他的一只手從她背后穿過來,正罩住了她的豐盈。他應該是感覺到她醒了過來,將手從她胸口下移到下腹處,用力將她按向了自己,兩人腹背緊緊相貼。木青立刻感覺到了身后他的堅硬在緊緊抵着她,然后她就被他翻轉了過來面向着他。驪芒找到了她的手,牽着它到了自己的下腹處,然后按了下去。木青幾乎是低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她本來還以為這一夜可以安生到天亮了。她順從了他的意思。他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就在她想着自己故技重施的成功可能性時,兩個人突然都頓了一下,停止了動作。他們的耳邊响起了一陣低沉的號角嗚嗚聲,夜的沉寂一下被這聲音給打破了。這個聚居地的最外圍有一道很深的壕溝,看起來像是新挖出來不久的。白天的時候,幾個出入口會放上橋一樣的橫木給人通行,到了夜晚就把橫木收起來。這樣的設計,有點像是古代的護城河。入夜,這裡的男人們會輪番守夜,萬一有什么意外情況,他們就用號角來叫醒整個族群的人,這一點還是木青前幾夜被驪芒陪着去解手的時候才發現的。現在號角聲驟然响了起來,應該是出了什么變故。木青還在愣怔間,驪芒已經迅速起了身收拾好,抄起了地上的武器。他掀開了門帘正要往外去,回頭又看了下木青,見她仍是那樣坐在那裡看着他,便轉身回來將她按回了獸皮上,又俯身在她額頭上飛快地親了下,低聲說了句話,這才疾步出了屋子。被他親過的額頭之上仿佛還殘留了他唇上的温度,聽他剛才的口氣,應該是在安慰她不要怕之類的意思。木青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豎着耳朵聽着外面傳來的有些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一些婦女和孩子似乎也被驚醒了,隱約可以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驪芒一出去,她就穿回了自己的衣裳,又躺了一會兒,有些按捺不住起身到了外面看了下,見人已經有些散去了,只剩幾個還在那裡談論着什么。她聽不懂,便退回了棚屋裡。木青睡睡醒醒,等到快天亮,驪芒還是沒有回來。她覺得自己似乎在為他擔心。這個發現讓她有些不習慣。她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這種擔心更多的只是基于他是她在這裡最親密的一個人,是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的存在直接決定了她接下來離開這裡前的生活狀態,所以她在為他的安危擔心。這樣想了,她才覺得有些釋然,看見昨夜被驪芒扒下的那條圍裙還在地上,便撿了起來折好放在了獸皮上,然后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娜朵的棚屋方向去。天色才剛蒙蒙亮,平日裡大多數人此時都沒起身,但今天有些異常,碰見的一些女人們都已經在一邊干着手上的活,一邊相互說話,感覺起來,她們應該還是在談論着昨夜發生的事,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擔心。木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盼自己能知道她們在說些什么,這樣她就不用滿頭霧水地胡思亂想了。她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娜朵正坐在火堆前煮着早餐,身邊坐了莉莉,還有另外一個女人。那女人就住在她附近,和木青也算比較熟了,但是她神情看起來很是哀傷,娜朵和莉莉似乎正在勸慰她。木青在火堆前坐了下來,添了根柴火。娜朵雖然在勸慰那個女人,但眼神里不經意間卻仍是流露出了一絲擔憂,就和這裡的其他女人們一樣,連她面前火堆上的一罐子湯汁燒開了都不知道,直到滿溢了出來發出嗤嗤的聲響,這才有些手忙腳亂地掀開了蓋子。木青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她再次猜測着驪芒和這個部落里的一些男人昨夜到底去做什么了,是追蹤敵人,又或者是去追蹤獵物了?太陽漸漸升高,聚居地里剩下的男人們吃過了早飯,各自散了去,女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了會兒話,也慢慢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莉莉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朝木青温柔地笑了下,然后扶着自己的肚子慢慢回了屋子,她看起來應該快要生了。這一天木青在和小孩子看作物的時候,一直都留意着聚居地方向的動靜,希望能聽到什么聲音。如果驪芒他們回來了,她相信那裡一定會有動靜的,但是她最后很是失望,漫長的一個白日過去了,驪芒並沒有回來。吃晚飯的時候,娜朵看起來雖仍有些牽掛的樣子,但神色比早上的時候已經平靜了許多。她大概是看出了木青的心不在焉,拍了拍她的手,朝她露出了個安慰的笑。夜色降臨了。這是木青在這裡度過的第一個身邊沒有驪芒的夜。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03
木青一直無法入睡,只在那塊獸皮上翻來覆去,感覺着自己的后背緊緊黏着光滑的皮面。她翻個身,耳邊就聽見輕微的嘶一聲,那是她有些潮意的后背與皮面分開時發出的聲音。少了他的圈握和糾纏,她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但她現在沒有心緒去細想自己的不習慣,她只是豎着耳朵留意外面的動靜,希望聽到他回來的腳步聲。他一直沒有回來。木青倦極,終于睡了過去,只是睡得極不安穩,外面風過折斷樹枝發出的輕微聲音也能將她一下驚醒。天再次亮了。她起身的時候,覺得有些頭暈。在獸皮上呆坐了一會兒,一個念頭突然蹦進了腦海里:驪芒如果萬一回不來了呢?這個念頭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現在雖然還渴盼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但她也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歸來。她把這個念頭迅速從自己腦海里驅趕出去,不想一個人再待在這裡,她想和娜朵一起。娜朵應該是這裡與驪芒最親近的人,看到她,木青覺得自己心緒要安穩些。她出來的時候,很意外地看到了這裡的首領。他正站在聚居地最外圍的壕溝前,一個人默默地望着叢林的西向,那裡應該就是驪芒他們前夜離去的方向。自從她那次騙了他逃脫之后,雖然知道后來驪芒應該是說服了他不再追究自己,但她還是一直很小心地躲避着他。現在也一樣,她小心地往娜朵棚屋的方向去,但發出的响動還是驚動了首領。他轉頭,兩人四目相對了。木青略微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該向他表示下尊敬還是如何。但是不用她多想了,首領已經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走過,仿佛沒看見她一樣。木青鬆了口氣,目送他離自己有些遠了,這才繼續往娜朵家去。這半天多的時間,木青都跟在了娜朵的身邊,和她一道去采了些果子,用陶罐汲水,看她用曬乾的藤蔓編織筐子,然后她試着自己也動手。就在她有些笨拙地編到一半的時候,她聽見林子的西向傳來了幾聲長長的呼哨聲。她聽過這種聲音。