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 記憶殺局

解文 2023-8-29 15:37

序幕

養雲醫院乃香港最大及最頂級的私家醫院,能進入這裡就醫之人無一不是非富即貴!

醫生的住院部大樓頂層全為超過千尺的套房,每間套房都配備有智能系統,裝潢亦極盡奢華,比之起香港最頂級的酒店亦是尤有過之!

走廊盡頭的套房內燈光幾乎全熄滅,睡房內病床前的燈光亦被調到了最暗,床邊坐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病床上的老者乃是因中風癱瘓而不能自理而只能靜靜地躺著。

一把略顯沙啞的女聲從病床旁的人影口中發出:「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床上白髮蒼蒼的老頭似有所反應般,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

老頭忽然渾身一震。

「唉!你該知道這本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辭,世事難料,這也是我近五十年生活的寫照!」

聼到這裡,老頭終於顫顫巍巍的睜開渾濁的雙眼。

「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遙想當年,我們三人在獅子山下相遇,於是結伴登上峰頂,你倆是何等的豪言壯語!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鵰。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當年你倆站在峰頂往下俯視之際引用這一番話時的情形仍歷歷在目。尤記得當時你説自己雖非將相之才,但卻有商人的敏銳觸角與經商頭腦,故而要商界闖出一番名堂來。後來,你如願地創立了自己的事業,並大展拳腳,果然成為商界的風流人物,但我和他卻因你而生離死別,可謂無處話淒涼!五十年了,也不知是否天意弄人,你我竟會以如此方式重聚!」

床前的人影又悠悠的嘆了口氣,悄然起身走到了窗邊。

驀地,暗黑的夜空之上轟出一道令人心驚膽寒的白色長芒,芒影瞬間刺破了蒼穹直溯向地面,天地之間亦因此瞬間變得明亮,但又於眨眼之間回覆黑暗。

「啪、轟隆」的兩聲同時響起。

在令人神魂顫抖的雷響助威下,能將人轟成肉渣的強大閃電擊在了那道人影身前的鋼化玻璃上。

鋼化玻璃上剎時裂開,被轟中之處亦出現了一個焦點,白色煙霧從裂縫往內洩。

籍著那悚人的電芒,老頭那朦朧的雙眼依然可看清窗前的背影。

從背影可看出,該女子不僅不顯老態,反是身材纖穠合度,一身職業裝下乃是一雙堅實渾圓而又富有彈性的長腿,修長的十指並攏起來使整只手掌如玉般無瑕,且無一點兒縫隙,連接著展露在外的凝脂玉臂,散發著動人的光芒。如此完美的配合,使體態美到了極致。

如此身形體態,若單從背影來看,誰都不會相信其年齡與王宇恒相若。

只是任憑老頭如何聚集目力,卻仍無法在短時間內看清那被閃電驚得踉蹌後退之女人的面孔!

解文 2023-8-29 15:40

第一章
農曆七月十四,俗稱鬼節,傳言,這一天乃鬼門關大開的日子,陰間的鬼會到陽間覓食。

清水灣面海羣嶺中央的半山處,一座佔地近兩萬三千尺的江南庭院在林木間隱約可見。

庭院大門側開,通幽曲徑從大門往山林延展,通向山林外的主幹道;一幢三層別墅面海靠山矗立在庭院的南側,前院有假山流水,後院人工湖上九曲十八彎的雕欄小橋連接南北兩湖岸,波光粼粼錦鯉斑斕,一條清溪貫穿前後院,溪流接通人工湖與假山;與人工一道之隔的乃觀海的無邊際泳池,泳池乃淨化的海水,人工湖則為淡水,院內植物皆為名貴花卉及樹木,可見該私人別院業主手筆之大!

而該業主雖非香港十大富豪之一,但據統計,其資産卻不在四大富豪之下,此人姓王名宇恒,王氏集團創始人,如今已是八十有九,但精神卻相當飽滿,配上一頭黑發,使其看上去顯得相當年輕,七月的天氣相當焗悶,陣陣海風往內陸輸送出重重熱浪,令人坐著都出身汗。

半退休的王宇恒孤獨地坐在湖心亭上品著名貴的紅茶,而偌大的庭院卻不似其他大家族般顯得喧閙,縱然偶爾可看到傭人忙碌的身影,但由於除三個兒子及他們的妻子留在香港外,孫與重孫均在國處發展或留學,故而整座莊園頗顯冷清。

習習的涼風吹得樹木潺潺作響,王宇恒卻忽覺氣溫驟然下降,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只好起身,打算往屋內去添衣。

此時的海面上居然是水汽不住聚攏成霧的異像,而在較爲強勁的海風吹刮下,霧不僅無散去之蹟象,反迅速增厚,並往山林上移動。

王宇恒剛步出涼亭的一刻,氣溫更似忽然由夏轉冬,差點兒要被凍殭,呼出來的氣剛接觸外界空氣便凝成霧狀。

下一秒,王宇恒更是幾乎跌坐在地,在恐懼的支配下,一股由心而生的寒意由頭頂直透腳下人工湖去。湖中錦鯉似抵受不住這股森寒之氣的沖擊,反著肚浮出水面,再掙紮幾下,終於在水面上不動了。

時光似乎倏地一轉,此時呈現在王宇恒眼前的竟然是自己建於七十年代的工厰!

夕陽餘輝照射下,工厰竚立山腳下苟延殘喘。

工厰周圍已變得一片荒涼,高及人腰的草樷雜林粘附在工厰那搖搖欲墜的青磚高牆上,使得高牆似乎一陣勁風便可將之推倒,而坍塌處已看不見堆在地上的殘磚斷塊。

鋼管鐵枝打造的厰房大門似受盡了日曬雨淋早已失去了昔日之光澤,在呼嘯的寒風中已顯銹跡斑斑,有些地方甚至已在風雨的侵蝕下連鐵銹都開始脫落,青磚圍牆大部分被雜草林木遮蓋,露出來部分則有不少已或多或少的被腐蝕,看著倒在一堆的青磚,更使人覺得仍在苟延殘喘的殘牆只要稍有外力作用於其上,即會轟然倒塌。

天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王宇恒想不到自己一手建立的工厰竟已破敗到如斯地步,不覺心中絞痛。不自覺地,他朝著陰森的大院邁出步伐,而這一刻,他似乎忘了自己的工厰經過兩次的升級改造,現在已是一座大型工廈,早已承租給了他人!這過程中,王氏麵粉厰曆經兩次遷址,如今已更名為王氏食品厰。

王氏麵粉厰幾個用鐵造的大字則如血一般鮮紅,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看著眼前孤單寂寥的殘破厰房,王宇恒心中不由一陣絞痛。

不自覺地,他對著雜草叢生,陰森冷清的厰房內喊了幾聲「有人嗎,有人嗎?」

回答他的居然只有空曠的厰房的陣陣回音!

王宇恒正要伸手往門上摸去。

看上去銹跡斑斑,碰之即倒的大鐵門卻在此時發出了尖銳刺耳的金屬摩擦之聲,滋滋地緩緩自開。

一股寒冷的陰風似從腳下往頭上卷去。

他深吸一口氣,撿起地上一條干硬的粗枝當作臨時的拐杖使用,往工房內跨去。

流水線厰房是一幢兩層高、面積寬闊建築物,上層為員工休息區及辦公區域。

由厰房大樓到大門前的空地乃是一層較薄的石屎面,或許因荒廢已久,已有不少地方被入侵而來的花草樹木掀開,草叢成堆,更甚之處竟有小童般高度,加上輕風刮過,作索而動,更使人心生寒意。

短暫的猶豫過後,王宇恒繼續往裡面走去,偌大的工厰只有清晰的「踢踏」之聲傳出。

而從王宇恒踏入工厰的那一刻起,天地間風雲開始變色,工厰上的高空烏雲快速積聚,逐漸覆蓋過鮮紅般的紅霞,四面八方由亮變暗。

山風漸增,樹影婆娑搖晃。

王宇恒壓下心中恐懼,繼續前行。

厰房是紅塼石屎結構,由於長時間的荒廢及風雨的侵蝕、烈日的暴曬,以至於厰房無論天花板還是牆體的石屎柱均有鋼筋外露的情況,而外層紅磚的表面除有青苔之跡外,亦開始出現風化的跡象。

厰房大門上的大鐵閘因年久失修,鐵銹腐蝕而掉落地面,橫擋在門檻前。

王宇恒生出無力而心酸的感覺。

虛空已變得昏暗,目力之所及可謂十分有限。

尤幸王宇恒的視力尚可,故而週邊數丈以內的範圍仍能落入眼中。

小心跨過擋道的閘門,王宇恒前面是一條過道,過道兩旁是製造麵粉及麵條的機器流水線。

當踏入大門的那一刻起,一股食物發霉的氣味撲面而來。

但厰房的四面牆上均有多個大面積的窗戶,使厰房具備良好的通風環境,兼且由於缺乏人氣與維修,窗戶的玻璃早已無一塊是完整的,前後門亦已掉落在地面上,四週又是無其他建築物及高大樹木遮擋,照理,在如此情形下,厰房內生出的霉味必會隨風飄散,而非是像現在這般在屋內聚而不散,濃郁而刺激的氣味幾欲令人作嘔。

王宇恒心中悲涼,一步步顫顫巍巍的邊走邊望,機器輸送帶上的麵粉或麵條被風得又黑又干。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抓起一塊干麵。

只是干麵剛離開輸送帶便詭異地化為粉末。

一陣森寒的風輕刮過,粉末竟就此消散在王宇恒身前。

王宇恒雙頰中出現了兩條水痕,水珠從下巴滴往地面。

厰房內的一踏糊塗使得這連走路都不穩的老人幾乎要窒息,但他依然硬著頭皮往裡走。

他所過之處,輸送帶上的粉麵無聲地化為粉末,被陣陣從破窗洩入的寒風吹散。

樓上忽然傳出腳步聲,聼上去似高跟鞋踏在地面的聲音。

王宇恒不由一愣,原本已被悲哀覆蓋起來的懼意又重現心房。

正當他在猶豫是否要原路返回之際,樓上卻又傳來陣陣的、似少女在泣訴的聲音。

然而當聼到該把聲音時,王宇恒卻不由渾身顫抖,一股由心而生的寒意迅速佔領四肢百骸,使其如墮冰窖般,連動作都變得殭硬遲緩。

「不,不,這不可能的,人死了怎麼可能復生,是假的,肯定是假的,誰在哪裡裝神弄鬼。」

這是王宇恒此刻惟一能吼得出來之話。

樓上傳來的這把聲音乃是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

聲音在厰房內回響。

驀地,樓上又傳出喝駡聲,伴隨著那少女的求饒聲,又夾雜著帶有濃濃恨意的慘叫聲,而聲音所指之人便是他王宇恒。

烏雲遮天蔽日,

雲層夾縫處投下的暗淡光線使天地都變得模糊起來,風力在不住增強。風聲漸轉悽然,工厰寂寥,泣聲亦變得森冷陰削。

驚疑之間,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驅使他在違背本意的情況下往二樓去,越接近樓梯越心慌。

昏暗的天色使他視野再度下降,空氣亦開始變得潮濕起來。

終於,他抵達了樓梯之前,此時目力所能及處不過一丈。

正當他要拿出手提電話作照明之用時,厰房內的電燈忽然倏地亮起,原本黑暗的空間頓時亮如白晝。

而仍未待王宇恒有所反應,也不知是電力不足還是線路老化,「劈劈啪啪」的數聲過後,厰房內的電燈又熄滅了大部分,餘下的幾盞在黑暗中飄搖掙紥,勉強支撐起厰房內的亮度。

恐懼開了蔓延,而在王宇恒的四週似多了一堵無形的牆,使他退無可退,餘下惟有往樓上一途仍可行。

樓梯間只有轉台上方天花的電燈孤伶伶的吊著,但此時卻是「滋滋滋」的作響,閃爍不定。

王宇恒惟有深吸幾口氣,在恐懼的支配下硬著頭皮往樓梯踏出第一步。

雙腿如注了鉛般舉步維艱。

當他抵達樓梯的中央轉台時,樓上吵閙之聲倏止,只余女人的沙啞低泣聲,中間夾雜著細微的「滴答」聲,似乎是有水滴在了樓梯上。

淡淡的血腥味混在了空氣中。

王宇恒抬頭往上看去,閃爍的燈光下,只見樓梯口處不住有鮮紅色液體如水般流出。

那鮮紅的血液在台階上級級向下,轉眼間便上層樓梯染成了血一般的紅色,並形成了流水聲。

液體在王宇恒腳下分開,從鞋的兩旁向下層洩去。

血腥味變得濃烈起來。

以王宇恒之能,十有八九敢肯定地上這流淌之物乃人或動漫身上的鮮血。

樓上人聲忽然消失,除流水聲及駭人的電流聲,連穿樓而過的風聲都消逝了般。

聼著自己的心跳聲,王宇恒只覺毛骨悚然,一股寒流從頭頂天花板直透腳底樓梯下的地面去。

猛地吞了幾下口水,在一股外力的作用下,這顫顫巍巍的老人極不情願地向上層邁出沉重的步伐。

血液中留下了一個個居然無法填平的、看得令人心驚膽顫的血紅鞋印。

在閃爍的燈光下,二樓的家俬七零八落地被遺棄在辦公區域,銹跡斑斑的破爛窗戶處及窗台下是一層層幹了又長起來,隨後又被風干的青苔之跡。

血液乃是從老闆的辦公室內流出。

瑟瑟發抖的老頭盡量令自己卓立於辦公區的中央,正對面便是老闆的辦公室。

沉重的喘氣聲似乎在盡量支撐著他那傴僂的軀體。

凝目四望,閃爍的光影下,空氣似要凝固了一般,令他轉動殭硬的四肢都尚有難度。

由於長時間受到風雨的侵蝕,又不乏蟻蛀蟲齒,地面上木製的家俬早已面目全非,甚至一陣勁風都可將之吹毀。

作索之聲驟然響起,旁邊一張殘破的辦公桌首當其沖般,「嘩啦」的一聲倒在了王宇恒的眼前。

緊接著,其中一塊木板下方先是傳出如女子口中發出的尖叫之聲,隨後倏地升起十餘寸,兩個陰森的藍色光點在木板下方亮起。

王宇恒驚悚地往後退出幾步。

一道黑影倐地從木板下方竄出,閃電般的速度在黑暗中留下兩道藍色芒影。

當王宇恒聼到鬼嚎般的尖銳貓叫之聲時,那轉過頭以一雙閃著悠悠藍光盯著他看的「黑貓」已現身在窗戶上。

但當迎上黑貓視線之時,王宇恒卻忍不住慘嘶一聲,往後蹲跌。

黑貓身上居然長著一張森冷陰削的人臉。

陰森森的人臉看著跌倒在地面上之人,咧嘴詭異一笑,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隨後往外一躍,宛若幽靈般倏地消失在他的視野內。

緊接著,身後又傳來砰的一聲鉅響,辦公區的實木大門被重重地鎖上。

來路立即被封死。

心臟超負荷的跳動下傳出陣痛。

渾身難受的王宇恒勉提餘力,拄著柺杖在顫栗中爬起。

「滋滋」的電流聲不時夾帶著鬼哭狼嚎之聲,閃爍的燈火則似乎要將他禁固於一般,若非一股奇異的意念之力推著他往前移動,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欠奉。

站在自己曾經的辦公室之前,凝望著緊閉的房門,門的另一邊傳出趟水之聲。王宇恒終究仍是忍不住緩緩伸出在不住顫動的左手,往門上摸去。

當他的手掌就要接觸到門板時,門竟「丫依」一聲,往內打開。

一陣更為濃烈的血腥氣味被一陣森寒的陰風狂卷而出。

王宇恒頓覺如墮冰雪覆蓋的湖水中,透骨而入的寒氣幾乎令他身上的血液凝固起來。

整個辦公室散射著暗紅色的光芒,就連電燈亦是如此。

王宇恒此刻惟一想做的就是逃離該地,無奈雙腿卻似不再屬於自己的,在自己意念的抵抗下仍往辦公室內移動。

辦公室居然不似外面般亂七八糟,反而被收拾得光潔整齊,一塵不染。

看著眼前這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環境,王宇恒忽然又回復了自由,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辦公桌前。

心底的記憶開始一一浮現,令人黯然的離愁別緒居然悄然逼退他心中的恐懼,驅使他慢慢地伸出雙手向桌面撫去。

「砰」!

身後傳出一聲令人心神為之顫動的鉅響。

王宇恒被這一聲響嚇得差點兒連心臟都跳了出來,但同時亦自然地轉過身去看個究竟。

原來又是門被重重的鎖上,而就當前情況下,王宇恒想要打開門恐屬癡心妄想。

王宇恒單手撐著辦公桌面,殭立當場。

水淌之聲又在身前響起,水從辦公桌面流過。

王宇恒這才有所覺地回過身來。

下一秒,他猛地縮回看,並往後連退數步。

辦公桌已變成了一副有別於其他顔色的棺材。

眼前的這副棺材如人體剛流出來的血液一般鮮紅,且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而地上流淌著的鮮血般的液體正是從棺材蓋的間逢中快速溢出。

王宇恒猶如體能完全耗盡了般,渾身發軟地癱坐在地面,靠正在不住抖動的雙手支撐著身體方不至於往後倒去。

緊接著,他的瞳孔又猛地收縮,渾身的肌肉因驚懼而痙攣,殭硬的四肢則不住拍打地面,使得整個人向後移動。

棺材向著王宇恒的一則出現了兩行令人看得心驚肉跳的血紅色大字「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

恐懼之意迅速往體外擴張,充斥著整座厰房。

王宇恒退無可退,愈發緊張身體痙攣得越是厲害,但靈活度亦大幅降低,四肢因殭硬而變得不協調,想要呼叫,口張開了卻只能發出低沉的呻吟聲。

「喀喀喀喀」!棺材忽然傳出奇怪的響聲。

解文 2023-8-29 15:42

第二章鈴聲
王宇恒雙目盯著棺材連眨都不敢眨一下,口已張開到最大幅度,足能塞下三只雞蛋。
他很想呼救,但除了上下頷在不住抖顫以外,丁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棺材蓋似被從內部托起般上升了兩寸許,隨後往另一側移開。
「砰」!
棺材蓋摔在了地面上。
王宇恒幾乎一口氣喘不過來。
一股黑煙坐棺材內升起,緊接著黑煙中射出兩道瘮人的藍色妖異光芒,一隻長著一張人臉的黑貓鬼魅般升起卷伏在黑煙頂上。
黑貓一動不動的盯著王宇恒,爪子泛起森寒的銀色光芒。
王宇恒看得心膽俱寒,但渾身乏力下,若非此時已背靠牆壁,使身體有所支撐,連舉起雙手都難。
驀地,黑貓縱身躍下,踩著血液一步步地移向王宇恒。
王宇恒瞳孔再縮,口中發出低吟的叫聲之同時又拼命地搖著殭硬的頭來。
鮮血從寒光閃爍的貓爪滴回地面。
眨眼間,黑貓已抵王宇恒身前。
黑貓抬起頭,朝著他詭異一笑。
緊接著,在王宇恒驚恐的目光下,黑貓爪子倐地張開,一把搭在了其褲襠處。
亡魂外冒的王宇恒只覺褲襠一涼,隨後一股夾帶著騷臭味的熱流沖了出來。
寒芒一閃。
王宇恒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只見他胸口處的衣物被劃開,同時出現了四道又深又長的傷口,鮮血外湧。
但王宇恒不知是否因為驚恐過度,竟感覺不到痛楚。
正當黑貓要反爪錯劃時,驀地,王宇恒胸口外倐地射出一道綠光,擊在黑貓身上。
一聲悽厲而又尖銳的慘嘶嚎叫打破了這黑暗空間的寂靜,帶著一股令人驚恐的森寒之氣往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房間內回響聲未落盡,黑貓已在一擊之下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王宇恒眼前。
「叮」!
如金屬落地般的清脆響亮之聲忽然在王宇恒的身前傳入到其耳中。
聞得此聲的王宇恒忽覺精神略為一振,心頭一鬆,從驚懼中有所回復。
當循聲低頭一看時,乃是自己日常佩戴的玉觀音。
跌在地面上的玉觀音已裂開成四㸤。
隨著黑貓的消散,棺材內不再有黑煙升起,而血液亦停止了流動,燈光亦回復了正常,不再閃爍。
而王宇恒胸前瞬間恢復如初,連衣服都無被劃破過的痕跡。
這一切似乎都是黑貓在作祟。
王宇恒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似乎亦有所反應,深吸幾口氣後,心中恐懼有所減退,這才緩緩爬起來。
開了蓋的棺材猶如要吃人般靜靜地躺著,配合著地上腥味濃烈的血液,場面可謂瘮人之極。
王宇恒既想盡快離開,但雙腿卻偏又忍不住往棺材方向移動。
當他來到棺材旁探頭往內看時,連心臟都顫抖起來。
只見棺材內盛載著超過了棺材二分之一容積的血液,濃烈的血腥味無孔不入地充斥著王宇恒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王宇恒忽似恢復了些許理智般,哪還敢再停留,掉頭便要往門口走去。
然而任他使盡了吃奶的力氣,門卻似鑲嵌在了牆上一般,分毫不動。
門打不開,他連忙轉移到窗旁。
但他做夢都想不到這或許是整幢建築物僅存的殘窗在此刻卻變得異常堅固,窗框上已發黃的玻璃居然連粗如手臂的木棍都無法打破!
又敲打了一會,年老體衰的王宇恒已粗口喘著氣,但玻璃依然紋絲不動,甚至丁點兒玻璃粉末都未曾飛出。
王宇恒頽然地扔掉手上木棍。
「咚」的一聲在王宇恒身旁響起,顯然是物體落水的聲音。
頭腦尚算清晰的王宇恒自然循聲看去。
下一刻,剛消退幾分的恐懼倐然倍增。
棺材又開始溢血。
房間內的血液不知從何時起開始增加,此時已浸泡過了王宇恒的鞋面,可見血液平面上升之快。
王宇恒的體能已耗得七七八八,連走路都有點搖晃,更莫説要破窗砸門了。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況莫過於此,刻下只盼棺材內的血液有限,否則以這血液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而無論門縫或是窗戶空隙的洩出量,王宇恒只有等死的份兒。
他開始絕望地看著棺材。
又過了一會,房間內的血液已上升到其膝蓋的深度。
王宇恒已無路可走,但畢竟縱橫商界多年,而在哪個年代要開個工厰發展自己的事業,多多少少有點手段。
年輕時的狠勁似忽然回歸般,他遂地把心一橫,絕境下求生的強大意志使他的身體又充滿了力氣,於是在血液中摸索了一會,抄出了剛才丟掉的木棍,朝著棺材走過去。
來到棺材旁邊,他舉起木棍帶著滿腔的不甘,照著棺材掄下去。
「咯」!木棍與棺材交擊的響聲極為沉悶。
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沿木棍傳至王宇恒的雙手。
王宇恒只覺雙手又酸又麻又痛。
仍未待他有所反應,木棍已脫手飛出,啪的一聲擊在了對面的牆上,落入了血液中。
「咚」!
他亦抵受不住這股反震之力的沖擊,「叮咚」一聲往後蹲跌在血液之中。
棺材似乎因受到了挑釁而變得憤怒,血液溢出量倐然倍增。
房間內血液量迅速增加。
王宇恒魂飛魄散魂,照此情況下去,他必將葬身在自己這座建於七十年代的工厰裡。
身心疲憊下,他的求生欲卻也不弱,居然扶著棺材爬了起來。
他再次走到門前,伸手去扭動門把手。
「哢嚓」一聲,門把手居然被他扭動了。
於是他又嘗試去拉動被関緊的大門,但大門卻依然似被用強力膠水粘住了一般,連門縫都看不到。
很快,房間內的血液深度已超過了胸口的位置。
此刻縱然他王宇恒依舊是個年輕力壯之人,但要在如此強大的壓力下莫説往後拉,就算是推,怕且也推不開這一扇曆盡滄桑的破木門!
血液上升的速度又有所減緩,似乎是要好好折磨眼前垂暮老人一番,使他在恐懼及無助的絕望中慢慢死去。
又過了好一會,血液終於淹蓋了王宇恒的上唇。
王宇恒終於放棄掙紥,求生意志瞬時消退,極度絕望之下他一頭往血液中栽去。
無法呼吸之下他又很自然地張開嘴。
腥臭味濃烈的血液立即狂灌而入。
王宇恒居然頓覺反胃,污穢之物由下而上直沖口中。
然而下一秒,在血液的擠壓下,穢物連同血液同時落回胃裡!
眼見生機將盡。
意識即將消逝之際,一陣熟悉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王宇恒聞聲猶如在茫茫大海中掙紥之際忽然抓住了一根能救命的繩索般,雙目陡然變亮,生機迅速恢複。
鈴聲有若驅魔咒語般響徹雲霄,血液快速褪去。
緊接著,隨著王宇恒雙目一睜,黑暗的空間被鈴聲轟碎,刺目的亮光使王宇恒連忙閉上雙眼。
鈴聲急速地響個不停。
王宇恒又適應了一會,這才緩緩的睜開眼。
他發覺自己居然已躺在了床上,而自己顯然是做了個惡夢,,而電話鈴聲則驚碎了惡夢。
但他敢肯定自己乃在涼亭中悠然喝茶,至於為何會回到房間內睡著了?中間又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為什麼會全無印象?
於是又抬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閙鈴,已是凌晨兩點多,也就是説自己離開涼亭已達十小時。
回想起在涼亭時的情形,他又感到毛骨悚然。
夢境難道預示著她回來了?否則爲什麼會發生如此詭異之事!
念及此時,他不由伶伶俐俐的打了個寒戰。
室內溫度似驟降,使他感覺到冷意,而渾身上下側粘餬餬的,也不知是否因惡夢驚出的冷汗所致!
鈴聲已第三次響起。
他又嚇了一跳,之後自然地抓過電話接聼。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陣陣女人的抽泣聲。
王宇恒聼得魂飛魄散,猛地坐起。
正要手忙腳亂的扔掉手中電話,另一頭卻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熟悉的哭訴聲:「恒、恒哥,是,是俊凱出事了。」
而聼到這聲音,王宇恒頓時鬆了口氣,心頭不由大定。
下一刻,恢複反應的他盡量讓自己鎮靜下來,這才開聲略帶訓斥:「又發生了什麼事慌慌張張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
原來電話的另一頭是他光明正大養的情人。
「是,是俊凱,俊凱出了車禍,使頭部及脊椎受到了重創,如今,如今」之後又是一陣哭泣抽蓄喘氣聲「如今已被送往醫院。」
而女人口中所説的俊凱乃兩人的私生兒。
王宇恒聼後卻是心中一寒,是湊巧?
對方又是不住抽泣。
王宇恒略顯心煩,但聼聞兒子出事自然亦是一陣心慌。
「幾時,在哪裡?」王宇恒語氣轉差。
電話另一頭依然泣聲不住。
王宇恒心情已是極差,現在又被女人的哭聲所擾,不禁怒從心頭起,喝了起來:「收聲!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説,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又去飇車了?」
「我,我也不知道。」
然而一句話未説完,人已完全崩潰了般嚎啕大哭起來。
王宇恒眉頭大皺。
然而恰在此時,急速的敲門聲響起。
驚魂甫定、渾身濕透的王宇恒帶著一股怒火打開了門,同時又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床。

