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YING_9 2020-1-6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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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故事簡介:
[那個,請問誰能介紹一下《霓水晶:藍》嗎?]
阿爾文:(站起身)除了我以外,還有誰有資格,這可是我身為主角的責任呢。
[麻、麻煩你了。]
阿爾文:﹙乾咳兩聲﹚大家好,我是阿爾文,是「靈之柩」的店主。「靈之柩」就在神子城皇后地下街,是一間任何人都能到訪的高格調商店。我的店還有少女店員亞莉婭,我們倆每天都很努力營業。
唔?問我的店是做什麼生意?
﹙瞇起眼睛﹚剛才不是說了嗎?那是一間買賣靈魂的商店。
唔?靈魂要怎樣處理?
很簡單,只要使用我的偉大發明「靈魂分割機77號」,簡稱「靈機77號」,「咚」一聲「咔」一下,便可以把靈魂轉化為一顆顆水晶。
怎麼那麼多問題的……喂,尤金,你來。
尤金:大家好。我是探長尤金.赤紅。
……
[不如說說你跟主角阿爾文先生的關係。]
尤金:我們沒有關係,硬要說的話就是一段孽緣。
﹙阿爾文揉搓尤金的頭。」
阿爾文:這傢伙以城中有名的「陽雨大盜」為目標,不幸的是我跟那大盜有一絲無關痛癢的連繫,結果招惹了帥氣又可愛的探長大人。
尤金:﹙睥睨阿爾文﹚注意你的行為。我—
阿爾文:﹙捂住尤金的嘴﹚最近全城為藍鑽石瘋狂,發生連串案件。然後……然後……
﹙亞莉婭進場﹚
亞莉婭:為了查探真相,阿爾文拜訪了皇后地下街的權力中心——皇后。
阿爾文:對、對!
原來目標不是藍鑽石,而是外形與藍鑽石相似的寶石。
「神之淚」。
傳聞能改寫歷史的水晶。
有人渴望改變過去,但我又不想讓人改變過去。
為了各自的願望,眾人聚集於一場拍賣會,爭奪「神之淚」。
最後—
尤金:﹙捂住阿爾文的嘴﹚白痴,現在怎可能談結局。
亞莉婭:﹙鞠躬﹚感謝各位的寶貴時間。
[﹙拉幕﹚呼……總算結束了。以上是《霓水晶:藍》的介紹,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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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夜還是來了。-------------------------#2~ #6
第8章 你要走?--------------------------------#7~ #14
第9章 天亮前讓我們多談幾句。----------------#15~
[[i] 本帖最後由 PYING_9 於 2020-3-10 01:20 AM 編輯 [/i]]
PYING_9 2020-1-6 23:25
[align=center]第7章 黑夜還是來了。[/align]
「接下來是第三十件拍賣品,這是世上最獨特的寶物。」
完成這輪拍賣後,下一件拍賣品是最後的第三十一件,輪到阿爾文誓要得到的「神之淚」上場。
他轉頭望向舞台的另一邊,看見利特手上有個小木盒。外表平凡如此,還說什麼世上最獨特的寶物。台下反應亦然,觀眾們想著這木盒有何奇妙之處,憑什麼配上寶物的稱號。
利特打開盒子,稍微調整擺放的角度,好讓燈光能打在盒子上。木盒內分成兩格,分別放了一顆彩色和黑白色的水晶。看顏色就知道這兩顆晶石都不是天然的礦石。
本來打算坐在一角靜觀的阿爾文,雙腳不自控的動了,走到講台前嘗試看清木盒內的底蘊。
「各位,你們有聽過皇后地下街的『靈之柩』嗎?」
在提問的同時,利特明顯把頭轉向阿爾文,二人對視一眼。
阿爾文是「靈之柩」的店主,自然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他別過臉,嘗試放鬆神經,保持心平氣靜,但拳頭依然握緊緊的,力度似是要掐死某人。台下的亞莉婭亦突然出現異常反應,心臟猛烈地跳動。
「拍賣品名為『少女的伊始』。」
是誰起的爛名字……別用這種胡扯的措辭,詆毀那純潔之物!
「只要投得這兩顆寶石,」利特高舉盒子,水晶不斷閃爍光芒。他刻意提高聲調:「肯定能從『靈之柩』的店主得到數算不盡的好處。」
聲音經過麥克風放大,每一個字都在大廳內迴響,一次又一次傳入耳裡。正因為是意義不明的宣言,反而引起更旺盛的好奇心。對富豪們而言,錢不是問題,是否真的能從「靈之柩」店主獲得什麼也不太要緊,最重要是新奇有趣。
「好!」
拍賣會的主辦人厄普頓拍掌,用熱情回應利特。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投得「少女的伊始」。
最近「靈之柩」在城內廣傳,主要原因是阿爾文上了電視節目,宣傳自家店舖,效果終於在這時候看到。
「啊……」
沒有預兆,心臟陣陣劇痛。這種不尋常的痛楚,令亞莉婭揪住了胸前的衣襟。身體正在承受難以忍受的痛,但腦袋清醒得很,想起了很久以前與阿爾文的一段對話。
「阿爾文,我有個問題。」
「哦?妳竟然會主動提問呢。想知道什麼?」
「如果客人賣了靈魂,會有奇怪的感覺嗎?」
「當然會有,不過腦袋會幫忙填補那些空缺。方法因人而異,可能是自行創作一些新的片段,亦可能把一切藏起來。」
「如果客人再次接觸到靈魂碎片呢?」
「唔……這很難說呢。首先『接觸』的意思已經出現分歧,可以解作『看見』,或者『觸摸』,亦有機會是『感應』。不論方法如何,假設真的接觸了,有些人一點感覺也沒有;有些人身體會搶先作出反應,產生劇痛。」
「劇痛?為什麼?」
「或者是出於天性互相吸引,渴望取回靈魂缺少的一部分吧。」
「……那是我的?」亞莉婭皺起眉頭,瞪大雙眼注視「少女的伊始」。
阿爾文一生中只為自己用過一次「靈機77號」。他沒曾跟任何人提起當中的細節,亦沒打算在將來要對誰人坦白。
指甲陷入了皮膚,痛感陪隨血絲流出來,這樣才能阻止自己衝出去。淚水在眼眶內打轉,還好身在暗角,沒讓任何人看到。
無論如何都要奪回那兩顆水晶。那是比世上任何珠寶,甚至比「神之淚」重要。
「亞莉婭……」
阿爾文察覺到台下的亞莉婭表現不太對勁,因為那的確是她的靈魂碎片,理應安放在「靈之柩」的某個隱密角落,連亞莉婭本人也不知道,現在竟然被盜了。稍為動動腦筋,便猜到犯人是誰。
「又是那臭婆娘!」
冷靜,現在需要的是冷靜思考。生氣也是沒意義的,按原定計劃,先把「神之淚」搶到手再奪回水晶。
只要好好把握機會,計劃一定會成功。
收拾心情,阿爾文悄悄呼一口氣。他對亞莉婭微笑,即使無法分擔痛楚,至少也要讓亞莉婭心情安定一點。
放心交給我就好了。
亞莉婭不會有事的,畢竟身邊還有……唔?那帥翻天的白痴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尤金不在?
剛才專心一意地思考何時奪走「神之淚」,沒察覺亞莉婭旁邊少了個人。阿爾文張望整個會場,找不到類似尤金的身影。時間不會停下來,在阿爾文茫然不知的同時,「少女的伊始」的拍賣繼續進行。
「12號……80號……」
剛舉起牌子的女士,吸引了阿爾文的目光。他盯著那嬌小的身軀看,臉戴左黑右白的雙色眼罩。清秀的短黑髮讓人輕易聯想到眼罩下的可人臉孔。
那個人是作家美津留。另外,那對坐在美津留後方互相依偎的男女,是朱麗葉和舜。
咚!
「成交。恭喜這位先生。」
最後投得第三十件拍賣品的,是坐在台前正中央位置的男士。他是全場唯一一個沒戴眼罩的人,即是拍賣會的主辦人厄普頓。
如果是厄普頓,事情好辦多了。
阿爾文暗自偷笑。待燈光打在自己身上時,他大方地展現笑容:「各位,接下來就是最後一件拍賣品。請各位來賓一定要把握機會,不要錯過這件比希望鑽石更罕見的瑰寶。」
工作人員把玻璃櫃推到台上,阿爾文靠在櫃子旁,輕敲一下玻璃,響起美妙的叮叮聲。
「相信各位看過不少藍鑽石,可是,你們有看過這般完美的存在嗎?」
無論色澤外形,都是完美無瑕。
阿爾文走到台前張開雙手,眼睛望向高掛在天花板的巨型水晶燈。
「這就是神賜予的禮物!」
咔噠!
PYING_9 2020-1-6 23:26
「什麼回事!」
「怎麼全場黑了!」
「啊—」
照明系統無故失效,會場陷入黑暗之中。阿爾文擦擦眼睛,嘗試盡快適應昏暗環境。只是場內沒一點光,這已經超出適應不適應的問題。
燈不可能在這關頭無故失效,定必是人為的。即是說,有人正在此時此刻此地偷走「神之淚」。
阿爾文伸出雙手摸黑而行,他才剛踏出一步,手碰到冰冷的玻璃,燈又再次亮起。
咔噠!
「回復正常了!」
¬「太好了!」
「好什麼……你看!」
聽到台下的反應,阿爾文立即轉向台上的玻璃櫃,雙眼隨即放空的失去了光采。
「沒了……」
另一位拍賣官利特走過來,他瞄了阿爾文一眼,沒說半句話,轉向空空的玻璃櫃。
不過是短短的十秒,「神之淚」消失了,玻璃櫃背面的櫃門完好無缺地牢牢鎖住。十秒時間,足夠完成整套動作嗎?
阿爾文自問沒這個本事。即使同樣有盜取「神之淚」的想法,他從沒想過要在公開場合動手。考慮到之後引起的騷動,更加不應該在這關頭行動。除非……
引起騷動也是目的之一。
天獅藍玉 2020-1-8 10:54
如果係同一篇小說的話,建議開埋同一個帖。
PYING_9 2020-2-24 01:48
「是誰幹的!」
「有小偷嗎!」
為什麼最需要那位探長大人之際,那人卻不知道跑到世界哪個盡頭去。阿爾文連聲嘆氣,同時間有人走了上台。
「大家靜一靜!」
雄厚的聲音在整個會場內迴響,沒有麥克風,聲音依然傳遍整個空間。
「我是警長賈勒特.添姆。」添姆脫下眼罩,展示能證明身份的證件,說:「請各位冷靜!犯人一定還在會場!」
接下來,笨蛋厄普頓也跟著上台,用手帕擦擦額角:「請、請、請各位聽從警長指示!」
在警長的指揮下,保安人員緊守崗位,禁止任何人出入會場。人們有所依靠,心自然定下來,騷亂總算緩和了一點。
添姆轉身,先打量阿爾文一番,再掃視旁邊的利特,眼神間滿是不信任。
「兩位,不介意的話,可以搜一下身嗎?」
利特率先舉高雙手,大方接受搜查。
最接近寶石的人,就是兩位拍賣官。不是阿爾文的話,嫌疑便會落在利特身上。究竟他是怎樣做到的?
抬頭一看,腦海頓時變得清晰。事先複製厄普頓的鑰匙,來到舞台後計算步數,趁著全場陷入黑暗之時,利特逐步靠近玻璃櫃,解開櫃鎖取出「神之淚」,與躲在天花裡的人配合,用繩子運走「神之淚」。
對方是皇后精挑細選的人,只要有絕佳默契,十秒內完成任務也不是不可能。
台下的人默默地觀察整個搜身過程,利特依然一副悠然的表情。態度如此輕鬆自如,就知道他早已順利運走「神之淚」。
等等……
現在是冷眼觀看別人的時候嗎?