驪芒第一天帶她到這裡的時候,就是用這種聲音來召喚他的族人一道去搬運獵物。她猛地抬頭看向一邊的娜朵,見她臉上也露出了釋然的笑。應該是男人們回來了!木青幾乎是跳了起來,扔下手上的東西就飛快地朝聲音的方向跑去。她跑了幾步,有些遲疑地停了下來。她身邊已經湧出了不少的人,都往那個方向奔去了。呶呶幾乎是像風一樣地從她身邊掠了過去,跑在了最前面。木青走了回來,撿起了剛才被她丟下的筐,繼續慢慢地編了起來。娜朵沒有過去,仍坐在自己的老地方。木青抬頭,正撞見她望着自己含笑的目光,一下竟有了被窺破心事般的心虛,急忙低下了頭。林子裡傳來了一陣歡呼的喧囂聲,聲音越來越近,他們已經回來了。木青按捺不住,終于抬頭看了過去。驪芒和以加一道走在最前面,兩人談笑風生,看起來心情很好。身后一個男人正俯臥在一個用簡易枝木綑紮起來的擔架上被人抬了過來,他臀部仿佛受了傷,鮮血淋漓,但看起來並不怎么痛苦,反倒跟身邊圍了過來的人不住說話,看他神情,仿佛這樣受傷還是件榮耀般的事情似的。等近了些,木青才認出來是虎齒。呶呶已經飛奔到了他們的面前,木青本以為她會像前次那樣扑向驪芒,但是有些奇怪,她居然只是停在了他們的面前,仿佛有些躊躇。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05
驪芒的目光從呶呶這裡飛快地掠過,看向了前方。他很快就找到了木青,朝她遠遠地咧嘴笑了一下。燦爛的陽光正毫無保留地照着他的這個笑容,一瞬間,木青甚至覺得有一種炫目之感。她飛快地低下了頭,手卻是微微抖了下,藤條上一根還沒刮掉的細刺一下扎進了她的指腹。她現在知道了,他們前夜裡是去追蹤一頭猛獸,直到現在才勝利歸來。剛才的一瞥間,她已經看見一只巨大的斑斕虎尸被他們抬了過來重重地擲在地上,周圍立刻有不少人圍了過去觀看,嘈雜聲一片。娜朵突然站起身來。木青抬頭望去,見昨天那個神情很是哀傷的女人正奮力扒開人群衝到了那只虎尸的面前,瘋了一樣地用手上的一把石刀用力往老虎肢體上胡亂砍去,雙目圓睜,看起來像有刻骨般的仇恨。娜朵正和別的一些人攔勸她,那女人突然丟掉了手上的石刀,伏在娜朵的肩上痛哭了起來,看起來非常悲痛。木青起先還有些不解,夜半時分就算有猛獸誤入這裡,他們趕走便是,為何會這樣冒着被反扑的危險窮追不捨,直到幾天後殺死了它才回來?現在她隱隱有些明白,這隻巨大的傢伙應該和這個部落的人有宿怨,或許傷害過那個女人的親人。他們新挖的那條壕溝說不定也是用來防備它的,所以部落里的獵手們在發現它再次出現后,便窮追不捨,直到將這個隱患除掉。由由也擠在人堆里,顯得十分興奮,不停朝木青尖叫,揮手讓她過來。木青怕她被人踩到,想叫她回來。她過去牽住了由由的時候,看了一眼那老虎屍體,然后她瞬間僵硬住了。老虎的上頜兩邊,長了兩顆匕首樣的巨大獠牙,一直延伸到了它的下巴處。木青有一種被人掐住了脖子無法呼吸的感覺。她從前上學時生物並沒怎么認真學過,但這門功課再糟糕的人多少也應該知道,長了這樣一對外突匕首樣獠牙的老虎,它早就在地球上滅絕掉了。靠那部卡通電影《冰河世紀》,她知道了壞脾氣的刃齒虎迭哥。而此刻躺在她面前的這具已經死掉了的動物屍體,她現在如果不是幻覺的話,這就是那種早在大約一萬年前就因為食物的缺乏而從地球上徹底消失了的史前猛獸,迭哥的親戚。她只是死死盯着地上那只老虎的長長獠牙,腦子裡掠過自己到此后的種種異狀:那只怪鳥,巨大蚊蟲,密密莽莽的原始叢林,還有……居住在這裡的仍在使用石器工具的人,找不到半點現代文明的部落……如果這隻老虎不是湊巧基因返祖,那么這裡……就是她之前也隱隱懷疑過的史前時代了。她在十五天前,被那個詭異的雷給送回了史前時代……木青臉色發白,神情僵硬,目光空洞得像中了邪。由由被她抓得有些痛,抬頭看見她的樣子,吓得叫喚了一聲,不住搖晃她的手,引得邊上的人也紛紛看了過來。木青這才驚覺,鬆開了由由的手。她無意識地抬頭,看見驪芒正望着她,神色里有些擔憂。但很快,他就被人簇擁着抬着那只老虎往聚居的中間去了。他回頭了幾次,直到看見娜朵走了過來扶住她肩膀,有些不解地拍了拍她的臉。木青朝她勉強笑了下,說了聲“我沒事”,然后用力揉了下自己的臉。娜朵笑了,這才鬆開了她,跟着眾人一起去了。她的男人就在驪芒身邊。木青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停地往外滲出冷汗,全身濕得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太陽熱辣辣地晒在她滿是汗水的皮膚上,她卻覺得后背又濕又冷。等她驚覺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林子外的那條溪邊了。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07
昨夜上游應該是下過一場大雨,流水比起平時湍急了不少。到這之后,她注意到娜朵她們都是直接飲用這條溪流上游里汲來的生水。雖然這裡的水看起來清澈見底,但她仍是習慣燒開了喝,並且一直儘量讓由由她們也跟自己一樣喝燒開過的水。現在她覺得自己渴得很,再不喝點水的話,她真的會像涸澤里的魚一樣被頭頂的太陽晒得乾渴而死了。她趴在了溪流邊,將臉湊到了淙淙流動的水裡,大口大口地喝着水,直到肚子鼓脹得再也撐不下去,這才把自己的頭整個埋進了水裡,一動不動。耳鼓裡一片寧靜,只剩水流湍湍的悶响。她覺到了一陣涼意,腦子也一下清醒了許多。她在自己的肺部憋得快要爆炸的時候,猛地從水裡抬起了頭,仰天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她剛才喝的水,是至少一萬年前的水;呼吸的空氣,是至少一萬年前的空氣;還有頭頂的這片格外高遠的天空,也是至少一萬年前的天空。她仰面躺在了溪邊柔軟的草叢裡,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再次睜開了眼。她一直活着,已經在這個至少一萬年前的時空裡好好地活了十五天了。現在,她想不出她活不下去的理由。她離開聚居地應該已經有一會兒了,再不回去,等下驪芒發現她不見了,可能又會來找。她從草叢裡坐起身,轉過去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時候竟多了個人。以加像個幽靈般地正站在她背后。他在笑,和那天在溪流邊時看到時的樣子一模一樣,輕佻而張狂。木青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但是她的怒氣立刻就升上來了,在看到他從身后摸出了樣東西,然后用兩個指頭捏住,在她面前逗弄般地不停晃動的時候。那正是她被偷走的那條內褲。木青覺得以後再穿這東西的話,她必定會有心理障礙了。但是就算她不想要了,這塊布料也不能繼續留在以加的手上。驪芒知道那是她的貼身物。如果她拿不回來,然后有一天萬一被他知道是落在了以加的手上,那必定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以她這半個月對這裡人生活習慣的觀察,男人的所得物雖然大部分都歸公用,但這並不包括他們的女人。前幾天就剛發生過兩個男人為了個女人打架的事情,最后還是達烏出來平息了爭鬥。但那兩個男人當時在眾人鬨笑聲中看着對方的眼神,完全是勢不兩立的樣子。對後代擁有完全屬自己的純正血統的渴望,這或許天生就是雄性動物的渴望,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人覬覦。在今天之前,木青或許對這條丟失的內褲還沒那么在意,或者說,驪芒對她的意義還並沒有十分了解,但是現在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她知道了自己的境況。從今往后,只要她還想在這裡好好地活下去,她就必須要依賴驪芒,這個目前為止看起來她唯一可以抓得住的男人。這雖然有些悲哀,但就是她不得不面對的現實。她不想因為眼前這個不知道是懷了何種目的來挑逗自己的男人而讓驪芒對她有所誤會,尤其是在她根本還無法開口解釋的情況下。木青沒有看他手上的東西,只是盯着以加,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以加本來以為她看見自己被他拿走的東西,應該會立刻上來搶奪的,他早就準備好好逗弄她一番。但是她現在的反應讓他一時有些發愣。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09