解文 2023-8-30 10:24

第三章
走廊上昏暗泛黃的燈光下,一個傭人慌慌張張的站在門口。
王宇恒聼著電話另一頭傳來的哭啼聲,心煩意亂地看著工人:「又有什麼事慌慌失失的?」
傭人喘著氣指著大門口方向:「老爺,是,是棺材,在,在門口。」
王宇恒聼後頓覺涼意襲身。
只見他深吸幾馬氣,盡量令自己鎮靜下來。
「説清楚點,什麼棺材?」王宇恒惱火中已夾帶著驚慌。
「門口中央被人擺放了一副棺材。」傭人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王宇恒心中頓感不安,不覺間已將握著電話的手垂下,任由另一頭之人如何哭訴,他亦已無心裝載。
再也顧不得傭人,蹣跚地往門口方向急走去。
而當他走到樓梯口處時,又回頭看了一眼房間方向,心中生出一股不妥的感覺來,他到底不妥之處在哪裡,一時間又説不出來。
當他一個踉蹌幾乎撲倒地抵達大院門口時,其兒孫及幾個保安都已集中在了門前道路上。
而當看到距離門口僅數尺的棺材時,王宇恒忽覺四肢一軟,幾乎撲在了棺材上。
兩個手疾眼快的保安連忙伸手將他扶住。
門口之棺材竟與其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鮮血般的紅漆令人看得心驚肉跳,上面依然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
王宇恒甚至可看到棺材上的血液在流動?
「你們保安都是吃素的嗎?這麽大的一個棺材難道憑空出現,致使你們都毫無所覺嗎?查出來了沒有,到底是什麼人放置的?」王宇恒似乎因生氣而抖顫起來。
那幾個保安自然不敢答話。
「去調看閉路電視了嗎?」王宇恒強忍怒火與懼意問。
「主管正在查看。」其中一人回答。
「把棺材打開。」王宇恒雖對眼前棺材有著深深的恐懼,但若不打開看個究竟,他又豈會安心!
「阿爺,不妨等多一陣,這屬現場證物,還是由警察檢查比較穩妥,而且小妹已在趕回來的路上,也不差這一陣子了。」
萬里晴空,星光點綴。
新田碧水清心八號獨立屋。
柔和的花園燈光影照下,一對年輕男女卻在這黎明之前從屋內匆匆而出,往停放在側邊的私家車快速走去。
女子身材高挑,浮凸有致的曲線在一身緊身運動服的襯托下,盡顯女性的體態之美,白裡透紅的標致臉孔上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卻似可洞悉人心般,閃動著智慧的光芒。
女子乃王宇恒之孫女王馨,年二十八。
若從外貌看,誰都不會想到如此嬌女乃九龍重案組所有小組中最厲害、破案率最高的女警員,能力之高,令人嘆服!
只是她似乎對破案情有獨鐘,故而縱然在警界多有建樹,她卻多次放棄了晉升的機會,用她的話來説「貼近基層的生活才反能見盡人生百態,破案亦是一樣,只有親力親為才能更清楚每一個犯案者的心理。」
在她旁邊的男子身材偉岸,肩寬腰窄,而展露在短衣褲以外的肌肉如橫向生長般,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叫任志文,王馨的男朋友。
任志文龍行虎步的來到一輛黑色私家車前正要開門。
一陣急速的電話鈴聲響起。
王馨連忙拿出電話,來電顯示為裳姨。
「這個時候裳衣找我,莫非有事?」邊説邊劃了一下接聼圖標。
另一頭傳來陣陣的哽泣之聲,甚至乎有點喘不過氣來。
兩人頓感不妙。
「裳姨,裳姨?」王馨連叫兩聲。
對方的抽泣聲頓了一下,之後又似乎略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馨兒,是,是俊凱,他,他出事了。」
兩人聼後不由眉頭一挑。
「裳姨,別急,慢慢説,俊凱出了什麽事?」任志文的聲音轉沉。
另一頭又傳了幾陣抽泣聲,這才又有斷斷續續語無倫次的聲音傳過來「昏,昏迷了,在,在救護車上。」
「裳姨,你先冷靜下來再説,俊凱為什麼會昏迷了?」王馨的聲音似有著可使人安心凝神的作用。
對方聼後果然盡量止住哭聲,調整了一下思緒又開聲:「俊凱,俊凱在吐露港公路撞了車重傷昏迷,如今,如今正被送往醫院的途中。」
繼而又是一陣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莫非當真事有湊巧?」任志文似在喃喃自語。
王馨聼後不由愣了一下:「難道你覺得這是經人精心設計?你的直角向來很準。」
任志文苦笑的搖了搖頭:「難道警察破案講求的不是證據?走吧,先到現場看一番再説!」
而説話間,手提電話傳出了叮的一聲。
任志文掏出電話一看,是一條関於吐露港車禍的新聞傳送。
點開鏈接,是相関的信息和幾張現場圖片,以及即場短片。
圖片上可看出現場一片狼藉及一輛修也修不回來的銀色T字牌子的電動轎車,轎車因劇烈的撞擊而起火。
短片乃距離起火轎車較近距離所拍攝,而短片拍攝時轎車的火勢已蔓延開,火光沖天。
兩人雖隔著一個電話屏幕,但依舊可從火海濃煙中依稀辨認出車牌正是剛才「裳姨」口所説之人、王俊凱日常所駕駛之T字牌子車輛。
由於是電動車,受到如此激烈的碰撞,無立即起火已屬幸運,而車輛在燃燒的過程中亦未發生劇烈的爆炸。
「如此我先回家,你前往車禍現場。」
任志文點了點頭。
兩人各自上了一輛黑色轎車,隨著引擎的咆哮聲響起,兩輛車倏地躥至公路上飛馳起來。
不過短短的十來分鐘,任志文已竟抵車禍現場。
由於旤連四輛車,其中還有一輛被撞翻了的貨車,故而現場的處理亦非是能在短時間內能夠解決。
尤幸如今乃凌晨,公路上車流不大,故而無造成嚴重的堵塞,而交通警察亦已疏通出了一條行車線讓車輛通過。
但這個時分可禍連四車,且現場汽車零件散落一地,可見車速之快,撞擊力度之大!
任志文來到警方封鎖線前向交通警察表明身份後,便被放了進被封鎖的範圍之內。他一邊視察慘烈的現場,一邊向交通警員了解情況。
根據現場交通警察提供的信息,王俊凱所駕駛的車輛初步估計是在高達一百二十的時速撞在了中央分隔帶,接著車輛被石屎敦反彈開去,車身橫向轟在了左側車道的一輛貨車右前輪上。
受到如此強大的沖擊力,貨車當場失去控制,在被強行往左側兩車道轉去的同時反向翻則,之後鏟前十餘米,橫在了最左側的兩車道上。而最左則兩車道的三輛私家車似約好了一般,居然想同時抄左道超車,而由於後三者距離貨車太近,待反應過來時再踩煞車亦已遲了半拍,車子未剎住已轟然撞在了貨車的底架上。
尤幸三輛私家的速度已減去了大半,故而私家車的車頭雖已報廢,但並未使駕駛艙變形,因此司機及乘客均可自行下車。
但即使如此,他們仍被震到頭昏腦脹,不辨西東,更有被氣囊彈到頭破血流者被送往醫院治理。
任志文看著散落一地、來自不同車輛的零件,心中卻想到王俊凱的車技已達到了職業車手的水準,且也是一個心理素質極高的業餘車手,另外,附近又無剎車痕,若這都能撞上中央隔離帶,要麽分了心,要麽車輛出了問題導致失控。
來到T字牌轎車旁邊時,火已被撲滅,但依舊濃煙滾滾,而大火過後,此時呈現在任志文面前的倒像一堆被擠壓過的廢鐵。
看著這堆廢鐵,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時另一個交通警員走了過來,對著任志文旁邊的警員説:「頭,有發現。在後方一千米的中間行車線上有一條長達近三百尺的新剎車痕,且剎車痕的色度很深,中間又無斷開,是一個急踩到底所造成的,而我們的同事量度了一下寬度,與失事私家車官方的車輪寬度的數據吻合。」
任志文與旁邊警員聼後眉頭一皺。
「確定是一腳急踩到底所成的剎車痕?」任志文邊思考邊問。
那警員點了點頭:「這一點可以肯定。」
「也就是説,駕駛者在出事前曾經急踩煞車板,這顯然是有異況才會做出這一動作,剎車痕達三百尺,説明當時的速度亦是極高,而三百尺的急剎距離,車輛的速度必然是大幅下降到低速狀態。而從急煞到出事距離不過一公里,以出事時的速度來看,駕駛者是在急踩煞車後又因某些原因猛地加速,而這個時期的駕駛者更不會忽略路面的情況,配合駕駛者的技術,如無突發之變故,對一個心理素質良好的車手來説,失事的機會極少。」任志文似在自言自語。
「但這仍需經過化驗才能證實,因為這路段並無閉路電視。」那警員又開聲。
但任志文似乎無聼到那警員之話般,繼續喃喃自語:「急踩煞車,加速,然後撞翻,這該發生在二十到二十五秒的時間內。若是事發突然,幾秒的時間已足夠。能高速行駛,説明路面狀況良好,而路上亦有足夠的燈光,如駕駛者無吃藥,喝酒等,排除路況有異,則車禍極大機會是人為。」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機會似乎相當低,另一種情況是駕駛者突然失去了車輛的控制權。這裡是另一位私家車駕駛員提供的行車記錄儀,當時該駕駛員所駕駛之車輛正跟在了失事車輛之後方,故而拍下了這一過程。」一個警員拿著一個記錄儀邊説邊走了過來。
任志文接過記錄儀插,將儲存卡插入到手提電話中,點開了最新的錄像。
錄像中,拍攝車亦是高速行駛佔了右道,只見銀色私家車在右側第二車道上正常行駛,後來速度似漸增,以交通警察的經驗來看,私家車的速度至少也達到了一百四十。又行駛了數十尺,私家車猛地一個急剎,隨著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聲,就算隔了個屏幕,他們都感覺到一股帶有橡膠燃燒的難聞氣味的黑煙騰起。
黑煙以銀色私家車為中心,向兩旁及後方卷出,令人看得連冷汗都飆了出來。。
但沒想到的是,在如此高速下的一個急剎居然不僅未能令私家車失控翻滾,甚至連配合性的左右擺動之動作都不曾發生,可見駕駛者是個高手。
然而似乎仍未待拍攝車駕駛員返應得過來,銀色私家車又倏地加速,如深夜的白色幽靈般往前狂躥出去。
而從畫面可以看出,當時銀色私家車前方並無障礙物及低速行駛之車輛,否則該車亦不會來個如此要命的急煞,隨後又瘋了般地加速。
當銀色私家車駛出數百米後,煞車燈大亮,只是車速卻不降反仍在不住增加。
任志文及另兩個警員立知銀色私家車的煞車或整套行駛系統出了問題。
又過了幾秒,忽見銀色私家車前方出現了一輛貨車。
在就連正在觀看視頻的任志文等人都未來得及為駕駛員倒抽一口涼氣下,銀色私家車已搶上右道,準備從貨車右側掠過。
當銀色私家車剛超過貨車大概半個車身時,意外發生了,正如那警員所言,先撞上了中央隔離帶,在貨車司機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再反彈橫身擊在了貨車的車頭右側,隨後又在貨車的沖撞下再撞上了中央隔離帶,這才連續翻滾到路的中央四輪朝天的停了下來。
拍攝車的速度快速下降。
隨著貨車的翻側,果然又如警員所言,打算抄左側超車的兩輛私家車因距離近而避讓不及,自然炒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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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銀色私家車是在消防到場後才開始出現火苗。
三人看完短片,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互相對望一眼後,任志文開聲:「這個品牌的車雖説煞車系統失靈事件在全球都有發生過,但如此詭異的失去控制怕是全球首例。」
另兩警員亦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倘若此事故當真是車輛控制系統失靈所至就大大的不妙了,畢竟該品牌的電動車在香港的保有量亦相當大。
任志文心中卻有另一個疑問:王俊凱作為一個達到了職業水準的車手,本身又是開車房的,對車輛的構造及性能等各方面可以説是瞭解透徹,而對車輛的警覺性也是極高,若是車輛行駛過程中稍有異樣,他是閉著眼都可以説出來!倘若此次他在行駛過程中發現了車輛存在要維修的毛病,即使非高速狀態下他亦不會如此一腳將煞車板猛的踩到底,更何況在快速公路上!以目前情況看來,是車輛的整套行駛系統失靈,在一個急煞後,駕駛人仍未反應過來時,又突然以最大的限度加速,又或者駕駛員想將車駛離快公路再作打算而踩下加速踏板時,行駛系統卻將加速踏板以最大的限度鎖死,當駕駛員反應過來想再踩煞車時,卻已失去了對車輛的控制,但即使是全自動駕駛的車輛發生上述之情況亦是微乎其微,至少在自動駕駛出現至今都未曾發生過類似事件!按煞車燈亮起的時間,駕駛員有足夠時間去切斷車輛的供電,使車輛失去動力,而實際上亦曾用過這種方法自救過一次,但短片上所見卻是直至車輛撞上中央隔離帶時,煞車燈依舊亮著,他又為什麼一直踩住煞車?
「這場車禍發生得有點離奇!」站在任志文身旁職位較高的警官反複看了一次短片皺著眉頭開聲。
任志文沒作聲。
沉思中,電話響起,是王馨打過來的視像電話。
王馨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到清水灣王家大宅。
大院大門前已被圍封起來,警車上燈光閃爍,不住變換著的色彩在這種情況反頗顯陰森。
幾個警員牽著警犬在附近蒐索。
棺材仍未被打開,但已被圍了起來,幾個警員及法證人員正在用儀器在棺材的表面探測。
「頭,有料到,棺材上有血跡反應。」一名法證人員看著手中儀器邊説邊遞到了旁邊另一人的身前。
「再驗。」
「噫,頭,不太妙,整副棺材都有血跡反應。」
被稱做「頭」的法醫及旁人聼後都嚇了一跳。
王聲仍未來得及與王宇恒等人打個招呼,聼到整副棺材都有血跡反應,於是三步作兩步的走到了棺材前:「高勝,什麽情況?是否有所發現?」
高勝便是被稱作「頭」的法證部人員,現場法證部人員中以他的職位最高。
王馨乃警隊中出了名的女幹探,認識她及合作過的人自然不少,現場法證人員基本上與她相識,於是紛紛打招呼。
「暫時來説,除血跡反應外,並無其他留在棺材上之線索。」高勝苦笑的搖了搖頭。
王馨圍繞棺材轉了一圈。
此棺材有別於現時香港市面上的棺材構造,乃純中式的形狀與規格大紅棺材。
但該棺材上的紅漆卻又顯得特別鮮,就如從人體或動物身上剛流出來的新鮮血液一樣,若是驟眼看去,棺材更似在溢血,令人看得心驚膽戰。
而當王馨靠近棺材時,整副棺木除散發著淡淡的油漆氣味,還夾帶著一種類似於動物的血腥味。
以目下油漆的光澤及氣味,王馨初步判斷棺材制造的時間該在近期。
「香港並無出售這類型的棺材,而從棺材的色澤上看,該是在不久之前打造。香港的棺木均無本地制造,去查一下全港的殯儀館,有誰在近期進了這種規格的棺材。」王馨一上來立即進入到工作狀態中,而她的話卻偏又令在場警員、包括職位高於她的警官信服。
這自然是一種長期積累下來的威望與凝聚力。
「棺材除底部,表面並無留下任何搬運過的痕跡,亦無留下任何指紋。像運輸這種大面積的物品,即使是奢侈品都無法做無跡可尋,更何況週圍亦無被人清理過的跡象,所以這棺材到底如何運送到此的!」高勝邊説邊看了一眼大院牆上的閉路電視系統。
王馨秀眉一挑,看向站在旁邊的王宇恒:「爺爺,保安部那邊還未有結果嗎?」
面色煞白的王宇恒搖了搖頭。
「高勝,你是否有留意到棺材上除散發著油漆及木材的氣味外,還夾雜著細微的血腥味?」
高勝點了點頭:「若單純只是血跡的話,一旦風干之後,血腥味亦會消失。而現在連混合了油漆氣味的木材依然掩蓋不了這種血腥味,兼且漆面鮮紅如血,照我猜測,該是製造這棺材之人在油漆中混合了新鮮的血液,而為保持血液的新鮮度,必須是現場放的血,利用油漆阻隔了鮮血的氧化,同時又使上了漆的棺材要比普通的大紅棺材看上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鮮艷。按這副棺材面漆的大概厚度來計算油漆與水及血液混合的比例,棺材上血液的量怕要至少一桶油漆的量,否則很難有這種效果!另外,在加入血液攪拌時,加入的量與速度亦不能慢,畢竟血液暴露在空氣中時會快速變暗,故而要保持色澤等,最好就是直接從大動脈放血!」
高勝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都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先把棺材打開看看。」高勝邊説邊在棺材蓋上敲了幾下,裡面傳出陣陣沉悶的回響。
「聼聲音,該是空棺。」
幾個人快手快腳地將棺材蓋打開。
一股腐肉的臭味夾帶著陣陣的木香騰空撲出。
只見棺材裡竟擺放著四隻黑貓的屍體,黑貓身上被血液染紅,棺材底部是一層的居然仍未乾透的、已凝結成塊的血來,由此可見棺材的密封性做得相當好,內裡可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竟然不外洩!
沒有人留意到當王宇恒在見到這些黑貓的屍體時面色劇變。
法證人員檢查了四隻黑貓的屍體,發現這些黑貓都是被割斷咽喉,導致失血過多而亡。
而棺材內除底部被血液蓋過外,其餘部分有血跡、爪痕及牙齒印等,顯然是黑貓在死前掙紥過一番。
棺材的內部並未上漆,保持著原木狀態。
「噫,好大的手筆!木紋如龍鱗,色澤泛金黃,惡臭與油漆味依然未能掩蓋木材本身的幽香,若然我沒猜錯,這棺材是以野生極品金絲楠木打造,按這棺材的體積,至少可以換一套舒適的住宅!而這種金絲楠木為品質最佳,出自四川。」一法證看著被打開的棺材感欸了一聲。
由於開聲之人的家族是做木材生意的,故而沒有人去質疑他所説之話。
但由於都是法證部的專業人員,故而只感唉了一聲,繼而又投入到工作中。
「照你認為,棺材上的油漆所混合的會否就是貓血?」王馨看著棺內的死貓眉頭大皺。
「這需經化驗過才能知道,但四隻黑貓的血量肯定不夠,先看看是否有其他線索。」高騰看著棺材內的黑貓屍體,心中卻生出陰森詭異的感覺來。
「暫時來看,這些黑貓身上並無其他傷痕,致命的傷口均在咽喉,是被利器一次割開。按屍體但殭硬程度及屍斑可推數死亡時間在三天前。而據我所知,金絲楠木的密度極高,密封性極好,一般情況下,若將屍體保存在裡面,三日時間不大可能令屍體變質,即使在七八月這種焗悶濕氣重的氣候下。」開聲的自然是剛才那位家族做木材生意的法證。
「換而言之,這些屍體極可能經過暴曬至發出惡臭後才被密封在棺材內?」王馨略顯疑惑。
「理論上該是如此,而且這些貓是在生機未盡且尚有意識的時候被扔開棺材的,這亦導致了棺材內出現了這些黑貓在死亡前痛苦掙紥時留下的痕跡。」高騰邊回答邊戴上一副灰色眼鏡:「看來制造這副棺材之人不僅手段殘忍,且是心理變態!」
王馨又掃了一眼路兩旁的高大林木:「如此大的手筆,顯然送來棺材之人也是身家豐厚,用來裝四隻黑貓的屍體,這擺到明是恐嚇性的警告!處長,能否將案件交給我?」
處長哈哈一笑:「在情在理,我似乎都無拒絕之理由。」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高勝忽然念出這樣一句詞來。
王宇恒渾身劇震,一個踉蹌往前撲出。若非旁邊保安反應迅捷,王宇恒必定跌個頭破血流。
王馨及其他人則聼得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
尤其王馨更是哭笑不得:「高騰,鬼門関仍未関門,你是為牠們而感慨嗎?」
高騰卻不説話,將眼鏡摘下,遞給王馨。
戴上眼後,王馨卻忽然不説話了。
只見棺材底部的血塊中出現了兩行熒光字體,一行已從高勝口中説了出來。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王馨大感疑惑:「將這兩句詞藏在棺材中是什麼意思?」
王宇恒臉上血色迅速褪去,「蹬蹬蹬」的連退三步,抵住大院高牆方不至於跌倒。
「王生,你沒事吧?是否需要叫救護車。」其中一個保安扶起他輕聲問道。
「是她,肯定是她,她、她回來了!」王宇恒連聲音都是抖顫的。
兩保安聼後立即提高警戒,眼望四方耳聼八方。

解文 2023-9-1 21:15

第王章
王宇恒的聲音雖不大,但依然被耳聰目明的王馨等人聼到。
「這兩句是什麼意思?你爺爺身上又有什麼秘密?為何對這兩句話的反應這麽大?」處長從王馨手上接過眼鏡,凝視著棺材沉聲説道。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出自宋代如詞人李清照的《聲聲慢·尋尋覓覓》,這原是李清照通過描寫殘秋之所見所聞而有所感悟,以此詞抒發出自己因國破家亡、天涯淪落而産生的孤寂悽涼之心情,後來,常有人以此來抒發自己後半生的孤獨生活,所以,這送棺材的人該是單身;另一句來自南宋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這本是描寫元宵節夜晚的歡樂氣氛,但實際卻以此反襯出自己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境界。這兩首詞在表達上都體現出兩人孤單寂寞,但這兩句詞卻又表現出截然不同。偶然回頭,卻發現心上人站在了幽暗之處。若説棺材中這兩句,此人正因要眾裡尋他才導致悽悽慘慘戚戚!這裡的他或許正是爺爺,而前者大多喻意後半生,由此可見此人晚景悽涼與爺爺有直接關係,否則又怎會有眼前的棺材出現!而在爺爺聼到這兩句詞的反應,顯示兩人的関系曾相當密切,且對方為女性。」王馨思索著開聲。
王馨話音未落,卻發覺幾乎所有法證及警察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倒有點像看怪物般看著自己。
「文武雙全的警界之花你是當之無愧!」處長不由大為感歎。
「我只是對中國古代文學感興趣而讀過一些!」王馨聳了聳肩。
「你這興趣卻對案件提供了一些関鍵性的線索!」高勝亦不由讚歎了一聲。
「會否因愛成恨?」一警員插口説道。
「你是劇集還是小説看多了?」王馨苦笑起來:「想像力如此豐富!」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畢竟那個年代對自身清白非常看重,流言蜚語亦足以毀人一生。」梁處長卻插聲説道。
「因愛成恨?」王馨卻忽有所悟:「香港融入了西方的文化,且西方文化在年輕一代中佔據了主導地位,對感情或情感都是西方的那一套直抒胸臆!故而,若用詩詞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情感,除去專修中文系的在校或畢業生外,該就是上了一定年紀、這當然包括中年之人了。但留意香港人的生活方式與節奏,即使在七八十年代,表達的方式在當時來説亦已相當前衛且相當直接!另外,若是兩個人的年紀相差太大,生活方式截然不同,所以即使有相同的興趣亦難有感情上的交集,配合我爺爺的反應來看,送來棺材之人該是和我爺爺年齡相若的女性。」
高勝沉思了一會:「若就你爺爺的年紀來説,基本上都是偷渡來港,且十有八九是無學曆無知識,更不要説以詩詞來表達自己的情感了。而那個時候無學曆證書這東西,兼之照你爺爺之反應,這個人應該是已入土為安,否則他不會説「她回來了」。所以此人應該是在雙方發生矛盾後,以死亡的方法消失在你爺爺的生活之中隱姓埋名,甚至其死亡你爺爺亦未必脫得了関系,所以你爺爺才會如此驚懼!另外,從這棺材可看出,此人是謀而後動,如要調查這樣一個老人,實在猶如大海撈針!」
説話間,他與梁處長同時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王宇恒,隨後又將目光投至王馨身上。
王馨苦笑起來:「待爺爺情緒穩定一點吧!但倘若對方當真與爺爺年紀相若,為何在怕且連走步路都會氣喘的時候才來報復?如此大手筆,還要保持如此光亮無痕,至少要專人護送!但這種違法之事一般的物流公司基本不會接,所以要麽他自己運送,要麽是找道上的人!看來我們又要去和社團的人打個招呼了!能做到運輸過程表面不留痕,至少要有一名專業人士在場。保安部那邊該有消息了!」
「還差棺材的底部未檢查,先把這東西拉回去再作進一步化驗。」高騰略顯無奈。
「保安部那邊也該有消息了,我們先去保安室看看。運輸這東西必然要動用到吊車,保安部居然沒發現,實在不可思議!」王馨脫下手套交給旁邊的法證人員。
王馨來到王宇恒身旁,對王宇恒説道:「爺爺,你先行回屋裡去休息吧,其他的事就交由警方處理。」
王宇恒點了點頭:「先讓我過去看一眼。」
王馨也點了點頭,並囑咐旁邊的兩個保安員照看好王宇恒。
當王馨等人正要前往保安室,卻見保安部主管及兩個保安員匆匆而來。
「噫,方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你們的臉色如此難看?就連走路都驚慌失措的左顧右盼!」
方舟正是保安部主管。
尤幸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每一個人都能應對突發的事件,故而當他們見到警察後,心中不由不定,之後深吸一口氣,穩定一下驚慌的情緒。
方舟這才開聲:「你們是否相信這世界上真有異靈的存在?別説你們,就連我説自己説出這話時依然有種不現實的感覺,但若非靈異事件,又無法解釋這棺材能凌空飛來!」
「凌空飛來?」梁處長及王馨異口同聲的疑惑説道。
三個保安動作出奇的這致,同時點了點頭。
「怪了,今日是誰值班的?」王馨大感疑惑:「難道沒聼到其他聲音?比如類似於直升飛機發出的響聲等等。」
方舟卻搖了搖頭:「今晚除我們三人外,還有另外兩組人在巡夜。但從閉路電視上可看到,棺材飛臨大門口的時間恰好是我們三人巡夜!只是這過程中空中根本無飛行物體經過時發出的響聲!而大門口的閉路電視有錄音功能,以棺材距離門口的距離,即使很輕的落地聲都會被錄下,但我們嘗試將音量放到最大,依然聼不到丁點兒的撞擊聲。」
「一點聲息都沒有?」梁處長皺起眉頭問。
三人幾乎又同時點了點頭,方舟又開聲:「另外,我們留意到棺材竟是平穩慢慢降落地面,若當真由直升飛機吊著飛來,根本做不到這一點!而若非這棺材是無聲飛來,我們亦不會毫無所覺!而就在剛才,我們重復播放錄像,看能否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時,在棺材靜放在地面十分鐘後,畫面中忽然出現一個詭異的面孔,並對著鏡頭發出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銳叫聲,隨後就消失了!」當説到這裡時,三人似乎又感覺到一雙詭異的眼睛正盯著自已看,不由伶伶俐俐的打了個寒戰。
在場警察及法證不由面面相覷,他們相信這三個保安並無説謊,亦不可能説謊,但如此天方夜譚之事,即使親眼見到一時間亦難以接受。
「你們一般幾長時間看一次閉路電視的畫面?」高勝亦聼得眉頭大皺。
「若是日間,一般都是半小時左右看一次;夜晚則會寬鬆一點,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看一次,觀察時間大概半小時。」
「是,是她,肯定是她,她回來找我了。」王宇恒已從棺材旁邊失魂落魄的向屋內走去。
然而當他剛跨過門檻時,又一個傭人驚慌失措、連爬帶滾的來到王宇恒身邊。
傭人甚至連氣都未喘順便已開聲了:「老爺,不,不好了,是二太太,二太太她過身了!」
而仍未待王宇恒反應得過來,王馨已三步作兩步的跨進了大院。
「你們在這裡看好,等人來將證物移到化驗所去,高勝,我們去看看。」梁處長已面色微變。