待利特結束搜身,下一個搜身對象便會輪到自己。外套下可是藏了二十顆原先打算用來調包的藍鑽石。無論用哪個藉口都解釋不了,世上哪有一個正常人隨身攜帶一堆寶石。
一滴冷汗從額角滑落下來,手掌漸漸變得冰冷。腦袋要加快轉動,就算搾盡所有腦汁,都要想到如何脫身。
真是的,怎麼每次行動都會遇到解決不了的意外……
「打破那盞水晶燈。」
突然,耳邊響起一把少女的聲音。
曾有一刻以為是亞莉婭,轉頭一看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少女,聲音亦比亞莉婭的更稚嫩。她穿著白色連衣裙,沒戴眼罩,頭頂上的白帽子剛好遮蓋了半張臉。
「快點動手。」
現在正值嚴寒季節,少女僅是穿了清爽的吊帶連身裙,沒披肩沒外套,站在人群裡顯得很突兀。奇怪的是人們彷如看不見少女,視線越過少女落在利特身上。
「妳……」
「現在是講究這些事的時候嗎!」
雖然看不見表情,但聽這語氣,還有那雙握緊的拳頭,就知道少女生氣了。
如少女所言,阿爾文沒多餘時間研究少女從何而來。
會場中央有一盞水晶燈。水晶燈碎裂並非整個掉下來的話,頂多有人受點傷,誘發第二輪騷動。
拍賣結束後,靈魂碎片已送回房內保存,亞莉婭恢復狀態。阿爾文眺望遠處的亞莉婭,二人對上視線後,不過是動動下巴,盯了水晶燈一眼,亞莉婭瞬間理解阿爾文期待著什麼。她從衣袖裡取出五顆玻璃彈珠,看準水晶燈的頂層,一顆接一顆的伸指彈出去。
鏘鏘響亮的碎裂聲響個不停,水晶碎片四處彈飛,嚇得一眾貴賓們驚叫。
「嘩!救命啊!」
「這次又是什麼回事!」
一盞盞燈逐漸熄滅,會場變得幽暗。趁這混亂的一刻,阿爾文趕緊起步,卻有人從後抓住他的肩膀。
「別想逃。」
利特先是推開站在旁邊的添姆,然後在阿爾文轉身時伸出手。阿爾文還沒來得及反抗,抓住肩膀的手又鬆開了。
「快走。」
原來是亞莉婭的彈珠射中了利特的手指,利特不得不縮手。剛才有足夠時間掌握距離和位置,眼睛看不見,也不會影響亞莉婭準確無誤的準繩度。
阿爾文以最快速度奔向大門。眼睛逐漸適應昏暗的環境,總算能看清去路。他繞過人群時,已找不到白衣少女的蹤影。
因為接連的騷亂,保安專注在眼前的畫面,看漏了腳邊。阿爾文輕輕敲打一下腿部關節,讓他們倒下,一瞬間從大門逃出。
「你……幹嘛推我?」
按著腰背的添姆指住利特,嚷著說要聽到一個合理解釋,不然他是不會輕易放走利特。
仍在台上的利特知道自己無法脫身,他睥睨亞莉婭,冷靜地回話:「抱歉,我一時慌了。」
賓客們離開了原先的座位,紛紛聚到會場後方。亞莉婭跟著人群走動,藏身在角落。沒了阿爾文,也沒了尤金,亞莉婭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待在原位應該是最佳行動。
工作人員拉開窗簾,讓外頭的月光透進來。
「唔?另一位拍賣官呢?」
添姆這刻才想起消失不見的阿爾文,轉個身便能看盡整個舞台,可以確定台上只有兩個人。
「快點找他出來!」
在這種關頭突然失去蹤影,很容易聯想到阿爾文是犯人,可惜添姆不可能找到他。他遠離了會場,守住門口的保安又沒親眼看到他溜出去,不敢貿然發言,讓事件成為不解之謎。
添姆一副苦思的樣子,腦裡只想著那顆藍鑽石是否「神之淚」,但身為警長,總要裝出一個做實事的模樣。
「請各位分開男女兩邊聚集,進行搜身!」
利特聽從指示走到台下,他繞到人群後,站在靠門的位置,直接了當地打暈保安,打開一線門縫逃出。
阿爾文的去向並不重要。「神之淚」已在同伴手中,剩下最後一個任務——離開劇場。問題是,阿爾文這個礙事的人,甘心就此放棄「神之淚」嗎?
如利特所想,阿爾文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他有不可讓步的理由。
離開宴會廳後,先脫下假髮和眼罩,露出束成髮髻的銀髮。現在不可以再用「拍賣官艾爾」這個身份行動。
身上還有那件藏有藍鑽石的外套,為了方便行動,阿爾文把外套掛在某個窗框外,屋內的人難以發現。待會一定要取回外套,不然損失慘重。
附近沒有人在,阿爾文稍微鬆一口氣。他靠在牆邊,解開髮髻,重新束起一條髮辮,先讓頭腦冷靜一下。一連串的事全都發生在剎那間,幾乎連喘息的時間也沒有。
這次又是皇后的勝利,不過最終勝局還沒定下,仍有機會反擊。
劇場一共三層,進行拍賣的地方在底層,拍賣官休息室以及擺放拍賣品的房間亦在同一層。總結一句,與拍賣會相關的全都集中在底層。
場內失竊事件傳到外面,這刻還有少部分工作人員自由走動,再過一會,想必宴會廳外的人也要聚在一起進行搜查。
厄普頓租用了整座劇場,拍賣會用不著的一樓和二樓,處於鎖閉狀態,最適合藏身。
「出發吧!」
看準工作人員遠去的一刻,阿爾文立即動身跑到一樓去。
奪回「神之淚」是首要任務,但尤金的下落同樣令人在意。假設他只是到外休息,聽到會場的騷動,憑那過剩的正義感,不可能不趕回去支援。
所以說,他根本不知道會場的事,或者因某些原因無法動身。
每經過一道門,阿爾文都會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房內的動靜,說不定尤金就在某房間裡面。可惜走過的每間房亦沒半點人的氣息,阿爾文不浪費時間逐一開門。
來到走廊的盡頭,耳朵還沒貼在門上,已經聽到裡頭傳出「咚咚」的撞擊聲。
「尤金?喂,是你嗎?」
咚咚—
門後傳來更激烈的撞擊聲。情況緊急,輪不到阿爾文吝嗇身體。他後退兩步擺出姿勢,全力往前衝,狠狠地撞開房門。
「尤金!」
***
PYING_9 2020-2-24 01:50
利特獨自一人躲過其他人的目光,走上樓梯來到劇院的一樓。本來他是仰首大步的,不知不覺間放慢了腳步。背後的一股氣息,雖然微乎其微,卻是確實存在,看來對方相當擅長隱身。
拐了一個彎後,利特拿出鑰匙,打開眼前的房門。
「哥—」
如果利特不是把手指抵在唇邊,房內的人便會止不住興奮地大叫。他的黑眼罩只遮掩右邊臉,露出長及耳廓的黑髮,一雙深邃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閃過尖銳光芒。
「哥……你身後的……是誰?」
利特身型高大,但還是遮擋不了背後那從旁探頭出來的嬌小軀體。
「不用在意,因為……」利特動一動手臂,藏在衣服內的小刀隨即落在手掌裡。他扭腰往後揮刀:「她立即會消失。」
刀刃劃破了絢麗的寶藍眼罩,一分為二,標緻的臉孔就此暴露在空氣之中。
「我們又見面了。」亞莉婭淡然地接住破碎的眼罩,收進裙擺後的袋子裡。那是阿爾文親手縫製的,一定要帶回去修補修補。
「是『靈之柩』的小鬼!」萊特死瞪著亞莉婭看,在短短的一句話裡滿載鮮明的怒氣。
亞莉婭踐踏了兩兄弟作為殺手的自尊。兄長利特倒是還好,不會在意這些枝節,但對萊特來說,那是生命中永不磨滅的傷痕。
這次一定要取回失去的尊嚴。
轉眼間,利特把小刀往後一拋,去到萊特手裡,下一秒小刀隨即飛向亞莉婭。利特彎腰滾進房內,剛好離開小刀飛奔的軌道。
稍微偏一偏頭,亞莉婭舉起的左手,指縫之間夾住了小刀。
「交出『神之淚』。」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隨著萊特的一聲大喊,再有兩把小刀飛往亞莉婭。她彎彎腰,輪到右手夾住刀子,絲毫沒受傷。
「到我了。」
亞莉婭猛然轉身,甩掉手裡三把刀子。速度比想像中還要快,精確瞄準了萊特的胸口。要不是利特推他一把,三把刀子將會插進皮肉裡。
「……」亞莉婭動動眉頭,果然刀子這類武器不太好用,還是玻璃彈珠比較方便。她毫不畏懼的緩緩步進房裡:「讓我們來個了斷。」
就算殺手兄弟堅決否認,亞莉婭仍然相信「神之淚」在他們手上。不在的話,也要好好教訓他們。都是他們害阿爾文處於困境的。
臉無表情的利特突然動起來,走到房間的暗角,揪起了什麼:「別過來,否則我立刻殺了他。」
站在昏暗的角落,身穿全黑的西裝,頭髮眼罩也是黑色。利特整個人等同「黑」的代名詞。
腳步聽話的停下來,亞莉婭定睛一看,瞳孔瞬間放大了。
「赤紅……探長?」
***第七章 完***
PYING_9 2020-2-25 01:08
[align=center]第8章 你要走?[/align]
「……為什麼會是妳?」
還以為會看到尤金那張惹人妒忌的完美臉龐,沒料到眼前出現的竟然是個女人。
「阿爾文啊、阿爾文……你真的很天真很可愛呢。」
修長的手指抵在下巴下,嘴巴吐出來的是甜蜜香氣,每個動作盡顯常人難及的高傲氣派。阿爾文只認識一個如此脫俗的人。
「皇后……」
「這裡又不是地下街,怎麼你們都不懂情趣的。」
黑色鏤空的貼身開衩長裙,盡顯白晢大腿的美態,充分展現皇后獨有的嬌媚。她坐在房間的正中央,用腳底下的高跟鞋敲響地板。
「難道你聽不出是鞋跟的聲音嗎?」
這不是尤金求救的訊號,而是皇后用來愚弄阿爾文的手段。
「他在哪?」
「不知道。」朱紅色的嘴唇微微往上翹。任何時候任何地方,皇后都是如一的冷豔。
「是妳偷了『神之淚』嗎?」
「怎可能?」
皇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阿爾文。她靠在阿爾文耳邊,輕聲細語:「我又怎可能親自動手呢。」
耍白痴也不要太過分啊。尊貴的皇后才不會弄髒自己潔淨的雙手。
冷靜、冷靜,要冷靜啊……
拳頭正在抖個不停,阿爾文閉上眼睛,心裡不斷重覆說著同一句話。皇后擅長控制別人,一不留神被她牽著走,便會失去原有的判斷力。
「我倒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你也想得到『神之淚』。」皇后繞到阿爾文身後,輕撫他的臉頰,手指在髮絲之間遊走。
「你不是很喜歡『靈之柩』嗎?還要那顆爛石頭有何用?」
「神之淚」的吸引力在於那神秘力量,能改變已成定局的過去,挽回原以為無法挽回的局面。
「我就是不想別人改變我的生活,才想得到那顆爛石頭啊。」
假如有一個人動用「神之淚」的力量,令過去某個時間點起了變化,說不定整個未來世界都會跟著改變。阿爾文正在想盡辦法,避免這件事發生。
聽完阿爾文的解釋,反而令皇后怒氣爆發。她瞪著阿爾文看,眼神比刀劍還要銳利:「憑這種垃圾理由,有什麼資格妨礙我!」
「如果不想我妨礙妳,一開始就不要告訴我情報啊。」阿爾文毫不退縮,眼睛沒移開半分。
「即使沒有我的情報,你不是還有一位大盜好友嗎,那倒不如由我先下手。」
皇后知曉阿爾文的一切,包括與陽雨大盜的關係。在他們聯手之前,皇后決定早一步行動。
阿爾文嘗試壓下怒氣,可惜面對皇后這個可惡的女人,是不可能保持理智。
「……都已經當上了地下街的皇后,妳還要貪戀什麼!」
皇后鄙笑一聲,長長的黑髮絲落在眼前,既遮掩不了鼻樑上的疤痕,亦掩蓋不住如野獸般的桃紅雙瞳。
「從那天起,你應該很清楚我是個怎樣的人啊。」
初次相遇的畫面清晰地印在腦海裡。那是發生在四年前的事。
原本皇后地下街是沒有皇后的。
「靈之柩」開張不久,畢竟不是什麼熱門行業,又不是位於繁榮的地區,所以客人很少,一星期有一位客人算是不錯。
阿爾文打個呵欠,旁邊的亞莉婭則是獨自享受閱讀的時間。這時候有個穿著霉爛衣服的女子經過門外。
貧民出現在地下街並不出奇,奇怪的是那女子擁有令人驚嘆的美貌。她束起了兩條髮辮,沒有半點妝扮。過分標緻的側臉,引起阿爾文的好奇心。
女子徐徐地走路,路過的老婆婆手持拐杖比她走得還要快。她直盯著地板,沒抬頭看過前方。
亞莉婭不以為然,繼續沉醉於小說的夢幻世界。阿爾文同樣專注,不過是專注在某人身上。他發現女子的鼻樑上有一道清晰可見的疤痕,那不是天生的印記,似是受過重傷留下的痕跡。
世上竟然有這樣的美女,身上沒半點得體的打扮,卻絲毫不損女子散發的靈秀氣質。要是讓她打扮一下,肯定會比任何一個明星更美豔。
「妳……要進來休息嗎?」
阿爾文跑到門外邀請落魄的女子。女子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阿爾文?」
「亞莉婭,有客人來了。」
既然阿爾文說她是客人,亞莉婭便聽話的為客人準備熱茶。
「進來再說吧。」
「等……」