木青朝他又笑了下,突然抬起手,用手指着他背后歡快地叫道:“驪芒!”以加下意識地回頭,發現背后空無一人。等他再回頭,自己手上的東西已經被對面的那個女人敏捷地搶了回去。他這才反應了過來,想再奪回,但是已經晚了。那東西被她飛快地打了個結,遠遠地丟到了溪流中央,很快就隨着湍急的流水往下游去了。他看着那東西消失在自己視線里,有些惋惜,搖了搖頭,然后看向這個欺騙了他的女人。見她正站在那裡,冷冷地看着自己。以加收了臉上慣常帶着的笑容,第一次仔細地打量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她有一頭及腰的長髮,烏黑順直,現在被水打濕了,貼在了她的頸項上,像大片烏黑的水草,摸起來一定十分柔軟。她的皮膚光滑細膩,質地就像……林子裡的一種樹幹里分泌出來的像女人乳汁一樣的濃稠液體,部落里的女人們在天氣變乾冷的時候都喜歡採集那種乳液塗抹在自己的皮膚上。他的視線又落到了她胸部。部落里的人一開始在背地裡議論她是異類,大部分原因還是她不像別的女人那樣光裸着大部分身體。現在他突然覺得,女人或許還是像她這樣,白日裡把自己的身體遮掩起來,到夜晚的時候再由她的男人解開這些遮掩物,看到屬他的全部,這樣對男人來說或許更具誘惑性。他想起了前幾天自己現身在溪流邊前的驚鴻一瞥,雖然她當時很快就背過了身子,但他還是看見了她露在水面之上的大半線條,並不像她平日給人感覺的那樣纖細瘦弱。那形狀就像是對飽滿的桃子,誘惑着人去採摘。部落里其他女人都沒有這樣形狀的一對乳房,呶呶的或許比她還要大上幾分,但沒有她那樣的美麗線條。它們上面隱約還有幾點紅斑,很可能就是驪芒前一夜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他當時突然對驪芒起了一陣不可抑制的妒意,這才起了戲弄她的心思,故意現身往她身后丟石頭,和女人們開着玩笑,然后悄悄拿走了她脫下的那條小東西。木青見以加只是盯着自己的胸口,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冷下了臉,繞過他自顧自往聚居地方向去。以加跟在了她身后幾步遠的地方,不緊不慢。半個月前,他與驪芒同時外出狩獵,但卻是分開獨自行動的。這片莽莽森林,還有森林之外那廣袤無邊的原野,這就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嚴酷,弱肉強食,但是他由衷地熱愛着這一切。作為部落里最強壯最優秀的獵手之一,他自然清楚個體的力量在自然和猛獸的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但是他毫無畏懼。這是他和驪芒,兩個從小結伴到大的夥伴,或者說兄弟,為了競爭下任部落首領而展開的長達數年的競賽的最后一道考驗了。無論是力量、技藝、頭腦,還是在族人中的威望,他覺得自己與驪芒並不相上下,所以這最后一次的競賽,他對着他心中的太陽神發誓,他一定要勝過驪芒,成為下任的首領。那時,他不但要讓部落里的每一個人都過上比現在更好更安穩的日子,他還要帶領部落里的男人們去討伐兼併世代繁衍在這片土地上的大大小小另外幾十個部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處于抵禦的被動狀態。他有一個偉大的夢想,有一天,他要徹底結束部落間為了爭奪糧食和女人而頻繁發生的流血爭鬥,他要讓所有的人推翻他們原來的偶像,改拜他心目中的太陽神,他,以加,要成為統治這片廣袤土地的王者。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11
他為自己的這個理想而熱血沸騰。他與驪芒一直在公平地競爭着。他所做的一切都問心無愧,除了一件事,呶呶。呶呶是達烏的女兒,也是部落里公認的美人。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她年輕漂亮,熱辣的肉體對男人們來說充滿了誘惑力。他也被她吸引着,但除了肉體的欲望,他更看中的是她與達烏的血緣關係。部落里奉行的是公平選舉,所以達烏雖然有個兒子圖魯,但是能力明顯不及他和驪芒的圖魯最終還是被排除在了下任首領的競賽之中,只剩他和驪芒是最后競爭的對手。到了關鍵時刻,達烏如果願意為他說話,那將也是一項不可小覷的資本,他的一句話有可能直接左右了部落里大多數人的想法。所以他很早就想要得到她,哪怕她一開始看中的就是驪芒。比起不解風情的驪芒,他自信他的温柔體貼和刻意討好一定會打動呶呶。他果然成功了,已經是驪芒女人的呶呶很輕易地被他弄到了手,一直和他保持着暗地裡的來往。她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抱怨,驪芒只會在那固定的幾天和她在一起,這讓她非常不快,卻又無可奈何。他聽了之后,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他和驪芒都擁有和豹一樣靈敏的嗅覺,能敏銳地嗅出女人身體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散發出的那種不一樣的體味,那是提醒男人她正適合繁衍後代的體味。他和驪芒一道長大,知道他為人一向古板嚴謹,但會這樣嚴格遵守部落里世代流傳下來的早已形同虛設的獵手法則,恐怕也就只剩他一人了,為此他笑了好多天。他和呶呶這種暗地裡的關係一直保持了很久,他覺得自己甚至有些喜歡上她了。唯一叫他有些不快的就是呶呶似乎並沒有向他多傾斜一些。她與他的來往,更多的似乎只是為了得到在驪芒那裡得不到的肉體上的歡愛。而他必須要讓呶呶死心塌地跟着自己,這不僅是為了權力,到了后來,也是為了男人的自尊。所以有一天,他故意讓驪芒知道了他和呶呶的偷情。以他對驪芒的了解,他的驕傲必定不會容忍一個不是完全屬他的女人。他的目的果然達到了。呶呶的表現尤其幫了他的忙,她在對驪芒解釋的時候,居然說往后可以同時與他們兩個來往,就像部落里的某幾個家庭一樣,一個女人擁有兩個伴侶。她說這話的時候,應該並不知道,共同擁有一個女人對于男人來說是無能和恥辱的象徵。如果條件許可,他相信部落里的每一個男人都夢想能和達烏一樣同時占有幾個女人。驪芒果然如他預料的那樣退出了這場競爭。他對呶呶的解釋起初有些憤怒和驚訝,但很快就扭頭離去了。從此以後他有時仍會照顧呶呶,這是從小到大形成的一種習慣了,但他應該沒再和她一起了,也就說,不再把她當自己的女人了。因為呶呶每次去糾纏他碰壁回來,就會朝以加撒氣。這是差不多一年多前的事情了。這件事情也傷害到了以加和驪芒兩人之間的關係,從此他們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親密無間。以加有些遺憾,但他並不後侮,事實上他和驪芒之間就算沒有呶呶,終有一天也是會決裂的。驪芒是一個優秀的獵手,比他更優秀,他承認這一點,但驪芒絕對不是部落首領的最佳人選。驪芒領導下的族人或許可以過上安穩自保的日子,但只有他,以加,才是那個能真正帶領部落走向強盛的人。部落內部男人和女人之間,只要沒有生下孩子,無論是結合還是分開,都是自由的,沒有人會過多地去干涉,就算達烏也一樣。一年多時間過去了,以加知道呶呶對驪芒還是沒有完全死心,並且仿佛不願意在族人面前公開他倆的關係。這讓以加多少有些失算和挫敗的感覺。但那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以加,必須要抓住這次機會,來為接下來的那場部落首領推選獲得最后一次的籌碼。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14