解文 2023-9-1 21:16

第六章

王馨、梁處長及高勝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王宇恒的睡房。

房門是開著的,一個約五十來歲的女性傭人正不知所措的在房間內來回走動。

當三人來到房門口時,一股涼氣迎面撲來。

見到王馨等人的到來,傭人這才鬆了口氣,叫了聲「小姐」。

「青姐你先到一邊去坐著,等下我們會循例問你一些問題。」

高勝來到床邊,發覺被掀開被子的一邊有一灘水跡,但不難看出是人睡覺時産生的汗水形成。

二太太睡在水跡的旁邊,而水跡是王宇恒做惡夢時所出的冷汗形成。

高勝開始檢查蒐證。

「這灘水印該是汗跡,但若按照這房間內冷氣的溫度,想要出汗都難,更不要説這麽一大灘水跡了!該是你爺爺的汗水!」高勝邊説邊轉往大床的另一邊,掀開蓋在死者身上的被子,並隨手掏出一支細小的電筒開始檢查屍體。

「噫,她死前受到過驚嚇,面部的表情因驚懼而出現扭曲。」之後繼續檢查:「瞳孔已完全擴散,屍體已無餘溫,四肢已殭硬,屍斑亦在擴散,但雙手死死抓住床單,是掙紥過的跡象,這種情況大多出現在睡夢中的掙紥,身上暫未發現致命傷口,死亡時間該在昨夜十一點到今日凌晨一點,具體屍因初步判斷為受驚過度,但詳細需要進一步解剖。」高勝簡略地説了一下初步檢驗結果。

王馨來到青姐身邊坐下。

「青姐,你是幾時發現二太太過身的?是怎麽發現的?」

「我聼到外面吵吵鬧鬧,就打算出來看下發生了什麽事,剛出出房門就看到老馮也匆匆忙忙的走了出來,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一樣。當我們出到大廳時,好像聼到二太太的叫聲,我和老馮連忙往樓上走去。當我們來到房間門口時,發現門是開著的,燈也是亮著的,但裡面也沒看到裡面有人,因為驚二太太有事,於是我們便走了進去。進來後才發覺老爺已經不在,二太太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著。當時我們就覺得奇怪,二太太是個很醒睡的人,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她就會醒來,但今晚如此大的動靜她居然似毫無所覺般,睡得死死的。但我們在剛進入客廳時卻分明聼到二太太的叫喊聲,於是就想走近床前看了看,這才發現二太太已經過身!」

「二太太的叫喊聲?」王馨皺起眉頭疑惑地看著床上的屍體。

青姐忽有所悟,頓時變得慌張起來,渾身發抖的四處張望。

王馨連忙安撫她一番,穩定她的情緒。

當她的情緒穩定後,王馨又問了幾個問題,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於是讓出了房。

「走吧,去保安室看看閉路電視的錄影是否會有所發現。」王馨依然保持著冷靜。

三人來到保安室時,幾個警察及保安正在觀看錄像。

梁處長走過去拍了拍正帶著耳機的李子健的肩膀。

後者卻是被嚇了一跳,一回頭,見到是王馨等三人,這才鬆了口氣般摘下耳機。

「怎麽,如此大的反應,如做了虧心事一般,不像你啊。」梁處長略感驚奇。

李子健苦笑起來:「這棺材來得太詭異了,我們看了至少三遍,依然看不出當中的玄機,難道説這世上當真有鬼!」

「胡説八道,危言聳聽,作為一名警察,凡事講求的是證據與科學,那來這麽多的鬼神!」梁處長瞪了李子健一眼。

三人來到屏幕之前,戴上耳機,方舟重新開始播放錄影。

然而正如方舟之前所言,棺材竟當真平穩的淩空飛來,之後飄降大院門前。

三人看得呆立當場。

除非棺材自已飛過來,否則除非在陸地上平整的路面運輸,否則整個過程不可能平穩到空中的棺材連晃都沒晃一下。

錄像已經過雜音屏蔽的處理,但更令他們感到不可思異的是,棺材落地似輕如鵝毛般,當真連丁點兒細微的聲音都聼不到。

三人又重復播放了兩次,到第三次時只覺一股涼氣由頭頂天花板直透腳板底下的地板去。

即使不屏蔽雜音,播放到過了方舟所説的,會聼到一聲鬼嚎般的尖叫聲的時間段時,他們依然連半點風吹之聲都沒聼到!

方舟正要重新再播放一次,王馨卻連忙阻止了他:「等會。」

只見王馨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腦屏幕。

另一個屏幕上棺材剛被吊起,準備運往政府化驗所。

眾人不明所以的看著王馨。

錄影一直往下播放。

正當眾人疑惑間,播放著錄影的屏幕忽然出現了一片空白,緊接著,屏幕上又出現了一句「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而這句話僅出現了五秒,隨後屏幕又恢復了正常。

「被人入侵了。」梁處長及高勝異口同聲道。

「對方果然是人,是有計劃的預謀!」梁處長沉聲説道。

「但我們現在卻無法追蹤到對方的ip。」高勝顯得無奈。

「這句話又是隱藏著什麽?」梁處長看著默不作聲的王馨問。

王馨脫下耳機:「這句話不用説也是給爺爺看的,乃是出自毛澤東的《沁園春·長沙》,通過對長沙晚景的回憶,抒寫革命青年對國家命運的感慨和以天下為己任,改造舊中國的豪情壯志。若結合謀劃者留在棺材上那兩句,該是『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再結合整首詩,顯然此人與爺爺有著相若的年紀,相同的雄心壯志。或許當時他或他們與爺爺有著共同的誓言,但後來發生了變故,令爺爺以為只有他自己還活著。」

「所以這句話中的他極大可能是男的?且是你爺爺的同學?」梁處長一只手托著下巴猜測道:「但你爺爺只説了一句『他回來了』而非他們回來了!而且照你剛才所説,燈火闌珊處之人極可能是女的,倘若如此,難道你爺爺曾經是用古代一個詞來説就是『斷袖之癖』?兼且謀劃者亦用了李清照的詞來描述自己後半生的生活,但那棺材卻分明是奢侈品,這真是悽戚冷清的生活?他所謂的悽悽慘慘戚戚難道不是因為你爺爺?所謂士為知己者死!」

王馨聼後又是哭笑不得,但同時又苦笑不矣。

「目前一切都是我們的估計,具體仍需要向你爺爺瞭解。我剛才上網查閲了一下『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的意思,就是可曾記得,那時我們到江水深急的地方遊水,那激起的浪花幾乎擋住了疾馳而來的船。」高勝看著手提電話答聲。

梁處長聼後雙目忽然一亮:「水流深急的地方?會否是説你爺爺當時陷入了水深火熱中,他的紅顔知己為了幇助他而最終犧牲了自己?但這似乎也解釋不通為何他的紅顔知己能如此大的手筆,依然説自己的後半生過著悽戚冷清的生活!他為什麼現在才回來,若説是紅顔知己,為什麼又要隱姓埋名?」

「或者正如小説所寫,假如是三角戀呢,兩男爭一女,女的卻不愛王老先生,於是王老先生。」方舟忽然沖口而出,但説到一半卻又不敢再往下説。

「這好像也是電視劇的劇情!」另一個警察也插口。

王馨的面色忽然變得難看。

「好了,這些都是我們無端的猜測,怎可能憑劇情來推斷!」梁處長喝止了他們。

「用什麼方法才能如此平穩地將棺材猶如是凌空飛來般運送到這裡?若是利用飛行器,至少要在棺材的前後套上黑色鋼絲,但棺材上肯定會留下勒痕來,而且在下降途中減速明顯,且發出巨大的響聲!還有黑貓。噫,不對,若棺材以正常途徑運來,必然要報関,如要通過海関,棺材的貓的屍體絕不可能瞞得過海関的X光機的掃描,另外,在這過程中必而摩擦碰撞,無可能有這麽完美的漆面。」高勝看著另一個屏幕上的棺材若有所思的説道。

「所以棺材是在抵港後被重新上漆,黑貓也是極大可能在本地被宰殺的?給棺材重新上漆,漆面及色澤均勻光滑,又能將血液完美地融入到油漆中,能做到這一點的,必然曾從事油漆工作;從黑貓咽喉上的割痕上看,力度與深度又恰到好處,説明這個人對動物的身體結構相當熟悉,且手法嫺熟,甚至達到了為人動手術的醫生級別的水準。還有,要如此大的手筆,棺材只能定制,如要定制,為免引起注意,最大可能是自己聯系內地的厰家,然後由水路偷運而來,另外,還會聘請內地木工與油漆工,避免本地油漆工遭到調查,這亦是最可靠的辦法!如此我們讓同事調查近期棺材商的進貨豈非會浪費資源?」李子健分説道。

「多一條線就是多一分破案的機會,雖未必有用,但至少都是一個希望!這是做與不做的區別!」梁處長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子健一眼。

之後他又看著王馨:「若是你爺爺在這件事上不肯合作,縱然我們立案,但調查卻變得相當困難,尤其涉及可能是數十年前,更何我們亦不知道當年他的人際関系如何!」

「這方面我會盡量想辦法説服爺爺,了解當年的事!」

「對了,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麼不見任志文這傢伙?」高勝忽然問。

王馨又苦笑一聲,將吐露港公路的車禍説了一下。

「又會這麽巧?既然棺材能飛,車禍的巧合就算不上離奇了!」方舟忽然插口。

三人聼得渾身一震。

王馨立即打通了任志文的電話。

解文 2023-9-2 14:46

第七章
任志文抵達王家大宅時,棺材已被送往了化驗所。

大廳內王宇恒驚魂難定的座在沙發上,兩旁是兒孫,高勝及梁處長相對而座,其他人則已撤離。

任志文與王馨簡單地為對方解説了案件。

當看完錄影後,所有人又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高樓底的大廳頓時陷入了針落地可聞的寂靜中。

過了好一會,才聼任志文開聲:「現在我們敢肯定的是對方很有錢,但是個孤家寡人;二是對王老先生恨到了極點,因而送棺材只是個開始;第三,這個人的年紀該在八到九十歲;第四,在王老先生與此人之間定然還有另一人的存在!」

「你又如何猜測出此人的年紀及另一人的存在?」高勝奇道。

「李清照與辛棄疾,兩人都生活在動亂的時期,不同之處在於李清照經曆了金陷宋都,而辛棄疾則起兵抗金,兩人被稱之『濟南二安』,但李清照詩詞婉約,辛棄疾筆默豪放,兩者截然相反,性格自然㢠異。我記得王老先生的辦公室中掛有一幅『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的字畫,對吧?」

王宇恒點了點頭。

任志文卻似話鋒一轉:「毛澤東是世界公認的、最偉大的軍事家及領導人之一,亦是偉大的詩人,抗日戰爭時寫了一首意境壯美,氣勢恢宏的詩,其中有一句是『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在閉路電視上出現的則為『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這兩句一句是憶往事,但卻飽含豪言壯志,這顯然是要喚出王老先生的某些記憶。王老先生辦公室所掛之字畫是清朝乾隆年間趙翼的作品,那個時期正是太平盛世,而王老先生經曆過抗日戰爭,對太平盛世或許只是嚮往,但卻有著雄心壯志,否則又豈會有今天的王氏集團?」

「若有人説你倆不是天生一對,打死都沒人信。」高勝聼得深深地看了任志文及王馨一眼苦笑起來:「但能否不猜迷了!」

任志文聼後卻是暗自瞄了一眼王宇恒,苦笑的接著説:「爺爺心中所掛之書畫該是『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而從這幾句詩可看出爺爺與另兩人是交心的好友,而在那個年代,也只有年紀相若的人才能交心,有相同的愛好與目標!我曾聼爺爺説過,爺爺祖籍是湖南湘潭,一九五零年才隨家人到香港。而那個時候,毛澤東為絕大部分人所崇拜,爺爺顯然也不例外,而爺爺亦經曆過抗戰,但為什麼要用趙翼的詩,大概是為了忘卻但又不忘創業的初心!如按這四句詩詞來分析,引用辛棄疾之詞的人該是爺爺!」

王宇恒聼後卻是渾身一震,死死地盯著任志文看,隨後又頽然對著王馨與任志文:「不要説了,你們跟我來去書房。」

王宇恒此言一出,顯然任志文的猜測已是十有八九。

兩人跟隨著王宇恒來到書房,王宇恒順手鎖上門。

王宇恒叫兩人坐下,自己卻走到了窗邊,負著雙手靜靜地看著窗外。

花園的燈光尚算強烈,但王宇恒卻已看不清窗外的花草樹木。

任志文與王馨亦未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佝僂瘦弱的身影。

良久,才聼靜下心來的王宇恒歎了口氣:「這件事得從六十八年前説起!我和他們在廣州讀大學時認識的,畢業後,即一九五零年,我隨家人到香港,本以為無機會再見!熟料,一九六零年,我們卻在獅子山下相遇,許下豪言壯志,『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一九六四年,我創立了王氏麵粉厰,並讓他過來幚忙,經我們兩人的共同努力,王氏麵粉厰迅速發展壯大。一九六八年,我著手創立王氏集團,並成立製衣厰,直到一九七二年,她的出現卻使我們都心動了!」説到這裡,他又忽然停了下來。

但兩人並無出聲。

王宇恒卻轉過臉看了王馨一眼,接著説:「那年你大伯兩歲!七零年,由於資金充裕,我打算進軍地産界。七二年三月,王氏大廈奠基儀式動功,她以他新聘的祕書身份出現在動工儀式上!開始我並無留意她,但造化弄人,有一次我的祕書有事,無奈之下只好將她調過來一天。也因為那一次,我對她卻心動了,而他亦早已對她産生了好感,甚至將我們的過往也告訴了她!她溫柔識禮,做事認真,又喜歡中國古詩詞,這一點和我倒是頗為投契。當時她對我説她最喜歡李清照的詞,於是我立即想到了辛棄疾!」

「因為濟南二安?」任志文忍不住問。

王宇恒又點了點頭。

「她説她那一句是她最喜歡的詞,我則告訴她我最喜歡的一句!後來,他們想愛了,但偏偏那時麵粉厰出了問題,遭到了警察的調查,並因此得罪了九龍青幚的人。這本是可用錢解決的問題,我卻因為私心將他推了出來。恰好,青幚的人亦找到了麵粉厰!那個年代的香港相當亂,警察與黑幚勾結的事相當平常。當時我鬼迷心竅的與青幚達成協議,給他們一大筆錢保住了麵粉厰及其他工人,其他工人被趕離工厰,但他卻被青幚老大殺死。而她見愛人慘死,憤憤不平,因而此舉又惹怒了青幚,青幚老大一怒之下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奸污。由於當時她的父母在旁,發瘋之下砍傷了青幚老大,結果可想而知!男友與父母慘死,自己清白被毀,使她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但這一切我卻在旁邊全程看著!她怨恨地看了所有人一眼,留下一句「我必將化為厲鬼找你們報仇」後,一頭接死在麵粉機上!後來我將他們安葬在新界九龍坑的山嶺中,馨兒你曾經問過我,每年都去拜祭的四個無名墳墓葬的是誰,其實就是他們!此事之後,麵粉厰亦遷址九龍!四十六年過去了,我已行將就木,本以為就這樣過去了,這件事亦會被我帶進棺材中!熟料她卻當真回來了。」説完這句話時,他卻似失去了所有力氣般,踉蹌地走向沙發。

兩人連忙起身要去扶他,卻被他拒絕。

待他情緒又有所穩定後,任志文才開聲:「照這麽説來,她並未有後代?」

王宇恒慘笑地點了點頭:「所以肯定是她回來索命了!」

聼完後,三人又沉默了一會,王馨開聲忽然説道:「爺爺,你今晚也累了,先行休息吧,我和志文再去看看能否蒐到其他線索。」

王宇恒無力地點了點頭。

兩人出到門口,任志文順手関上門。

「你是否相信爺爺之言?」

任志文卻搖了搖頭:「不全信,他與她一家的死是青幚所為倒是十有八九,但若是得罪了幚派,絕非三言兩語能搞定,將他推出來,顯然是以金錢與幚派達成了某種協議,借幚派之手除去情敵,當然,青幚行凶時,警察肯已得到了好處,並且已離開。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青幚人馬竟又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她與她的父母在反抗過程中被殺,你爺爺雖全程目睹,但卻無能為力了!當年的青幚即現在的青聯社團,只是掌控人有所改變,但卻大多為當年掌控人之兒孫!若當年之事青幚當真是罪魁禍首,首當其沖的該是當年青幚或其後代!」

「我也感覺到爺爺在此事上不僅有所隱瞞,且所説之話亦漏洞百出!當年麵粉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從未聼説過」王馨本想反駁任志文,但任志文所説的卻偏又是她心中所想,不由大感惆悵。

「當年知曉此事者的人除相當的警察外,剩下的該是青幚之人了。但相信只有你爺爺及他們知道這幾句詩詞對他們含義!所以,其實我們有無忽略了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有人活了過來!而支撐著他活下來的動力亦是這血海深仇!但假如當真是復仇行動,以王氏的財力來説,豈非是打草驚蛇?」任志文猜測説道。

「發生這種情況的機會微乎其微!在當時情況下,相信爺爺在確定他們真正死亡後才下葬的。有沒有可能是她的追求者?若是她的追求者,要知道這幾句話對爺爺他們的意義並非難事!但為什麼要如此大的手筆?若要報復,為什麼又要等到這個時候?若説要勒索,絕不會如此大的手筆,更不會選擇在爺爺行將就木的時候!」

「這亦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對了,你有無辦法找到當年的員工?尤其是離開工厰後發了跡的未婚人士!極品金絲楠木造的棺材!古代除非皇親貴族才會如此奢侈浪費!」

王馨搖了搖頭:「或者大哥二哥會知道。」

解文 2023-9-2 14:47

第八章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已過了四日。
這幾日王家倒是相當平靜,而棺材之事對王氏集團亦無大的影響,這一切就如一個惡作劇,只是這惡作劇中卻偏又出現了一個死人。但誰都知道這絕非惡作劇,數十年前的事,照後來王馨與王宇恒的交談,當時三方人數雖多,但工厰的員工除王宇恒留下,在警察的陪伴下與青幚老大談判,而期間青幚人馬亦被警察請了出去,只留下了他們的老大和兩個左右手。所以這個人必然會有進一步行動,但由於警方所掌握的資料不多,所以也只能邊查邊等!
至於吐露港快速公路上王俊凱的車禍仍在等官方的數據。
西九龍重案組。
任志文風塵僕僕走進自已的辦公室,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王馨拿著一個盒飯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任志文剛説了聲謝謝,還未來得及喝上一口水,高勝已拿著一曡文件來到兩人面前。
「噫,你們打算兩個人分享一個餐?狗糧撒到這份上也得注意場合。」
「高大法醫親自過來,斷言不會是為了調侃我們吧。」任志文邊説邊放下手中的東西。
「檢驗報告。」高勝揚了一下手中的文件。
王馨接過文件並打開。
「根據報告上所寫,棺材上油漆確實混合了貓血,棺材內的黑貓屍體屬於本地的野貓,而整副棺材的漆面無劃痕勒痕,除沾在上面的塵埃外,光滑之餘甚至找不到半點瑕疵,至於木材,確實是來自四川的極品金絲楠木!而棺材上的漆面並無重複的兩重,亦無處理過油漆的痕跡,説明棺材是抵港後才上漆的。但由於是野貓血,我們無法確定來自哪一個區!而這些野貓的屍體相當乾淨,顯然是在清潔過後才被宰殺的,但這些屍體上亦無留下有用的線索!」
「若是貓血,四隻野貓的血液量顯然不夠,加上棺材裡的量,能算出大概要宰殺多少隻野貓嗎?」王馨翻閲著報告説道。
「至少要十隻,但由於都是野貓,又是非常常見,所以要追蹤起來相當艱難。至於以棺材內的字,亦是以市面上普通的顯影材料所寫。但亦由可看出,此人顯然對法證也是有所了解,知道那些物料可在法證的檢測中顯形。」
「他又是如何讓棺材平穩飛行?飛機如此一個龐然大物尚未能做到如此平穩!若是遠距離飛行,即使從海上飛來,亦無法避開所有天眼系統,更何況該片地區有不少露營者!但這幾天卻並無有人提供資料,而宅院的附近亦已被蒐了個遍,沒有發現,甚至乎花草樹木都無被壓過的痕跡,棺材就如忽然憑空出現般,真他娘的詭異!」任志文往嘴裡塞了一匙羹的飯,連説話都有點含糊不清。
高勝卻又面露古怪之色:「你們想信惡夢也能將人嚇死嗎?」
兩人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
「你若説活生生被嚇死的已屬少有,睡夢中被嚇死委實今人難以置信!但若是因噩夢引發的心肌梗塞或高血壓至死倒是聼説過,尤其老年人。」任志文又喝了一口水,心中忽然一動:「你不會説二太太是在睡夢中被嚇死的吧!」
高勝點了點頭。
任志文放下匙羹看著高勝:「是高血壓?」
高勝搖了搖頭:「經解剖,證實是單純的被嚇死在睡夢中,以致於身上的股肉連受到驚嚇的痙攣都沒有出現過,而雙手顯然是在受到驚嚇時把被子當作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不放!但一般情況下,人在睡夢中受到驚嚇時,很少會在面部表現出來,但二太太的面部肌肉卻因驚懼而變得扭曲,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有無可能是二媽在半睡半醒的時候看到了令她承受不了的事,於是在這種刺激之下被活生生的嚇死?」
高勝還是搖了搖頭:「倘若真受到了這種刺激,人的神經系統會第一時間産生反應,故而二太太該是在第一時間醒來,接著整個人處於驚懼之中。能將活人嚇死,至少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這種恐懼能使人大量分泌出腎上腺素及去甲腎上腺素,使人體的各個器官産生劇烈的反應,常見為呼吸加速,心跳加快,血壓升高等,也就是我們常説的心膽俱裂,在這種情況下,最嚴重的就是被嚇著的人因心臟負荷不了導致迸發症而暴斃,而並非如二太太這般神經系統仍處於休眠狀態。而她的雙手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在睡夢中把被子當作了救命稻草般抓緊了,惟一無法解釋的是面部表情,為何能在意識休眠的狀態下變得如此扭曲!」
「心理醫生能否可以為我們釋解此疑惑?」王馨問道。
「可以試下,但即使心理醫生能在這問題上為我們釋疑,但卻無法知道二太太夢中所見,對案件幚助不大。」高勝的話又令兩人陷入了沉默。
「叮咚」!
任志文的手提電話收到一條短消息。
打開一看,是新聞的推送。
「噫,你們看。」任志文邊説邊打開連接,並將電話放在桌面上。
推送的標題是『一週之內,T字牌電動車再現失控』。
而此次出事的為該品牌的另一個車型,但過程基本與王俊凱所發生的車禍無異,不同之處在於此次車禍發生在中午,車流量較大的東區走廊。
據推送報道,該車亦是煞車系統失靈導致車輛無故加速,以一百一十五的高速撞上了前方的巴士,之後沖破護蘭,飛出海面,並快速下沉。
由於當時海面風高浪急,當車輛被打撈出來時已在半小時後,距離落水處達到了十米,司機及車內一大一幼乘客被當場溺亡,而三者是一家人,家屬亦已到場。
而因為事發突然,巴士受到如此強大的沖撞力度,當場翻側在路面上並往前鏟出數米,火花四濺。
鑒於當時路面車流較大,巴士翻側後又橫跨了兩條行車線,導致六車相撞,整條單邊路面被堵塞,巴士上的乘客不少人被撞到頭破血流,更有人當場昏迷。
三人對望一眼。
「若是同一車型同一批次的車型,發生同樣的失控事件之概率亦是相當低,更何況是不同的車型,而且都是發生在香港!」任志文變得凝重起來。
「照你的意思,這兩次車禍都是人為?若是人為,必然是個電腦高手,不知是否就是那送棺材之人?」高勝問道。
任志文點了點頭。
「如是人為,該是同一人之所為!不知此次出車禍人是否與俊凱相識?如果雙方不認識,那這砲制這兩起車禍之人又是意欲何為?但若是三者都是互相不認識,在無仇怨之情況下,這罪魁禍首難道是為了刺激?從新聞報道看,此次當事人相當年青,不知會否和大哥他們相識!」王馨變得憂心起來。
「但即使是相識,這該非他們此次被盯上的原因,言多都必失,更何況這種殺人違法之事!在與你爺爺的恩怨解決之前,這幕後行凶者不會蠢得如此交関,不僅不會在這個時候再惹麻煩,以免因此而將自已暴露了,最終導致功虧一簣,反是步步為營,在轉移我們視線的同時將你爺爺推向更深的深淵。」任志文旋了一下身子,面對王馨側身挨著辦公桌。
「志文説得不錯,正如我們之前的猜測,對方的布局如此精妙,干淨俐落不留痕,顯然不是為了錢,而是要報復。當一個人為了要報復而忍了數十年之久,他只會將敵人一步步的推向絕望的邊緣,而非讓他死個痛快,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布局者會通過各方面來攻擊要報復之人,而並局外人。對一個數十年布一局的人來説,往往是通過對仇人進行精神上的折磨更使他得到滿足!」高勝略顯感歎説道。
他話音剛落,發覺王馨與任志文正以一種驚奇詫異的目光看著自已,尤其王馨,眼神中流露出狡黠,似乎是對他發起詢問。
高勝被看得居然有種落入狼圈的感覺。
「噫,高大法醫是否當作經驗之談?」王馨黠笑説道。
高勝不由哭笑不得:「是接觸過這類案例得出來的結論。」
「這倒也是,心理學家也曾説過,精神上的折磨更能使罪犯産生快感!」王馨讚同道。
「所以砲制這兩起車禍的可能並非同一個人,只是受到了啟發?但要進行這種操作,絕非普通電腦駭客所能做到。而在香港,駭客很多,高手亦不在少數,但要通過控制車輛製造車禍,恐怕需要團隊合作!而若是團隊,則大多為了錢財。否則,個人往往比團隊更可怕,將以此為樂趣,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高勝又接口。
「為了錢,一週內連續殺人,倒似國外顧傭兵!但直覺告訴我,這兩起車禍均是個人所為,而且若不盡早將這個人挖出來,車禍將陸續有來!」任志文點開連接上的圖片觀察起來。
正説話間,敲門聲響起。
李子健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
「有收穫?」未待李子健行到三人面前王馨已開聲。