阿爾文抓著女子的手臂,強行把她拉進店內,然後又走到門外,翻轉門牌,對外展示「晚安」。
「熱茶。」
亞莉婭才剛放下杯子,阿爾文立即下達另一個指令:「讓她換件衣服吧。」
曾有客人以服飾作代價,進行靈魂買賣。店內還有很多不同的雜物,只要是阿爾文看上眼的,不論是衣服還是鞋子,甚至是一本書,都可以代替錢交易。
「其實我……」
於是,亞莉婭又拉走女子,去到店內角落的小房間裡。過了一會,女子換上光鮮的洋裝,黑色長髮整齊地盤成髮髻,留下兩綹秀髮在臉頰旁邊。那道明顯的疤痕,莫名地為俏媚臉容添了份清秀感,讓人一睹傾心。
阿爾文忍不住站起身鼓掌,心想果然沒看錯人。
「妳比我想像中還要美!」
「謝謝……」女子垂下頭,髮絲纏在手指上繞圈子,羞澀地接受這般坦誠的讚美。她看見四周都是閃亮亮的晶石,脫口而出的問道:「這裡是珠寶店?」
「是『靈之柩』,一個買賣靈魂的地方。」
原來是人們的靈魂碎片,難怪比一般的水晶礦石多了份神秘美感。
女子微笑說著,淡然的笑容擁有溶化整個世界的威力,那是很溫柔很純樸的笑容。
「我也可以買點什麼嗎?」
「當然可以,只是妳有錢嗎?買賣靈魂可是一點也不便宜喔。」阿爾文坐在高椅上,手托著頭的,注視來回踱步的女子。亞莉婭對二人的對話不感興趣,抬頭瞥了女子一眼又再回到故事書的奇幻世界。
「錢的話……」女子露出困惑的表情。就連苦惱的樣子也是那麼好看,能近距離目睹這美貌,足以抵上世間說少不少的寶石。
「這次我請客吧。妳有什麼想要的,全都免費!」
「真的嗎?」
「我不會對美女說謊。」說完這句話後,背後突然感到刺骨的寒意。阿爾文回頭一看,發現亞莉婭正在用眼神作無聲投訴。大概是因為阿爾文曾說過店內每件貨品都是非常珍貴,它們曾屬於某人的靈魂,必須心存敬意地看待。
現在因為一個女子,貿然說全都免費,怪不得亞莉婭會有不滿。不過,只要是阿爾文的決定,亞莉婭也不會出言反對。
「唔……」
見女子久久下不了決定,阿爾文來個簡單介紹,說明靈魂買賣分成什麼種類。
「我可以要這個嗎?」
PYING_9 2020-2-25 01:09
夾在兩根手指中間的一顆小水晶,閃爍豔紅色的光芒。那是極高純度的碎片,名為「貪戀」。
「喔……這不是很有趣嗎?」
「即使知道這是什麼,妳還想要?」
「嗯。有欲望才能活下去。」
女子把外形如同紅水晶一樣的碎片放在眼球前,嘗試窺看碎片的內部。她的眼神朦朦朧朧,有種難以說清的淡淡憂愁。
既然對方意志堅定,阿爾文又不想食言,只好跟從女子的意思。
「亞莉婭,去啟動靈機。」
「……真的要嗎?」
「聽我話就好了。」
當日的一時衝動,最終釀成現在這個局面。那個落泊的女子,憑著永無止境的貪念,順利登上地下世界的皇座。
「……所以我一直都在後悔啊。」
「這不是什麼需要後悔的事。」皇后走到阿爾文面前,身子靠前,輕吻阿爾文的耳垂。
「難道你不認為這是命運的安排嗎?」
如果真的是命運安排,可以肯定這是神作下的一場惡作劇。
阿爾文推開皇后,眼神滿是洪洪怒氣。他吼著說:「給我滾開!」
皇后後退一步,向阿爾文眨眼打個眼色。那笑容正在無情地恥笑眼前的一切。
「別想逃!」
這次不會再讓她輕易脫身。
阿爾文及時抓住皇后的手腕,皇后的另一隻手伸進晚裝內,從胸脯之間的縫隙取出刀子,劃破阿爾文的臉頰。
意料之外的突襲令阿爾文鬆開了手。皇后一個躍身跳到窗外,自此再也找不到那美豔的身影。
「嘁!」
阿爾文擦拭臉上的血跡,乾脆地丟掉蝴蝶結領帶,解開胸口以上的鈕扣。他走到窗邊,再三確認皇后沒留下半點蹤跡。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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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flyzj 2020-2-26 23:40
奇幻小說是我的菜
PYING_9 2020-2-28 01:28
「探長?」
亞莉婭的叫喚沒能換來一句回應。失去知覺的尤金緊閉眼皮,沒察覺逼到眼眉的危機。
「這傢伙是妳的同伴吧。」利特用力拉扯尤金的領帶,淡然地說:「他死掉也沒關係嗎?」
「……」
尤金能否算作同伴,還是個疑問,但亞莉婭確實無法冷眼看著尤金死去。她只好聽從利特的指令,後退一步,同時間牢牢盯著利特雙眼,暗地裡計算出手的時機。
一……
二……
看準利特眨眼的一瞬間,亞莉婭把藏在衣袖裡的玻璃彈珠彈飛出去。彈珠依照預想的軌道飛行,直擊右手第二掌骨頭,強烈的痛楚令手指鬆開。
亞莉婭再彈飛兩顆彈珠,一顆以利特為目標,另一顆則是飛往反方向,擊中萊特的額頭。
「啊—」
只需要一刻時間,足以讓亞莉婭奪回尤金。亞莉婭揪住他的衣領,一巴接一巴的掌摑他,面頰發熱的紅腫起來。
「給我醒來!」
亞莉婭不可能帶著一個昏倒的成年男子逃離,再加上「神之淚」還沒到手,不能就此回去。
好不容易才看到面部肌肉繃緊的一刻,背後卻傳來一陣殺氣。亞莉婭使盡全身力氣,雙手抱起尤金的身體,再來一個前躍,避開匕首飛越的軌道。
「可惡!」
還以為這次定能擊中目標,結果再次落空。看亞莉婭一副嬌柔的軀體,哪有人料到她有能力與殺手兄弟匹敵。
「別鬆懈。」利特的手伸到背後,半彎著腰,眼直盯亞莉婭:「她是『六翼之家』出身的。」
「欸?怎麼都沒有人告訴我!」
「亞……莉婭……小姐……」
這時候尤金總算恢復了意識,無力地睜開眼皮,臉部湧上來的強烈痛感搶先觸動神經。
「……妳下手也太重了吧?」
亞莉婭放下尤金,踏前一步,以嬌滴滴的身體保護仍未恢復狀態的尤金。她搓搓藏在手掌裡的玻璃彈珠,說:「對不起。但如果我死了,阿爾文會傷心的。」
尤金不醒來的話,亞莉婭得要分神保護他,最佳的應對方法還是先弄醒尤金。
意識仍然有點模糊,趁亞莉婭擋住利特二人的攻勢,尤金轉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試著取回失去的記憶。從會場出來後,獨自走進關閉的區域,然後……
然後遇見了某人。
高挺美麗的鼻樑上多了道疤痕,破壞原有的美感。對於孤高愛美的人來說,這是絕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尤金碰一下嘴唇,眉頭一皺,想起了感覺不舒服的事,順道喚醒接下來一連串的記憶。可以的話,還是忘掉一切較好。
本來打算借助阿爾文的身份,調查「神之淚」的下落,卻在不知不覺間捲進了與地下街皇后的鬥爭。
「亞莉婭小姐,請妳退後。」
事情發展至此,確實麻煩得很,但尤金沒可能拋下亞莉婭不顧,獨自逃走。他鬆開領帶,按著兩邊膝蓋,一口氣站起身。身體的靈活度未回到正常水平,現在卻沒閒暇計較這些無謂事,唯有用熾熱的鬥志湊合湊合。
先是梳理一頭鮮紅的短髮,再拗拗手指,作好迎戰的準備。
「赤紅探長,他們很強。」
「那就更好。」尤金仔細觀察兩個對手,外形有點相似,散發的氣質又不太相近。他毫不畏懼的站在前方:「不定期鍛鍊,身手便會退步,變得跟那個人一樣。」
難得面前有兩位高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萊特皺起眉頭,滿臉不悅,低聲吼說:「竟敢小看我們……」
「萊特。」
「我知道啦!」
就在萊特怒吼衝向亞莉婭的同時,尤金亦以利特為目標,狠狠地揮了一拳。利特後退一步,腰往後拗,躲過尤金接連的拳擊。利特順著勢頭打個空翻,重整姿勢後隨即右腳橫掃一記,結果同樣是落個空。
另一邊的萊特與兄長不一樣,以匕首為武器,瞄準亞莉婭的心臟,卻未能碰到一寸肌膚。
「為什麼又擊不中!」
亞莉婭悠然地踏步轉身,姿態像舞者起舞般優美。她輕力推開萊特的手腕,說:「憑你這種不到家的功夫,有資格自稱殺手嗎?」
衝動的性格,總是按捺不住的壞脾氣,再加上漏洞百出的功架,這樣也太過丟臉了。
「……要妳管!」
PYING_9 2020-2-28 01:29
看吧,不過是用言語挑釁兩句,就讓他落荒而逃,回到利特那邊,不知又有什麼冒失的蠢計劃。
公道的評價一句,萊特的身手還沒那麼低劣。皆因他行事魯莽,輕易讓情緒牽動,才會導致每個動作都露出破綻,給予敵人反擊的機會。
亞莉婭不動半分,雙眼嘗試追蹤突然躍身不見的萊特。出乎意料的是,萊特真的不見了。
房內沒有多餘雜物,沒有可匿藏的空間。要遮擋一個人的身影,只有躲在另一個人身後。
在尤金和利特兩隻拳頭撞上的一刻,尤金從眼角處瞄到某個黑影,當中還帶著陰森的寒氣。
「……糟了!」察覺到有古怪的尤金,立即用手肘撞開利特,拉遠距離。他轉向後方,撲倒沒反應過來的亞莉婭。
「嘁!」
「萊特,集中點。」
尤金撐起身,俯視底下的亞莉婭,深藍長髮散落臉上,遮掩了半張臉。
「亞莉婭小姐!妳沒事吧?」
過了半刻,亞莉婭才撥開髮絲,如常地平靜:「擦傷耳朵而已……比起這個,你不擔心後面嗎?」
「我當然知道。」尤金沒來得及轉身,僅是憑直覺行動,剛好捕捉到一隻持有匕首的手。他把全副精神集中到手臂上,盡全力一揮,把背後的人摔到地上。
「唔!」
原先躺在地上的亞莉婭往左滾動,起身跑到牆壁,把插進牆身的匕首拔出來。她從背後鎖住萊特,匕首卡在脖子上,說:「今次也是我贏了。」
若然萊特動半分,亞莉婭可以立即割斷頸部的動脈。
「……這可難說呢。」
單論身手,萊特確實比不上兄長,但他有過人的膽識,相信沒什麼不可為,也沒什麼不敢為。
赤裸裸的手握住了匕首的刀刃,鮮血隨即湧出來,沾濕了地板。冷汗一顆接一顆的流下來,萊特自信滿滿地笑著說:「只要心臟仍會跳動,就一定有反擊的機會。」
萊特憑一股蠻力,從亞莉婭手中奪回匕首,再拋到半空,握住刀柄位置猛然揮舞,割斷了一絲絲幼細的頭髮。
「我絕對不會認輸!」
雙眼總是露出比野獸更兇惡的眼神,萊特比想像中還要執著,還要倔強。過往真的小看了這名殺手。他高舉匕首,瞄準亞莉婭的胸口,大聲吼叫:「至少也要除去一個!」
這位新人殺手也不是純粹沒頭沒腦的笨蛋,有句話總算說對了。
[i]只要心臟仍會跳動,就一定有反擊的機會。[/i]
PYING_9 2020-3-3 00:57
右手腕讓萊特抓住了。在這種距離的話,即使用比較沒那麽熟練的左手,也能擊中目標。玻璃彈珠從左手飛脫,依照預算的軌道擊中萊特右邊眼皮。
「啊-」
萊特慘叫一聲,手自動鬆開。匕首掉落的一刻,由另一人另一隻手握住刀柄,刀刃筆直地插進肉塊,鮮血沿著匕首落在潔白的手上。
「萊特!」
亞莉婭用力抽出匕首,淡然說道:「立即離開便能救活他。」
利特看準時機給予尤金一記強烈的踢擊,趕到萊特身邊。
「哥……」萊特躺在利特懷裡,嘴唇逐漸轉為蒼白。他按住腰間的傷口,說:「還不能走……否則……」
「我明白。」利特仔細觀察傷口,傷勢很重,但未到即時斃命的程度,那女孩始終留了一手。
然而,這不等於可被原諒。亞莉婭踐踏了萊特身為殺手的自尊,傷害了萊特,這筆賬必定要以血償還。
「探長。」亞莉婭丟掉手裡的匕首,改為握住三顆玻璃彈珠,靜觀把萊特拖到角落的利特。同時間她用裙擺擦拭手上的血跡,為雪白的布料添上一層淡淡的血紅。
阿爾文曾說過,女孩子的手是用來打扮,不是打架的。如果可以就此結束,那就最好不過。
「嗯,現在才是正式開始。」
與萊特不一樣,利特冷靜沉穩。不單是個性有分別,二人的實力亦有明顯差距。打個比方,萊特像是剛踏上旅程的少年,利特則是經歷過風霜的浪人。
利特的眼眸動盪起來,眼神變得比剛才還要冷酷,更加無情。在他眼裡,看不到半點情感。
即使是二對一,結果仍難以預料。
「你不管你的弟弟嗎?」尤金嘗試用對話令對手減低警覺,製造出手的契機。哪怕只是一刻分神,已經很足夠,亞莉婭定能把握轉眼即逝的時機。
「三分鐘內解決就行。」
簡短的一句答話,充分顯示利特的自信。這一刻,亞莉婭罕有地感到緊張。又不是第一次碰面的對手,但感覺變得不一樣。
昏厥的萊特在意識朦朧之際,目光一直落在利特身上。
「哥……」
利特曾經不惜犧牲萊特,也想要殺掉亞莉婭。回想起來,那不代表他為人有多狠心,反而更突顯他的溫柔。
為了實現萊特的願望,利特願意獨自承擔所有痛疚。
這就是所謂的兄弟?阿爾文……現在身在哪裡,又在幹什麼呢?