也就是那次單人狩獵回來之后,以加第一次聽說了有關這個此刻正快步走在他面前的女人的一些事。族人們在背后議論她是個異類,這些都引不起他的注意。唯一讓他感興趣的是,他聽說驪芒竟然為了得到這個原本應該獻給達烏的女俘虜,用一樣幾乎像是神物般的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古怪東西將她給換了過來,那東西達烏視若珍寶,連呶呶也不許多碰。他起先不信,但有次呶呶偷偷拿了出來給他看,他才相信了這世上果然竟有這樣的東西,極目無法看到的景象竟能從那兩個圓孔中看得清清楚楚,仿佛拉到了眼前一樣。他立刻敏銳地想到往后他如果去征討別的部落,戰爭中這個東西將會讓他如虎添翼。這更堅定了他要成為下任首領的決心。但他同時又十分好奇,驪芒是從哪裡得到這個東西的?他既然得到了這個東西,想必也會是萬分珍愛的,但是現在,他竟然會用這樣猶如天上神物般的東西去要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俘虜?他在第二天部落的選舉大會上第一次見到了這個女人。當時他以微弱的劣勢輸給了驪芒,驪芒將會成為下任達烏。就在他正失望得無以復加之時,他在人群外聽到了聲小孩的笑聲,下意識地望去,看見了由由和她身邊的那個女人。第一眼,他就覺得驪芒獻出的那樣東西必定會和這個女人有關。她看起來和這裡的女人們太不一樣了,無論是相貌裝扮還是她的眼神。他對自己的直覺一向都很有信心,但那時他太沮喪了,只顧沉浸在自己被挫敗的情緒中,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注她,但他很快就振作起精神來了。他對自己這一點還是很滿意的,就像野獸,受傷了的話會自舐傷口直到痊癒,他也是。不過一夜之間,他就告訴自己,驪芒還沒有真正成為這個部落里的達烏,就算是了,那也沒有關係,他會等,等到合適的機會再將局面反扳回來。而得到呶呶和老達烏的支持,這一點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地緊迫起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讓呶呶懷上他的孩子,真正成為他的女人。呶呶一直沒有懷孕,無論是從前跟驪芒還是后來跟他。但他並不擔心她有問題,因為部落里再也沒有別的女人看起來比她更適合生育後代了。他相信自己從現在開始只要努力耕耘,呶呶就一定會像作物地那樣結出他的果實。所以他憑了之前的經驗,在等到呶呶那段日子要來的時候,約她到了林子外的溪流邊。她那時還在不痛快,與他有些慪氣,但沒關係,她很快就臣服在他的攻勢之下了,就像從前一樣。在準備要離開的時候,他在草叢後面發現了隱藏在那裡的木青。當時的一瞬間,他敢用十張蛇皮與人打賭,他在木青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但是幾乎一眨眼的工夫,那些情緒就消失了,她看起來並不十分怕他了。而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阻攔了她的現身,在呶呶發現異樣之前帶着呶呶離開了。他后來回憶自己當時這個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最后得出了個結論,他已經對她產生了興趣,于是相應的鬥志也就隨之而來了。並且,他幾乎是惡作劇般地猜測着,如果驪芒知道了這個原本屬他,只會陪他睡覺的女人也被自己奪走了,他會是什么樣的反應?這對他作為部落下任首領的顏面和自信心會不會是一個打擊?這種想法讓他覺得十分興奮,連血管里的血液似乎都加速了流動。等到了第二天,他發現這個女人竟然用一種匪夷所思卻又奇妙無比的方法把虎齒快要死去的女人救了過來,讓本來像猛虎一樣的部落勇士虎齒在她面前也只剩下嘿嘿傻笑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對她的興趣越發濃厚了起來。他想知道她背后的故事,甚至有些妒忌,為什么會是驪芒,而不是他先遇到她?他從來就是個精力旺盛的人,對未知的新鮮事物永遠充滿了興趣和鬥志。就像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因為部落里的大人拒絕帶着他去叢林與草原交接的地帶進行傳統的各個部落間交換,他就鼓動了驪芒和他一道瞞着大人們,兩人靠了手上的銳矛,沿着那條橫貫森林的寬廣河流,往下遊方向走了半個多月,終于走出了密林,看到河流流進那片廣袤無邊的原野,那裡有着隨着動物們的季節遷徙而不斷四處游移的草原部落。他們告訴他,這片原野再過去,河流最終會流向太陽神的居所,那裡的水與天一樣廣闊,真正的無邊無際。他們也從未到過盡頭,一切都只是從自己的祖輩那裡世代口傳下來的。也就是那一刻起,他有了將這片土地踩在自己腳下的念頭。以加看見走在他前面的女人突然加快了腳步,眼看就快要穿過這片林子回到聚居地了。他心中一動,有些按捺不住,立刻趕了上來,一只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轉過身面向他,另一只手已經從后探上了她的胸口。幾乎是在被他帶着轉身的一瞬間,木青一巴掌已經重重甩在了他的臉上。“女人的內褲是不能隨便拿的!女人的胸也是不能隨便摸的!這是給你的一個小小教訓!”木青冷冷地說道,轉身飛快地往聚居地去了。她篤定他不敢拿她怎么樣,因為她的身后的男人是驪芒。對驪芒,他應該還是有所忌憚的。以加一只手仍保留着剛才的姿勢,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一邊臉,火辣辣地痛。他剛才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她看着他時,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流露出的鄙夷和不屑,他看懂了。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16