解文 2023-9-6 22:43

第九章
李子健無精打采的搖了搖頭。
「棺材該是無經海関抵港!」
王馨與任志文聼後聳了聳肩。
「意料之中。」王馨笑了一下。
「以我們目前掌握的資料,除非你爺爺提供甚至更多有效真實的信息,否則我們很難有突破口!當年的知情者包括那幾個警察在內全已入土為安,即使世間真有鬼神,也不知他們投胎到哪裡去了!」任志文亦感無奈。
而實際上時至今日,他們依然不知道王宇恒口中的他們是誰。
短暫的沉默過後,梁處長的助理敲門進來,讓他與王馨一同過去,原來總部亦覺兩次車禍並非意外,故而將案件交給他們跟進。
由於事態嚴重,T字牌汽車的代理在下午就將兩車失事的數據交到了警方手上。
而據該品牌汽車官方説法,兩車在失控前,行車系統都遭到了入侵,從而修改了車輛的控制系統,使駕駛員在短時間內失去對車輛的控制,但時間雖知短,卻足以致命。
「先去查詢一下他們的通訊記錄及人際關係。」兩人異口同聲説道,之後又相視一笑。
傍晚六點,尖沙咀海傍華倫川湘館。
衣著簡樸的王智賢戴著口罩墨鏡,頭頂鴨舌帽,低頭快步走進餐廳二樓走廊盡頭的一個望海景的房間。
他是王宇恒的第二孫子。
王智賢此人平時非是如現在般樸素,反是鋪張浪費,渾身上下無一不是名牌,但刻下卻如此打扮,偷偷摸摸的到這裡來,顯然是不想被人認出。
房間內已有一個身強體壯的中年人坐在了桌子旁。
「王少爺居然也會早到,這似乎是你我相識這麽多年以來的首次,但這身裝扮,若是讓熟人看見,怕會誤以為王少爺幹了見不得人之勾當。」
王智賢関上房門後似得到了解放般,三下五除二的把帽子眼鏡等物品除下,之後咧嘴一笑,又語帶嘲諷:「都説便宜無好貨,事實果然如此,這些衣衫一著上身就令我渾身不舒服!」説完他已坐了下來。
「那是你王大少爺要求高!這些都是大眾化的衣物,在設計與用料上自然不能與穿在王大少身上的名牌作相比。」中年人淡淡一笑。
王智賢倒也沒在意中年人暗含嘲諷之話,又或者説他聼不出來,反是笑以應之。
「成哥説笑了,還沒有點菜嗎?」
中年人叫胡天成,青聯社骨幹中的一員。
王宇恒久經風雨方有今日之成就,自然不想家人與三合會的人扯上関系,於是三令五申的禁子兒孫與青聯社的人往來,但他做夢都沒想到偏有人逆其意。
「當然是要等你這位大少爺到位才行!不過看你如今精神比起數日前好多,似乎心情大佳。」
王智賢叫來侍應,點了幾個名貴的菜式和酒,滿心歡喜的把菜牌放在了一旁:「當然了!為王氏集團打拼的是我,他憑什麽在背後享有與我同等的待遇?説得好聼就叫私生了,若是難聼少少,那就是個野種。」
「但他如今卻已受到了教訓,變了植物人,至少短時間內不會醒來,不會在你面前督眼督鼻。」
「這也是多得成哥的介紹,否則事情又怎會如此順利。」
胡天成聼後卻面色一沉,但旋即又恢復了正常。
「這是他咎由自取,與我又有什麼関系?況且我只是搭了根線,你倆的認識也屬緣份,至於你和他之間的交易,我只是一個局外人。」
王智賢卻哈哈一笑。
「但不管如何,若無成哥的搭手,些事亦成不了。所以,在這件事上,我無論如何都要感謝成哥一番。」
王智賢似乎並不如傳言中的縱奈富二代般凡事不經大腦,他顯然要讓這青聯社的骨幹脫不了身。
胡天成聼得嘴角一抽,令人難以覺察的怒火一閃而過。
之後乾笑兩聲。
王智賢為兩人斟上洋酒,坐下後舉起酒杯:「來,成哥,若事成,我自然忘不了你的好處,為我們的未來干一杯。」
胡天成無奈接下。
兩酒杯傳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房內卻變得沉默起來。
「這酒一口下去就一萬多,但越渴就越想喝!成哥,我知你喜歡喝茶,但茶又怎會如酒有味?好酒需經精心釀製,才能酒香四溢,入口柔滑,並能刺激人的每一道神經,使人産生亢奮!成哥以為言否?」王智賢搖晃著已空的酒杯説道。
胡天成忽然覺得自己少看了這縱奈子弟,至少他一句話難讓自己置身事外。傳言王宇恒的第三個孫子只會花錢,看來果然耳聽為虛,眼見亦未必為實,否則自己跟他相識幾年,卻從未表現出如此有城府的一面。
回想起當天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自己,當時自己還以為可從中得益,現在看來是自己從與他相識的哪天開始被算計!
敲門聲響起,侍應端來佳餚。
餐廳最出面的是水煮魚。
看著藏在紅紅火火的辣椒油下的雪白魚片,王智賢親自為他夾了一片。
「來,成哥,嘗嘗,這道水煮魚是這家餐廳的招牌,選用的乃是用深海龍躉最嫩滑的地方做的。香港人喜歡清蒸,講求原汁原味,但生活需加點色彩,有時口味重點卻又能吃出另一番滋味。」
胡天成向來不吃辣,但目下又不好拒絕了,只能硬著頭皮吃下去。
王智賢也夾起一片放入嘴裡細嚼起來。
胡天成被辣得咳了幾聲,抓起旁邊的水,卻發覺水很燙。
王智賢卻吃得興起,看至胡天成目瞪口呆。
看著看著,胡天成卻連連吞口水,忍不住自己夾了一片。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片魚肉入口時就好了很多。
接著,他學著王智賢那樣,端著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王智賢笑了。
「怎樣,成哥,我無介紹錯吧,這道菜雖然辣得夠嗆,但是否越吃越香,越吃越上癮?」
胡天成不得不承認的點了點頭。
「這東西雖然令人欲罷不能,但終歸不能吃太多,易傷及腸胃。」胡天成有點口齒不清。
「無礙,東西要慢慢吃才更有味,況且我們總不可能一下子吃了兩天的東西吧!」
胡天成笑了,笑得很奇怪。
「看樣子,王少爺今日絕非單純約我來這裡吃餐飯吧?依然是因為他吧!」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了成哥!這水煮魚的料很多,但我們吃了這麽久,是否只挑肉吃?」
「我沒有可推薦的廚師了!」
王智賢卻無出聲,反而叫來了大堂經理。
「經理,我們不喜歡吃龍躉做的水煮魚,但我知道你們這裡沒有鯇魚,這裡是兩萬塊,你能否幚我們煮過這道菜?」
經理先是思考了一下,隨即答應下來。
待經理出去後,王智賢攤了攤手,又聳了聳肩。
「好,我答應你。」
「痛快,我等成哥的好消息。」
胡天成卻似上了賊船船,坐立難安。
自己很想把對方幹掉,但他卻偏是王宇恒的孫子,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王智賢出了事,王宇恒豈會罷休,更何況還有個王馨!此子身上的油水多,但城府之深已超出了自己的預算,且對方敢如此説話,必然對自己有所提防,自己若不想往身上抹屎,最好還是少與他聯系,否則遲早要陰溝裡翻船。
這一頓飯王智賢吃得很開心,但胡天成卻有苦說不出。作為青聯社的骨幹成員,若非出於對對方的顧忌,又何致於如此窩囊。
王馨與任志文來到餐廳的大廳,正要找個好一點的位置。
通往二樓的樓梯卻傳來了喝駡聲。
兩人眉頭一皺,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老熟人在駡一個女侍應,隨後一道熟悉的身影似往他們這邊匆匆看了一眼,隨即做了虧心事般迅速躥出了門口,轉眼消失在昏黃的燈光之中。
女侍應被駡個狗血淋頭,眼淚不住往下流,偏又不能爆發出來,眼前這個人她認識,她哪敢惹。
地面上是一個未動過的招牌菜,但已灑了一地,連盤子都翻轉了。
不用看,侍應和眼前這怒火攻心的人撞在了一起,侍應捧著的水煮魚直接潑在了此人身上。
王馨及任志文看了現場一眼,心中已有數。
「大哥成不愧是大哥成,連吃個飯都威風凜凜,是否吃得太飽撐著,如不介意,我們可以陪你走一圈,消消化。」王馨冷嘲熱諷。
胡天成聞聲看了兩人一眼,眼神旋即變得陰沉起來。
「怎麼,敢問兩位警官,香港哪條法律規定出門不準發火?亦或是兩位看我不順眼,打算濫用職權將我拘捕?哦對了,告我滋擾他人?還是擾亂公共秩序?我倒不介意隨兩位走一趟,不過要先行連絡我的律師以及記者。」
「大成哥不愧是大哥,火氣十足居然還懂法律!」任志文笑了一下。
圍觀的人漸多,但無人敢出聲。
「不用在這裡單單打打,我是正經商人,眾目睽睽之下,難道兩位誣衊我這等良民不成?」
任志文兩人聼後哈哈一笑。
「不不不,就們哪敢誣衊大哥成!但誠如大哥所説,眾目睽睽,哦,對了,還有天眼閃亮。不如我倆來示範一下,我雙手捧著這一小鍋的湯料,在不小心撞在我身邊這位同事身上時,如何才能在極速反應下,自己僅有雙手被湯料濺到,但我同伴卻是被潑了個正著,以致於身前全是湯料濕透?或是我在樓梯前經過,我的同事卻瞎了一般,直沖沖的撞在了我捧著的湯料上,才有這現場?哦,對了,現在雙眼長在後面的人太多了,想必虧心事做多了,提防著被人督背脊吧!」
「我撞你了嗎?」胡天成再次惱羞成怒地看著侍應。
「沒有,是我不小心!」那侍應雙唇咬到出血。
「那,兩位警官,看到了沒有,是她不小心!我呢,大人有大量,這次就算了。」
兩人似乎早已料到這種結果般,無所謂的笑了笑。
「兩位警官,如再無其他事,我可要離開了喔,差館的咖啡還是留給兩位吧。哦,瞧我這記性,兩位已落班,咖啡請不了咯!唉,好狗尚且不擋道。」
胡天成心中煩悶忽然得到了宣洩般,頓覺輕鬆了許多。
「志文,是否有野狗的眼瞎了,眼前這麽大的一條路,車障礙物都沒有,看來得聯絡漁農處,買條狗鏈把惡拴住,免得禍及市民。」
「你。」
「噫,好像有東西在叫?我們在和三尺神明對話,那個不長眼的亂吠一通?」王馨奇道。
「神明説什麼了?是出得來行,遲早都要還嗎?」任志文附和道。
胡天明急怒攻心,差點兒喘不過氣來,之後留下了一句「豪門,不過如此」,這才哼哼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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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文 2023-9-8 22:40

第十章
日上三竿。

任志文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悠悠的睜開眼。

一雙清澈的明眸正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

「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好。」任志文看著王馨。

「佔了便宜還賣乖?折騰了大半夜,能不一覺睡到自然醒?搞到我現在還是渾身疼痛!」王馨語氣頗為幽怨。

「這是否叫作快樂與痛苦並存?噫,不對,好像只有快樂嘛!」任志文猥瑣的笑了起來:「如今精力充沛,仍可再戰三百回合。」

「滾一邊去。」説著王馨一腳將任志文踹下了床。

光著屁股的任志文滿臉痛苦的站了起來:「你這是打完齋不要和尚了!」

「這麽説,你自認是利尚了?敢問大師,若是和尚犯了色戒該當何罪!」王馨捉笑説道。

「逐出佛門,回家娶親生兒育女。」任志文面不紅心不跳。

「胡説八道。趕緊去涮牙洗臉,等會還要回家。」

當兩人來到王家大宅時,客廳內傳出劇烈的爭吵聲。

兩人對望一眼,連忙往屋裡走去。

開門的是王宇恒的第三孫子王兆強。

王兆強向兩人使了個眼色。

「是大哥二哥?」

王兆強苦笑地點了點頭:「這個月第三次了,勸也勸不住!」

王馨聼得眉頭皺了一下。

「他們兩人一向和睦,最近為什麼變了仇人般,總是爭吵不休?」任志文小聲奇道。

王馨及王兆強同時搖了搖頭。

「極可能受到了挑撥離間,否則関系不如會此明顯的急劇惡化!」這是王馨的結論,而至少任志文與王兆強都是這樣認為。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好像公司前兩天賠了近一點二億給三個地産開發集團,因為王氏集團上個月所提供的石屎外牆不符合標準,導致他們要將樓體拆了重建,而過程中對各個集團所造成的其,於是兩人都將責任推到對方身上,就差沒大打出手而矣!」王兆強大感頭痛。

説話間,三人已來到沙發旁。

見到王馨及任志文,兩個都看彼此不順眼、吵得面紅耳赤幾乎要動起手來的人才止住對對方的指責。

「大哥二哥!」王馨不待兩人開聲便打破火藥味濃烈的氣氛。

「你們來了。」大哥王智興仍處於憤怒之中,説起話來自然是毫不客氣。

王馨不由苦笑起來。

「怎麽,自己做錯了事,造成公司的鉅大損失,卻把氣撒在不相干之人身上,想側側膀吾多覺的推卸責任,門兒都沒有!」王智賢單單打打的冷笑幾聲。

「別把自己説得那麽高尚,此事上你須負上主要責任。」王智興亦冷笑説道。

「笑話,這個方案由你主導兼策劃,甚至聯絡等都由你負責,如今出了事,你妄想將責任推到我身上。這個鍋我不背,亦背不起。」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王馨忍不住問道。

「此事與你無関,若有時間,倒不如將精力放在那棺材案件此,一週都要過去了,仍無法偵破,還重案組,簡直浪費納稅人的錢。」王智興似乎對王馨亦相當不滿。

「我並非疑犯,勿以審犯之語氣來跟我説話,況且我比你年長,你是否該注意一下態度?」王智賢亦相當不滿道。

王馨被嗆得頓時語塞。

「還有你,作為公司高層,發生了這麽大件事卻似事不関己般,終日不見人影,莫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外面成立了一間科技公司,也不知是否公器私用,把公司的資源私自進行調配。」王智興忽然又盯著王兆強冷聲説道。

王兆強亦是個有火氣之人,正要發作,卻被王馨按住。

王智興與王智賢冷哼一把,拂袖反方向離開。

「哼,什麼玩意!」王兆強黑著臉看著兩人的背影駡了一聲。

「三哥你真打算脫離公司?」王馨忽然問。

王兆強略顯尷尬的點了點頭:「你也知道,我的興趣不在此,我希望通過人工智能來改變人類未來的生活,這是我的理想!況且爺爺早已知曉此事,且他不僅不反對,反而大力支持,讓我放開手腳大幹一場。而且如今王氏集團穩步發展,財務等各方面等都處於健康的狀態,我佔著這個位反而阻住了上進之人,且對我自己而言反是束手束腳,如今放手不是時候正好?而且你都選擇了自己的興趣,當上了警察,為什麼我就要受到束縛?」

「我是女的,遲早要嫁出去。」王馨笑著説。

王兆強聼後雙目頗有深義地打量起王馨及任志文來。

兩人被看得頭皮發麻。

「三哥你這眼光為何帶有婬邪之意?」王馨故作驚訝。

王兆強聼得哭笑不得,笑駡起來:「滾蛋,什麼叫婬邪?注意你的措辭,都要嫁作人妻了還不懂得矜持!況且男歡女愛實乃正常不過之事,哪來婬邪一説!」

任志文及王馨聼後卻忽覺面紅耳赤。

「噫,這裡很熱嗎?否則為何你們會表現面紅耳熱的樣兒!哦,我懂了!」王兆強訕訕一笑。

「對了三哥,公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爺爺回公司了嗎?」王馨只好岔開話題。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這是從來未曾發生過的事。集團製造的樓宇外牆供應了二十多年,但這二十多年來一直沒出現過質量問題,只是週三忽然接到三家合作已久的開發商,説我們提供的外墻硬度強度及防水均達不到屋宇處的標準,致使即將完成的樓宇須拆了重建,故而要求我們賠償。」

「同時三家合作已久的公司?偏偏又是在這個時候,事情竟會如此湊巧?」王馨與任志文幾乎同時疑惑問道。

王兆強亦無奈的點了點頭:「簡直是離奇的巧合!這分明是針對集團有計劃的布局。尤其今日,集團承認這次事件是質量監管不力造成的,所以由王氏集團負上全部責任,這對集團的聲譽是難以彌補的打擊!爺爺已約了那三家地産公司的老總出來見面,希望能化解這次的危機!」

「難道與當年的事有関?」任志文的腦袋又快速運轉起來。

「爺爺和你們説了什麼?當年的事?」王兆強忍不住問道。

王馨只好將王宇恒所告知的、六十八年前的事不增不減的説給了王兆強聼。

王兆強聼後沉默起來。

「對了三哥,你對公司員工一向隨和,故而對公司之所發生的大小事相知自然較多,所以你在公司的時候有無聼過當年相関的事?大哥二哥似乎不太肯合作,隨便丟給了我們幾個已死去的人的資料,然後讓我們自己查,現在警處仍在查找那些人的資料,希望能通過他們的後人得到更有效的信息。」王馨又開聲説道。

王兆強搖了搖頭:「據我所知,當年的老員工基本上都已不在人世了!而奇怪的是也鮮有的聼到過他們是否有後代之類,更不要説他們的後代也進入了王氏集團之類的話了!而你們所説之事,若你們無給那兩個傢伙説起過這件事,我相信那兩個傢伙亦不曉得這件事!」

「這事確實奇怪!照理來説,那些老員工都算得上功臣,但王氏集團的股東,除爺爺外,其他人雖説都有份創立王氏集團,但無一是當時麵粉厰的人,而他們的持股時間也恰好是五十年,但那件事卻發生在一九七二年,若事件當真如你們爺爺所言,當年的男性死者會否曾作為王氏集團的股東?」

「這一點確實有點奇怪,實際上王氏麵粉厰才是王氏集團的前身,所以實際控股人離不開王氏麵粉厰,但為什麽王氏集團的高層及至大股東,包括已退休的大股東,卻無一人曾在王氏面粉厰任職。而根據集團的資料,股東在集團創立後並無發生過任何變化,倘若當真如爺爺所言,集團的創立該與王氏面粉厰毫無関系!但倘若真無関系,這與爺爺之説法豈非自相矛盾?」王馨亦陷入了苦思。

「你們爺爺曾説過是怎樣認識當年的女死者的!所以按你爺爺之言,王氏集團確實建立在王氏麵粉厰的基礎之上,惟一的解釋就是你爺爺在一九七二年後大刀闊斧的改革了王氏集團,而這有兩種情況,一是當年的股東不知道王氏麵粉厰所發生之事,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二是七二年後你爺爺強硬的更換了另外的股東,但為何其他股東會答應,這其中的因由恐怕只有你們爺爺知道了!」

「我們好像遺漏了一點?就是王氏集團的創立時間。」王兆強忽然道。

王馨與任志文聼後忽然渾身一震,兩人從未曾往這方面想過。

「所以我們目前要搞清楚針對王氏集團之人是否與送來棺材之人屬同一人,或是相関。」任志文雙目中精芒一閃而過。

「在六七十年代,股東的變更並不如現在這般繁瑣,尤其是擁有一定的話事權且交際圈廣泛之人,更何況當時王氏集團仍未上市,所以王氏集團的大動人事變更亦非是無可能!」王兆強插口道。

「除非爺爺有預知的能力,知道王氏麵粉厰會有大事發生,於是提前布局王氏集團;另外就是王氏集團建立在當年事件的發生之後。如按爺爺從看到棺材後到説出當年之事的反應來看,王氏集團很大機會是建立在麵粉厰的事件之後!」王馨思索道。

「那三家地産的老總是受人指使還是那神秘人已潛伏在王氏集團內部,如是後者,此人該是集團高層,且熟悉內地工厰的運作。」任志文説道。

「唐仁説他也不知道到底問題出在哪裡!而警察亦就此進行過調查,唐仁確無可疑!況且他的父親唐季從八十年代起就成了集團御用風水師,爺爺則是看著唐仁出生與成長的,若王氏集團倒了,對他們亦無好處!」王兆強説道。

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解文 2023-9-8 22:41

第十一章
西九龍重案組。

臨近中午,王馨放下手頭的工作,伸了個懶腰,正要去沖杯咖啡提神,任志文推門而入。

「門也不敲,有什麼事?」王馨白了他一眼。

任志文給她遞上一杯香濃咖啡:「王氏集團的股價受事件影響,開盤已跌去兩成半!」

王馨淺淺一笑:「我們的估計也沒錯,但卻又有點出乎意料,在有人大量拋售王氏集團的股票的同時,卻又有人大手筆的購入,交易額竟達到了四千多萬,堪比公司的回購額,而且是在剛剛兩分鐘前發生,三哥應該很快會有消息傳來。」

任志文聼後不由一愣:「如此大大手筆?況且現在亦非買入的時候!」

「所以這才奇怪!」

「叮咚」!

是王馨的手提電話接收到的來自社交軟件的信息。

「是三哥,説大量購入王氏集團股票的是來自一間注冊地為開曼羣島、名為天然資本的金融機構。噫,該公司的實際控股人居然是個只有二十多歲的美藉華人大美女,學曆還相當高!」

「原來是個富二代。」任志文輕歎。

「釋心然,名好人更美!」王馨説著又在電腦上蒐索起此人的資料來。

只是網上能蒐索到的資料不多,沒家庭背景,只顯示出生在香港,後隨父移居美國,曾在美國的大型基金公司任職,回港不到一年,隨後創立了注冊地在英國但在香港有牌照的天然資本管理公司。

「你怎麼看。」王馨看著任志文。

任志文苦笑起來:「她的年紀怕是可以當你爺爺的曾孫了?曾孫一代回來復仇?聼上去都覺荒唐,現在又不是古代。而且照目前我們所掌握到的資料來看,再將王氏上週所發生的事整合,必然要對王氏集團及你們一家有過深入的了解,才有如此精心的布局!」

王馨點了點頭:「但如非我們所想的哪樣,她又為什麽恰好在這個時間,又巧合地大量買人王氏集團的股票?」

「若説巧合,確實巧合到讓人難以置信!」

「得找個機會去試探一下,這年紀能掌控一家資本管理公司,又是高學曆,智商自然低不到哪裡去。」

任志文剛要説話,王兆強又給王馨發送了一條連接,是新聞的現場。

王馨連忙打開,原來是釋心然被堵在了天然資本公司的大門前。

「請問釋小姐,王氏集團連接連出現負面消息,為什麼貴公司依然要以鉅資大量購入王氏集團的股票?是否會如網民所説一般,釋小姐乃策劃這一切的幕後!」

釋心然卻是嫣然一笑:「據我的了解,王氏集團從成立到發展到今時今日,內部結構尚算健康,所業績亦一直穩健增長,故而該集團資金龐大,根基暫時來説依然相當穩固,所以要撼動這麽一個龐然大物,我一個小小的天然資本仍有自知之明!」

「如此釋小姐為什麼如此大手筆呢?」

「正如我剛才所説,王氏集團一切依然相當健康,暫時來説,我相信近期發生的事不能傷及其根本,而王氏集團亦可化解這些危機,在這樣的情況下,王氏集團的股票大跌難道不正是投資的機會?」

「如此釋小姐的決定會否太倉促?若然未來王氏集團再爆出更大的危機,天然資本是否會有能力應付得過來?」

「暫時來説,我還是相信王氏集團。天然資本成立的時間不長,但卻有著資深的團隊。相信各位在來之前亦做過功課,我們的管理團隊成員絕不比世界大鰐的差。所以,我亦相當相信我們的團隊,會在最快的時間作出反應。而實際上,這次大舉購入王氏集團的股票,就連我自己本人都曾反對過,至少現在不是時候,畢竟市場仍需時間去消化這些負面消息。」

「照這麽説來,貴公司未來是否仍會陸續購入王氏集團之股票?」

「這並非我個人説了算。」釋心然的回答耐人尋味。

王馨関掉新聞直播,又上網蒐索了一下天然資本。

當看到公司的骨幹成員時,連她都嚇了一跳。

「這陣營,怕是已問鼎香港金融界了!年紀不大,野心不小!也不知是她大手筆還是她的父母大手筆,連歐美的知深市場分析師都挖來了!果然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任志文感歎道。

「所以天然資本這次的大動作是這些老傢伙分析出來的巧合了!」王馨似乎鬆了口氣。

「應該是,否則,這些老傢伙可不是吃素的,而釋心然背後的金主怕也不是一般的富豪!」

「咯咯咯」,敲門聲又響起。

進來的是李子健。

「頭,有發現。」

王馨雙目一亮。

「根據港島區的男性死者的家屬反映,死者在生前曾經借錢給朋友投資遊戱公司,但後來遊戱公司倒閉,他借出去的錢自然血本無歸!而當朋友落難後,他亦在生活上接濟過友人。但其友人的氣運似乎不太好,在一家資訊科技公司工作過兩年,後來該公司因經營不善,於今年三月在拖欠員工薪金的情況下倒閉,由於未找到工作,其友人的開支又無節制,故而再向死者借錢,但這次卻遭到了死者的拒絕。兩週前,死者友人的生活忽如一夜發達了般,變得高質量起來。死者一家自然也將這些看在眼裡,於是死者經不住老婆的嘮叨,曾當著家人的面向友人追債,但其友人只是口頭答應。而根據我們從電訊公司得到的記錄,就在車禍前一天,死者曾五次打電話給其友人,其友人只在頭兩次有接聼。而當我們出示通話記錄時,死者的父親一眼認出電話號碼正屬於死者友人的。後來根據我們的調查,其友人在兩週前,將加起來合共一百五十多萬的神祕資金分三次存入了自己的銀行戶口,爾後一週又分兩次存入合共也是一百五十餘萬的現金,前後加起來共三百餘萬。」

「突然多出來的神祕鉅款?還是自己分批存入銀行,若説這當中沒鬼都沒人信。」王馨秀眉一凝。

「先是投資遊戱公司,後來又加入了資信科技公司,且又突然多了幾筆合共三百多萬的神祕鉅款?」任志文若有所思道。

而任志文此言剛出,王馨卻已腦海中靈光一閃:「此人必是個電腦高手,且有人給錢他辦事。」

任志文點了點頭。

「他確實是個電腦高手,且達到了職業駭客的級別,三年前曾因入侵本地銀行系統被捕,但由於並無作出進一步行動,故而只被警告及罰款。而三年前我仍在大埔任職,他也是我親手逮捕的,所以記憶特別深刻。我記得當時他好像叫楊大發,也不知是否因為名字過於老土或是其他原因,被釋放不久後便改名楊子木。」李子健插口道:「而經我們的調查,這個人與青聯社的胡天明偶有聯系,但前兩週卻出奇的聯系過四次!上週則與一張太空卡聯系過,之後」

「胡天明?」王馨及任志文對望一眼。

「記不記得那充充離開的人影?」任志文看著王馨問道。

王馨點了點頭:「你是説那人影有可能是和胡天明相約到餐廳的?」

「那人影雖然將全身包裹得嚴嚴密密,但我總感覺到這個人是我們相識的!」任志文一隻手托著下巴説道。

「但會是誰,那背影確實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但肯定加入了一些東西,從而改變了體形。」王馨亦苦思説道。

但顯然由於匆匆一眼,兩人難以在短時間內找出這個人來。

「這個楊子木現在是否在羈留室?」王馨看著李子健問道。

「該在路上了。」

「到了通知我。」

羈留室。

王馨推門而人,另兩名警員則剛好對木子木的詢問完畢而離開座位。

「Madam。」兩警員叫了聲。

王馨點了點頭:「給我」,而説話間已接過檔案文件。

兩警員出去後,王馨坐下看了一下楊子木,長相倒也不差,但雙目中卻又流露出奸狡之色,且對警察似乎充滿了不屑與敵意。

翻了一下檔案,王聲才開聲:「楊子木?」

「Madam,我可以走未?我可吃不慣這裡的豬食!」楊子木雙眼長在了額頭般,看也不看王馨。

王馨點了點頭,卻答非所問:「聼説你是駭客高手?」

「是又如何?但剛才我已講得清清楚楚,不知Madam還有什麽事,如沒有,我想我有權離開這鬼地方!」

王馨笑了笑:「當年你黑入銀行系統,居然一分不取,是因為來不及嗎?」

「胡説八道,我是看不慣他們老是説那套銀行系統是全球最新最安全的防入侵系統,所才黑進去的,我之所以分毫不動,是因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哦,既然如此,為何又被捕,還是當天就被捕了?」