恍一恍神,眨一眨眼,眼皮半開的一刻,立即聽到一聲大叫。
「亞莉婭!」
尤金衝過來用手臂擋住了利特的猛攻,慢個半秒亞莉婭便會彈飛到數丈遠。
「別以為只有妳能做到這種事。」
殺手的任務是在一瞬間進行刺殺。對利特而言,這是最基本的事。利特決定要先解決亞莉婭,原因無他,因為亞莉婭傷害了萊特。
對手很強,但亞莉婭不會畏懼。手裡的三顆玻璃彈珠,第一顆擊中了利特的腳腕,令他單腳跪下。趁這絕佳的時機,尤金的拳頭對準他的下巴,狠狠揮一拳。
這一記重拳順利擊倒利特,他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尤金已從後鎖住他的左手,猛力一壓。
「唔!」
感到強烈痛楚的同時,意識跟著遠去,半翻了白眼。利特咬緊嘴唇,忍受常人受不了的疼痛,雙腳夾住尤金的頸,從腰間開始發力扭轉整副身體,把尤金摔到地上,逆轉二人的位置。
亞莉婭彈出第二顆玻璃彈珠,這次以額角為目標,結果當然是準確地擊中額角。
「……」
尤金看準利特恍神的一刻,扳倒利特。只是現實沒依照他想像的發生。利特反應過來,靈活地用上整副軀體牢牢封鎖他的行動。
看著尤金拼命地反抗,全身使勁地顫抖抖的,亞莉婭也想出分力協助尤金。手裡剩下最後一顆彈珠。玻璃彈珠的威力有限,如果沒能對準反擊的一線缺口,只會淪落再度被反擊的局面。
要在什麼時候使用,以什麼為目標,才能得到最佳效果?
下一秒目睹了利特回頭,亞莉婭判斷這是最佳時機。瞳孔放大的一刻,手指迅速彈走彈珠。
目標是利特的眼球。
彈珠沒絲毫偏離軌道,一如既往的精準地飛往已鎖定的鈀心。
「每次都是同樣的把戲,妳不覺得膩嗎?」
「你……」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接住了亞莉婭的彈珠。
利特握緊左手裡的彈珠,壓下了視線,眼裡只剩下亞莉婭的頭顱。底下的尤金依然動彈不得,只能喊出聲提醒亞莉婭:「小心!」
PYING_9 2020-3-3 00:58
耳朵聽到尤金的叫聲,眼亦看到利特揮手的動作,身體卻筆直地衝向利特。
「這樣就扯平了。」
揮動左手只是假動作,玻璃彈珠仍在手掌裡。
亞莉婭注意到的不是左手,而是右手揮刀的攻勢。
「亞莉婭小姐……」
「阿爾文曾說過,血紅色是很好看的顏色……但他……不希望在我身上看到……回家後他……」話還沒說完,亞莉婭按著肚子倒下,鮮血浸染了白裙,意識跟隨血液一同流走。
「亞莉婭!」
「呵……」
有時候會從這個名為「亞莉婭」的女生身上感到一種相似的氣質,利特認為他們倆是同類人,在不自覺間認同了對方。
利特從亞莉婭的身體抽出匕首,血一滴一滴的沿著匕首流下來。他踢開只有輕微起伏的軀體,表情沒些微變化。
「你這個……」
尤金本人也想不通為什麼亞莉婭願意冒險,拯救一個無關痛癢的人。難道亞莉婭比想像中更重視尤金?又或者在亞莉婭的心底裡,隱藏了平時沒表現出來的善良?
現在沒有餘暇思考這些,對彼此來說時間同樣是最重要。
匕首再次對準尤金的喉嚨。
「這次可沒有人救你。」
就在匕首割破喉嚨前一刻,尤金逼出全身的力氣來,握緊利特的手腕。利特不以為然,他動動左手,下一瞬間尤金的左眼感到一陣劇痛。
「唔!」眼看不清亦能猜到武器就是亞莉婭的第三顆玻璃彈珠。左眼皮緊緊合上,眼睛散發的痛感幾乎麻痹了半邊身子,雙手差點兒鬆開。
「還行嘛,這種痛楚也能忍受到。」
怎可能忍受到!
只是處於生死邊緣,危機感蓋過一切,稍微緩和了痛感,平常做不到的事情也變得有可能。
「象徵國家的正義,確實要像這個模樣才行。」
利特空出來的左手,正在強行扳開尤金的手腕。抗衡的力度加大了,利特與尤金不一樣,沒怎麼受傷。硬要說的話,就是有點疲累。當拍賣會主持人的工作,對不擅長高調處事的利特來說,確實是一件苦差。
利特瞄了躺在地上的萊特一眼,然後又看看亞莉婭,淡淡地說:「這就完了。」
眼神比手裡的匕首更鋒利,他雙手握緊匕首,刀尖逐漸靠近底下的頸項。
在這種時候,空白腦海裡浮現的,竟然是阿爾文的一席話。
我不相信你們這群偽君子,我只信我自己。
搞什麼的……
為了守護自己信奉的正義,尤金選擇當個探長。他逮捕了數不盡的犯人,唯一無法緝拿歸案的只有陽雨大盜。對很多人而言,陽雨大盜才是正義的化身。但尤金相信惡就是惡,不存在為善而行的惡。
要證明自己是對的,需要具備靈活的頭腦、敏銳的觸覺,還有強悍的身手。
世上的惡實在太多,要戰勝惡,一刻也不能鬆懈。做不到的話,便是一個只會耍嘴皮的偽君子。
面前的對手很強,說不定會就此喪命。對所有生命體來說,死亡就是一切的終結。
如果是以這樣的方式,在這種關頭畫上句號,尤金無法接受,死後也會化身為怨魂。想放棄的時候,得要想起當初為了什麼開始。
為了正義……
「為了……正義!」
手腕感受到的力度突然加強,利特不得不倒吸一口氣,重新集中精神與之抗衡。尤金咬緊牙關,頸上動脈一根根的隆起,臉部肌肉一同抖動。
「……你!」
「我……才不是偽君子!」
PYING_9 2020-3-10 01:18
當上公務員不過是四年時間,尤金已經躍居城內最具名氣的探長。眼紅他的人說他靠張臉上位,贏得外界支持,內部才會順應民意提升對他的重視。
然而,這些都只是偏見。
尤金的隊員愛用三組「氣」的詞語,形容他們的隊長:「帥氣」、「正氣」以及「牛脾氣」。
說一就一,說二就二。
若然有人歪曲尤金的想法,他會忍受卻絕不接受,靜待反駁的時機。
「咔」的一聲,匕首從利特手中飛脫,彈到萊特腳邊。尤金把握機會一腳踹飛利特,趁著利特還沒站起身,尤金拔出藏在外套下的手槍,槍管貼在利特額頭上,僅是依靠右眼瞄準。
「吁……是你輸了。」經歷過一連串的生死關頭,呼吸還沒恢復暢順,尤金沉重地吸氣,顧不了沿著頰骨滑落的汗水。
「這很難說。」
以為到了終章,誰料到利特還留有一手。他以常人跟不上的速度,先推走貼在肌膚上的手槍,再繞到尤金身後勒著脖子。
「……還以為你是格鬥專家,沒想到你也會用槍。」
「視乎任務需要而已,用槍不一定佔優。」利特從褲子後拔出槍來,抵在尤金的額角上。同一時間,尤金的槍往上一頂,撞上利特的下巴。
處於生死存亡的時刻,利特依舊的冷靜,不會為之動搖。他轉轉眼珠,嘗試窺看遠處的萊特一眼,卻連萊特的側面也看不到。
「要一起死去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利特的語氣比往常還要平靜,彷彿與自身沒半點關係,只是在討論其他物種的存亡問題。
二人一起死去的話,喪失性命的不止是這兩個人,是四個人才對。其餘兩個人在別人發現之前,早就撐不住斷了氣。
尤金無奈地揚起一邊嘴角:「我才不要。那只是一件便宜了你的事。」
「你也很清楚嘛。」利特搖頭苦笑。假如某天二人能站在相同立場的話,說不定會成為難得的知心好友。
「能在任務中死去,是我們最後的榮譽。」
殺手重視的榮譽,尤金不明白固中意味,亦不打算考究。
「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會殺人。」
人們常說為了正義,為了大義,犯禁也可以得到原諒。尤金並不認同。如果遇上不得不出手的情況,他必然自刎贖罪。他不需要別人強加的英雄頭銜,寧可孤獨地在罪疚之中死去。
「但皮肉傷的話倒是沒所謂。」
手肘往後一撞,擊中利特的胸口,緊接手槍撞擊下巴,趁勢奪走另一把手槍。兩把手槍都在尤金手中,同時指向利特。
總算等到結束的一刻,尤金鬆一口氣:「這次……真的完了。」
利特聳聳肩,鬆鬆筋骨,說:「看來是呢。你想我怎樣?」
不願動手的話,利特也有覺悟,自行了斷。對殺手來說,成功狩獵目標是榮耀,失敗等同死亡。
「帶你的弟弟離開。」
尤金把利特的槍拋出窗外,並收好自己的槍。他抱起失去知覺的亞莉婭:「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殺手,要捍衛什麼榮譽。」
除非是犯人,否則尤金一概不會理會別人的事。如果他掌握到利特身為殺手的犯罪證據,自然會以正義之名拘捕利特。
「我是探長,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市民死去。」
管他是殺手是犯人,所有人的性命都是有價值,同樣受到保護。
亞莉婭的狀況不太好,尤金沒再多說廢話,從大門急步離開。
利特把萊特的身體抬到肩上,站在窗邊回頭看了一眼。
「市民嗎……」
[align=center]*****第八章 完*****[/align]
PYING_9 2020-3-10 01:20
[align=center]第9章 天亮前讓我們多談幾句。[/align]
雖然還沒找到目標物「神之淚」,但剛才看到的畫面太令人在意。
為什麼尤金會抱住亞莉婭跑到街道?為什麼尤金會把亞莉婭放在擔架床上?