木青回去,正是快晚飯的時候,聚居地的每一個火堆前都在往上裊裊冒着炊煙。娜朵看見了她,眼睛一亮,招手示意她過去坐在旁邊,說了句話,木青只抓住了“驪芒”兩個音節。她看了下四周,並不見他,便猜測娜朵應該是說他去找自己去了。天色漸暗,瓦罐子裡的湯水被火苗舔得不住沸騰,漸漸變淺。木青添了些水,等着它重新又慢慢沸了起來。等柴火熄暗了,木青揭開了罐子上的蓋子讓它自然涼卻。當滾燙的湯汁涼得終于可以入口的時候,她遠遠看見了驪芒回來的身影,看起來像是剛從林子裡出來,正往這邊急匆匆地過來。四周的光線有些暗淡,這么遠的距離,她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但仍能感覺到他顯得有些焦急。木青正要朝他揮下手,突然想起上次他也像這次一樣地去尋找自己,找到后顯得很是生氣,當時差點把她的手腕都扭斷了。不知道這回是不是也會向她發脾氣,一時有些猶豫,本已經舉了起來的手也慢慢地放了下來。驪芒很快就看到了她,顯得一下放鬆了下來。出乎她的意料,他大踏步地趕了過來的時候,並沒發脾氣,只是蹲到了她面前,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她身子扳得幾乎貼到了他眼前,這才仔細地看着她,目光里流露出了一絲關切之意。沒有言語,只是這樣簡單自然的一個動作和眼神,卻叫木青心底瞬間有些發軟。她想起下午他被族人們簇擁着往前不斷回頭看的時候,一定是注意到了她當時失魂落魄的樣子,后來不見自己,這才出去尋找的吧?木青抬起手,扯了扯他垂落在額前的一綹長發,朝他微微笑了下。驪芒似乎沒料到她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舉動,愣愣地望着她,一時沒有反應。什么時候有機會了,哄他刮掉這滿臉的鬍鬚,他應該也不會很難看……木青望着他放大在自己面前的一張臉,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合時宜,急忙轉過了身,指了指仍架在已經燃盡的火堆上的那只湯罐和邊上特意為他留下的幾塊裝在陶盆里的烤肉,想了下,看着他慢慢卻認真地說:“吃飯了。”驪芒顯然是聽懂了她新學會的這句話,顯得既意外又高興,朝她咧嘴呵呵地笑了下,拿過地上的那只大陶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木青一直坐在邊上看着他吃,在他快要噎住的時候遞過一碗湯。他很快就吃完了東西,站了起來,將有些油膩的手胡亂在裹身的那塊獸皮上抹了下。木青略微皺了下眉頭,但很快就舒展開來,跟着從自己坐着的一塊石頭上站了起來。她往后或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要和面前的這個男人一道生活了。所以對于他的一些她覺得不良的習慣,以後有合適機會的話,她會慢慢提醒他改的,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她應該如何儘快地學會他們的語言,至少儘量避免從前發生過的無數次的雞同鴨講般的局面。她以為他準備回棚屋裡去了,正要跟着他回去,不想他突然牽住了她一只手,帶着往溪流方向的林子邊走去。他步子習慣性地跨得很大,木青必須緊走才能跟上,跟了段路,見他絲毫沒有緩下腳步的意思,又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驪芒回頭,借着半明半暗的天光,見她一只手雖仍被自己拉着,人卻是站在那裡不走了,唇略微地上翹,望着自己的一雙眼睛裡略微透出了些不滿之色。他一語不發,突然略微矮了下身子,將她整個人扛到了肩頭,飛快往林子裡去了,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把她從那個陷阱里拉出時做過的舉動一樣。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18
木青吓了一跳,掙扎了幾下,突然想起這種情況下他從前就用打她臀部來對付自己,一下又不敢動了,只是將自己的一只胳膊試着繞過了他脖子纏住,這樣剛才因為倒墜而產生的血液急速湧向頭臉的不舒適感要減輕一些。木青耳邊聽到了那陣熟悉的淙淙水湍聲,才知道他已經把自己帶到了溪流邊,只是這段溪流比起她平日經常去的那裡要寬了許多,看着水也深了些。驪芒放她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坐好,自己解下了腰間的那塊獸皮,隨手丟到了她身邊,矯健的身體便在她面前一覽無餘了。這讓木青仍感覺有些不自在,縱然兩天前的夜裡,她剛剛跨坐在他的身體上,對他做出過那樣親密的舉動。木青飛快地四下瞥了一眼,見附近並沒有別人,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只眼睛卻再也不肯抬起,只是望着自己腳上那雙已經脏污不堪的運動鞋,想着明天是不是該和這裡的人一樣開始學着赤腳走路,免得把這唯一的一雙鞋子穿破。驪芒看出了她的窘迫,低笑了兩聲,轉身已是躍入了前面溪流中,濺起了大片的水花。他看起來對這裡的地勢很是熟悉,應該時常到這裡游泳或者洗澡的。此時夕陽已經完全西沉,天色暗了下來,一輪將滿的月已經升起掛在天際,周圍是淡淡的光暈,而頭頂的整片蒼穹,只剩下了一片幽深的藍,藍得讓人不敢長久注目,仿佛注目久了靈魂就會被吸附進去。這輪夜空中高懸着的月,看起來和她從前熟悉得視若無睹的那輪明月一模一樣,但是它卻是屬另外一個時空。木青強抑住心中突然泛出的一陣酸楚之意,不再去看夜空,只是望着他在仍然有些湍急的水流里自由地遊動,望得有些發怔。他和他的獵人同伴們為了追擊那只對部落深具威脅的刃齒虎,在叢林裡應該已經幾天沒有洗澡了吧?月華照在他不時露出水面的后背和手臂,閃閃發亮,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緊結的肌肉隨着他的動作而不斷賁張或收縮。驪芒在溪流里遊了一陣,停了下來看她一眼,突然涉水朝她走了過來,眼睛和他裸露在水面之外的皮膚一樣,看起來有些閃閃發亮。木青一下有些慌張,她想站起來后退幾步,但是驪芒半個身子已經探了過來,長臂扯住她的一只腳,稍稍用力,木青整個人便滑下了溪流。木青驚叫一聲,全身衣物立刻濕透,貼在了她身上。水流因為比起平日湍急了許多,即使是在溪邊,她仍是被沖得有些站不穩腳,慌忙扒在了他的身上。驪芒一雙手立刻緊緊摟住了她的腰,哈哈大笑了起來,顯得很是開心。木青有些狼狽,心慌意亂地用力掙脫開了他的手,轉身揪住溪邊豐茂的一攤水草,手腳並用地要爬上岸去。身后的驪芒卻又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握住了她后腰,她一下又被他拉回了水中,后背緊緊貼在了他的前胸上。木青覺得他有點像是在戲耍自己,這回真生氣了,扭頭狠狠瞪着他。剛轉頭,面頰卻與他低傾下來的臉幾乎貼到了一處,他臉上的鬍鬚輕輕碰觸着她的肌膚,毛毛痒痒的。感覺到他的臉仍在繼續往下壓,嘴唇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臉頰了,木青急忙轉過頭避讓開來,但是他的唇已經就勢壓到了她散在頸后的長髮上了。驪芒的臉緊緊貼在木青的后頸上,摩擦着她已經濕潤了的秀髮,感受着它的柔順絲滑,片刻后,他撥開了她的長髮,親上了她的后頸肌膚。仿佛覺得她還不夠高,他握住她腰往上托高了下,木青一下就懸在了水中。他一只手抱住她腰固定住她,另一手已經從泡在水中鼓脹起來的襯衫下擺中探了進去,輕而易舉地占領了她的胸口。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20
