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丞 2020-11-22 19:25
南頻畫師壽終正寢。皇上親臨哀慟,九州同祭,四海皆慟。
京城第一畫師,紅梅白雪,月華皎皎,歸鳥蟬鳴,烈日驕陽,其作瀚如煙海,無一不名動京城。
卻唯獨不畫人。
世人皆歎其畫技,更歎其驚才絕艷,卻盲眼冥行。畫師一生極冷極淨,從來衣不帶水,八方不動。薨逝那晚的月色極亮,落在遠山廢林第幾築小樓上。那裡,載著一個故事的始末。
四十年前,他是名冠長安的畫師公子。
她掌燈,看他將月芒盡攝紙筆,衣角掛露,等他繪滿江水悠悠。
十年一晌,十年一晃。紅帳下落鴛鴦被衾,他仍在畫室。她從來不怨,旁人都欺她薄倖,笑她荒唐。
直到她的棺蓋緩緩合上,遺言裡只留了一句
“情難自封,相思荒唐。”
畫師幡然醒悟,從此狂悖無道,自剜雙眼,從此閉門不出。相傳皇上親邀,才肯出山。
眾人打開密室,驚現其未曾面世的遺作。四壁之上,數以千計,皆是同一女子,或坐或臥,或行或躺。正中一幅,鳳冠披霞,紅袍正著天宮鎖,那女子眉目含情,紅唇皓齒。
正是亡妻模樣。
南頻之作千金難求,其一生只畫一幅畫,一生只畫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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