阿爾文滿腹疑問,急忙離開劇場。他剛踏在大街上,便看到穿螢光黃制服的救援隊,看他們背後重甸甸的裝備可以肯定是為了火災而來。
「亞莉婭!」
躺在床上的亞莉婭緊閉雙眼,即使阿爾文撕裂喉嚨的破聲叫喚,流下數算不盡的淚水,亞莉婭依然沒有反應。
「亞莉婭!亞莉婭!」
「阿爾文,你先聽我說……」
尤金帶同亞莉婭離開劇場後,立即召來在附近待機的小隊,當中包括醫護人員,為亞莉婭進行急救。
腦袋陷入混亂狀態,無法冷靜思考,阿爾文聽完一堆話,但一句也聽不明白。阿爾文雙眼沒半點光采,聲音帶點顫抖:「那……即是什麼意思?」
「即是亞莉婭小姐沒性命危險,不過還是需要到醫院接受治療。」
「你早說嘛……」明明簡單一句說明便足夠,阿爾文搞不懂為什麼尤金要花上一整篇章解釋。總之,沒事就好了。
「阿爾文……」
微弱的聲音幾乎被風吹散,但因為是那孩子的聲音,阿爾文不可能聽漏。
「亞莉婭!」阿爾文撲到亞莉婭身邊,握緊她的手:「妳找我嗎?有什麼事?」
意識逐漸恢復過來,率先看到的是那令人懷念的臉龐。
「對不起……我弄破了眼罩……」
「妳喜歡的話,我再縫一個給妳……」滿臉淚水的阿爾文,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亞莉婭不明白為什麼阿爾文眼紅紅的,她吸口氣再說:「你一定……要得到『神之淚』,否則……」
我們可能要分開了。
這是亞莉婭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話還沒說完,亞莉再次昏倒過去,幸好已把心意確切地傳遞。
「那當然!」
阿爾文鬆開手,手的觸感猶在心底。那孩子的手還真小呢。看她平常冷酷堅強的表現,總是讓人忘記她也只是個小女生。
尤金的隊員把亞莉婭運上救護車後,來到尤金面前敬禮:「探長,已經安置好傷者了。」
「好,你們到那邊幫忙吧。」
「是!」
阿爾文擦乾眼淚,轉頭一看,視線跟隨尤金的隊員移動。尤金說的那邊,不止是聚集了救援隊,還有參與拍賣會的客人,包括警長賈勒特.添姆。他正在人群之中指揮,派遣一隊又一隊部下進入劇場內。
「劇場怎麼了?」
「你不是因為知道才逃出來的嗎?」
劇場發生火災了。
就在阿爾文與皇后糾纏之時,拍賣會場突然失火,碰巧場內灑水系統失效,沒有運作。警長賈勒特.添姆只好放下拍賣品失蹤事件,以安全為首要考慮,指揮眾人逃生。
七個遠方的科技 2020-3-18 08:49
多謝分享
PYING_9 2020-3-22 01:12
「還好有添姆先生在,否則後果難以想像。」
救援隊仍在場內救火。主辦方理應留有入場記錄,保安卻說找不到,想必又是皇后所為,方便自己隱密地帶著「神之淚」離去。結果導致現在無法得知是否所有人都順利逃生。
事件還沒完結,「神之淚」下落不明。然而,場內一片火光,折返搜查也很危險。
「探長。」
尤金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水瓶,一口氣往嘴裡倒了半瓶水,剩下的乾脆淋在頭頂。他抓抓濕透的紅髮:「阿爾文,你有何打算?」
站在旁邊的阿爾文久久沒眨眼,他很想否認,事實是無論從什麼時候什麼角度看,尤金依然散發一股難以抵抗的魅力。
「喂,你有聽我說話嗎?」尤金皺眉,把不滿全寫在臉上。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在發呆。
「那個……為什麼你戴了眼罩?」
其實在剛碰面的時候,阿爾文已注意到尤金的左眼上多了副紗布眼罩。換上一副黑眼罩的話,他的外形便跟邪惡海盜無疑。只是因為時機不對,阿爾文忍耐至今才說出口。
「……這問題重要嗎?」五官都皺在一起,尤金露出煩躁難耐的表情,無視阿爾文的問題:「我問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即使尤金不說,阿爾文也能猜出個大概。不就是左眼受了傷,需要包紮而已,簡略解釋一句就足夠。阿爾文不理解尤金在耍什麼脾氣。
算了,這事情確實不太重要。尤金是生是死也與阿爾文無關。
阿爾文拍拍臉頰,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現在得先拋開亞莉婭和尤金的事。
「還要問嗎?」他拉緊束起頭髮的髮圈,眼神無比堅定:「當然是回去搶走『神之淚』啊!」
那東西不可以落在皇后手中,管不了是傳說還是真實,阿爾文不想冒險。
一定要守住現在擁有的幸福。
「在探長面前,也敢理直氣壯地說搶呢。」尤金先斜睨阿爾文,再盯著面前的後門看:「找天來警局作個客吧。」
「我才不要!」
阿爾文向尤金吐吐舌頭,急步跑進劇場裡。
「神之淚」已到手,皇后只差逃離現場,抹去蹤跡這一步。最佳做法就是燒毀一切。
「真是任性的女人……」
尤金向旁邊的隊員交代兩句,接過對講機後,趕到阿爾文身旁。阿爾文瞄了尤金一眼,說:「你沒必要冒險。」
「保障市民安全是我的首要工作。」
外頭有添姆警長在,尤金大可不參與指揮工作。他不過是拼上了自己的性命而已。
「不用向你的上司交代嗎?」阿爾文冷笑一聲,還以為尤金是個聽話的下屬,沒想到骨子裡也有點反叛基因。
「搜索工作較為緊要。」
火不會停下來,皇后亦不會靜止。無論是要找出生還者,或是逃走的皇后,兩邊同樣要與時間競賽。尤金不會浪費一刻的寶貴時間。
回到劇場內,頓時感到熱烘烘的,逐點逐點刺激皮膚。火勢不算猛烈,安全起見還是儘快離開。
尤金不慌不忙地回頭看看四周,尋找可行的路線。在他陷入思考途中,阿爾文搶先往前行。
「你知道往哪裡走?」
「怎可能。」阿爾文聳聳肩,冷淡地回話:「我又不是警犬。」
在這種情況下,警犬也不一定能瞬間找對路。尤金忍住不把話說出口,只是在背後帶點怒氣直視阿爾文。
雖然不知道正確路線,但也沒理由待在原地浪費時間,先走走看再作打算。
這就是阿爾文的想法。
「沒想法的想法也能稱得上是想法嗎?」
尤金急速吐出一句句子來,阿爾文抓不住重點,唯有傻乎乎地張嘴笑了笑矇混過去。
「你—」本來尤金還想追問下去,但阿爾文舉高手,暗示尤金不要再說話。
「察覺到什麼?」
很微弱的顫聲。
摒除燃燒的聲音,還可以聽到……有人呼喊的聲音。
PYING_9 2020-3-22 01:13
「誰!」
尤金的一聲大叫,打斷了阿爾文的思緒。阿爾文抬頭一看,隱約看到有個黑影高速略過。
「我哪知道!」
阿爾文沒理會尤金,他跑起來追趕那倏然出現倏然消失的人影,回頭拋下一句:「我只知道出口不在那邊!」
「喂!等等!」
出口在自己身後,那個人是分不清去路,或是故意往另一邊逃走呢。無論如何,追上去就是了。
他們跑過一間又一間房,卻無法縮短與那神秘影子的距離。
「咳……那個人是什麼回事?不想活嗎?」阿爾文用衣袖掩蓋口鼻,減少吸入濃煙。
這下可麻煩了。火只會繼續漫延,不可能長時間待在火場內搜索。難道真的要空手而回?
「誰人……」
耳朵顫動一下,尤金停下腳步。他不確定是否有人求救,還是因神經過度繃緊而生的幻覺。
「誰人……來救我們……」
果然沒聽錯!夾雜在嘈音之間的聲音,確實是在求救。說是「我們」的話,即是有多於一個人處於危險。到底他們困在哪裡……
「你們在哪!」尤金大聲呼叫,可惜沒得到一句回應。他沒有放棄,加快步速打開每道房門,途中發現阿爾文竟然走到老遠。
「你在幹什麼!趕快來幫忙!」
現在說的是人命,為什麼阿爾文還可以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吓?為什麼?」
這是什麼態度!尤金很想吐7出心底話,但這不是吵架的時候,他只能把一肚怒氣藏在拳頭裡。
「救人是你的願望而已,我從沒說過要參與呢。」阿爾文瞇起眼睛,理直氣壯地正視尤金。他倒是想問多句,為什麼尤金會產生如此美麗的誤會。
打從一開始,阿爾文一心一意以「神之淚」為目標。別的人別的事,他一律不理會。
「你去忙你的吧。沒有你在耳邊嘮叨,反而我會更自在。」
阿爾文轉身倒後走路,指向左邊:「他們應該躲在走廊的盡頭。」
結果他還是花多一秒時間說多一句,才繼續追趕那不知跑到何方的黑影。
直到現在,尤金仍然猜不透阿爾文的想法。到底他是靠哪邊站的,是要當個善良的好人?還是自私的壞人?
花再多時間研究,也不可能知道,那就不再浪費時間思考。依照阿爾文的提示,尤金以最快速度趕到走廊盡頭。站在房門前,果然再次聽到求救聲。
PYING_9 2020-4-10 23:23
「救……命……」
尤金沒再多加思索,退後兩步撞破房門。
「沒事吧!」
「太好了……舜……我們得……救了……」
躺在地上的女子緊抱著另一副軀體,那個人緊閉眼皮,失去了知覺。
「狀況如何?」
沒了眼罩,尤金看了一眼後便認出這女人是在電視節目出現的女主播朱麗葉,昏過去的人是男演員舜。尤金從不留意藝人的八卦新聞,因為阿爾文總是說個不停,偶然聽兩句已認識多了過往不曾聽說的人名。
「我沒事……」朱麗葉擦過眼淚,低頭凝視心愛的男人:「但他……」
仔細觀察瞳孔以及脈搏的跳動,尤金可以斷定舜還活著。
「來!跟我走!」
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這些問題都不重要。要解釋要說明,待性命保住了再詳談。
尤金把舜抬到肩上,朱麗葉幫忙扶持一下,總算能向前邁步。
「都是因為我……否則……」
雖然尤金對朱麗葉二人的事不感興趣,但他阻止不了朱麗葉的獨白。
「先生,能請你保守秘密嗎?」
不要公開他們在同一空間獲救。要是讓記者知道他們在危難時待在一起,肯定會大造文章。對兩位當紅明星而言,絕不會是一單好新聞。
尤金點點頭,淡然回答「沒問題」。
沿著走來的路逃到劇場外。把舜交給救援隊後,尤金向坐在一角憩息的朱麗葉遞上一杯水。
「謝謝你。」
「沒什麼。」
朱麗葉當然不是指一杯水的事。沒了尤金,真不敢想像結果會是怎樣。
尤金是一名探長,不管對方有否求生意志,他要做的只是履行自己的責任。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私慾的行動,確實沒什麼值得道謝。
想起來,如果沒了阿爾文的提示,尤金也找不到朱麗葉二人。該說謝的人是尤金才對。
劇場的火勢變得比剛才猛烈,說不定裡頭還有生還者。但尤金沒有救援隊的防火裝備,不能再冒險跑進火場。他對天呼一口氣,無奈地接受現實。
「那個……」
「什麼?」尤金隨便找個空位坐下,與朱麗葉相距兩個身位。
朱麗葉雙手捧住杯子,水面盪漾不定。剛才發生的事令人難以平靜,費了一番功夫她仍然抑止不了心裡的激動。
「是我傷害了舜,是我害他昏過去,請你拘捕我……」
說完這句話後,朱麗葉又再落淚,一根根沾滿汗水的金髮貼在臉上。好不容易才能逃生,不應再哭個不停。
「我做不到。」尤金冷淡回應:「我沒有證明妳犯罪的證據。」
女人真是麻煩的生物呢。尤金想不通為何女性天生伴隨泛濫的淚水,可幸小隊裡沒有女隊員。
「你只是錯過了而已!我、我……」
因為良心過意不去,所以渴望得到懲罰,偶爾會遇上這類老實人。不過,正義不是用來滿足私慾的道具。
「我說妳沒罪就是沒罪。」尤金不受眼淚影響,公正地依從法則作出判斷。
「是我推他到牆壁,撞傷他的頭!你還能說我沒罪嗎!」
要是尤金沒來,憑朱麗葉單人之力無法救走舜,不難想像最壞結果。朱麗葉吸吸鼻子,偷瞄了尤金一眼,發現他的表情很平穩,像是進入了冥想狀態。
要怎樣做才能像他一樣,平和地看待一切?