他的手張開了很大,幾乎同時包握住了她,起先只是慢慢地揉捏,漸漸地,木青感覺到他在用大拇指不斷地摩擦按壓着她的一邊桃尖。他的指腹和他手掌一樣粗糙,嬌嫩的桃尖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很快就挺立了起來。他似乎很滿意她身體的反應,喉嚨里發出了聲愉快的呻吟,又探向了另一邊。木青腳尖無法着地,整個人本就是靠着身后驪芒的圈抱才沒被水流沖歪,此刻更是全身發軟,不止手腳發軟,連心裡似乎都和她此刻被他正不住親吻着的后頸一樣,漸漸起了陣若有似無的麻癢之意,癢得她難過異常,偏偏卻又無法觸摸得到。她聽到了一聲呻吟,和驪芒剛才發出的不同,這聲呻吟,軟膩又模糊,充滿了挑逗的餘音。她被驪芒猛地反轉了過來抱住,涉水上了岸,抵在溪邊一塊仍帶了些餘熱的平坦岩石上,這才驚覺剛才那羞人的聲響竟然是自己發出的。但還來不及體味這羞慚,她濕透衣物已經被他幾乎是反卷着從身上剝了下來,連帶着她那雙可以拿來養魚的鞋子,胡亂卷成了一團丟在她腳下。月光洒在她全身的肌膚上,滑膩得就像靜靜流淌着的牛乳。伴隨着呼吸,她的兩顆渾圓飽滿的大桃兒在微微晃動,漾出誘人心魄的波浪,纖柔勻稱的細腰往下,兩條修長的腿此刻緊緊縮攏起來,遮擋住了平坦小腹之下的芳草之地。這樣毫無遮掩地完全裸露在月華之下,讓她緊張得幾乎害怕起來,唯恐突然有人闖入。更何況此時跪坐在她腳前的驪芒,正用幾乎是着了魔般的眼光緊緊地注視着她,這叫她更加心慌意亂,急忙坐了起來,探手去拿自己那一團亂七八糟卷在了一起的衣物。驪芒攔握住了她的手,將她重新又壓在了石面上。他壓下去的時候,動作很是輕柔,像是怕壓疼了她。木青的身體幾乎被他的身軀完全地遮掩了起來。這樣的遮掩叫她突然覺得安全了許多,剛才狂跳的心也漸漸有些平復了下來。她的后背腰際和臀部感覺到了身下石面的温暖乾燥,身上驪芒的身體卻帶了溪流里水汽的清涼濕滑,温暖和清涼,乾燥和濕滑,這樣強烈的對比讓她忍不住全身打了個哆嗦,伸出了手緊緊抱住他的后背。驪芒和往常一樣,親吻愛撫着她的身體,一路慢慢向下。當他分開她腿的時候,木青順從地閉上了眼睛。今天已經過了她的危險期了。她祈禱,只要她能倖免于前次他的意外入侵而不致中彈,她想她可以讓自己試着從心底里去接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並且儘自己所能地讓他得到最大的歡愉。儘管此時她身下枕着的是月光之下的一張石床,而與他相遇也不過短短半個月,但畢竟,男女之間發生這樣的事情,除了為繁衍後代,大部分時候還是為了得到快樂和享受。驪芒像從前做過很多次的那樣,最后俯首到了她那裡。這一回,她甚至感覺到了他的舌尖輕輕舔過她柔嫩敏感的大腿內側肌膚,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連腳趾也緊緊地縮了起來。她太意外了。當驪芒突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堪比憂傷的嘆息,戀戀不捨地再次撫摸親吻她的身體,最后卻只是趴在她身上靜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翻個身躺在了岩石上,讓她趴在他的胸膛之上,一雙手緊緊按住她腰臀,將她按向自己,他卻一動不動。木青完全懵了。第一反應是他不行了,但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她的身體仍被他堅硬地頂住,尤其是這種姿勢,感覺更是強烈。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22
木青實在忍不住自己心頭的好奇之意,所以兩只胳膊撐在他胸膛上,微微地撐起自己上身,然后試探着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胸膛。他大概把她的這個動作理解成一種挑逗,因為事實上也是,而她自己卻渾然未覺。驪芒又發出了聲粗重的呻吟之聲,猛地再次把她按倒在自己胸口緊緊抱住,緊得仿佛要把她嵌進自己身體裡。木青雖仍是不解,卻順從地趴在他身上,感覺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臟搏動。他終于放開了她,扶她坐在石頭上,自己站了起來,重新又跳下了溪流的深水處。等他再次上來,他只是默默圍好了自己的那塊獸皮,然后蹲到了木青的面前,將她剛才被自己弄得一團糟的衣物分開來,擰乾了裡面的水分抖開,但顯然暫時已經不能穿了。他抬眼望着木青,神色看起來有些愧疚,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突然他眼睛一亮,將木青的雙手繞在了自己的脖頸上,伸出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又示意她將兩腿分開纏住他的腰際,另一只手把她寬大的襯衫覆在了她的后背之上,然后托住她臀部站了起來。木青雖然還在為他片刻之前的突然中止滿腹疑竇,但被他這樣的舉動還是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大概知道她不習慣在人前裸露身子,所以認為這樣可以幫着遮擋住她身體,回去的時候即便撞到了人也無大礙。木青急忙搖了搖頭,鬆開了剛才攬住他脖子的手,扭了下身子,示意他放自己下來。驪芒再次感覺到了她滑溜的身子在磨蹭着他,剛才下水好不容易才下去了的感覺又倏然勃發了起來,悶哼了一聲,猶豫了片刻,這才有些不情願地放下了她。木青一下地,立刻就把潮濕的襯衫和褲子套了回去。雖然不大舒服,但是比起被他用剛才那種姿勢弄回去,她寧可穿一會兒濕衣服,反正天氣也熱,她身體又一向不錯,不至于擔心會着涼什么的。唯一那雙濕得仍在滴水的鞋子是套不進去了,木青乾脆提在了手上,回頭看了眼仍在愣愣看着自己的驪芒,自己先從石頭上爬了下去。月亮已經高懸夜空之上了,照得溪邊白花花一片。她沒走幾步路,就開始質疑起自己之前想過的為了省下鞋子留在冬天穿而開始學習赤腳走路的決心。或者說是自己太沒用了,不像他們那樣都有一雙厚得足可以當鞋底用的足底。她的足底踩在溪邊的碎石上,沒幾下就感覺生疼,忍不住停住了腳步,一只腳踩到了另一只腳的腳背上,蹭了幾下,以緩解剛才的生疼之感。驪芒已經過來了,蹲到了她腳邊,托起她一只腳在自己的手心,輕輕揉捏了幾下,再換了另一只,然后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往聚居地方向去了。他蹲下來用粗糙的手掌認真地為她揉捏腳底心的時候,木青除了癢,心中也是微微有些觸動。此刻被他這樣抱着,忍不住伸出手吊在了他脖子上,把臉埋在他胸膛處,像貓一樣地微微蹭了幾下。聚居地里這個時候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去睡了。驪芒抱着她回來的時候,並沒有碰到什么人。木青把衣物和鞋子都晾在了棚屋前的風口處,希望明早醒來它們都勉強可以穿了。當她躺在驪芒身側的時候,他一直在愛撫着她的身體,甚至將她的手牽着握住了他的再次勃發,但是卻僅此而已,他像是忍住了,並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直到慢慢睡了過去。木青感覺到了身側他漸漸平穩勻稱的呼吸,知道他睡了過去,這才慢慢地縮回了手,再把他壓在自己腹部的胳膊輕輕地挪開,自己往裡面稍微挪了下位置,側身枕着一只胳膊,閉上了眼睛。白日裡的一幕幕又在她面前閃現了出來。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卻覺得像是經歷了一個夢境,先是發現自己遭那次雷劈竟穿梭回了一個遠古的時空,然后是突然現身的以加對她圖謀不軌的騷擾,再就是片刻之前她和此刻這個正睡在她身側的原本相差了至少一萬年距離的遠古男人的那場戛然而止的肌膚之親。她不承認自己對剛才溪邊那場未竟的野戰有什么遺憾之意,她只是真的不解,既然幾天之前的那夜裡,他已經不止一次地和她發生過那種事了,為什么今晚卻又突然半路剎車,和從前發生過的數次情況一模一樣?木青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釋,忍不住自嘲了下,你不惹我我還巴不得,省得像前幾天那樣整天為危險期擔心,覺得自己頭頂就像懸了一個炸彈,隨時都會爆開……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心中突然又飛快地掠過了另一個有點匪夷所思的念頭。他幾乎夜夜對自己摟摟抱抱的,但長達半個月的時間裡,唯一的那次真槍實彈卻是在她的危險期!接下來的那夜,如果不是遭遇了夜半猛獸的侵擾,看他的樣子應該也會和前夜一樣的。聯想起從前幾乎每個夜裡他不斷聞她體味和剛才在溪邊的異常舉動,她腦子裡突然蹦出了從前也不知道從哪裡聽過來的一句話:自然界的動物們通常會在雌性發情期內實行交配,以保證提高繁衍後代的幾率,這是一種天性,也是一種進化的選擇……她雖然還不清楚他為何能如此準確地掌握她身體裡如此細微的變化,也不確定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常舉動,但她剛才的這個念頭卻是對他這半個月來夜裡反常行為的唯一合理解釋。昏暗的夜色里,木青不可置信地盯着這個正躺在自己身邊仰面呼呼大睡的男人,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忍住了沒有一腳把他踹醒。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24