「故意的不行嗎?若非故意的,又如何挫去他們的銳氣,如何使他們知道天外有天。什麼狗屁安全防入侵系統,呸,還不是不如老子一個鍵盤。」

「可以還是被捕了,這是事實!而據我所知,你也並非故意被捕,而是行蹤暴露了,説到底,你最後依然棋差一著。」

楊子木頓時語塞,但死撐的説道:「若非我故意向警方發起挑釁,那有你們這些飯桶揚威的事兒。」

「哦,如此説來,你豈非蠢到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法庭。」

楊子木一聼,怒了:「我説了,我是故意的,什麼叫故意知道嗎?」

王馨卻搖了搖頭:「我很好奇,就你這智商,居然能當上駭客,實在不可思議!」

「Madam,你這是在侮辱人!」

「彼此彼此。」王馨淡淡一笑:「這胡天成也是蠢得可以,給你三百多萬製造兩起車禍,而對方卻都是有錢人!不過也對,物以類聚,你倆一半斤八兩,倒像一家人!」

「呸,三百萬那只是,那只是我幇他們公司完善保安系統給出的酬勞。」楊子木居然在這個時候忽然醒悟過來。

「哦,原來如此,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常言道,人蠢無藥醫,原來這是真的。」

「我要投訴你。」楊子木忍不住怒道。

王馨正要繼續説話,敲門聲響起。

一名警員帶著一名律師走了進來。

解文 2023-9-14 22:46

第十二章

出了警署,楊子木在門口呸了一聲。

律師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沒作聲。

「對了,我也沒叫過律師,你是?」楊子木看了一眼帶自己出來的律師,似乎連半點兒禮貌都不懂。

「胡先生讓我來的!」隨後律師又暗忖:「若非受人錢財予人消災,見到你這副人模狗樣的樣兒,連我都相揍你!」

「原來是成哥,但他又如何得知我被條子帶到這裡來了?」

「這你得問胡先生了高,他就在車上等你,我只是拿錢辦事。」説話間,律師指了指一輛停放在警署前的公路上的黑色私家車。

「説得也是,小小律師又怎會知道得太多!」楊子木昂首吹著口哨,不再理會律師,徑自走向黑色私家車。

「成哥,沒想到你來了。」

「上車,回去再説。」胡天成淡淡一笑。

「胡先生,如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我們電話聯絡。」那律師來到胡天成的車前,彎腰微笑説道。

「麻煩歐陽律師了,改天一起吃個飯!」胡天成笑著伸出了手。

「胡先生客氣了,如此我們改天約。」接著兩隻手握在了一起。

車輛抵達天成會所,在胡天成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其中一個包間,之後胡天成又讓侍應拿了些酒水及食物進去。

「真舒服!」楊子木如癱在了沙發上一般伸了個懶腰。

待侍應退出去並関上門後,胡天明坐在楊子木的旁邊,開了兩樽啤酒,並遞了一樽給楊子木。

楊子木毫不客氣地接過。

兩人碰了一下酒樽。

「成哥你怎麼會知道我被條子帶走了?」

「你被警察帶上車時,我剛好駕車經過,於是就立即聯系律師。」

「原來如此!多謝成哥。」

胡天成笑了一下:「警察是不是問了你為什麽會突然間多了三百多萬?」

「成哥你怎麼知道的?他們確實這樣問了。」

胡天成又笑了笑:「這有什麼難猜的,相信他們亦知道我們有聯系,如無意外,他們亦肯定知道這三百多萬是通過我手再給你的。」

「成哥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胡天成心中冷笑一聲,暗忖「這有什麼難猜的,難道你以為每個人都似你這麽蠢的嗎!」

「也是猜的,況且這也是條子門慣用的伎倆。」胡天成淡淡一笑道:「你是怎麽回答的?」

楊子木尷尬的笑了笑:「不過天成哥你放心,我只是説這些錢是為你的公司打造了一個全新的防入侵系統的報酬。」

「港島的那單車禍也是你一手造成的?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以警察都是吃素的嗎?連續兩單不同型號的車輛因失去控制,沒鬼才是怪事!」

楊子木聼後苦笑起來:「都是他逼得我太緊了,本以為這樣做會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條子來得這麽快!」

「我帶的服了你,我保釋得你第一次,但保不了你第二次但現在這些該死的條子已查到了你的身上,你以為你真的逃得了嗎?」

楊子木聼後嚇了一跳:「成哥,現在怎麼辦?」

「現在才知道驚?誰讓你做事不考慮後果!連我都被你這一頓操作給連累了,你説還能怎麽辦?」

楊子木一聼立馬慌了神。

胡天明猛地一口氣將啤酒灌到見底。

「辦法不是沒有。」

楊子木聼得雙目不由一亮,問:「成哥你有辦法。」

「廢話,如今你我同坐一條船,你出了事對我也沒有好處。辦法亦只有一個,就看你肯不肯去做。」

「只要不用坐牢,什麼事我都肯做。」

胡天明又沉吟了一會。

「成哥你倒是説啊,到底什麽辦法?」

胡天成忽然深吸了口氣:「離開香港。」

楊子木聼後不由一愣:「離開香港?」

「不錯,這是惟一的出路!」

楊子木沉默起來,胡天成亦不作聲,房間內只餘兩人沉重的呼吸聲。

良久,楊子木才頽然道:「離開香港,我能去得了哪裡?」

胡天成又沉著臉灌了幾口啤酒:「去台灣!我有幾個朋友在台灣。」

「三百多萬,能幹得了什麼?」

「若然你不是大手大腳的花錢,再在台灣找份正經的工作,三百多萬能讓你過得很滋潤,當然,這是在你沒有家室的情況下。」

「我只有本地銀行戶口,如今我已被差佬盯上,忽然間將所有的錢取出,恐怕差佬會立即找上門來!」楊子木苦笑起來。

「所以你只能從水路逃走!」

「你是説偷渡?」楊子木失聲道。

「難道你還想光明正大的在差佬的眼皮子底下離開香港?你覺得有可能?」

楊子木聼後頓時語塞。

又過了好一會,楊子木才苦笑説道:「如此成哥是否有門路?」

胡天成點了點頭:「我明天去聯系一下蛇頭,但我相信費用也不會太便宜,畢竟,如非潛逃,誰會選擇這種方式出境!明天開始,你去買輛好一點的車,用信用卡消費,然後隔日把卡數填了,之後來我這裡分幾日大額消費套現,週五晚上船,最後一筆消費留在週五晚上登船前一小時用。」

「還要買輛車?」

「這叫掩人耳目,之後你可以轉賣給二手車行。」

「成哥,我想在後天再見一見王智賢。」

「你不會想再訛他一筆吧,你瘋了嗎,現在風頭火勢,你還敢與他見面?」胡天成詐怒道,但嘴角處卻現出了令人難以察覺的詭異笑容。

「成哥,我沒瘋!你忘了他還有把柄在我手上!以他及王俊凱的身價,三百萬實在虧大了。」

「好吧,這件事你自己作主,我不參與,但自己要小心點,王智賢連自己兄弟都可以下手,尤此可見此人絕非善類!希望我的名號能使他有所忌憚!」

楊子木聼後不由大為感激:「成哥你放心,我有絕對的把握。」

「好,如此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今日來了幾個新人,今晚免你單,但只能挑一個。」

楊子木聼得更是心花怒放,連連點頭道謝。

「好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自便。哦,對了,這幾天聯絡時最好用太空卡。」

説話間,他掏出一張新的電話卡,放在了桌面。

楊子木拿起電話卡,簡直到了感激涕零的地步,於是立即起身,親自為他開門,但他卻忽略了為什麼胡天明會提前為他準備了一張未開封的太空卡。

聼到関門聲後,胡天明面色轉冷,扭頭看了一眼剛関上的房門,冷笑幾聲便快步離開。

胡天明見完楊子木後,心情似乎相當不錯,就連駕車的速度都比平日悠然了很多。

剛停好車,電話就響了,看著來電顯示,胡天成笑了,笑得相當陰險,就連相貌都驟然變得森冷陰削。

「王大少!」胡天成的聲音都是陰側側的,但旋即又恢複了正常:「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大成哥,是否你的主意?」王智賢開門見山。

胡天成卻故作愕然:「什麼我的主意,王大少能否把話説清楚點?」

「難道大成哥非得要我畫公仔畫出腸?若無大成哥之應允,他又豈敢打著大成哥的名號找我要錢?之前價格已談妥,且我亦一分不少的照付,難道堂堂的青聯社三把手大成哥你要出爾反爾不成?」

「打住,聼王大少的意思,是否楊子木覺得收取的酬勞少了,如今又打電話向王大少索取?」胡天成語氣平緩,但心中卻在冷笑。

「大成哥又何必明知故問,否則,誰敢打著大成哥的名號進行勒索等違法犯罪活動?這難道不是自己找死?」

「王大少此言差矣,我只是保釋王子木出來而矣,至於出來之後他要幹什麽,大家都是成年人,而我亦非神仙,正如我無法左右王大少一樣,難道就能控制住他?況且,他確實在我面前説過這件事,並讓我參與其中,但我亦已當場拒絕,隨後便離開了。所以,之後他幹了什麽,我就不得而知了。另外,這是王大少你與楊子木之間的瓜葛,我不想與此事扯上任何関系,所以希望王大少你能體諒。」

「好,在這件事上我相信大成哥,畢竟你我已坐在同一條船上,舟覆人亡之事常有發生,但我亦相信大成哥乃是資深的老船員,只要有大成哥在,我們依然可激流勇進,乘風破浪。」

胡天成聼得此話,面色頓時陰沉到可滴出水來,殺機亦一閃而過,車內的溫度更似驟然降低般,擋風玻璃出現了一層朦朧的水汽。

「王大少似乎在威脅我!但王大少該知道,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佛陀也有怒目之時!王家雖財厚勢大,但只是王家而矣。這件事若不牽扯到我,我們依然是朋友。」

胡天成的話已説到這個份上,王智賢亦相信他不會參和進來,如此自然好辦得多。況且,胡天成畢竟是道上混的,若惹怒了他,縱然是王宇恒之孫,恐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但他卻做夢都想不到這居然當真是胡天成暗中布下的局。

「這次是小弟失言了,大成哥亦無毋須動氣。聼聞大成哥的會所來了新貨,改天我作東,帶上幾個朋友去試下新貨。」

胡天成心中冷笑,説道:「勿怪我不提醒你,警察已查到這份上了,盡早送他離開香港吧。掛了,這幾天盡量不要聯系!」

王智賢緊握著電話,憤怒的叫了聲:「楊子木,好你個楊子木。」

之後又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後才拔通楊子木的電話。

「王少爺,想通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相信警察對我們交談甚歡的視頻短片相當感興趣。

「我如何信得過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解文 2023-9-14 22:47

第十三章

楊子木打開電話揚聲器,看著屏幕略顯得意。

「現你你只能選擇相信我,不信也得信。」

王智賢氣得差點兒把電話扔掉。

「好,我答應你。時間、地點。」

「王大少爺果然夠爽快。聼説你有一艘私人遊艇,我這麽大個人,還沒坐過遊艇!至於錢這方面,自然越快越好。這樣吧,明天晚上七點,我們在香港仔碼頭見,順便讓我感受一下遊艇的奢華,不知王大少以為如何?」

王知賢氣得幾乎要破口駡娘,但此刻亦不好發作,不由恨恨的道:「是否要準備酒水食物以及女人。」

楊子木哈哈大笑:「王少爺果然快人快語!上好的佳餚美酒對王大少爺來説只屬等閑,自然越多越好!至於美女,所謂人多口雜,隔牆有耳,故而大可不必。更何況,大成哥的會所中美女如雲,又何必將肥水澆到別人田上去,對吧。」

王智賢聼得幾乎吐血。

「如此祝我們合作愉快,明天晚上見。勿要玩花樣,我既然敢上賊船,不是,上王大少你的遊艇,自然擬好了後路。掛了,勿念。」

王家大宅。

王智賢哪還忍得住,猛地將電話摔在了地面上,想維修都無可能。

隨後抬頭從二樓露台往下看,兩道人影正從後花園往房子方向邁步。

王智賢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情緒,這才轉身向樓下走去。

「老唐,怎麼樣?是否我們家的風水出了問題?」。客廳內沙發上坐著兩個老頭子,其中一人是王宇恒,另一個看上去比王宇恒顯得年輕,但也有七十歲了。

他就是王宇恒的風水師唐季,王宇恒家裡及王氏集團,包括內地分司與工厰之風水亦是由他一手打造。

王氏集團做風生水起,除了王宇恒的天賦與努力外,還有風水格局的布置,而唐季亦會根據年份,配合王宇恒的生辰八字及地理位置來更改以上的風水格局,使王氏集團財源滾滾。

唐季搖了搖頭:「奇怪,無論是住宅還是集團總部的的風水布局看上去都無問題,照理該是財源廣進,祥雲瑞氣才是!況且大院內大高大鬆柏壓陰寒,又有人間五皇鎮邪煞,二太太若是要走,必然是得安祥,又豈會被嚇死在睡夢之中?難道是被人針對了?今年老爺命沖太歲,易招陰煞,故而我將防守布置得固若金湯,若非從內破局,外面的環境則必然有較大規模的人為改動。從這幾天的檢查來看,問題並非出自內部,所以需從外部環境入手!」

「風水之事我也不懂,希望老唐你能盡快解決。」

「這是我的分內之事,定當竭盡全力找出原因。」

開門聲響起,王馨與任志文擕手而入。

「爺爺,噫,季叔什麽時候回來的?」

「叔叔,季叔!」

兩老微笑地打量起站在身前的兩個年輕人來。

王馨與任志文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聲兒又變漂亮了。」唐季打趣起兩人來:「志文也來了!你這一聲叔叔什麼時候才隨聲兒改稱爺爺?」

王馨看了任志文一眼。

「唉,我也想在有生之年可抱上曾外孫!」

王馨被兩老調佩到臉上一紅。

「來,坐下。」王宇恒看著兩人慈祥一笑。

兩人只好乖乖坐到兩老旁邊。

「爺爺,季叔。」王智賢也在此時走了下來。

「你這是要出去嗎?」王宇恒問道。

王智賢點了點頭:「約了個客見面,他明天就要飛了。」

「哦,那你去吧。」

「對了聲兒,案件是否有所進展。」王智賢右腳剛抬起,王宇恒的聲音又傳入耳中。

「爺爺你放心吧,警方掌握了一些新線索,會盡快將案件查個水落石出的。」王馨笑了笑。

王智賢聼後卻是面色微變,雙腳亦是窒了一下,隨後便快步離開。

但眾人卻無留意到他這一異樣。

「爺爺,什麼時候開飯?我們都飯了,中午也沒怎麼吃呢。」王馨怕王宇恒再追問,岔開話題道。

畢竟,這屬於警方的機密。

次日傍晚,香港仔遊艇碼頭。

楊子木在王智賢的電話指引下,左轉右轉的,似走過了九曲十八彎,終於在距離碼頭較遠處找到了王智賢名下的遊艇。

「上來吧。」王智賢不冷不熱的説道。

楊子木臉上露出令人厭惡的獰笑:「王大少爺居然早到了,倒是讓人意外!」

王智賢似乎不太願意搭理他,轉身走他駕駛室。

楊子木樂呵呵的走進了船艙。

遊艇寬闊約二百十八尺,分上下兩層,內飾以奢華的酸枝木為主,下層為客艙,上層駕駛區域及休息區域。

遊艇的動力亦相當強勁,最高速度可高達六十五節。

王智賢啟動遊艇,遊艇如箭船駛離碼頭,向外海駛去。

看著兩側翻起的海浪,楊子木心中既感歎又得意,同時又妒忌起來。

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像楊子木這種人自然更不會例外。

遊艇在海面上飛馳了約半小時,停泊在了距離海岸約四十海里的深海上。

「到下層客艙説。」王智賢淡淡的道。

兩人來到下層船艙,楊子木如把遊艇當作了自己的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弧形沙發的中間,雙手搭在沙發靠背上,蹺著二郎腳,實在囂張之極。

王智賢只是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但並未説什麽,他不想將時間及口水浪費在這些無関緊要的話題上。

轉身從酒櫃拿出兩樽洋酒,兩個酒杯,還有一些早已準備好的食物,居然還有冒著熱氣的海鮮。

楊子木毫不客氣地抓起一只燙手的龍蝦,粗暴的扯掉了蝦頭,隨後張口咬下一口肉,吃得津津有味,但毫無食相可言。

王智賢看得眉頭大皺。

楊子木又拿起酒杯,囫圇吞棗的喝了一口開聲説道:「如此美酒佳餚,可惜缺少了美女!否則酒色財氣皆全,豈不美哉!」

「然則在這茫茫的海面之上,請問如何去找女人?就算要找女鬼都得晚一點吧!」王智賢無明火起。

楊子木的情商忽然變高了一船,舉起酒杯:「何必生氣,所謂怒傷肝。來,美酒相伴,干一杯,順便下下火。」

王智賢沒好氣地舉起酒杯。

當兩杯碰在一起時,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響聲。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對王智賢來説,就是吃龍肉也吃不出味道來。

楊子木又咬下一大口龍蝦肉,隨口口齒不清的喊道:「王大少你也吃啊,不吃多浪費!」

王智賢無奈,只好隨手抓起一隻蘋果咬了一口。

「噫,想不到王大少爺竟吃得如此清淡!不過也對,像你們這些富家子弟,對大魚大肉也厭倦了!果然是朱門酒肉臭!」楊子木口舌不饒人。

王智賢實在忍不住冷然開聲:「井底之蛙。」

楊子木一聼,頓時來了精神,左手一隻龍蝦,右手一個蘋果的輪流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導致食物碎渣不時從口中飛出,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的吃相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哪還會有食慾!

酒足飯飽,楊子木撫摸著肚子,連打兩個飽嗝。

「吃飽了?如此我們是否該聊聊正事了?」王智賢顯然不願與他多待上半刻。

楊子木卻又打量起遊艇來。

此時已明月高掛,星晨稀疏。

海面的風亦有所增強,浪潮不住拍打在船身上。

遊艇在星月的光輝中不住搖晃,相當孤獨。

「王少爺這艘遊艇不便宜吧!」楊子木答非所問的讚歎道。

王智賢眉頭一挑,強忍怒火:「與你無関,管好你自己便是。」

「王少爺真懂得享受,能在這樣的遊艇上與模特看日出日落,想想都覺愜意。」

王智賢聼著忽覺不妙。

「這裡只有你我兩人,有話直説,何必旁敲側擊的遮遮掩掩的,既為真小人,又何必裝做偽君子,不累嗎?」

王智賢惱火難掩。

楊子木居然拍起掌來:「好,王少爺不愧財大氣粗,夠爽快,夠直接!如此我這個真小人也不轉彎抹角了。王少爺名下名車遊艇加起來至少達到了兩千五百萬,故而,一千萬對王少爺來説顯然是九牛一毛。」

「你怎不去搶。」王智賢一聼,怒火中燒,哪還能忍得住,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之後拿被斟滿的一杯洋酒,一口氣喝個見底。

「唉,王少爺此言差矣,對我來説,這當然好過去搶,畢竟你情我願的交易又不犯法,況且,以一千萬亦了卻了王大少爺的後顧之憂,豈非兩全其美?」

王智賢氣得一時間竟也説不出話來。

楊子木也不急,微笑地看著他,並又為他斟滿了一杯酒。

「張口一千萬,你以為是樹葉嗎?我如何能拿得出來!」

「堂堂王氏集團的二太子,集團的高管居然説拿不出一千萬,這豈非笑話?」

「你倒説得輕巧,一千萬不是一百萬,你以為天上能掉下來嗎?再給你兩百萬,不要拉倒。」

「兩百萬?王大少是否在打發要飯的?」

「你若要這麽理解,我亦無辦法。」王智賢冷冷的説道。

「如此説來,王大少是打算寧願坐牢亦不願出這一千萬了?」

「一千萬是沒可能的了,之前已付三百多萬,如今再給你兩百萬,這已超出了你所創造的價值。你該知道,無這麽大的頭就不要戴這麽大的帽,蛇是吞不下象的!」

「既然如此,我們是談不攏了?若是王少爺認為我所做的不值這個價,我亦只好將記憶卡交給警察處理了」

「憑區區一段視頻短片就想要我入獄?你未免想得太簡單了!況且,錄影中只有你我的談話,但卻未能證明我買凶殺人,我想律師至少可以想出二三十種可使我脫身之法。」

「果然有錢人耍起流氓來比流氓更流氓!既然你要魚死網破,我們也就話不投機!假如錄影不小心誤傳到網上平台,不知王宇恒是否仍能保住你?你是否仍能以王氏二少爺的身份騙飲騙食?勿要忘記,死者亦是王家的少爺!」

「你在威脅我!」

王智賢面色變得陰沉。

「唉,王少爺難道想殺人滅口?忘了告訴王少爺,為了保證我的人身安全,記憶卡我放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至少一個大成哥知道的地方!」楊子木的聲音亦轉冷。

解文 2023-9-14 22:48

第十四章

王智賢沉默起來,楊子木卻也不去打攪他。

王智賢的腦袋快轉動起來,他想到了昨天晚上王馨所説之話,而警察亦已到楊子木頭上來,雖然自己一直用太空卡和他聯系,但還有一個胡天成,自己與胡天成的聯系根本無可能瞞得過警察,但関鍵在於楊子木!楊子木能有第一次出爾反爾,則必然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除非他能真正永遠消失!

楊子木做夢都沒想到在酒精的作用下,王智賢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對自己起了殺心,而對於自己這種親手動手殺人的瘋狂想法,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兩樽名貴的洋酒已被喝了不少。

楊子木把玩著酒杯:「王大少考慮得如何了?我的要求其實也不算過份,況且,前路崎嶇,説不定還有合作的機。」

這本是楊子木的客套話,意思是以後兩人或仍有合作的機會。但在現時情況下説出來,對王智賢來説卻立即變了味般,變成了他楊子木可不是這麽容易打發的!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王智賢雙目中閃過濃烈的殺機。

楊子木忽覺艙內氣溫驟降,忍不住伶伶俐俐的打了個寒顫。

「我頂多再給你三百萬,拿錢後你須立即離開香港。」王智賢憤怒道。

楊子木眉頭一皺,不悅説道:「王大少爺這是在和我説笑?」

王智賢已經在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這麽好的酒,放著也浪費,王少爺不再來一點?對了,相信王少爺一個人也喝不了這麽多的好酒,何不再多拿一點出來分享,豈不是皆大歡喜?」

「你就不怕酒精中毒?」

「無礙,我可以帶回家慢慢喝。」

王智賢深吸一口氣,冷冷的竭了起來,轉過身,從楊子木頭上的酒櫃又拎出一樽洋酒。

洋酒的玻璃樽相當厚,上面是花紋,單從酒樽上看就相當高檔。

再轉身低頭之陸,楊子木的後腦正對著自已。

「去死!」

王智賢口中忽然喊出這一聲來,緊接著掄起酒樽對著楊子木的後腦用盡全力狠狠的砸了過去。

楊子木聼到這一聲暴喝時已清醒了大半,立感不妙,但距離如此之近,即使他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也避不開,更何況酒精能使人的反應變得遲鈍,而且他一下子又喝了這麽多,哪能反應得過來。

「嘩啦」!

酒樽重重地砸在了楊子木的頭上,當即化作玻璃碎片,可見這一砸的力度之大。

楊子木當即頭破血流,玄暈襲來,哼也不哼一聲便爛泥般趴在了桌面,動也不動。

王智賢也不再猶豫,從遊艇的一個雜物櫃中拿出一條粗大的鐵鏈及用來固定太陽傘的水泥墩。

這顯然是事先準備好的,由此可見王智賢早就計劃好殺人滅口了!

王智賢用鐵鏈將楊子木的身體捆紥結實,然後用銅鎖鎖上,之後將鐵鏈釦在水泥墩上,又釦上銅鎖,這才攞動水泥墩往船尾甲板移去。

很快,水泥墩已移到了船尾的甲板上,再移動多兩三尺就可以落入海中。

一陣涼風橫刮而過,王智賢不由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

楊子木被拍打在甲板上的浪花澆醒。

他剛想動一下,發覺渾身疼痛,具動彈不得。

王智賢顯得手忙腳亂,但卻掩蓋不了臉上陰森的笑意。

楊子木哪還不知自已的處境,正要大聲呼叫,卻發覺嘴也被堵住了。

驚恐之下,他劇烈掙紥起來,奈何出不了聲,只能「嗯嗯」地叫著。

王智賢臉上卻露出了殘忍的笑意:「記住,下一世不要這麽貪心了,所謂貪者必貧!」

這個時候他已不可能放過楊子木了,否則死的將是自己。

隨著石墩入內,楊子木在絕望中被一股強大的拉力扯入海水中。

在星月之輝的照射下,海面上泛起點點寒芒。

楊子木快速沉向海底,掙紥中將塞口的東西吐了出來,居然是自己的襪子。

下一秒,海水狂灌而入。

任志文在無瓦遮頭的街道上跑著,手裡還拿著一個盒飯!

原本是烈日暴曬的萬里晴空卻忽然落下了密集的豆大雨點,毒辣辣的陽光照射在雨點上,如一串串從空中往下傾瀉的耀目珍珠,使人眼花繚亂。

只是這種天氣卻相當焗悶,使人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回到警署時,任志文已變成落湯雞。

「噫,這是打算吃泡飯還是湯飯?」有人忍不住調佩道。

「好像在秀身材!」也有人偷笑。

任志文低頭看了一下,果然濕透了的白色襯衫變得透明,充滿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展露在襯衫之下。

「噫,頭,剛想去找你。」任志文剛面路苦笑,李子健就來到他身邊,而狼狽程度差不了任志文多少!

「什麼事?」

「有新進展。」

任志文看了看時間,説道:「召集同事,開會。」

説著他快速往內走去,換好衫褲後,以快達兩分鐘的速度吃完了整盒飯!

來到會議室時,王馨也已在場!