朱麗葉閉上眼皮,才剛止住的淚水又再湧現,後悔當初的決定。
「今天我才知道,一切都是謊言……」
PYING_9 2020-4-10 23:24
二人相遇的那天,是朱麗葉首次主持節目「神子城動向」,第一位來賓正是舜。
舜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致命的甜蜜毒藥。明知道對方是有家室的人,朱麗葉依然選擇跨越道德的底線,不顧一切地墮入愛河。
因為有相同喜好,他們一同加入查寶俱樂部,相約出席這晚的拍賣會。來到拍賣會的尾聲,發生一連串的意外,會場陷入一片混亂。舜丟下朱麗葉,獨自離開會場。沒有專員引路的話,難以分辨去路。在舜猶豫的一刻,朱麗葉很快趕上來。
「舜!」
「別跟來!」
「等、等等!」
情急之下舜隨便挑了條路,那是通往走廊的盡頭。
「可惡!」
「舜……為什麼你要逃走?」
一起待在會場等待救援不就行了嗎?為何要獨自跑掉?
站在原地的舜不發一語,他突然牽起朱麗葉的手,跑進一間門沒鎖的房裡。他捂住朱麗葉的嘴,壓低聲音:「給我住口。」
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舜生怕遭人識破,戴了眼罩仍然不放心。直到這一瞬間,朱麗葉才明白在舜心中,第一位不是任何人。他只重視自己。
「我先行一步,十分鐘後妳才出去,知道嗎?」舜輕吻朱麗葉的額頭,向她道別。手放在把手上,準備開門的一刻,有另一隻手疊在舜的手上。
「十分鐘?你不擔心我嗎?」
「……誰會擔心妳!」舜甩掉朱麗葉的手,面目變得扭曲:「我不可能對妳這種女人認真吧!」
電視上看到的舜總會展現溫柔的笑容。他從不抱怨拍攝工作有多累,偶爾會談起家庭,說著為了心愛的女兒,才會忍耐與妻子的關係。
原來一切都是謊言。
「舜……」
受到過大的衝擊,理智盡失,情感支配了身體搶先行動。朱麗葉抓住舜的衣領,往後一推,沒發現他的頭猛然撞上了門。
「你這個……負心漢!」
滿滿的淚水從眼眶裡湧出來,視野變得清晰。定睛一看,這才察覺到舜失去意識,昏倒過去。
「舜?」
「探長先生,」朱麗葉低頭注視杯子裡盪漾的水面,擦過眼角:「這樣你還能說我無罪嗎?」
因為朱麗葉的暴力行為,令舜無法逃走。不過,要不是舜昏倒了,朱麗葉又未必能趕及逃生。
生命有太多可能性,最終能成為事實的只有一個。
單憑朱麗葉的告白,確實可以斷定她犯了律例的罪。換個角度思考,舜同樣犯了罪,不同的是他幸運地犯了律例以外的罪。
如此計算的話,究竟懲罰誰人才對。
「這次案件沒有任何證據,無法判斷真偽。」尤金不懂得處理情感的對錯,只懂得入罪要有證據。尤金走到朱麗葉面前,雙手插在褲袋裡,眼珠轉到下方俯視她:「像妳這樣老實的人,不配那種罪犯。」
看見隊員正在遠處向自己招手,尤金也是時候回到工作崗位。
「與其浪費時間懷戀不堪的過去,倒不如探索新的光景。」
「探長先生……」
平淡的一句忠告,在朱麗葉腦海裡迴響不斷。
像妳這樣的好女人,不配那種壞男人。
與其浪費時間懷戀不堪的男人,倒不如探求新的對象。
「赤紅探長!」
「情況如何?」
他的名字是尤金.赤紅。
「赤紅探長……」
內心出現奇妙的悸動,那是另一段初始萌芽的故事。
***
PYING_9 2020-5-3 01:13
「給我站住!」
追逐了好一會,來到二樓,前方的黑影終算願意停下來。
火勢還沒漫延至二樓,與樓下相比較寧靜,還可以聽到對方氣吁吁的聲音。縮短距離後,阿爾文才有機會看清黑影的真身。那背影嬌滴滴的,留有一頭清新的短黑髮。
「很久沒見,美津留老師。」
前面的人轉身脫掉眼罩,不帶半點表情的盯著阿爾文看。
「你想要這東西吧?」
厚厚的紅潤嘴唇張合,小巧身軀意外地散發駭人氣勢。美津留捧住個木盒子,木盒裡擺放了世上獨一無二的寶物。
阿爾文瞪大了眼睛:「為什麼會在妳手上!」
「趁亂偷東西,就這麼簡單。」
那是在拍賣會上掀起一輪哄動的第三十件拍賣品——「少女的伊始」。
憑作家的敏銳觸覺,美津留認出眼罩下的阿爾文,亦看穿了阿爾文在拍賣「少女的伊始」時動搖的一刻。
她在拍賣「神之淚」前早已溜走,試推敲一下拍賣品的收藏地,很快找對了位置。連續發生失竊和火災,保安都離開了原定崗位。沒了礙事的人,又有足夠時間,要偷東西也不太難。
阿爾文當然渴望取回小木盒,不允許任何人玷污亞莉婭的靈魂。他沉著氣,冷靜地問:「有什麼條件?」
美津留寧願冒生命危險待在火場內談判,肯定是有其原因。
「還要問嗎?讓我進行靈魂買賣!」
初次認識美津留這個名字的時候,是翻閱繪本之時。夢幻的畫風,看似簡單實際深邃的劇情,拜讀一次已牢牢抓住阿爾文的心。正式見面則是在「靈之柩」裡,美津留以客人身份到訪。
「我說過很多遍。」阿爾文嘆口氣,無奈地說:「妳不可以再使用靈機。」
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要為這些事情煩擾不休,要討論也該待逃生後再說。更可況阿爾文有另一件要事處理。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立即帶同這東西回到樓下火場。」
逃生後再談論便會失去威脅阿爾文的意義。
「我快要撐不下了……」
一顆顆眼淚從眼眶掉下來,美津留滿臉憔悴地道出自己正在忍受的苦果:「滿腦子都是鎖碎的記憶,分不了是真是假,是別人還是我的……」
記得第一次看到美津留本人時,阿爾文很興奮,覺得這位年輕作家很可愛,令人很想呵護她。她說她想購入別人的記憶。阿爾文想著這是有利可圖的生意,爽快地答應。為了體驗各種感情,她一次又一次光顧「靈之柩」。
身為靈魂買賣的始創人,阿爾文早一步察覺到危機。他承認自己貪錢,但還不到罔顧別人生死的程度。
某天阿爾文不准許美津留吸入更多記憶。本來美津留無法理解阿爾文為何有錢不要,但很快腦袋給出了答案。睡覺時夢見很多人,一張張的臉聚集再融合,化身成非人的異形。睡醒之時,嘴巴又會自動張合叫喚一個個陌生的名字。
加插過多的片段,超出美津留能承受的極限。曾修改的靈魂,沒法輕易刪去竄改的痕跡。
每一塊記憶碎片都是屬於某人的過去。哀傷、悲慘,心碎之痛,被遺棄的記憶離不開這類情感。一旦加進靈魂裡,宿主相信自己曾經歷如此難過的日子。原先純淨的靈魂畫上一點黑,顏料瞬速散開枝節,伸展至看不見的盡頭。
與數學不一樣,靈魂買賣沒有「加一減一等於零」的定律。
無論身體還是心靈,同樣抵達了無法忍受的極限。
「妳需要的不是我。」阿爾文失去耐性,他只想盡快奪回木盒,繼續追趕皇后。
唯一能為美津留做的,就是阻止她繼續錯下去。
「你不是店主嗎!別給我說出這種沒出息的話來!」美津留對阿爾文大吼一句,眼淚如泉源般爆發。她雙手掩蓋頭顱,跪在地上痛哭。
「美—」
「不、不要過來!我沒做錯!請你、請你原諒我……」
阿爾文只是往前踏一步,卻引發美津留激烈的反應。那不是因為阿爾文做了什麼可怕的事,她看到了有別於阿爾文的影像,一堆人臉又再重疊在一起。
每天站在人前假裝正常,令美津留苦不堪言。
「求求你……」
現在她只想得到解脫。
「嘩!救命啊!著火了!」
阿爾文抓頭苦惱,忽然聽到背後的一句求救聲,聲音逐漸靠近。當阿爾文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時,無力地呼出一口悶氣。
另一個麻煩人物來了。
他雙手抱著一堆曾在拍賣會上出現的珍寶,筆直地跑過,注意到阿爾文和美津留卻沒停下來。
「阿爾文!救命啊!」
「你繼續跑的話,我真的救不了你。」阿爾文意外發現自己善良的一面,他竟然伸手抓著那個人的衣領,還忍痛替他拍掉褲子上的火種。
雖然想不通為何屁股位置會燒起來,但如果是發生在這個人身上,更奇異的蠢事都是有可能。
「厄普頓先生,為何你會在這裡?」
「呼……嚇死普頓了。」厄普頓本想擦擦汗,但騰不出空手來。他用力搖頭,嘗試甩掉汗水,結果當然不成功,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回來……當然、當然是為了這堆寶貝囉!」
要是因而保不住性命,難道要帶同一堆沒用的廢物到冥界去嗎?