木青熬到了下半夜,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恰巧此時驪芒翻了個身,睡夢中又將胳膊搭到了她的身上。若是片刻之前,她也不會怎樣,覺得重或者熱的話,最多只是輕輕把他手挪開而已。但此時也不知哪裡生出的微微惱意,不但呼一下甩回了他胳膊,順勢還抬腳用力將他往外面推出去。驪芒夜間睡覺一向都很警惕,稍有動靜就會醒來,被她這樣折騰,自然一下就醒了過來。他哪裡知曉她此刻的心思,還以為她半夜裡睡不着跟自己鬧着玩,含含糊糊咕噥了幾聲,一個翻身把她攏回在了自己懷裡,又放心地沉沉睡了過去。木青在他懷裡扭了兩下,見他紋絲不動,心底里突然起了陣無奈的挫敗感,轉念一想,除了或許是把自己當繁衍後代的機器,與他相處的這半個月裡,他對自己確實也是直腸子地好,好得有時甚至會讓她產生一種被保護和寵溺的感覺,這是從前她從未感受到過的。她不能太貪心,苛責她身邊此刻這個正摟着她睡覺的男人能完全照她的心意去行事,就算回到她原來的那個文明社會,又有哪個男人能做到讓女人完全滿意?這樣想着,木青心底里的那絲鬱氣才覺得被沖淡了些,加上實在有些困了,打了兩個呵欠,窩在他懷裡閉眼慢慢也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發生的小插曲,叫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後侮。當時她被身邊外側驪芒探手過來給弄醒的時候,睜開了眼一下便又想起那糟心事。雖然昨夜裡已經勸了自己一回了,但此時看見他的那張臉,心裡也不知怎的仍覺着有氣,哼了一聲就把他正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給推開了。驪芒應該是有些意外,不知道她好好的為什么突然變臉,看起來有點茫然,縮回了手,呆呆地看着她略微擰起的眉頭。木青見他這幅模樣,一下又有些不忍了,想起自己昨夜晾在外面的衣物,便推了下他,朝門帘外呶了下嘴。驪芒會意了,立刻站了起來收拾好自己,飛快地到了外面去拿她衣物。等他進來,木青發現襯衫吹了一夜的風是幹了,褲子卻因為厚重,仍是帶了潮意,鞋子更不用說了。驪芒跪坐在她身邊,見她神色似乎又有些不快,顯得有些尷尬,大概想起了這是他昨夜的杰作。木青套上了衣服,心想等下太陽出來,氣温便會急劇升高,她穿上褲子在太陽里晒一會兒,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幹了。這樣想了,正要套上褲子,一邊的驪芒突然按住了她手,拿過了她前次折迭起來放在地上的那條蛇皮圍裙,遞到了她面前,臉上露出了笑容。木青看了眼,搖了搖頭,自顧自站起來套上了褲子。驪芒顯得有些失望,怏怏地把圍裙丟在了獸皮上,一下露出了裡面縫補過的痕跡。木青看見了,立刻想要把它給翻回去,但是驪芒已經注意到了,吃驚地咦了一聲,已是拿了過來,把整張皮翻了過來,蛇皮被割破縫補起來的痕跡立刻便現了出來。他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木青有些後侮自己的粗心。她雖然不大清楚這裡面的關節,但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隱隱就覺得前次呶呶割破這塊皮子的事情最好不要讓驪芒知道,而且看娜朵的意思,顯然也是和她相同想法,否則她應該早就告訴過驪芒了。木青從他手上奪回了圍裙,蹲下身去重新折起來放好。等她抬起頭,驪芒已是不見了,她心中有些惴惴,急忙掀開門帘探身出去,果然看見他朝娜朵家的方向去了。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27
還很早,聚居地四周的林子裡還籠罩着一層很濃的霧氣,人也不多。木青追到娜朵家棚屋前的時候,看見驪芒神色看起來很是惱怒,娜朵正攔在他面前,睜大了眼睛,顯得又驚又懼,兩人像在爭執什么。一邊的由由幾個和他們的父親呆呆地在看。木青不知道他倆在說什么,但猜也猜得出來,十有八九是驪芒從娜朵口裡知道了是呶呶划破蛇皮,要去找她責問?然后娜朵在拼命攔他?娜朵看見了木青,眼睛一亮,急忙又飛快地說了串話,木青聽到她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驪芒回頭,看了她一眼。木青站在他身后不遠處,面上帶了笑,笑容裡帶了寧靜的安撫之意。驪芒看了她一會兒,面上的惱怒之色漸漸消了去,甩開了娜朵還扯着他的手,大踏步到了她面前,抓住了她手往自己棚屋裡帶回去,走了幾步,低頭看見她還是赤腳,停了下來略想下,示意她站着別動,自己扭頭又往娜朵家去了。木青剛才有些心急,慌慌張張跑出來時也沒感覺,現在腳底板倒確實感覺有些疼了。她站着等了一會兒,見他很快就彎腰從娜朵家出來,手上居然拎了一雙鞋子。這確實是一雙鞋子,只不過整雙都是用動物的皮毛包接起來的,看起來厚重無比,應該是冬天雪地里穿的。木青翻了過來看了下,底也是不透水的動物皮,和鞋面牢牢縫在了一起,針腳細密,一看就知道應該是娜朵的手藝。木青有些哭笑不得,大熱天的叫她穿這種“雪地靴”,但比起光腳或者穿那雙一踩就咯吱冒水的運動鞋,對她這雙有點嬌氣的腳來說,看起來是唯一的辦法了。驪芒已經蹲了下去把她腳套進了鞋裡,雖然有些厚重,尺寸也大了些,但還算穩當,抬腳也不會掉出去。見他抬頭望着自己似乎有些歉然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頭頂的發,輕笑了下。驪芒站了起來,順着她也呵呵笑了下,眼裡飛快地掠過一絲歡喜之意。這場小風波過去了幾天,木青夜裡留心觀察驪芒舉動,更加證實了自己起先的想法。他會親吻摟抱她,但到最后卻始終再也沒有發生那種事情。對于這個叫她極其震驚的發現,木青不過一開始糾結了幾天,慢慢也就沒放心上了,倒是有時看他明明很是情動了,偏又忍着,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甚至于心不忍,怕他萬一真憋出了什么問題就罪過了。又惡作劇地想着哪天自己要是實在看不過眼去了再去勾引下他,不知道會發生情況?當然這也不過是她有時自娛自樂般地想一下而已,驪芒既然沒那個意思,她也絕不會真的去主動做什么,至少目前不會。比起這種事情,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和自己的日常生活緊密相關的一些事情,雖然在從前看來都是小得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到了這裡,真的就再也算不上是小事了。先是她腳上鞋子的問題,那雙厚重的皮毛靴穿了兩天,木青終于可以脫下來換回自己的鞋子了,只不過她被那靴子啟發了下,自己采了很多藤條放水裡煮過,增加藤條的韌性和柔軟度,等陰乾了就拿去找娜朵幫忙,用自己剛學的少得可憐的詞彙連說帶比划加上在地上畫畫,娜朵才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幫她編織出了一雙鞋底。木青自己結出了幾根細細的辮子穿進鞋底,再用骨針和細藤線牢牢固定起來,一雙夾腳涼拖就出來了。娜朵的手很巧,藤底編得平密結實。木青穿了試着走了幾步,感覺很輕,腳丫子又涼快,除了容易磨損,其他都非常滿意,走路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部落里有些女人看了覺得新鮮,也學了做着穿,只不過她們更習慣赤腳走路,沒兩天就都甩了涼拖又光着腳了。木青就把她們不要的都收集了起來,留着等自己腳上那雙穿壞了再換着穿。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29