王馨先是在投影上簡介了一下案件及手頭上的線索,之後將伸縮棒指了指胡天成及楊子木,説道:

「如今這兩個人是関鍵人物,尤其楊子木,雖是個電腦天才,但對金錢卻可以説是揮霍無度。而實際上,他每一份工作的薪金均都不低於六萬,但即使如此高薪,他的生活卻依然過得拮據。而從我們手頭上的資料可知,在出事前,他曾與港區死者有金錢上的瓜葛,在這種情況下,不排除因債務糾紛而殺死死者。另外;在吐露港車禍前,他先後與青聯社的骨幹人物,也就是屏幕上的胡天成算得上頻繁聯絡,但要留意一點,在楊子木的電話記錄中,他似乎沒什麽朋友,一週內聯系幾次的只有胡天成及港區死者,巧合的是之後他得到了幾筆加起來或者一筆過三百多萬的現金,並分批存入了銀行帳號中。」

「照這麽説來,難道胡天成買凶殺人?但以胡天成來説,似乎又不用搞這麽多,畢竟通常情況下,找他擺平對手的人反而會有,而他可以找社團的人幹這種事,為什麼要花多三百多,這對他來説豈非屬於冤枉錢?」一警察説道。

「我們是不排除任何可能。況且這麽多年來,我們似乎都無抓住現聯社任何骨幹的重要把柄,他們的底可以説相當干淨!況且如這其中當真牽涉到王氏集團的四太子爺,他更須小心行事,故而買凶殺人亦非是無可能。」任志文説著看了一目李子健:「你有什麼要補充的?」

「根據最新的調查資料,胡天成每日接聼或拔出的電話較多,但在我們調查到的記錄中,有一個太空號碼曾分別與胡天明及楊子木聯絡過,而且是在吐露港案的前後。另外,我們又調查過王俊凱的電話聯絡記錄,王俊凱與胡天成及楊子木均無聯絡,而王俊凱似乎與這兩人亦無交集。所以,據我猜測,會否是該太空號碼的使用人與王俊凱有矛盾,所以想通過胡天成來擺平王俊凱,因為該太空號碼是先與胡天成聯絡的。但由於涉及到王宇恒,胡天成怕惹了一身蟻,於是將這燙手山芋丟給楊子木,在鉅大的金錢誘惑下,楊子木接了手,於是製造了這一起車禍。由於只動下電腦就可以不留蛛絲馬跡的完成了殺人任務,所以壯了他的膽,於是又將目標對準了自己的債主。」李子健分析説道。

「所以我們要找到這張聯絡過胡天成及楊子木的太空卡的使用者。但這個人相當狡猾,在王俊凱的車禍發生後,根據電訊商提供的數據,這張太空卡就沒有再使用過。」任志文插口説道。

「還有一點,楊子木是在單親家庭中長大,他與母親住在荃灣田和邨的公屋中。而據同事瞭解,楊子木最近兩年經常夜不歸宿,偶爾回家也是給一些生活費,其他時間都是以電話聯系居多,他也很少交待去了哪裡,所以他的母親也不知道他交了什麼朋友。而楊子木本身也在沙田租了一間酒店式公寓,據酒店的員工所言,楊子木這個人經常會帶不同的女年輕女性進入房間並過夜,但並未留意到他有男性的朋友造訪,畢竟,對於這樣的一個渣男,若有一天帶個男性回客房,想來也會引起員工的注意,而楊子木帶回去的女性基本上都是性工作者,這應該是他生活過得拮據的原因之一!但他娘的租住酒店式公寓的人生活居然會過得拮據!在他所租住的客房蒐出來兩部高性能手提式電腦,但電腦上也只有一些黃色影片及工作上的資料!所以他有機會不是利用用這兩部電腦犯案的。根據電訊商提供的資料,太空卡是在深水步的一個報紙攤售出,但由於缺乏閉路電視,所以太空卡購買人的長相身材我們也一無所知。」李子健説著抬頭看了王馨一眼,似欲言又止。

「説。」

「頭,我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王二公子王智賢也與胡天成有聯絡,不過他們一直以已登記之電話卡聯系。但奇怪的是據近九個月的記錄,除上兩週聯系過幾次外,再之前的月份大概是兩個月聯系一次!」

王馨聼後陷入了沉思中,過了好一會才又抬起頭。

「張雲雷,你們這兩天有什麼發現?」任志文開聲問道。

「自楊子木被胡天成保釋後,第二天就去購入了一輛七十多萬全新的跑車,之後又回到了胡天成的會所中,之後就沒有出過來。」

「也就是説近三天他一直躲在了胡天成的會所之中?」任志文沉聲問道。

sunny7day 2023-9-18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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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文 2023-9-18 22:26

第十五章

張雲雷的話讓任志文及王馨隱隱感到不妙。

「好像連個電話都沒打出或打入的!」張雲雷又説了一句。

任志文與王馨對望一眼,不妙的感覺更加強烈。

「按楊子木的性格,不可能三天都待在了會所之中,縱然裡面有吃有喝還不乏女人!」王馨沉思説道。

「你們是否二十四小時都在監視著會所?」

張雲雷點了點頭。

「這種情況,有三種可能。一是楊子木被非法禁閉起來;二是我們的同事被他發現,於是閉門不出或從另外的地方溜了出去;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被胡天成給宰了!」任志文沉聲説道。

「胡天成不會蠢得在自己的地盤殺人;如是禁固,亦不可能放由他出來購入一輛豪車,且實際上亦無這種必要,以胡天成的奸狡,當保釋楊子木出去後,必然會想到警方的後續,所以他會想方設法盡早將楊子木送走!如無意外,楊子木要麽留在會所等候機會,要麽已離開會所。但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所謂死無對證,無論胡天成或存在的另一人都深悉這一點。以胡天成的能耐,楊子木一旦消失,警方確實未必能在短時間水奈何得了他,至於若真存在另一人,從種種跡象看來,相信這個人令胡天成都有所顧忌!所以,我們必須盡早找到楊子木。」王馨單手托腮説道。

「楊子木十有八九會聼從胡天成的安排,從水路離開,而在離港前,他必然會將帳號內的所有資金變現,如無意外,他會通過胡天成的會所套現,我們須加強與銀行方面的聯系,另外要加強對水面的監控。」任志文盯著胡天成的圖片説道。

「李子健,今晚帶人去胡天成的場子送點禮,另外,讓聯絡其他區的同事,留意一下楊子木這個人。」王馨總覺得遺漏了什麽,但偏又毫無頭緒。

任卻始終眉頭緊鎖。

「志文你是否有疑慮?」王馨又問道。

任志文點了點頭:「説不上來,我總感覺到錯過了什麼。先把胡天成請來,看能否找到一些破綻。」

任志文回到辦公室剛要坐下,王馨卻推門而入。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説出來聼下。」王馨坐在任志文的對面輕笑道。

「你二哥這兩天是有有異樣?」任志文忽然問道。

王馨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我這兩天也沒見到他,你是否對他有所懷疑?」

「暫未想到,但我昨天在街上碰到他,他好像有意避開我,就像做了虧心事一樣,匆匆逃離。」

「這確實有點奇怪,以往他見到你總是眼睛長在了額頭上一樣,甚至會單單打打的説上兩句。」

「他可以讓胡天成有所顧忌。」

王馨一聼,明眸中閃過智慧的光芒。

「俊凱與胡天成及楊子木均無交集,照計這兩人均無殺他的動機。但無論是你大哥還是二哥與俊凱也極少往來,按道理,俊凱亦不會開罪於他們。況且這麽多年來,這三個人亦無要置對方於死地的矛盾,照理在你爺爺依然健在的情況下,三者之間無必要在這種時候下死手,這樣做也只會惹起你爺爺的反感!」

「二哥雖對四弟不感冒,但我相信二哥仍未置於會對四弟痛下殺手!」

任志文也點了點頭:「太空卡只用了幾次,這顯然是為了作案而準備的,而我們亦忽略了一點,倘若此人有心要置俊凱於死地,必不會輕易放棄,畢竟俊凱仍有醒過來的機會。」

王馨聼後面色一變:「你是説這個人亦在留意著四弟的情況,會隨時二次下殺手!」

任志文凝重地點了點頭。

「但我們無足夠的證據証實有人要殺死俊凱,所以在人手方面只能看你爺爺安排了。」

「你是否覺得那太空卡是二哥所使用?」

任志文又搖了搖頭:「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個問題?行凶者為什麼可以在凌晨兩三點的時候黑入王俊凱所駕駛的車輛中,並奪取了車輛的控制權?」

王馨雙目倏然一亮:「凶手必然對四弟的車輛下過一翻功夫,得到了車輛的資料;其次,他必然要知道四弟當天的安排及行程,所以這個人顯然是熟悉四弟的人,我們似乎一直忽略了四弟身邊的人。」

「這個人會否就是王氏集團內的那個人?」任志文忽然説道。

「四弟一向不喜歡大哥二哥,所以自懂事以後就無踏入過王氏集團一步,與王氏集團的員工並無交集,所以若是那個人,為什麼不是以大哥二哥為首要目標?」

「怎樣才能將人嚇死在夢中?」任志文又似喃喃自語:「你曾經接觸過心理學,對此有什麼看法?」

「我就這件事諮詢過導師,他只是回復有機會二媽一直生活在愧疚與王噩夢中,形成了一種長期累積起來的鉅大心理壓力,所以在進入夢鄉之後不願再醒來,而實際上這種被嚇死在睡夢中的案例在全球都是首例,所以當導師將二媽的案例分享予國外一些資深的心理專家研究過後,很多國際上有名的心理學家及神經醫學專家都希望能夠得到二媽解剖後的數據!」王馨説著苦笑起來。

「我們可否理解為二太太被殺死在夢中?」任志文忽然大膽設想説道。

「你是説入夢殺人?這豈非天方夜譚!」王馨哭笑不得。

任志文搖了搖頭説道:「有沒有一種藥物能使人在睡夢中被嚇死,並且可在人體生命特徵完全消失前而排出體外,使人檢測不出來?」

「如真有這種藥物,法證部無可能不知道!」

「俊凱的車禍到底是否與王家所發生的一連串事件相関連?若無関連,為何又如此湊巧?但若以你爺爺為目標,為后要冒著暴露之險來如此砸錢?」

凌晨四點,香港仔東南近岸海域。

一艘漁船孤伶伶的漂浮在海面點,船點的燈光隨船身搖晃。

船上兩個青年及一個中年男人正在收網,他們要趕在天亮或之前將捕穫到的鮮送到商販手中。

「噫,老豆,有料到,過來幫手。」

「嗯,這網確實有點料!你也過來幫手。」

三個人夾手夾腳地收起網來。

幕地,三人瞳孔猛的一縮,恐懼瞬間佔據了全身,整個人乏力的癱坐在舢板上,渾身上下不住的抖動起來,網重新落入水中。

「爸,這,這,這。」

「報,報警。」年紀較長的首先反應過來。

原來魚網之所以沉重,乃是網住了一具以鐵鏈捆著的屍體。

西九龍警署重案組會議室。

「前日香港仔的浮屍案驗屍結果已出,根據法醫驗證,死者為我們這個天一直都在尋找的楊子木。高勝,説下驗屍報告。」王馨説道。

高勝打開投影,投屏上出現了一具浮屍的照片,説道:

「屍體是漁民首先發現的,當被警署的同事打撈出來時,發現是被人用鐵鏈連接著一塊石屎墩沉入海中的,而屍體亦因長時間的浸泡而全身腫脹,屍斑已擴展至全身,屍殭已緩解。而由於有海水與空氣隔絕,又處於較深的海域,所以屍體未曾出現腐爛的跡象。屍體頭部有被硬物重擊的痕跡,後腦頭皮破損,後腦骨也有裂縫,所以他是被人從後面襲擊的;屍體上亦有與鐵鏈磨擦受損的傷痕,屍體肺部有大量積水,臉色發紫,乃窒息至死的癥狀;凝固的血液含就濃度酒精,胃部亦有大量的洋酒殘留及未經消化的食物殘渣經化驗,酒為名貴的洋酒,食物剛是龍蝦等貴價海鮮及從日本進口的高價水果,顯示出死者在被沉入海底之前曾大量飲酒並進食。照我們推斷,死者在喝酒過程中被人用硬物襲擊,並當場暈死過去,之後被人用這條鐵鏈捆綁結實,再浸入海中。而在下沉過程中,昏迷的楊子木因海水的浸泡蘇醒過來,隨後便掙紥起來,造成身體與鐵鏈的磨擦而留下傷痕,同時由於無法呼吸,自然張開口,海水即從口鼻猛灌而入,直至死亡,而死亡時間,推斷為四十八小時前,大概是在前天晚上七至十時。」

「是有計劃的謀殺!」李子健插口道。

「不錯!」

「體內含有大量名貴洋酒的殘留,而胡天成的會亦有大量的名酒,會否是楊子木在胡天成的會所被襲擊,然後用鐵鏈將他五花大綁,再將昏迷的他運送到香港仔對開的海域,然後沉入海中?但如此大費周章,豈非增加了暴露的危險?」李子健又説道。

「不排這種可能。」王馨答道。

任志文雙目中卻閃過智慧的精芒,説道:「楊子木的死亡時間在前天,而漁民出海撒網的時間一般為下午過後到夜晚七點,收網的時間為次日三點到六點,根據天文台提供的資料發現屍體前十二小時的水流速度與方向,配合屍體的受到的浮力到石屎墩的重量來計算,屍體很大可能是從更深處被推往案發點,然後被網住。據我推測,楊子木該是與他人,有可能是幕後,也有可能胡天成,又或者兩者都有份乘船出海,當抵達深海區域時,雙方開始飲飲食食,而當楊子木在警覺因酒精的作用而大幅減低時,另一方便抄起硬物狠狠地擊在其後腦上,使其昏迷,再綁好沉入海中。」

「從名貴酒水及貴價食物可以斷定這艘船並非蛇船及漁船。乘搭蛇船的人講究速度與效率,蛇頭亦只負責將人蛇送往別處,因而不會擺放這些東西;漁民出海是為生活,也是工作,哪有時間品嘗這些東西!但假如是私人遊艇,船上備有這些東西卻是最常見!」王馨接口道。

「以楊子木的揮霍無度,很有可能租借遊艇。」李子健説道。

「不錯。」任志文與王馨異口同聲答道。

「李子健,帶人去遊艇租賃公司查下遊艇的出租記錄,我們去逛一下胡天成的場子,並順便請他回來。」王馨看了一眼任志文説道。

解文 2023-9-18 22:27

第十六章
旺角天成會所。
兩輛警車停在了天成會所門口。
王馨與任志文下車整理了一下衣物,戴上證件便帶著小隊徑直的走了進去。
看著走進來的警察,不少人停止了活動。
「幾位阿sir,有什麼事?」經理見後連忙走了上來。
「有人舉報,貴場所有人在進行不道德的交易及買賣毒品,麻煩各位配合以及叫你們的老板出來,配合我們同事的工作。」王馨嚴肅説道:「你們四周圍看下。」
「幾位阿sir這麽早就來掃場子,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各位閑到蛋痛,到這裡來浪費納稅人的錢?」胡天成恰好從辦公室內轉了出來。
「胡先生此言差矣,作為警察,自然要維護社會的治安及打有擊作奸犯科之人,若然胡先生是乾乾淨淨的,莫説半夜鬼敲門,就是天打五雷轟都依然安在。但若然胡先生要藏污納垢,怕且就是三尺神明也保不了你!」王馨針鋒相對。
「好,非常好,不愧為堂常王氏集團的千金,伶牙俐齒,不知王千金對貴兄弟是否亦可做到一視同仁,公正嚴明!否則,若寒了香港市民的心就不好了!」胡天明哈哈一笑説道。
王馨及任志文聼後不由心頭一跳,隱隱捕捉到了什麽。但作為一個屢破奇案的女警,又豈會是浪得虛名之㳘。
只見王馨動聲色的説道:「此事就無需胡先生掛心了,香港警察向來公事公辦。況且我們此次是接到投訴才來,若是干手淨腳之人,又豈會遭人投訴!哦,對了,楊子木乃是被胡先生保釋出來,但偏偏我們又找到了新證據,而據我所知,楊子木近幾天一直呆在胡先生的會所之中,麻煩胡先生將此人請出來,否則,我只好讓同事逐間逐間房的蒐了!」
胡天成聼後眉頭一皺,説道:「他當晚就離開了,Madam這麽做豈非有意為難市民?」
王馨笑著點了點頭説道:「原來早離開了!但我的同事卻分明看到他近幾天都在這裡出入,而且還有大額消費,有大額套現的嫌疑,我們只好請他跟我們走一趟了。」
「他有手有腳,行走出入自如,我又不似各位阿sir般清閑,他要來要去難道還要經我批準,或是我要時刻盯著他幾時的去向不成?簡直白癡。」
「我只是提醒一句而矣,若然胡先生非要惹火燒身,我相信警局的同事會奉陪到底。」
「如此冠冕堂皇的威脅,我還是第一次聼到。我他娘的也想警民合作,但我更想知道王大小姐到底如何能讓一個死人復活。」胡天明強忍怒火説道。
王馨一聼,淡淡一笑:「原來胡先生也知道楊子木已死,想必對其死法亦已清楚。原本我還以為胡先生會對此事裝作一概不知!」
胡天成一聼,立知上當,面色變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走吧胡先生,我們也只是循例,麻煩胡先生跟我們走一趟。」
胡天成心中一歎,這下想用「不知道」來脫身都難!
「去找一下歐陽律師。」胡天成對旁的的女祕書説道。
西九龍警署重案組。
李子健一臉無奈地來到王馨的辦公室。
王馨笑了笑:「什麼也沒問到。」
李子健搖了搖頭,説道:「這傢伙的口嚴密到撬也撬不開!」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像這種老奸巨猾,若能輕易撬開他的嘴,哪才是怪事。」王馨笑道。
「但我們亦非是無收獲,楊子木的死,這老奸巨猾顯然是個推手,至於他為何要這麽做,怕是要殺人滅口。表面上看,整件事似與他無関,但從整件事的布局可看出,這傢伙並非只是中間人這麽簡單。」任志文説道。
「恐怕他是執行人!不要忘記,青聯社的前身就是青幫!」王馨説道。
正説著,梁處長敲門走了進來。
只見他一臉無奈地看著王馨。
「處長,你有什麼事?」王馨疑惑問道。
「王馨,連環車禍及楊子木的案件將交由任志文跟進,你將負責另外的案件。」梁處長苦笑起來。
「為什麽?」
「這個手指是楊子木的母親送來的,你看過就知道了。另外,據楊母之言,假若忽然有一天楊子木發生了意外,盡快將手指交給警方。」梁處長説道。
王馨將手指插在電腦上,是一段錄影。
點開後,錄影是在一間破舊的了的屋子內進行,看不到四周的環境,而從角度看,顯然是偷拍的。
楊子木坐在屋內方桌前,正敲擊著電腦。
不久,敲門聲響起,楊子木站了起來走了開去。接著,開門鎖門的聲音響起,楊子木又回來了原來的坐椅上。
楊子木領進來的是一個男人,而當看到這個男人時,王馨及任志文都是渾身一震。
而這個男人可以説在場之人都認識,王家的二少爺——王智賢!
王智賢入屋後沒即刻坐下,而很嫌棄地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略帶怨氣説道:「這是什麽鬼地方,真難找!蚊蟲又多。」
「這裡是靠近落馬洲的一間舊屋,應該是本地漁農養殖時所用,不過現在荒廢了,所來被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無聊的時候就會來這裡走走!難道王二少爺你不覺得這裡的風景及空氣都相當不錯嗎?」楊子木收起電腦説道。
「你是説這裡的環境很好?」王智賢不由眉頭大皺。
「王少爺你是過慣了富人奢華的生活而不知窮人的苦啊!這種地方對你王少爺來説是窮鄉僻壤,但對我來説卻是另一片天地。至少,我可以和朋友在這裡露營什麼的!不知王少爺有否試過帶女朋友到這種地方野營?這可是一件相當刺激的事!」
王智賢聼後雙目忽然一亮。
但很快,王智賢又收斂笑意,説道:「我的來意相信楊先生也知道了。」
楊子木點了點頭:「成哥説過。」
「如此我也不轉彎抹角了,三百五十萬,現金,一百七十萬是訂金,事後與我無関,要干淨俐落,不留痕跡,更無人能追查到我的頭上。」
「我不敢百分百保證,但在電腦技術這方面,要制造一起車禍,我對自己有相當的信心,假如你能將他所駕駛之車輛的資料給我,以及行車時間,我可以包保萬無一失。但前提你所提供的資料夠準確!」
「這方面你可以放心,到時我會將車輛資料傳送給你,至於行車時間更簡單,我可以找人監視他的動向,將他的實時用車情況傳送給你!」
「實時監控易打草驚蛇,你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就行了。」
「如此簡單?」
「若然你覺得簡單,你可以自己做。」楊子木亦毫不含餬。
王智賢聼後神色一殭。
誠如楊子木所言,若真是如此簡單,這世界上就沒有電腦駭客了。
「不過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何已經衣食無憂了,為何仍會為了王氏集團的區區股份而選擇殺掉自己的兄弟。」
「這與你無関,你只管拿錢做事就行了,所謂好奇害死貓,人往往因知道得太多而招致殺身之禍,這一點你該清楚。」王智賢聲語氣轉沉。
「王少爺説笑了,我也只是説説,畢竟這是你們豪門之事!哦,對了,若是事成之後,麻煩你到成大哥的會所通過消費方式套現。我相信王少爺不會拒絕,畢竟我也怕王少爺風行雷厲的手段。」
王智賢聼後面色又是一變,隨後又恢復正常,他又如何聼不出對方在威脅,勿要想著到時殺人滅口,畢竟有胡天成在背後。
只是楊子木做夢都沒想到胡天成卻設了一個局,他楊子木必死的局,這就是胡天成的手段,幾句話就可以借刀殺人,関鍵是自己還可置身於事外!
「好,預祝我們合作愉快。」王智賢説著將手提皮夾萬放到了桌面上,一打開,裡面全是五百一千的鈔票,看得楊子木雙眼發光。
但王智賢做夢都沒想到楊子木居然會將他們會面的過程錄影下來,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王馨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二哥竟喪心病狂到如斯地步,竟買凶殺死自己的兄弟!
連任志文都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否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王馨無奈的苦笑道。
「確實!」
「胡天成這老奸巨猾,借刀殺人之餘還能借力打力!而單憑此錄影,我們也還真奈他不何!」李子健忍不住憤然説道。
「出得來行,遲早都要還,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放心吧!」任志文歎了口氣接著道:「但有一點很奇怪,楊子木將這過程偷拍下來,然後又將儲存的手指交給他的母親,是否是預感到自己會出事?亦或是絕粹以此作要脅,再敲詐多一筆?倘若是後者,作為設局者的胡天成也必然知道這一點。倘若真是如此,王智賢顯然是下一個受害者,但他這麽做的目的與動機又是什麼呢?青幫?當年的死者?胡天成到底是棋子還是幕後?」任志文心中疑團似乎在不住增多。
「照目前情況看,此人的目標已相當明確,若照爺爺所言,當年受害人與青幫是敵對関系,除非胡天成是當年受害人的後代,但倘若真如爺爺所言,當年的受害人根本不可能有後代!但如非受害人的後代,亦無可能知道爺爺與其餘兩人的関系,而即使有所了解,以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資料來看,他如此大費周章的布局又似乎並非為了錢財,況且要針對家也不必殺人,其目的何在?」王馨也大感疑惑起來。
「幕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我們會否一開始因受到了詩詞的影響而推斷錯了,而當年的死者或許真而後代,而你爺爺根本不知道。」任志文腦中靈光一閃説道。

解文 2023-9-18 22:28

第十七章
「好了,如今我們依然未搞清楚王家大宅的案件是否與這兩起車禍有所関聯,我們只要將這兩起車禍案破了,倘若有関聯,我們或可對對方的下一步行動有所瞭解,否則,一切都是紙上談兵。」梁處長説道:「任志文李子健,案件交由你們處理了,從現在警方掌握的證據來看,車禍案件仍未算告破,港島那邊仍要你們追查,而至現時為止,仍無證據證明兩起車禍有関聯,王馨你仍可繼續負責港島車禍之案件。」
説他已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這算不算開後門?」李子健倒是在這問題上顯得愣頭愣腦。
「什麽開後門,這叫物以盡其用!」任志文接口説道。
王馨聼後哭笑不得:「你倆胡説八道什麼!」
之後又毫不客氣的説道:「所謂術業有專攻,梁處長是為材是用!」
「好像是這個道理!」李子健又木納的回了一句。
「行了,別扯了,李子健,你帶上伙計去將王智賢逮回來,我再翻查一下其他資料,我總感覺至事情並非這麽簡單!」任志文對李子健一臉嚴肅説道。
李子健應了一聲亦起身走了出去。
任志文又轉而看著王馨:「港島死者有機會是楊子木的犯罪心理及壓力造成,但王家怕且不只是被針對,但至今我仍未理出個頭緒來。胡天成看似幕後,但恐怕也只是一個打手而矣!一出手就如此大的手筆,怕且對方是要將王家推向萬刧不復的深淵。」
王馨點了點頭:「假如胡天成只算打手,那這個幕後會否藏在青聯社之中?另外,假如這個人藏身青聯社,但按爺爺之説法及我們的推測,神祕人又似是隱藏在王氏集團之中的高層,有無可能這神祕人已將青聯社拿下,或者將青聯社掌舵人在無形中控制!」
「有否發覺,我們的頭腦似乎在這幾起案件中變得凌亂起來!」任志文看著王馨一臉凝重的説道。
王馨聼後心中一震,輕輕的點了點頭:「所以我們此刻應該如處長所言,見招拆招,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況且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有作案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我記得王智賢名下有一艘豪華遊艇,而王智賢亦會不時帶著朋友出海,而用以招呼朋友的酒似乎都是名酒。」任志文苦笑著看了一眼王馨。
此刻王馨亦頗感無奈,兩人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還是任志文先行開聲:「我還是先行回去工作吧,李子健也該帶著他回來了。」
王馨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
羈留室。
「任志文,你什麼意思?為什麼將我帶到這裡?你們警察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憑什麼説我與一宗謀殺案有関,若給不出個合理的解釋,我會告你們誹謗。」王智賢憤然説道。
任志文淡淡一笑,正容説道:「王智賢先生,你有權保持緘默,但你所説的一切,我們都會記錄下來,有可能作為日後的呈堂證供之用。」
王智賢冷冷一笑。
任志文從檔案袋中拿出一張照片,放在了王智文面前:「這個人你是否認識?」
照片上之人自然是楊子木。
而看到照片,王智賢面色一變,但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只是肢體的語言開始變得不協調起來。
當然這一切均被任志文及李子健收入眼中。
「不認識。」其聲音已顯心虛。
任志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四目交投,王智賢只覺對方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甚至面洞悉人心的功能,在這種目光下,自己幾乎無祕密可守。
但王智賢亦是見過風浪及場面之人,深呼吸後迅速調整情緒。
「王先生是否未看清楚照片上之人,若是有所隱瞞,警方將會再控告你一條妨礙司法公證及作虛假陳述罪。」任志文又説道。
王智賢一聼,已知對方或已掌握了某些證據,否則不會如此篤定的警告自己。於是他又詐作認真觀察一翻,才又説道:「有印象,好像叫楊子木。」
「當真只是有印象如此簡單。據我所知,必是印象深刻吧!王先生再好再看清楚點,尤其照片中那雙眼,那雙眼想表達什麼呢?」任志文似乎在攻心。
王智賢聼後渾身一震,連心跳都加速。
按任志文所説,他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之人的雙眼上。
照片上的那雙眼卻忽似活了一般,竟似對著自己詭異的眨了一下。
王智賢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遍體生寒之下渾身都變得不自在起來。
兩人將王智賢的表現盡收眼底,於是對望一眼。
「任志文,你這是什麽意思?」王智賢中氣已失的聲音中夾帶著顫抖與不安。
任志文搖了搖頭:「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在公事公辦,意在提醒王先生,希望王先生能配合警方。若是王先生認為印象模糊,我可提供另一些照片或片段。」
王智賢聼後面色再變:「我不懂你什麽意思,但印象中只記得此人確實叫楊子木,好像是青聯社胡天成的手下。」
「哦,王先生也知道胡天成,王俊凱的車禍卻是胡天成搭手。」任志文聲音轉沉。
王智賢聼後又是一驚,惱羞成怒説道:「你也説了,王俊豈的車禍與胡天成及楊子木有関,如此與我又有什麼関系,你們該找胡天成才對。」
「我也沒説與你有関,只是説王俊凱的車禍事件是胡天成搭手而矣,王智賢先生又何必如此激動?」
王智賢這才發覺自己憤怒之下差點兒説漏了嘴,但內心卻已由震驚轉變為驚慌,顯然警方已掌握到某些資料。
「王智賢先生可知王俊凱的車禍由楊子木一手促成?而在這之前,楊子木則已收取了一百七十餘萬的定金,至於這中間人,則是胡天成。」
聞及此言,王智賢面色已劇變,但依然硬著頭皮説道:「這與我又有何関系,人又不是我殺的!」然而話音未落,面色又再變,他知道自己已失言。
恰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頭,王氏集團的大律師歐天明來保釋他了。」一警察推開門探頭而入説道。
任志文眉頭一皺,來得如此及時。
歐天明卻不待任志文有所回應已推門而入,徑直地走到了王智賢的身旁。
歐天明四十來歲,身形不算高大,相貌尚算可以,但深遂的雙眼中卻夾帶著狡黠之色!
王智賢心中大定。
「噫,為何你的面色如此難看,是否受到了恐嚇等壓力?」歐天明見王智賢面色蒼白立即據了兩人一眼乘機開聲説道。
王智賢輕視地看了兩人一眼:「恐嚇倒未發生,但假若歐律師再來遲半步就很難説了。」
「呵呵,任警長可以嘛,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將王家的二少爺當成疑犯來審問,不知王老董事會否因任警長的剛正不阿而大加讚賞!」歐天明言語中暗帶嘲諷卻又將壓力帶給任志文。
任志文只是淡淡的一笑:「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而矣,若非心中有鬼,自然可坦誠面對,不知歐大律師以為然否?」
歐天明想不到任志文絲毫不給自已面子,聲音自然轉冷:「不知兩位阿Sir問完未有,若無其他問題,我們是否已可以離開?」
「既然歐大律師來了,不妨多呆片刻,我想給兩位看點東西。」任志文的聲音依舊相當平靜。
歐天明乃律師,一聼及任志文此話,不由眉頭一皺,不妙的感覺慂上心頭。
任志文拿出平板電腦,打開儲存在裡面的錄影。
影像與對話相當清晰,看得歐天明眉頭緊鎖。
王智賢越看越心慌,他甚至將與楊子木第一次見面之處挖地三尺,又讓人找過其母親,但均無所穫,熟悉錄影已到了警方手中。
當看完錄影時,王智賢已面色發白。
歐天明忽感頭大起來,他做夢都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這如何向王宇恒交待?
「歐大律師會否覺得這錄影是合成的?」任志文看著歐天明眼都不眨一下問道。
歐天明當然知道能在這個時播放出來的錄影絕非合成出來,而是確確實實發生了的事。
「王智賢先生,請問錄影中楊子木對面之人是否是你?」
王智賢的面色已轉煞白,但知道已無法抵賴,但依然硬著頭皮説道:「是,是我,但這不能説明什麽。」
「請問王智賢先生,讓你買凶要殺之兄弟是否就是發生車禍的王俊豈?而王俊凱的車輛資料及手提電話號碼等個人資料是否由你提供予凶手楊子木?」任志文又問。
「不,我沒有,我無買凶殺人,他們的死與我無関。」王智賢驚慌失措的答道。
王智賢此話一出,歐天明立知不妙。
但任志文的反應更快,不待歐天明開聲已搶先問道:「你口中所指的他們是否包括王俊凱及楊子木。」
王智賢聼後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但歐天明乃何等樣的人物,王智賢未曾開聲他已搶先答道:「任警長,我當事人已説過,他無買凶殺人,而這條錄影亦並不能證明什麼!警方執法須講求證據。請問任警長,我的當事人買凶殺了誰,王智興還是王兆強?你説王俊凱嗎,眾所周知,他乃因車輛失控而導致車禍,那麽又是誰制造了這場車禍?警方又有何證據證明車禍我當事人買凶所致?而該牌子的車輛在幾日後有車輛失控,倘若車禍當真是人為,而我的當事人對電腦程式等卻又是一竅不通,難道警方不是應該盡早緝捕真凶嗎,為何反懷是懷疑這懷疑那的將我的當事人羈留起來?我的當事人亦是納稅人,警方如此辦事難道不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錢?致於楊子木口中所陳説之兄弟,我相信香港有不少市民會將寵物當作兄弟姐妹,相信兩位阿Sir行待的時候亦不時聼到有人將寵物喚作阿仔阿女之類吧?而市面上寵物種類繁多,過百萬的顯然亦不在少數,難道我的當事人就不以三百萬之數處理了因年老而死亡之寵物的遺體?」
而歐天明的這番言論亦令任志文及李子健都為之一愣!