「普頓快要嚇死了!」身體的起伏異常地誇張,厄普頓用盡力吸氣,用盡力呼氣:「待會還是要去你那邊走一趟,不然今晚又睡不著了……唔?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我有給你邀請函嗎?」
阿爾文在心裡嘆服,果然厄普頓的愚昧是沒底線的。
下一刻,背後有另一種冰冷感,那是帶著殺意衝過來的。
「蹲下!」
「啊—」
厄普頓還沒來得及反應,阿爾文快一步壓下他的頭,甚至用力過猛,頭「呯」的一聲撞上地板。珠寶滿地散佈,阿爾文踢走滑腳的珠鏈,站起身直瞪突然出現的人:「是誰!」
面前的三個人全身黑衣,中間的人舉高手上的槍,沒說半句話,直接把槍管對準美津留。其餘二人則是衝向阿爾文,對他開槍。
美津留抬起頭,相信自己即將得到解脫。她緩緩合上眼睛,流下最後一顆眼淚。
「這樣就好了……」
黑衣人彎曲手指關節,扣下板機。
「這樣哪裡好了!」
美津留睜開眼睛,只見阿爾文從後方勒住黑衣人的頸,瞬間制服他,順勢改變了子彈軌道,直擊頭頂上的天花板。
面對這些無名小卒,阿爾文還有點自信應付得來。他踢踢底下的三個人,確定全都失去意識後,低聲咕噥:「這樣……哪裡好了?」
PYING_9 2020-5-31 17:51
美津留很聰明,總是能憑藉一點細微線索,推敲出事實的全部,但她怎樣想也想不通阿爾文的動機。
「為什麼要救我?我想你不是那種關心別人的老好人吧。」她板著臉的,毫不諱忌地正視阿爾文雙瞳。
「的確不是呢。」阿爾文坦白承認,淡然微笑:「就當我怕晚上睡不著吧。」
「……」
美津留擦乾臉上的淚水,站起身撲向阿爾文。她揪住阿爾文的衣領,抬頭睜大眼睛,眼神間充滿怨恨:「我……真的很討厭你這種不可一世的態度!」
從第一次見面起,美津留就有這種感覺。在阿爾文眼中沒有其他人的存在,除了那個長相有點可愛的店員。
「我可是拼命地活著,而你……你一直都在侮辱生命!」
阿爾文轉轉眼珠,沒有因為美津留的話動搖。他輕力一推,便推走了美津留。
「是誰說死了就好?到底是誰……在侮辱生命?」他整理皺皺的襯衫,從腳邊的人拿來一把軍刀,架在美津留的鼻尖上。
說不可一世就算了,阿爾文不否認自己確實給予人這種感覺,但他可沒一刻不尊重生命。正因為懂得生命的重量,他才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學懂愛自己,是生命最重要一課。
「如果妳真的想死,就讓我來幫幫忙嘛。」
刀背滑過鼻頭,越過臉頰,繞過耳窩,最後來到兩片嘴唇之間,上上下下的撥動紅唇。
「首先由這張多餘的嘴巴開始。」
阿爾文在嘴唇上劃破一道幼長傷口,細微的刺痛感,麻麻痺痺的。
「你、你想怎樣!」美津留嘗試推走阿爾文,可是力氣完全拼不上,只好把氣勢都放在嘴頭上:「你這個白髮變態!」
眉頭抖個不停,這句罵人的話意外地傷害了阿爾文的自尊心。他忍住怒氣,瞇眼笑說:「又是妳說想死,我才出手幫個忙啊。」
「我不要這種死法!我只想快點得到解脫!」
「怎可能讓妳選擇死法!要選的話,自己跑去森林吊頸跳崖什麼的不就好了嗎!」
阿爾文更用力壓下軍刀,刀刃割破了下唇底下的肌膚,滲出血絲來。
「你以為我不敢嗎!我—」
「我管妳敢不敢!」
阿爾文大吼一聲後,語氣突然放輕:「……給我活下去,這才是妳真正想聽到的話吧。」
那一瞬間,時間停頓了。
「我……」
美津留回想起很多事情。她分不清哪些是屬於自己的回憶,哪些是後來才加插的片段。
「……還可以活下去嗎?」
美津留垂下眼皮,彎曲的長睫毛遮蔽了一雙眼。瞳子裡看不見光采,對生命失去了信心。
「妳想要什麼?」
本來只是為了創作更好的作品,為什麼反而會陷入悲痛的沼澤。
「錢?」
美津留搖頭。
「名利?還是用爛銅鐵鑄成的臭獎盃?」
美津留再搖頭,說:「我只想創作屬於我的故事,證明我的存在……」
然而事情不如所料。腦袋變得不能正常運作,無數影像在眼前煩擾不清,永遠無法清空。
老實說,阿爾文很想協助美津留,不是因為責任源於「靈之柩」,純粹是他還想閱讀美津留的作品。
阿爾文把軍刀抵在美津留眼底下,讓淚水滑過刀背,然後丟棄刀子。他說:「擦乾眼淚,再次站起來,繼續往前行。」
雖然不知道是否行得通,但阿爾文相信這是唯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
「要改變就要懂得依賴自己。」
「我該怎樣做才對……」美津留用衣袖擦拭眼睛,不留半點淚水,只遺下隱約可見的淚痕。
「重新審視每段記憶,與記憶裡的人見面。」
曾經傷害過的某人,亦曾經被某人傷害過。如果與結下心結的人相會,是不是就能解開心結呢?
阿爾文抿緊嘴唇,聳聳肩的說:「不過我不保證可行的。」
「……」
有個黑影突然在半空中略過,阿爾文立即伸出手,接住美津留拋過來的東西。
「拿去吧。」手裡失去實在的觸感,美津留卻有種釋然的感覺。她苦笑著說:「我會去『靈之柩』找你。」
「來喝杯茶就好了。」阿爾文彎腰鞠躬,向美津留送上真誠的敬意。
「這個人面相不錯,看來還會活很長的日子,待救援隊來救他就行。」美津留踢一踢昏倒在地的厄普頓,漠不關心對方的生死。她抬頭望向天花板:「現在起行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什麼意思?」
「你不是還有想要的東西嗎?」美津留伸出一根食指,指頭對準正上方:「不快點跑起來,她便會逃掉。」
美津留口中的「她」,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皇后。
整個劇場逐漸變成一片火海,縱火目的是抹去行蹤,不讓人發現皇后曾經存在。一旦離開了劇場,再沒有人可以阻止皇后。
要使用「神之淚」的力量,得要抵達神殿。阿爾文還沒掌握到神殿的所在地,但對方是皇后,擁有強大的情報網,很大可能已知曉地點。
到時候,皇后將會重新編寫歷史。
「吁、吁……」
如果要阻止皇后,唯有在她逃脫之前搶走「神之淚」。
快點,要再快一點。在皇后離開之前……
本來阿爾文還擔心美津留的安全,誰料到她爽快地說自己有能力逃生。臨別前,她還說了一件令人驚訝不已的情報。
有件事或者你未曾聽說,但我認為你應該要知道的。
「神啊……祢還真是愛玩弄世人呢……」
吁……
阿爾文用力踹開逃生門,吸入久違的新鮮空氣,淨化體內的髒物。他抬頭望見眼前的人,心情立即掉進深淵。
「……皇后!」
能追上皇后當然是件好事,但阿爾文實在太討厭她,單是看到那漂亮又令人煩躁的臉容,阿爾文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竟然能活著來到這裡,你算是比較厲害的渣滓呢。」
阿爾文咽下一口唾液,逐步走近佇立在天台中央的皇后:「把妳手上的東西交給我。」
抬頭眺望遠處天空,便會看到在附近打轉的直昇機。機門已打開,預備迎接隨時到來的皇后。
不能讓她就此逃離。
「憑什麼?」
皇后抓緊寶石,那是世上僅此一顆,據說擁有神奇力量的「神之淚」。她笑了笑,下一秒又露出凌厲眼神:「什麼也不知道的你,沒資格在我面前胡說。」
PYING_9 2020-5-31 17:51
來到室外,強風送來提醒,現在正值寒冬,打在臉上的冷風正在刺痛每一節骨頭。
皇后撥開額上的一縷黑髮,低頭俯視手掌裡的神秘寶石。
「如果你認為唯獨你有所謂的道理,那也太自負了吧。」
阿爾文有不想改變的事,相對地皇后有很想改變的事。
「能夠擁有幸福,不過是因為你比較幸運而已。」
阿爾文無法反駁。他自知幸運,不然身邊怎可能有如此珍貴的人在,又能過上一直追求的自由生活。
「為什麼……」
還以為皇后是個沒血性,貪婪的女人,說到底她也離不開人的本質。
一顆亮晶晶的淚水滑過臉頰,皇后眨眨眼,面無表情的說:「不幸的要是他……」
在皇后成為地下街的皇后之後,阿爾文嘗試動用自己的情報網打聽她的事,得來的全都是沒意義的謠言。相反,皇后在短時間內掌握了神子城所有事,成為知曉一切的人。
想起剛才美津留說的一句話,阿爾文總算搞清楚為什麼皇后一定要得到「神之淚」,改變過去。
初次與皇后相遇時,她穿著破爛古舊衣服,與現在的高貴形象不一樣。那不是因為沒錢打扮,她只想緬懷一點已失去的幸福。
「你能理解……當我看到他的屍體時……心有多痛嗎?」
「妳說的他……是蒂阿戈吧?」
「不准你說他的名字!」
皇后一聲怒吼,手伸到背後拔出槍來。她單手舉高槍:「像你這種渣滓沒資格說他的名字!」
即使槍管對準了自己,阿爾文也沒怎麼緊張。他悠然地舉高雙手,沒打算與皇后硬碰硬:「妳的過去不會影響我的想法。只是妳也知道……」
現在阿爾文知道皇后的真實身份,但他不會因而讓步。自身的幸福當然比別人的來得重要。
「蒂阿戈不會想妳改變過去。」
「閉嘴!」皇后的情緒更加激動,眼眸裡滿是濃濃的殺意。她握緊手槍:「你認識他什麼!別再胡扯!」
「我想我也是知道一點。」阿爾文苦笑,想起了一點往事。那不僅是一場夢,更可以算是一切的起源。
「……你知道什麼?」
不過是一刻動搖,手稍微放鬆一下,阿爾文沒看漏這個大好機會。他一個躍步來到皇后跟前,快速扭轉對方的手腕,順勢奪走槍。
「妳也聽過我在哪裡長大的吧?」行動比想像中順利,阿爾文鬆了口氣,展現一點寬容的笑容。他毫不猶豫,關掉保險裝置:「交出『神之淚』,否則……」
是要選擇中槍死亡,還是活著逃亡。
「……」
皇后抓緊「神之淚」,五官繃緊緊的,寧願死也不交出「神之淚」。
「這就是妳的選擇呢。」
PYING_9 2020-6-13 22:57
「還好有添姆先生在,否則後果難以想像。」
救援隊仍在場內救火。主辦方理應留有入場記錄,保安卻說找不到,想必又是皇后所為,方便自己隱密地帶著「神之淚」離去。結果導致現在無法得知是否所有人都順利逃生。
事件還沒完結,「神之淚」下落不明。然而,場內一片火光,折返搜查也很危險。
「探長。」
尤金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水瓶,一口氣往嘴裡倒了半瓶水,剩下的乾脆淋在頭頂。他抓抓濕透的紅髮:「阿爾文,你有何打算?」
站在旁邊的阿爾文久久沒眨眼,他很想否認,事實是無論從什麼時候什麼角度看,尤金依然散發一股難以抵抗的魅力。
「喂,你有聽我說話嗎?」尤金皺眉,把不滿全寫在臉上。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在發呆。
「那個……為什麼你戴了眼罩?」
其實在剛碰面的時候,阿爾文已注意到尤金的左眼上多了副紗布眼罩。換上一副黑眼罩的話,他的外形便跟邪惡海盜無疑。只是因為時機不對,阿爾文忍耐至今才說出口。
「……這問題重要嗎?」五官都皺在一起,尤金露出煩躁難耐的表情,無視阿爾文的問題:「我問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即使尤金不說,阿爾文也能猜出個大概。不就是左眼受了傷,需要包紮而已,簡略解釋一句就足夠。阿爾文不理解尤金在耍什麼脾氣。
算了,這事情確實不太重要。尤金是生是死也與阿爾文無關。
阿爾文拍拍臉頰,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現在得先拋開亞莉婭和尤金的事。
「還要問嗎?」他拉緊束起頭髮的髮圈,眼神無比堅定:「當然是回去搶走『神之淚』啊!」
那東西不可以落在皇后手中,管不了是傳說還是真實,阿爾文不想冒險。
一定要守住現在擁有的幸福。
「在探長面前,也敢理直氣壯地說搶呢。」尤金先斜睨阿爾文,再盯著面前的後門看:「找天來警局作個客吧。」
「我才不要!」
阿爾文向尤金吐吐舌頭,急步跑進劇場裡。
「神之淚」已到手,皇后只差逃離現場,抹去蹤跡這一步。最佳做法就是燒毀一切。
「真是任性的女人……」
尤金向旁邊的隊員交代兩句,接過對講機後,趕到阿爾文身旁。阿爾文瞄了尤金一眼,說:「你沒必要冒險。」
「保障市民安全是我的首要工作。」
外頭有添姆警長在,尤金大可不參與指揮工作。他不過是拼上了自己的性命而已。
「不用向你的上司交代嗎?」阿爾文冷笑一聲,還以為尤金是個聽話的下屬,沒想到骨子裡也有點反叛基因。
「搜索工作較為緊要。」
火不會停下來,皇后亦不會靜止。無論是要找出生還者,或是逃走的皇后,兩邊同樣要與時間競賽。尤金不會浪費一刻的寶貴時間。
回到劇場內,頓時感到熱烘烘的,逐點逐點刺激皮膚。火勢不算猛烈,安全起見還是儘快離開。
尤金不慌不忙地回頭看看四周,尋找可行的路線。在他陷入思考途中,阿爾文搶先往前行。
「你知道往哪裡走?」
「怎可能。」阿爾文聳聳肩,冷淡地回話:「我又不是警犬。」
在這種情況下,警犬也不一定能瞬間找對路。尤金忍住不把話說出口,只是在背後帶點怒氣直視阿爾文。
雖然不知道正確路線,但也沒理由待在原地浪費時間,先走走看再作打算。
這就是阿爾文的想法。
「沒想法的想法也能稱得上是想法嗎?」
尤金急速吐出一句句子來,阿爾文抓不住重點,唯有傻乎乎地張嘴笑了笑矇混過去。
「你—」本來尤金還想追問下去,但阿爾文舉高手,暗示尤金不要再說話。
「察覺到什麼?」
很微弱的顫聲。
摒除燃燒的聲音,還可以聽到……有人呼喊的聲音。
「誰!」
PYING_9 2020-6-13 22:59
尤金的一聲大叫,打斷了阿爾文的思緒。阿爾文抬頭一看,隱約看到有個黑影高速略過。
「我哪知道!」
阿爾文沒理會尤金,他跑起來追趕那倏然出現倏然消失的人影,回頭拋下一句:「我只知道出口不在那邊!」
「喂!等等!」
出口在自己身後,那個人是分不清去路,或是故意往另一邊逃走呢。無論如何,追上去就是了。
他們跑過一間又一間房,卻無法縮短與那神秘影子的距離。
「咳……那個人是什麼回事?不想活嗎?」阿爾文用衣袖掩蓋口鼻,減少吸入濃煙。
這下可麻煩了。火只會繼續漫延,不可能長時間待在火場內搜索。難道真的要空手而回?