鞋子問題解決了,木青又為自己的頭髮犯愁起來。她從前雖然不至于像《亂世佳人》裡黑媽媽教導斯佳麗那樣每天要梳一百下頭髮,但每天睡覺前只要有精力,都會用檀木梳把長發梳順了才去睡的。到這兒半個多月,沒見哪個女人有梳子,見她們似乎也不大在意頭髮的問題,要么隨意用個樹枝什么的亂糟糟綰在頭頂,要么就在腦后胡亂束起來,長得覺得不便了,就拿片剛磨過的石刀來回擦着割掉。木青沒辦法,只能用手指順一下頭髮,再在身后編條辮子什么的,涼快倒是涼快,只總覺自己蓬頭垢發的有些缺憾。這天驪芒和他同伴回來,也不知道在哪裡叉來了一條大魚,看着足有幾十斤重,用個大陶罐燒了魚湯,每家分了一碗湯一塊魚肉。木青對寡淡的魚肉湯沒什么興趣,第二天看見被廢棄在地上的魚骨,倒是靈機一動。撿了段魚脊梁處又粗又結實的骨頭洗淨了,再把尖刺的頭部用石頭磨得光滑些,最后竟也出來了一把像模象樣的魚骨梳。試着梳了下長發,雖然沒從前的木梳好用,但比起五根手指頭不知道好使了多少。木青很是高興,晚上睡前拿了出來,打算梳下頭髮再睡。驪芒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這新東西,起先不知道她要用做什么,有些好奇,等她示範了一下給他看,立刻就沒了興趣。木青卻是不依,硬是扯了他坐好,自己跪在他身后給他梳頭髮。她早就看不慣他那一頭亂髮了,之前沒辦法,現在有了梳子,自然要把他那亂發給弄整齊點,至少看了也會覺得順眼些。驪芒顯然不大領情,她每梳一下,他就齜牙咧嘴一下,扭來扭去的看起來很不情願,眼看只剩最后幾下就要大功告成了,他卻突然回頭抱住她腰,木青新做的魚骨梳一下被掙斷了一根齒,氣得她不停捶打他肩膀。驪芒哈哈大笑起來,表情就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轉眼又幾天過去,作物地里的那片黍子明天就可以收成了。木青算了下,今天已經是自己到這裡的第二十二天了。自從知道自己回不去后,她如今也只能死心塌地在這裡過下去了,所以比起開始的患得患失,這些天倒覺得日子平靜又簡單。只要不去想那遙遠的未來,或者說過去,她就覺得自己還算過得快活,尤其是和驪芒在一起的時候,但這天出的事,讓木青一下如跌冰窟。莉莉死了,死在生孩子的時候,連同她腹中還沒呼吸過一口空氣的孩子。整整一個晚上,木青都無法入睡。她只是躺在照進了月光白的那間棚屋裡,眼睛睜得很大。她不敢閉上眼睛,因為一閉上,她的眼前就會出現今天白天裡的一幕:鮮紅的仿佛還冒了熱氣的血從莉莉的下體裡爭先恐后地湧出來,巫醫老女人徒勞地往她嘴裡灌各種液體,大聲地念着各種祈禱咒語,娜朵和別的女人們在不停呼喚她的名字,拍着她的臉,學木青上次的樣子去掐她的人中,但是莉莉的呻吟之聲越來越弱,直到弱得幾不可聞。木青的耳邊到現在似乎還迴蕩着虎齒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之聲。他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女人,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去親吻她失了顏色的臉頰和嘴唇,但是這一切都喚不回她,當夕陽如血的時候,他的女人最后還是在他懷中軟軟地垂下了手,眼睛半開半合地死去了。一只粗糙的手伸了過來,抹在了她的臉上,木青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默默流淚。
七個滴滴世界 2019-11-27 15:31
她翻了個身,伸出手抱住了自己身邊這個男人温熱的軀體,把臉埋在了他寬厚的頸窩裡。她對莉莉有種特殊的感覺。不僅僅是因為曾經幫過她,更是因為這個有着一雙馴鹿般温順眼睛的年輕女人,臉上最多的表情就是温柔而滿足的笑。看到這樣的笑容,木青告訴自己,即使只能穿着獸皮,吃着粗糙的食物,但是只要有愛,不用像她這樣,知道得太多,想得太多,日子就會像流水那么簡單,卻又像蜂蜜那樣甜。她曾經憑了運氣,把她從死亡的邊緣給拉了回來,但是這次,當死神的腳步再次降臨時,她卻無能為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條年輕美好的生命隨着血的不斷涌流而逝去。這真的很殘酷。她開始壓抑地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她感覺到身邊的男人伸手摟住了她,低聲安慰着,不停地親去她從眼眶裡湧出的淚水。她直到哭累了,慢慢地睡了過去。整個聚居地的氣氛因為莉莉的死而沉悶了起來,每個人從她原來住的棚屋前經過的時候,腳步都會放輕一些,仿佛怕驚動裡面的虎齒。直到幾天後作物地里的作物開始結出收成,孩子們才重新歡笑着赤腳奔跑,女人們聚在一起干着活,不時地咯咯笑着,男人們進進出出,修理自家破損的棚屋,磨着狩獵用的工具。除了虎齒,他變得沉默不語,白天裡和男人們狩獵歸來,晚上的時候,木青不止一次地看到他獨自坐在他和莉莉住過的那間棚屋門口,仰頭看着夜空。驪芒有時候會過去陪他坐一會兒,兩個男人簡短地說幾句話,但也僅此而已了。逝者已矣,生活總是會按照它既定的節奏,不疾不徐地繼續下去的。作物地里的黍子要收割了。木青原以為這應該是男人的事情,但她發現自己想錯了。男人們照舊做着自己的事情,女人們一部分像往常那樣出去採集野果,一部分卻是拿了石刀或者骨刀去收割。木青跟着娜朵也去收割。她很快就知道了為什么是女人做這種事情的原因了。比起力氣,這裡的這種活更需要耐心。刀的鋒口不快,必須要一手揪住黃綠色的柔韌黍莖,另一手來回切割七八下,才能割下一握,並且每隔一會兒就要把刀拿到一邊的磨石上磨下,才能重新使用。所以有些女人乾脆就不割下黍莖,而是直接用手去捋上面的黍子下來。進度很慢,一天下來,地里的黍子連五分之一都沒收完,照這個速度,至少還要五六天。木青在地里割了一會兒,就覺得腰酸背疼,尤其是手心,被粗硬的黍莖磨得有些火辣辣地痛,只是不好意思躲懶去,咬牙一直堅持。中午太陽升到了頭頂的時候,女人們停下了手上的活,坐在邊上的樹蔭下歇涼喝水或者吃幾個果子。木青顧不得歇氣,頭上扣了個藤草編的帽子回了聚居地。早上她就想到了鐮刀,就算沒有鐵質的鐮刀,鐮刀狀的骨刀比起現在這裡用的直板狀的刀應該效率也要更高些,所以她現在就想找可以打磨成鐮刀狀的動物骨頭。這裡每次宰殺獵物,剩下的骨頭不會被隨意丟棄,都堆在了聚居地的一個角落裡。木青過去翻撿了一會兒,挑了塊自己中意的骨頭,打算晚上等驪芒回來叫他拿去加工下,明天再試試看效果如何。結束了一天的勞作,木青跟着女人們到溪流邊洗去了一身的汗塵,趿了涼拖回了聚居地。她在等驪芒把她的瑞士軍刀帶回來還給她。今早他出去的時候,她特意又在他面前比划刀划過的掌心的動作,重複着刀的發音。之前她也要求過一次,但他置之不理。木青相信這回他應該會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