解文 2023-9-25 22:50

第十八章
大律師不愧為大律師,王智賢立即被點醒。

「兩位阿Sir,飯可以亂食,但話卻不可亂講。我買凶誰了? 哦,楊子木嗎?我雖不関心時事,但也會留意新聞。聼聞楊子木被謀殺並屍沉大海,希望警方能盡快找到凶手,並還我清白。」

王智賢話是這麽説,但心中卻慌亂無比,原本以為將楊子木沉入深海中便神不知鬼不覺,又怎會想到被漁民撈了出來。

「對了,不知道兩位阿Sir還有什麼要問的,如果沒有,我們是否可以離開了?」歐天明不想在警署浪費時間。

任志文心知這個時候再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點了點頭説了聲「可以。」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李子健憤憤不平道:「就差一點了!真他娘的難以令人服氣。有錢人請個律師,幾句話又可以逍遙快活了,我們為了還死者一個公道卻不能像律師一樣走灰色地帶,只能風裡來雨裡去,甚至日曬雨淋都未必有所收穫!」

任志文卻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説道:「做人不要太過恢暗。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而換個思維去想,我們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香港,最多也就是苦心志而矣。況且輕易到手之物,我們又豈會珍惜!」

「也就你看得這麽開。」李子健苦起來。

「我們不是還有遊艇未蒐嗎?走吧,再有所拖延怕且遊艇都要被沉入大海了!」

面色略顯陰沉的歐天明與內心驚慌的王智賢走出警署,後者這才鬆了口氣。

上車後,歐天明忽然歎了口氣説道:「這件事絕不可能瞞你爺爺多久!楊子木亦是你之所為吧。」

王智賢心中已沒了主意,楊子木的屍體居然令警方掌握了這麽多證據,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如今除見步行步外,他已無計可施。

車子啟動以後,歐天明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王智賢,卻見他的神情已慢慢恢複過來,似是已有了主意。

「此子心狠手辣,連兄弟都不放過,短暫的驚慌過後又能迅速冷靜下來,可見其頭腦之靈活,而所做之事顯然又是經過深思熟慮,只是手法尚嫩,若是放在動亂的年代,他必能快速成長起來!可惜這是二十一世紀,警方也不是吃素的,出事乃遲早之事!」這是歐天明的結論。

「先車我去香港仔遊艇碼頭。」王智賢説道。

歐天明心中暗歎一聲,哪還不知道楊子木之死必與他脫不了関系,此去碼頭,恐怕是要消滅證據!

抵達碼頭後,王智賢讓歐天明在車上等著,自己下了車。

看著王智賢的背影,歐天明搖了搖頭,他知道此人已無法回頭。

拿出手提電話,打開了聯絡人,看著王宇恒的名字,掙紥了好一會才拔打過去。

王智賢來到自己的遊艇上轉了一圈,之後躺在沙發上。

遊艇是他三十歲時的生日禮物,當時為了買這艘遊艇花光了他全部家當!

躺了五分鐘,只見他一咬牙,霍然站走,走到駕駛室啟動遊艇,起錨,之後將船駛到距離岸邊較遠處的海面。

熄火後,他又重新回到下層船艙,打開酒櫃,並將所有的酒都拿了出來,十餘樽名貴洋酒擺放在桌面上。

下一刻,他將所有洋酒都開了,隨後一手各拿起兩樽,樽口向下,洋酒嘩啦啦的瀉向舢板。

他一邊走一邊倒,很快,遊艇上散發著濃郁的酒香。

一艘海警船飛速駛來。

任志文拿著望遠鏡觀察遊艇上的動靜。

「再快點,他要放火燒船。」任志文皺起眉頭説道,並順手將望遠鏡遞給了旁邊的高勝。

高勝接過望遠鏡,透過望遠鏡果然看見王智賢正將酒往船頭的傾倒。

「夠狠夠果斷,拿得起放得下,若將手段放在正道上的,必是前途無量之輩!」高勝由衷歎道。

「不是叫你來作評價的!」任志文哭笑不得。

王智賢自然看到了飛掠而來的海警船,嘴角處理出森冷的笑意。

只見他舉起打火機對著任志文等人揚了揚。

任志文等人暗呼不妙,連「住手」二字都未叫出,王智賢卻擦著打火機,扔到了甲板上,與此同時,他又抱著救生圈縱身跳入海裡。

「逢」地,甲板瞬間燃燒起來。

由於船上被澆上了洋酒,火勢一發不可收拾,並在眨眼之間蔓延至整艘遊艇。

海警船抵達遊艇前終三十尺之處。

「坐好。」駕駛船隻的海警喝了一聲,隨後猛地加速。

眼見兩船便要撞上,卻見那海警飛速轉舦。

海警船竟一個急轉彎,往旁邊橫飛掠開去。

緊接著,水面竟被推出三尺水瀑,「嘩啦」一聲往遊艇蓋過去,只是這麽一點水對陷入火海的遊艇來説不過杯水車薪。

而碼頭附近的人見遊艇起火,連忙駕船過來幫忙救火。

尤幸趕過來之人的船上都有不少於兩隻的滅火器,在眾人的輪番撲救下,遊艇並無發生爆炸,且仍有部分未被燒著。

王智賢被經過的人拉上了船送回碼頭,看著濃濃的黑煙,他只能心中祈求該燒的已被燒毀掉。

「兄弟,意外意外,意料之外,就當破財消災算了。」救起他的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説道:「不過這樣的一艘遊艇被燒,確實挺可惜的!」

敢情他以為遊艇起火純屬意外,所以不忘安慰一番這看著冒著團團黑煙發呆的男人。

王智賢並無作聲,但在心中卻已把那些參與救火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駡了個遍!

一行人在旁邊又等了一會,待遊艇上的溫度及黑煙濃度都大幅降低後才上船。

船上的物品幾乎被這一把火燒個精光!

「好像又來遲一步!」李子健苦笑説道。

「勿要灰心,一把火併不能將所有線索都燒成灰盡!況且,倘若凶手有心要清理現場銷毀證據,那麽他必然會留下另一個線索,無人能將犯罪現場清理得無跡可尋,何況是匆匆忙忙的處理。」高勝邊戴上手套邊領著法證部的同事開始蒐索起來。

「噫,有血跡反應。」一人在船艙周圍灑上一些熒光粉後,看著原本沙發的中央位置説道。

另一人小心地將有血跡反應、被燒成了黑炭般的沙發殘渣剪了下來,放入玻璃容器中。

「頭,有發現,這裡有些石屎碎及粉末。」又有一人在遊艇角落處、未被燒盡的雜物櫃旁用鉗子舉起了一小塊石屎説道:「噫,這是什麽?看上去像食物的殘渣。」

接著他又夾出了另一細塊紅色物體。

「應該是龍蝦殼!」高勝看了一眼説道。

之後他們又從炭堆中找到了一些玻璃的碎片。

「這手筆顯然要比金絲楠木做的棺材大得多!你説到底是瘋狂還是喪心病狂?」李子健苦笑説道。

「這手筆確實比金絲楠木的大得多了!但若細想,以王智賢現時所表現出來的頭腦,理該不會在這種時候作出冒險前來燒毀遊艇的不智行為。」任志文卻是頗感疑惑説道。

「的確如此,這只會更引起警方的注意及重視!」高勝插口説道。

「你是否有發覺,按我們的推理,牽涉到王氏案件中的神祕人似乎超過了一個,到底是我們的思緒混亂了還是對方的設局影響了我們的推斷?」任志文又説道。

「確實如此!」高勝歎道:「若是後者,只可以説布局者的心思縝密到令人恐懼的程度!而倘若真是一個人所為,要布這樣一個大局,絕非一朝一夕可以想出來!另外,計劃一旦實施起來則絕不可能停止,且需要一支忠實的團隊來配合完成,這或許正正是我們生出這種錯覺之原因!」

「照此説來,王智賢有可能是第一顆棋子,倘真如此,這個人必然是王智賢所信任之人,就連思維都受其影響!」任志文面露凝重之色説道。

「王智賢為了王氏集團的股份而殺了王俊凱,但照理,即使王俊凱死了,王宇恒分配給他的股份亦不到王智賢染指,畢竟王俊凱的母親依然健在,除非他用不正當之手段取得。」李子健忽然插口説道。

任志文聼後卻似被一語驚醒,忽然渾身一震:「所以,此人的下一個目標極有可能是王俊凱的母親!而神祕人的目的是要從內部瓦解王氏!」

説話間,他已打開手提電話聯系上王馨。

[[i] 本帖最後由 解文 於 2023-10-3 22:33 編輯 [/i]]

解文 2023-9-25 22:51

第十九章

養雲醫院護理套房。

王俊凱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上去就像一個熟睡了之人,儀器上的各項數據顯示出他的身體在機能上已大幅的回復,只是未有蘇醒過來。

王宇恒坐在病床的旁邊,而側邊則坐著一個年約五十,但風韻猶存的女人,女人正是王俊豈的母親常裳。

兩人都只是默默地坐著,靜靜地看著躺在病床非的王俊豈。

王宇恒臉上已顯憔悴,常裳是個注重打扮的女人,但此刻怕且就是有太陽眼鏡都掩蓋不了她的黑眼圏,無神乾澀的雙目又滿布血絲,皮膚亦顯得乾燥,額上甚至出現了皺紋。

「不是説俊凱已渡過危險期了嗎,為什麽這麽多天了還是沒有醒。」常裳的聲音都已變得沙啞。

「你這幾晚都只睡三四個小時,再這樣下去,即使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況且這裡也有護工照看,你還是先回去休息一會吧,否則就怕俊凱未醒,你卻先倒下了!」王宇恒歎了口氣輕聲説道。

恰在此時,王宇恒的電話響起。

王宇恒看了一眼,見是歐天明打來的,很自然的接通。

「歐律師,什麼事?」

電話的另一頭似遲疑了一下,這才開聲説道:「王董,有件事我想你應該要知道真相!俊凱的車禍是由智賢以高達三百多萬的金額,買通電腦高手楊子木所致,也就是買凶殺人,而現在警方已掌握了不少證據。」

「甚麽!」王宇恒聼後失聲叫了出來,手提電話啪的掉到了地面上,雙手亦在發顫。

慌亂中,王宇恒撿起了電話,正要起身。

由於王宇恒通話的聲音調到了最大,故而歐天明之話一字不差的落入到常裳的耳中。

常裳忽然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覺。

她淡淡的看了王宇恒一眼,或者這就是豪門爭鬥,無論你是否參與其中,但一旦扯上関系似乎就無脫身之可能!尤其王俊凱開立車房後,母子兩人倒是過得歡愉。

豪門水深,常裳自然經曆過,且幾乎因此而付出了生命,所以對於王宇恒的饋贈,母子兩人卻也看得開,況且,王俊凱的車房已可使兩人過得相當寬裕,雖説不上富貴,但卻遠離爾虞我詐,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這麽多年了,我和俊凱已有了自己的生活習慣,或者對我來説,俊凱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若非當年我鬼迷心竅,夢想那紙醉金迷的生活,或許就不會有今日。既然你有事就先走吧,你放心,俊凱我會自己照顧,你或許有自己的難處,我亦不怪你。」常裳的聲音轉淡。

電話的另一頭聼到常裳的聲音,忽然又安靜了下來。

王宇恒歎了口氣,歐天明之話顯然已被她聼到。

「我會找全港最好的神經科醫生來給俊凱醫治,相信我,俊凱他很快就會醒過來。」王宇恒底氣明顯不足,且一時之間亦不知説什麼好!

「但願吧!」常裳捂著王俊凱的一隻手説道,言語中似乎不帶絲毫的感情。

王宇恒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照,對著電話説了聲「見面聊」後便轉身離去。

看著王宇恒那忽顯佝僂的身形,常裳內心又閃過陣陣的矛與痛楚,但事已至此,她又如何能説放下就放下,説過去就過去!

乾澀的雙眼仍變得模糊起來。

王宇恒離開不久後,病房的敲門聲又響起。

常裳抹去眼淚水,失魂落魄的打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和她年紀相若的女人,從衣著打辦上來看,雖非貴婦,但生活顯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此人正是常裳的閨中密友凌洛。

常裳麻木地轉過身走回到病床邊,哼都不哼一聲。

凌洛看著常裳失落的背影,感覺到她的精神似乎比昨日更萎靡。而實際上自從王俊凱脫離危險期後,常裳的精神已有所好轉,但照她目前狀況看來,似乎又受到了打擊,心中頓時生出不妙的感覺來。

順手関上門後,她就坐到了常裳的旁邊。

「怎麼了?是否俊凱?」凌洛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常裳聼後終於忍不住將頭埋入友人懷中,崩潰的哭了出來。

凌洛也不出聲,任由她發洩。

過了好一會,她才止住哭聲。

「怎麽了,是否俊凱的情況轉差?」凌洛柔聲問道。

常裳卻是搖了搖頭。

凌洛頓時愣了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裳又抽泣了幾聲,這才坐直了身子,慘笑幾聲説道:「若非當年我讓俊凱回香港發發,又豈會發生今日之事?一切都怪我!可是這世界上無後悔藥,亦無讓時光倒流之機器,為什麼要如此待我,我母子二不爭不搶,為什麽卻偏落得如此田地!」

最後兩句幾乎是以沙啞之聲吼出來。

「不,這不怪你,要怪況就怪這場該死的車禍!噫,不對,電視新聞不是説俊凱的車禍有可疑,已列為刑事案件,由重案組跟進,所以,又怎能怪你,只能怪制造車禍之人!」凌洛狠狠的説道。

聼及此言,常裳不由愣了一下,隨後又恢復心灰意冷的樣兒,説道:「確實,只是天意弄人,縱然知道凶手是誰,我卻無能為力!」

「甚麽?」凌洛失聲叫道:「你知道凶手是誰?但以王氏的能奈,又豈會無能為力?」

常裳又是悽然一笑説道:「若是凶手乃王智賢呢?」

「你説什麽?凶手是王智賢?」凌洛震驚之餘再次失聲叫了出來。

常裳點了點頭,説道:「買凶殺人,聼歐天明的語氣,已十有八九了!如今除了將希望寄予警方外,你覺得我能奈得他何?」

凌洛苦笑地搖了搖頭:「確實不能!但假如王,你的先生讓你代為求情呢?你又該如何抉擇?」

「絕不可能!自俊凱懂事後再無用過他王家一分錢,即使是他所賺予之股份,俊凱亦無動過,而我們的日常開銷也是俊凱用雙手雙腳賺回來的辛苦錢,他有什麼資格讓我做這些?」常裳雙目射出仇恨的光芒來。

「倘若當真是王智賢所為,你覺得警方能否將他入罪?」淩洛又説道。

「在這一點上,我還是相信警方的!今時今日的社會,他王氏總不能隻手遮天!」

「我們當然是這樣希望!但即使到了今日,萬一之事依然天天發生!有錢使得鬼推磨,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只要警方證據不足,又有大律師辯護,法官也未必,不,應該是一定不能將他繩之於法!倘真如此,你又能如何,只能眼睜睜地看他逍遙法外。」凌洛皺起眉頭道接著道:「你我都是年達半百之人,所經曆過的還少嗎?尤其豪門爭鬥,你幾乎曾經為此而付出生命,所以你才心淡,與俊凱搬到遠離王家的地方生活,你當真還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常裳被問得啞口無言。

「那你覺得我該當如何呢?」常裳似乎失了主意。

「若法院無法定他的罪,當然找他報仇了。」凌洛説出這話時聲音漸小,顯得相當缺乏底氣。

「找他報仇,找他報仇?」常裳似自言自語。

「當,當然了,他能無緣無故的買凶殺人,難道這種人不該受到法律的制裁?若是法律都奈何不了他,我們難道就不能通過非法律手段?」凌洛略地挺起胸膛説道。

「是的,絕不能讓他好過!」常裳的聲音忽然變得森冷。

「就是,為什好人不長命,禍害存千年。我們作為受害人,更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凌洛略顯激動。

「可是我們無權無勢,而他必然不可能讓我們這樣做,如此我們又能如何!」常裳一念及此又如洩了氣的皮球般,變得頽然。

凌洛亦頓覺無奈,有氣無力説道:「難道我們當真拿他沒法。」

「不,自作孽不可活,我不相信老天總是站在他的那一邊,他狠,我們就要比他更狠。」常裳又忽然説道。

「不錯,他能買凶殺人,我們也可以。」凌洛握緊拳頭説道。

當一個人在情緒極度低落的時候受到了他人的蠱惑,從而種下了仇恨的種子,而若不能在種子發牙之前得到及時的疏導,那麽,這棵種子將會快速成長,直至形成再也無法拔除的心魔。

常裳距離這一步顯然已不遠了。

敲門聲又響起。

常裳正要起身,卻被凌洛按住,隨後凌洛走了過去打開了門。

「噫,洛姨你也在,裳姨呢?」來人居然是王馨,她在接到任志文的電話後立即趕了過來。

「原來是王大小姐!」凌洛的聲音略顯冷淡。

王馨倒也沒注意這些細節,只以為她受到了常裳的影響而變得心情不好。

王馨挽著一個果籃走了進來。

「馨兒你來了,坐。」常裳疲態盡顯説道。

「裳姨,你的面色怎如此難看,是否不舒服?」王馨問道。

「就是心裡難過,俊凱的為人尚好,也沒得罪過什麼人,怎就落個如此下場!」常裳忍不住又抽泣起來。

王馨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輕聲説道:「裳姨你放心吧,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四弟這麽好的人,必會得到上天的垂憐,相信很快就會醒來。」

「上天會嗎?若上天有眼,又怎會讓此事發生?」

王馨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

常裳抹了一下淚水,又説道:「對了,你今日怎會有時間過來?警署不亡嗎?俊凱的案件不是由你和志文負責嗎?調查得如何了,是否已抓到凶手。」

這一連串的問題,又問得王馨心中苦笑起來。

她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告訴常裳,因為怕有人將要對她不利才過來的吧!

「我今日也是剛好有事經過這裡,所以上來看看!至於俊凱的案件,警署那邊已交由志文全權負責,我有另外但案件要跟!裳姨你放心吧,警署的同事已在努力,相信很快就會查出凶手的了!」

「你不負責俊凱的案件了,為什麼?」常裳疑惑説道。

「上頭通知,讓我追查另一躥販毒案件。」王馨無奈編了一個借口。

「對了,剛才你爺爺來過,後來歐大律師打電話來,我隱約聼到歐大律師説殘害俊凱的真凶已經找到,但後來你爺爺就匆匆走了。凶手是誰,抓到了嗎?」常裳又問道。

[[i] 本帖最後由 解文 於 2023-10-3 22:34 編輯 [/i]]

解文 2023-9-25 22:52

凶手是誰,抓到了嗎?

王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王俊凱,又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常裳,心中大感不忍,但警方的機密她亦不便透露。

況且現在亦未有足夠證據顯示誰是真凶,她作為警務人員,更不能以猜測來説事。

「裳姨你放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相信警方很快會還俊凱一個公道!至於具體詳情我亦不太清楚,畢竟該案件已由其他同事接手,基本警方的保密原則,這件事我亦不便過問。」王馨只好苦笑道。

常裳聼後一臉失望。

「我曾聼説,若然案件有嫌疑的一方與警務人員存在親屬關係,該警員則不能負責該案件,實際是否如此?」凌洛忽然問道。

王馨聼後不由一愣:「確實是這樣!但也會有其他原因。」

「聲兒,你老實跟我説,俊凱之事是否王智賢所為?」常裳終於還是忍不住,緊盯著王馨問道。

王馨大感頭痛,不知該如何作答。

「聲兒,你知道在香港除你爺爺外,我與俊凱最親的人就是你了,難道連你也不跟我説實話?」

「這」王馨苦笑不矣:「裳姨你這是聼誰説的,這件事並不是表面這麽簡單,況且具體情況尚待警方查證,所以行凶者之確定依然言之尚早。裳姨、洛姨,我知你們関心俊凱,我又何嘗不是,但你們更要相信警方,勿要相信道聼途說。」

「我知道了。」常裳説話間雙目射出堅定的神色。

王馨知道常裳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心中大呼不妙,連忙又開聲:「裳姨,此案己由警方跟進,一切未有定論,現時所謂的行凶者就連警方都未確定,所以裳姨,你安心照顧好俊凱便是,不要胡思亂想。」

然而王馨越是這麽説,常裳兩人卻越是篤定此事乃王智賢所為。

「馨兒你放心吧,我不會胡思亂想,我亦相信警方會將凶徒繩之於法的。」

王馨知道常裳已認定王智賢就是行凶者,一時之間也難以對其進行勸導,只好無奈説道:「裳姨,這麽多年了,我有否欺騙過你?」

常裳搖了搖頭。

「所以常裳姨,不管你從何處聼到這消息,但實際情況也實非表面這般簡單,就目前情況來看,顯然有人要陷害王家,所以,在警方未公布真實凶手之前,一切都是耳聼為虛!」王馨一臉嚴肅地説道。

常裳只是凝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況且我一個婦道人家,只希望俊凱能早點恢復!若他能恢復過來,其他一切對我來説都已不重要。」

而説話間,又一臉慈愛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王俊凱。

王馨這才鬆了口氣。

「對了裳姨,你已經幾天幾夜無休息好了,這裡就暫交給我吧,你和洛姨去吃點東西,再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若俊凱在這段時間醒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常裳正要拒絕,但凌洛卻已拖著她説道:「聲兒説得對,你也真的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否則照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首先扛不住,到時我哪能一下子同時照顧你們母子兩人?」

常裳看了一眼王馨,之後又看了一眼王俊凱,又見凌洛暗中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只好答應。

王馨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心中又歎了口氣,但同時又警覺起來。只是她知道,常裳至少在近期內不會有危險,反是那幾個堂兄。

念及此,王馨拿出手提電話,隨著王兆強的接通,她也走了出病房。

敵在暗,她目前惟一能做的就是先通知王兆強,並通過王兆強通知王王智興及其他人。

王馨前腳剛離開不久,病房門卻又被打開,一道黑色曼妙的身形推門而入。

她走進病房的第一時間便是関了所有的燈。

徑直地走到王俊凱的床前,拍了拍王俊凱尚算俊朗的臉頰,朱唇輕啟,卻發出了與年齡不符的沙啞聲音:「沒想到你如此命大,居然挺了過去。説起來或許你不會相信,你其實並不在我的計劃中,但沒想到你的兄弟王智賢竟如此心狠手辣,為了區區百分之五的王氏集團之股份便買凶殺人,或許你命不該絕,所以依然能在如此嚴重的車禍中活了下來!但你當真就甘心如此躺在病床之上過完下半生?你又有否考慮過,你的母親亦很大可能成為受害人之一?原因怕且不用我來言明了!但若你一日不死,王智賢又豈會罷休?除非有人能一日二十四小時守在你和你母親的身邊!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況且,據我所知,你和你的母親一直靠自己而非王家,所以王宇恒賺予你母子二人的股份,你們亦無動用過,但偏偏王智賢卻對你下了毒手。有了第一次則必然有第二次,更勿論如今你可以説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有仇不報又豈是男子漢所為?況且他連無辜者都不放過,你就打算讓自己及家人置身於無時無刻的危險中?既然對方不講仁義,你是否該想一下未來,王宇恒所賺予之股份不要白不要,倘若用來當作啟動資金,豈不妙哉!今日言盡於此,王馨也該回來了,過幾日再來。」

果然,那女子離開後不久,門又被推開。

王馨若有所思的回到王俊凱的病床前,歎了口氣:「你這傢伙,都睡這麽多天了,還不醒來,你可知道你人昏迷的這些日子,裳姨連飯都吃不下,人也瘦了兩三圈!你倒好,一覺睡到不想起身!」

凌洛將車快速駛離停車場。

「聲兒到底是姓王的,所以她即使與王智賢不和睦,但礙於她爺爺,恐怕亦會偏幫王智賢!否則她不會這樣三番五次的為王智賢説好話。」坐在副駕駛的常裳忽然開聲説道。

「我知道!但正如剛才所説,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這世界平來就沒公平可言,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凌洛歎了口氣説道。

「難道我們真的什麽都做不了?」凌洛又説道。

「不,我絕不會讓王智賢輕鬆自在的逍遙法外。」常裳説道。

「説得對,我支持你,我們一起想辦法。」凌洛接口道。

常裳聼後雙拳握到實一實。

王馨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言詞竟會成了常裳心中仇恨種子萌芽的催化劑。

常裳與王俊凱的居所是大埔大尾篤的一幢面向大海的獨立屋。

前者拖著疲倦不堪的身體走進了浴室。

凌洛拿出手提電話,輸入了一個並未保存的號碼,編輯了一條短消息「第一步己完成,仇恨已被挑起」,接著發送了出去。

「叮咚」。

是一條回復的短消息「一切依計劃行事!」

凌洛笑笑了笑,刪除消息打開電視。

轉眼三日又過。

王家大宅。

王智賢的心情似乎相當不錯,連吃個早餐都是面帶陰森的笑意,慢條斯理的。

他並無看早晨新聞的習慣,但這幾天卻似轉了性般看起報紙來,而報紙的頭版幾乎被他佔了近半,標題是「王氏集團三少爺疑買凶殺人,被撤去集團職務」。

王智賢看了一遍,將報紙撕碎,隨手丟進了垃圾桶,又駡了聲垃圾,森冷的雙目閃過濃烈的殺機。

他自然不知道是誰膽敢將這些資料賣給報社,但亦絕不會善罷甘休,殺一次是殺,殺兩次是殺,只是所要殺之人有所不同而矣,如今又被踢了出來,他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偌大的別墅內,也只有他一個人在享受著早餐,就連傭人似乎都不太敢靠近他!