「誰人……」
耳朵顫動一下,尤金停下腳步。他不確定是否有人求救,還是因神經過度繃緊而生的幻覺。
「誰人……來救我們……」
果然沒聽錯!夾雜在嘈音之間的聲音,確實是在求救。說是「我們」的話,即是有多於一個人處於危險。到底他們困在哪裡……
「你們在哪!」尤金大聲呼叫,可惜沒得到一句回應。他沒有放棄,加快步速打開每道房門,途中發現阿爾文竟然走到老遠。
「你在幹什麼!趕快來幫忙!」
現在說的是人命,為什麼阿爾文還可以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吓?為什麼?」
這是什麼態度!尤金很想吐7出心底話,但這不是吵架的時候,他只能把一肚怒氣藏在拳頭裡。
「救人是你的願望而已,我從沒說過要參與呢。」阿爾文瞇起眼睛,理直氣壯地正視尤金。他倒是想問多句,為什麼尤金會產生如此美麗的誤會。
打從一開始,阿爾文一心一意以「神之淚」為目標。別的人別的事,他一律不理會。
「你去忙你的吧。沒有你在耳邊嘮叨,反而我會更自在。」
阿爾文轉身倒後走路,指向左邊:「他們應該躲在走廊的盡頭。」
結果他還是花多一秒時間說多一句,才繼續追趕那不知跑到何方的黑影。
直到現在,尤金仍然猜不透阿爾文的想法。到底他是靠哪邊站的,是要當個善良的好人?還是自私的壞人?
花再多時間研究,也不可能知道,那就不再浪費時間思考。依照阿爾文的提示,尤金以最快速度趕到走廊盡頭。站在房門前,果然再次聽到求救聲。
「救……命……」
尤金沒再多加思索,退後兩步撞破房門。
「沒事吧!」
「太好了……舜……我們得……救了……」
躺在地上的女子緊抱著另一副軀體,那個人緊閉眼皮,失去了知覺。
「狀況如何?」
沒了眼罩,尤金看了一眼後便認出這女人是在電視節目出現的女主播朱麗葉,昏過去的人是男演員舜。尤金從不留意藝人的八卦新聞,因為阿爾文總是說個不停,偶然聽兩句已認識多了過往不曾聽說的人名。
「我沒事……」朱麗葉擦過眼淚,低頭凝視心愛的男人:「但他……」
仔細觀察瞳孔以及脈搏的跳動,尤金可以斷定舜還活著。
「來!跟我走!」
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這些問題都不重要。要解釋要說明,待性命保住了再詳談。
尤金把舜抬到肩上,朱麗葉幫忙扶持一下,總算能向前邁步。
「都是因為我……否則……」
雖然尤金對朱麗葉二人的事不感興趣,但他阻止不了朱麗葉的獨白。
「先生,能請你保守秘密嗎?」
不要公開他們在同一空間獲救。要是讓記者知道他們在危難時待在一起,肯定會大造文章。對兩位當紅明星而言,絕不會是一單好新聞。
尤金點點頭,淡然回答「沒問題」。
PYING_9 2020-6-16 22:05
沿著走來的路逃到劇場外。把舜交給救援隊後,尤金向坐在一角憩息的朱麗葉遞上一杯水。
「謝謝你。」
「沒什麼。」
朱麗葉當然不是指一杯水的事。沒了尤金,真不敢想像結果會是怎樣。
尤金是一名探長,不管對方有否求生意志,他要做的只是履行自己的責任。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私慾的行動,確實沒什麼值得道謝。
想起來,如果沒了阿爾文的提示,尤金也找不到朱麗葉二人。該說謝的人是尤金才對。
劇場的火勢變得比剛才猛烈,說不定裡頭還有生還者。但尤金沒有救援隊的防火裝備,不能再冒險跑進火場。他對天呼一口氣,無奈地接受現實。
「那個……」
「什麼?」尤金隨便找個空位坐下,與朱麗葉相距兩個身位。
朱麗葉雙手捧住杯子,水面盪漾不定。剛才發生的事令人難以平靜,費了一番功夫她仍然抑止不了心裡的激動。
「是我傷害了舜,是我害他昏過去,請你拘捕我……」
說完這句話後,朱麗葉又再落淚,一根根沾滿汗水的金髮貼在臉上。好不容易才能逃生,不應再哭個不停。
「我做不到。」尤金冷淡回應:「我沒有證明妳犯罪的證據。」
女人真是麻煩的生物呢。尤金想不通為何女性天生伴隨泛濫的淚水,可幸小隊裡沒有女隊員。
「你只是錯過了而已!我、我……」
因為良心過意不去,所以渴望得到懲罰,偶爾會遇上這類老實人。不過,正義不是用來滿足私慾的道具。
「我說妳沒罪就是沒罪。」尤金不受眼淚影響,公正地依從法則作出判斷。
「是我推他到牆壁,撞傷他的頭!你還能說我沒罪嗎!」
要是尤金沒來,憑朱麗葉單人之力無法救走舜,不難想像最壞結果。朱麗葉吸吸鼻子,偷瞄了尤金一眼,發現他的表情很平穩,像是進入了冥想狀態。
要怎樣做才能像他一樣,平和地看待一切?
朱麗葉閉上眼皮,才剛止住的淚水又再湧現,後悔當初的決定。
「今天我才知道,一切都是謊言……」
二人相遇的那天,是朱麗葉首次主持節目「神子城動向」,第一位來賓正是舜。
舜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致命的甜蜜毒藥。明知道對方是有家室的人,朱麗葉依然選擇跨越道德的底線,不顧一切地墮入愛河。
因為有相同喜好,他們一同加入查寶俱樂部,相約出席這晚的拍賣會。來到拍賣會的尾聲,發生一連串的意外,會場陷入一片混亂。舜丟下朱麗葉,獨自離開會場。沒有專員引路的話,難以分辨去路。在舜猶豫的一刻,朱麗葉很快趕上來。
「舜!」
「別跟來!」
「等、等等!」
情急之下舜隨便挑了條路,那是通往走廊的盡頭。
「可惡!」
「舜……為什麼你要逃走?」
一起待在會場等待救援不就行了嗎?為何要獨自跑掉?
站在原地的舜不發一語,他突然牽起朱麗葉的手,跑進一間門沒鎖的房裡。他捂住朱麗葉的嘴,壓低聲音:「給我住口。」
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舜生怕遭人識破,戴了眼罩仍然不放心。直到這一瞬間,朱麗葉才明白在舜心中,第一位不是任何人。他只重視自己。
「我先行一步,十分鐘後妳才出去,知道嗎?」舜輕吻朱麗葉的額頭,向她道別。手放在把手上,準備開門的一刻,有另一隻手疊在舜的手上。
「十分鐘?你不擔心我嗎?」
「……誰會擔心妳!」舜甩掉朱麗葉的手,面目變得扭曲:「我不可能對妳這種女人認真吧!」
電視上看到的舜總會展現溫柔的笑容。他從不抱怨拍攝工作有多累,偶爾會談起家庭,說著為了心愛的女兒,才會忍耐與妻子的關係。
原來一切都是謊言。
「舜……」
受到過大的衝擊,理智盡失,情感支配了身體搶先行動。朱麗葉抓住舜的衣領,往後一推,沒發現他的頭猛然撞上了門。
「你這個……負心漢!」
滿滿的淚水從眼眶裡湧出來,視野變得清晰。定睛一看,這才察覺到舜失去意識,昏倒過去。
「舜?」
PYING_9 2020-6-16 22:07
「探長先生,」朱麗葉低頭注視杯子裡盪漾的水面,擦過眼角:「這樣你還能說我無罪嗎?」
因為朱麗葉的暴力行為,令舜無法逃走。不過,要不是舜昏倒了,朱麗葉又未必能趕及逃生。
生命有太多可能性,最終能成為事實的只有一個。
單憑朱麗葉的告白,確實可以斷定她犯了律例的罪。換個角度思考,舜同樣犯了罪,不同的是他幸運地犯了律例以外的罪。
如此計算的話,究竟懲罰誰人才對。
「這次案件沒有任何證據,無法判斷真偽。」尤金不懂得處理情感的對錯,只懂得入罪要有證據。尤金走到朱麗葉面前,雙手插在褲袋裡,眼珠轉到下方俯視她:「像妳這樣老實的人,不配那種罪犯。」
看見隊員正在遠處向自己招手,尤金也是時候回到工作崗位。
「與其浪費時間懷戀不堪的過去,倒不如探索新的光景。」
「探長先生……」
平淡的一句忠告,在朱麗葉腦海裡迴響不斷。
像妳這樣的好女人,不配那種壞男人。
與其浪費時間懷戀不堪的男人,倒不如探求新的對象。
「赤紅探長!」
「情況如何?」
他的名字是尤金.赤紅。
「赤紅探長……」
內心出現奇妙的悸動,那是另一段初始萌芽的故事。
***
「給我站住!」
追逐了好一會,來到二樓,前方的黑影終算願意停下來。
火勢還沒漫延至二樓,與樓下相比較寧靜,還可以聽到對方氣吁吁的聲音。縮短距離後,阿爾文才有機會看清黑影的真身。那背影嬌滴滴的,留有一頭清新的短黑髮。
「很久沒見,美津留老師。」
前面的人轉身脫掉眼罩,不帶半點表情的盯著阿爾文看。
「你想要這東西吧?」
厚厚的紅潤嘴唇張合,小巧身軀意外地散發駭人氣勢。美津留捧住個木盒子,木盒裡擺放了世上獨一無二的寶物。
阿爾文瞪大了眼睛:「為什麼會在妳手上!」
「趁亂偷東西,就這麼簡單。」
那是在拍賣會上掀起一輪哄動的第三十件拍賣品——「少女的伊始」。
憑作家的敏銳觸覺,美津留認出眼罩下的阿爾文,亦看穿了阿爾文在拍賣「少女的伊始」時動搖的一刻。
她在拍賣「神之淚」前早已溜走,試推敲一下拍賣品的收藏地,很快找對了位置。連續發生失竊和火災,保安都離開了原定崗位。沒了礙事的人,又有足夠時間,要偷東西也不太難。
阿爾文當然渴望取回小木盒,不允許任何人玷污亞莉婭的靈魂。他沉著氣,冷靜地問:「有什麼條件?」
美津留寧願冒生命危險待在火場內談判,肯定是有其原因。
「還要問嗎?讓我進行靈魂買賣!」
蒹葭蒼蒼 2020-6-26 19:45
還有後續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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