門鈴響起。

傭人匆匆忙忙的開了門,站在門口的李子健及另兩個同事。

李子健拿出了自己的證件,説道:「我們是西九龍重案組的,請問王智賢先生是否在家。」

傭人點了點頭答道:「在。」

王智賢聼到是重案組的警察,不由眉頭大皺,面色更冷,但還是起身走了過來。

「怎麼又是你們,當真陰魂不散。」王智賢冷冷的説道。

李子健亮起自己的證件,正容道:「你好王智賢先生,我是西九龍重案組的李子健,這兩位是我的同事。我們有足夠的證據及理由,懷疑你與一宗謀殺案有関,現在正式拘捕你,你有權保持緘默,但你所説的一切我們都會記錄下來,作為日後的程堂證供。」

説完亮出了手銬。

王智賢聼後愣了一下,隨後面色轉寒:「就怕各位到時證據不足,以至於功虧一簣又冤枉良民,到最後還要賠禮道歉的送我出來。」

李子健亦懶得理他,講多無謂,食多會滯,現在將他逮捕就對了。

王智賢剛被帶上車,一架無人機無聲地升起,在王家大宅的上空盤旋了一圈,畫面傳送到海面上的一艘遊艇內。

一年約二十五到三十的女子背著艙門,看著傳送回來的畫面,嘴解一挑,一把森冷陰削的聲音傳出:「王家竟出了一個如此蠢蛋,當真是天助我也!王宇恒,五十多年了,你可知這五十多年來我是如何渡過的?當年的一切,我必將雙倍奉還於你!豪門鬥爭當真相當有趣,王智賢這道意外得來的開胃菜亦算令我意外的同時又大開眼界,看來此次可省下我的許多功夫。但如若王智賢就此入獄,這遊戱豈非少了樂趣?」

於是她換上太空卡,編輯了一條「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幫王智賢打贏這場官司!」的短消息,發送到一個無儲存的電話號碼上。

收回無人機,女子亦無轉身,用電腦搖控著遊艇高速駛離淺水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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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文 2023-9-25 22:53

第二十一章

距離王智賢上庭的日子漸近。

王氏集團大廈位於尖沙咀商業區的海傍,王宇恒的董事長室可三面觀維港海景。

王宇恒負著雙站在寬闊億落地玻璃前,俯視著維港壯麗的海景卻是老態盡顯。

近期發生之事雖未至於令他喘不過氣來,但打擊也不算少!

而自創立王氏集團以來,他從未想過兄弟相殘之事會發生在自己的子孫之中!

敲門聲響起。

王宇恒説了聲進。

「王先生你找我。」

進來的是大律師歐天明。

王宇恒緩緩的轉過身來,坐回到座椅上,之後又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對歐天明説了聲「坐」。

「王先生找我上來可是為了智賢之事。」歐天明苦笑説道。

王宇恒點了點頭:「沒想到王家竟會出了一個如此膽大包天又喪心病狂的逆子,實乃自作自受,應有此報!」

歐天明不作聲,他雖是外人,但偏又是王宇恒的御用律師,遇到如此情況,委實不知要説些什麼!

「欸,但他畢竟又是王家的孫子,難道我能看著他入獄而無動於衷?」王宇恒亦苦笑起來。

歐天明只好又苦笑兩聲。

「你有多少成把握?」王宇恒問道。

「並不算高,但亦非是無機會。但細太太那邊?」歐天明面露難色。

「細太太那邊你無需理會,你只管把這場官司打好便是!按警方現在所掌握的證據,你有幾大的把握?」

歐天明卻是搖了搖頭:「警方是在蒐索遊艇後才將智賢正式拘捕的,顯然警方在遊艇上已有所收穫,另外,在警方上船蒐證前,智賢卻竟然當著警方的面將遊艇燒毀,擺明就是有滅跡之嫌。這件事偏又與青聯社扯上了関系,而我們只知警方手上的那一段錄影,要想打掉這場官司,除非我們能知道警方手頭上的所掌握的有證據,但這顯然不可能!況且這仍需建立在警方所掌握的證據並非能直接証明人乃智賢所殺的基礎上!另外,還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當説不當説。」

「説吧,這裡又沒有外人。」

「警方起訴智賢不單單是車禍的案件,還有就是他在遊艇上殺人並沉屍海底,而照我猜測,警方在遊艇上蒐到的証據,就是與前段時間新聞所播出的深海網屍案相関!」歐天明笑得更苦。

「甚麽,這麽説那叫楊子木之人當真是這蓄生所殺的?」王宇恒聞言不由失聲道,之後又頽喪説道:「其實我也這樣猜測過,但始終未能接受而矣!」

「能否讓馨兒。」

王宇恒語未説完,歐天明卻已搖了搖頭説道:「不大可能,先不説如今這案件非馨兒負責,而即便是她負責,今時今日亦非二三十年前,她一旦這麽做,前途盡毀不説,且更要面臨牢獄之災!」

王宇恒又歎了口氣:「真是報應啊!」

「智賢既然與青聯社的胡天成有聯系,這買凶殺人會否是胡天成支的招,而實際上,胡天成在這次事件中又充當著哪一種角色?又或是這陰謀從頭到尾都是胡天成的設計?但倘真如此,他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照理,即使以青聯社的能力,要搞垮王氏集團幾乎是無可能之事。況且,一直以來,王氏集團與青聯社都無交集與利益上的衝突,而即使王氏集團利益有損,得益者亦絕不會是青聯社,所以,在這程情況下,青聯社絕無可能用這種自損八百來換取敵人三四百之數的方法來打擊王氏集團!」歐天明沉思説道。

「所以我才懷疑胡天成亦是受命於人而非收受利益,我惟一擔心的就是胡天成背後之人是否就是那擺放棺材者!」王宇恒不愧老謀深算,一語道破関鍵。

強和科技座落在廣東道天龍大廈七十三層,王兆強乃公司的最大股東,業務系包括軟硬件設計及開發,企業的策劃等等。

在面向大海的落地窗旁,王兆強擺放了一茶幾及兩張椅了。

王兆強不太喜歡喝酒當然應酬除外,所在在他的辦公室內的酒櫃裡,除了一些名酒,更有頂級紅綠茶。

而像他們這些富三代,泡茶所用的工具自然也是頂級材料頂級製作。

泡著名茶,眺望茫茫的海面,王兆強卻似相當享受這樣休閑般的生活。

「叮咚」。

是手提電話的短消息提示。

點開看了一下,其嘴角處掀起了詭異的笑意。

「上來吧,順便參讓你觀下我的辦公室!」王兆強編輯了一條回復發送出去。

很快,敲門聲響起,王兆強點開手提電話上的智能家居軟體,又點了一下辦公室門開的觸點。

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大門,邊往內走邊説道:「不愧是搞科技的,連門都這麽智能了!」

王兆強笑了笑説道:「坐。這是我們公司在成立前開始研發的一套智能家居軟件,只要你有一部智能手提電話在手,可輕鬆控制家裡的電子産品,我們公司亦負責幫助改造家具等,使你的家居産品變得更智能,更有科技感!」

來人坐下後,端起茶杯看了一眼。

「上等白玉打造的!王三少爺你現在顯然要比在王氏集團時更懂得享受生活了,這東西賣出去至少值個三十萬吧!用這東西泡喝茶顯然發揮不了其真正的價值,若是賣了還可以用來長肌肉及脂肪!這麽好的東西,倒不如送我,讓我充分發揮其功效!至少能哄一下又年輕又漂亮的女子!」來人愛不釋手的説道。

王兆強聼後幾乎要將剛喝的茶水噴出來:「唐仁你沒得失心瘋吧!堂堂王氏大風水師唐季之子,拿這樣一個茶杯去泡妞?還是我買的茶杯?我看你是越混越回頭了。」

「拿這樣一個茶杯去泡妞?也真只有你這三少爺才能説得出來!這可是三十多萬的白玉杯,你卻用來喝茶!」

唐仁為自己斟了一杯茶,隨後一口喝完:「噫,你還別説,用這東西喝茶還真他娘的特別香,口感還特別好!」

「你若是他娘的在床上鋪滿金子再睡覺,睡起來做夢都能笑。」

「你試過?」

「沒有,但這還用試嗎?」

「倒也是,每天能睡在金子做的床上,定然比睡龍床更痛快!」

「好了,別做白日夢了,用金來打造一張床,你能睡得著才好!言歸正傳,事情辦得怎樣了?倘若事成,你確實可換一張金床了。」

「目前一切尚算順利!」

「這就好,原本我的計劃並無王俊凱在內,只要那兩兄弟反睦,到時就根本不用我們動手,他們兄弟兩人自會自相殘殺,然後我們再動些手腳,屆時,即使集團中仍有這兩兄弟的一席之地,但無論聲望與地位均已一落千丈,集團自然不會交給這樣的人來管理!」王兆強冷笑説道。

「而在這期間,只要三少爺的公司上了正軌,而以三少爺的能力,將公司發展起來亦非難事,至於孫小姐,志又不在此,最後,能繼承公司的就只有三少爺你了!」唐仁亦笑了起來:「只是沒想到王智賢竟蠢到了這種程度,買凶殺人!如此一來,即使我們不搞小動作,他也無可能繼承公司了!」

「但我們的計劃卻要有所更改了!希望這蠢貨能大步跨過,免去牢獄之災,這樣我們的計劃仍可實施!否則,若當真只針對王智興一人,很易引起別人懷疑,如此對我們來説將是大大的不利。」

唐仁也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過講真,王智賢似乎只是別人的棋子居多。他顯然知道,即使他將王俊凱及其母親殺死,都不可能得到王老先生贈送出的這百分之五的股份!既然如此,他為何偏又要這麽做?而且這招利用汽車系統漏洞來殺人,看來也並非他的主意,若説這與青聯社無関,我打死也不會相信!」

「據我所知,王智賢與胡天成素有聯系,而王智賢更將胡天成稱之為大哥,有機會是王智賢得知爺爺賺送股份之舉後覺得壓抑且心生不忿,於是找到胡天成數苦,胡天成覺得有利可圖,於是出了這樣一個鬼主意!勿要忘記,楊子木亦是稱呼胡天成為大哥成,而楊子木則是胡天成介紹予王智賢認識的,這其中又豈會無利益的輸送?」王兆強看向遠處的海面説道:「無風不起浪,風高自然浪急。」

「若是在風高浪急的海面行舟,如無過硬説技術,舟覆人亡乃必然之事,更勿論一艘獨木舟了!更何況這是人為的風浪!如今舟已覆,希望人能抓住救命的稻草,至少,這樣對我們的計劃有百利而無一害!而實際上,若人不亡,則更易挑起其仇恨之心,這是否可使我們的計劃産生更良好之效果?」

「理論上是如此,但要視乎實際情況。就像這陳年的紅茶,需以剛燒開的滾水沖泡,茶香才能充份地散發出來,茶為什麼要熱喝?因為熱茶才能保持那一份甘香,這也是我為什麼喜歡喝茶而不喜歡酒的原因!更重要一點是人走茶涼!一樽名貴洋酒,開了喝不完,你依然可以存放起來,留到下一次客人來或獨自享用,但茶一旦沖開便要喝完,否則便要棄之;茶可使人口齒留香之餘又醒人心神,酒恰好相反,海量的還好一點,若是量淺之人,是迷迷糊糊還是神志不清,又或是睡醒後仍會頭痛,就連記憶都是模糊的!」

「有道理。」唐仁説著又自己斟滿了一杯,一飲而盡:「如此我們是否要找些事來做?免得讓這杯茶冷了下來?」

「不,如今是非常時期,我們要靜觀其變,待水蒸餾以後,泡出來的茶才更香更淳!」王兆強看著手中白玉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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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文 2023-10-3 22:30

第二十二章
禍害是否真會存千年無人知曉,但至少有錢的禍害會有某些「特權」,所以王智賢似乎亦不例外。
所以當法官宣布因證據不足而當庭釋放王智賢時,王智賢笑了,笑得很猙獰,也非常陰狠。
他知道即使能當庭釋放,但以後的王氏集團亦將再難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表面談笑風生,心中卻陰沉到可滴出水來的王智賢離開法庭後自行駕車離開。
大埔大尾篤。
一輛高速行駛的紅色轎跑車瘋了一般,在一向海的獨立屋前猛的一個急煞,在一陣尖銳刺耳的「吱吱」響聲配合下,輪胎與地面摩擦產生了大量的黑煙。
在車子停下的瞬間,後輪更是離地數寸,隨後重重砸回地面上。
副駕駛上的凌洛嚇得面色煞白,差點兒連心臟都飛了出來。
臉色黑到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的常裳一言不發的下了車,迅速往屋內走去。
凌洛踉踉蹌蹌、想嘔又嘔不出的跟在後面。
「哐當哐當」!
常裳剛走進屋內,客廳茶機上的東西已被其掃下了地面。
但這似乎並未能使其解氣,走到電視機前,硬生生的將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掰了下來。
凌洛面色雖白,胸口也相當難受,但見到常裳怒火中燒的樣兒,不由暗自高興。
所謂打蛇隨棍上。
只見她憤怒地將手提電話扔地上,電話被摔成零件。
「太可惡了,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他明明殺了人,卻仍可無罪釋放!不是説惡有惡報嗎?難道就因為他是有錢仔?這就是有錢可以為所欲為?噫,不對,這分明是王宇恒過份偏心,俊凱好歹是他的兒子,他為什麼,他怎麽能這麽做,是老糊塗還是根本無把俊凱放在心上,這當真是一個父親之所為,實在太過份了!」凌洛惱羞成怒説道。
「不,他不仁我不義,我要他後悔作出這一決定,我要他王智賢十倍奉還。」常裳的雙眼已欲噴出火來。
「就是,若然每個有錢人都如此,世上哪還有我們的容身之所!我們需要的是公平的對待,若是連這些二世祖都能逍遙法外,要法律何用?」凌洛又變得憤憤不平起來。
「法律無用我就讓自己變得有用,法律不能懲戒於他我就用自己的手段。既然他想凌架於法律之上,我就讓她跌落無底深淵。」常裳陰側側的説道,使凌洛都感覺到室內寒意襲人。
「不錯,我要讓他生不如死。」凌洛亦咬牙切齒的説道。
只是她看上去是憤恨,但心中卻是竊喜,自己這些天的「勸説」顯然湊效,常裳已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不錯,這種人若殺了他只會便宜了他,若不將他千刀萬剮,亦難洩我心頭之恨!」凌洛繼續火上澆油。
「如何才能將他抓住?」常裳似喃喃自語。
「你放心,我已經讓道上的朋友時刻留意著這混蛋的情況,來日方長,我們總有機會的。況且,照我看,依這混蛋乖張的性格,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依然贏了官司,出來後必是旁若無人,囂張之極,但警覺性卻會大幅降低,並會大肆慶祝一翻,所以,今晚或許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時機!你也知道,這麽多年來,我也已將俊凱當作了半個兒子,如今他卻被王智賢那畜牲殘害到這般模樣,為了幫俊凱報仇,我就捨命陪君子的闊了出去。」凌洛慫恿道。
常裳聼後目光亦變得異常陰冷:「好,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可以顧慮的了。他能買凶殺人,我同樣可以散點錢。只要能將他綁到我的面前,多少錢我也願意出。」
「我記得在元朗,俊凱的車房後一處約三公裡的山坳中有一廢棄了的工厰大廈,由於長時間無人進出,開進去的石屎路面都已長出了雜草,倘若事成,我們可以將他暫時囚禁在那裡。」凌洛冷笑説道。
「好,我就不信,以我們有心算無心,搞不過他一個縱絝子弟。」常裳變得陰狠起來。
接著兩人又商量起細節來。
轉眼又是夜幕己臨,香港的夜生活並不比日間的繁華遜色多少,況且夜間更是色彩斑斕,而燈紅酒綠的生活正好是日間繁華的點綴。
這一晚雲淡風輕,天清氣朗。
王智賢似乎開始了放縱自我的生活,從會所出來的時候已醉到連走路都左搖右擺的,就連攙扶著他出來的女郎都在嫌棄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酒氣。
「見你這麽乖巧,今晚就跟我回家,我包保你到時極樂忘形,慾仙欲死。」王智賢口齒不清的説道。
那女郎卻是「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亂顫,兼且此女樣子標致,身材高挑,潔白堅實的修長大腿幾乎完全展露出來,上半身為凸顯身形體態,則僅以裹胸遮擋,走起路來上下都一顫一顫的,就連路人看著都想入非非,更勿論酒精作用下的王智賢了。
「不行了,你這小妖精,走,我們去地下停車場。」
「對了王公子,我可不會開車喔,你是否有司機?」女郎一邊説一邊在王智賢的耳邊吹著氣。
王智賢更是慾火難耐,兼且又有酒精的作用,他哪還忍得住,竟旁若無人地將手探入到女郎的內衣中揉了起來。
這畢竟大街大巷的,行人又多,縱然這女郎再開放,在這種環境下依然又羞又怒,但看在錢的份上,只好強忍,撒嬌式的將王智賢那不安份的手抓了出來。
只聼他喘著氣説道:「王少爺不要急嘛,我們在車上就沒人打擾了!況且在車上不是比在這裡刺激?」
王智賢聼後一雙醉眼竟然一亮,連走路都穩了些許。
兩人一路來到王智賢的私家車旁。
王智賢掏出車匙,按了一下開鎖鍵,打開後座門,半推半拉的將女郎放倒在後坐上。
看著如此起伏不定的誘人躺體,王智賢哪還能按耐得住,整個人壓了上去。
兩人激吻起來,女郎的上衣已被扒掉。
然而不到五分鈡,王智賢已完事,他整個人累到趴在了女郎身上,神智都似乎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女郎輕輕推了他兩下,但他似乎懶得再動。女郎只好嘲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小心爬了起來,用紙巾清理了一下身體便穿回了衣衫。
看著雙腳仍在車外的王智賢,女郎諷刺説道:「就這還出來尋樂子?中看不中用的傢伙。」
「混漲的東西,這邊事還未完,他居然又出來泡妞?真是個混蛋玩意,敗壞門風,王家的臉都要被他丟盡了。」
女郎的身後忽然傳來一把中年女人的怒駡聲。
前者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去。
對面部著兩個氣質非是自己能比的中年婦女,其中一個氣到發震,另一個則黑著臉,冷冷地看了一眼女郎。
女郎從剛才之話亦可聼出這兩個女人極可可能是眼前王大少爺的長輩,甚至可能是其母親。
氣到發震的正是常裳,另一人不用説都知道是凌洛無疑。
女郎看著兩人似要吃人的樣兒,不由暗暗發驚。
「公共場合做出這等苟且之事,實在有傷風化,有辱門風,你年紀輕輕,難道就不知道羞恥嗎?」常裳盡量強忍怒火壓低聲音道。
「神經病,你怎麽不説他管不住自己的下身?哦,對了,這種男歡女愛之事並不叫苟且。説複雜點,我們是以缺氧運動在為人類的繁衍定律而作出貢獻,而簡單點就是做愛,這是男女雙方深入了解的一個過程!不過跟你們這些食古不化之人説了也不會懂。」
「呸,伶牙俐齒卻不知廉恥。你是天匯會所的性工作者吧?這裡有三萬,拿著滾蛋,但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我相信天匯的老闆不會因為一個性工作者而與王氏集團交惡。」常裳一邊説一邊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曡千元大紙,扔在了女郎身上。
那女郎立即閉嘴,隨後生怕兩人反悔般迅速撿起地上的綫,迅速離開了停車場。
兩人對望一眼,見四週無人,而停車場又無天眼系統,於是迅速收拾了一下,隨後上車離開。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凌洛所説之廢棄的工厰大廈。
「嘩啦」!
王智賢被常裳用冰凍的水澆醒。
當他發覺自己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了一間荒廢了的建築物的一條主柱上時,頓時驚慌起來。
但由於嘴被一隻又髒又臭的襪子堵住,連聲都出不了。
抬頭一看,只見王馨拿著一把水果刀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如此一來,他更由驚慌變為驚懼。
「王智賢,你在做壞事之前是否想過會有今日?想隻手遮天嗎,做夢!」常裳以刀鋒在他身上輕輕刮過。
王智賢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子,頓時面無血色,渾身顫抖,若非被襪子堵住了嘴,怕且不會叫救命都已經上牙打下牙了!
「嗯嗯嗯嗯。」王智賢口中只能發出這種聲音。
「很害怕嗎?想開聲求饒嗎。」常裳手中的軍刀輕輕地插入了他的右胸,然後慢慢的向左胸劃去,鮮血流出的速度比刀鋒劃過的速度快得多。
劇痛似乎在慢慢的沿刀鋒延伸,這自然要比起一刀快速砍過所産生的痛大得多。王智賢甚至覺得自己的感官系統在放大,對方的刀是每劃過一寸都可讓附近的神經細胞將這種劇痛傳回大腦。
王智賢在這種不住延伸的劇痛之下一邊「嗯嗯」地回應,一邊猛的點頭。
「可我一聼到你把聲就感覺到厭煩,我要你在恐懼中感受到絕望,我要讓你在絕望中的每一分一秒都離不開這種痛苦。」説話間,接著又一刀反方的慢慢劃出。
王智賢的面形因痛苦而扭曲,身上不住增多的水珠混入到血液中再落入地面。
而從常裳這狠辣的手段可以看出,此人絕非一開始就是個弱質女流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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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文 2023-10-3 22:31

第二十三章
常裳一刀又一刀的劃在王智賢的身上,漸漸地,她忽然覺得這是一種享受,怨恨亦轉變成復仇的快感。

「知道我在香港為什麼會無親無故嗎?因為我父親以前也是混幫派的,但同時也應驗了『出得來行,預左要還』此話。我為父母報仇的時候才二十歲不到,我記得當時也是這樣一刀又一刀的將仇人凌遲處死!但我無想到,三十年了!」常裳幽幽的説道,而聲音卻仿似從地獄傳出來般,不帶半點人類應有的情感。

劇痛之下的王智賢聼到這聲音仍感到一股寒氣從頭頂的天花板直透腳板底,甚至連五臟六腑都被凍結了。

常裳卻似回到了為父母報仇的那個夜晚,也像現在一樣,不同之處在於你居然逼得我故技重施當時只有自己一人,並無幫手,而地方則是荒山野嶺。

那個時候她似乎已麻木了一般,就連雙眼都是空洞無神的,只有握著菜刀的手在動,一刀又一刀的將仇人身上的肉割了下來。

報完仇後,她又放了一把火,隨後拖著疲憊的身體沿溪水往下走,後來又漫無目的地專挑無人的黑暗小路如行屍般走了近兩個小時,抵達海邊。

那一晚依舊天清氣朗,藍藍的光芒灑落在茫茫的黑夜中,悽清迷離。

她對人生似乎已失去了意義,甚至乎不知道為什麽會活著。

於是她一步步的向大海深處走去,當海水淹過胸口之際,她才記起了手中的菜刀,於是又將菜刀用盡餘下的力氣向大海的更深處擲了出去。

一個海浪照頭蓋了過來,她笑了,笑得陰森悽涼,然後被卷走了。

她並無掙紥,因為她終於可以擺脫了。

然而上天似乎偏又不想她就此死去,於是在她氏迷後將其推回了岸上。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她被王宇恒救起,並為王宇恒懷上了王俊凱。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所以她很珍惜現有的一切,並忘記了過去的事,即使在王家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生活中,她依然不想回憶過去,所以她帶著兒子搬了出去,她知道什麼是因果報應,所以對王宇恒亦沒有太多的強求。而當時間長了,她也就習慣了,王俊凱自然佔據了其心中的第一位置。

然而她做夢都無想到,人算終究不如天算,王俊凱的車禍又使她已塵封於心底的往事勾了出來。

她再次從痛苦轉向麻木。

王智賢身上不知被劃了多少刀。

凌洛早已不敢看下去,躲到了旁邊的一個房間內。

輕風拂動著大廈之外的樹木,卻似羣魔亂舞。

驀地,劇烈掙紥的王智賢竟掙開了綁住自己的繩子。

恐懼被憤怒及仇恨所代。

他甚至連堵住自己的嘴的襪子都忘記了般,一下子掐住了常裳的脖子,隨後直往窗邊沖過去。

兩人竟同時從窗口飛了出去。

劇痛又從王智賢的心臟處傳上大腦。

王智賢低頭一看,軍刀的刀刃已完全沒入了自己的心口,僅餘刀柄在外,他終於還是死了,死不瞑目。

直至第二日的清晨,王智賢的屍體被幾個心血來潮遶道經過的行山人事發現了。

警車呼嘯而來。

王馨、任志賢、高勝等人剛下車已聞到一股從屍體發出來的臭味。

一行人帶上口罩手套等進入到警方的封鎖線內。

看著這兩具屍體的姿勢,在場之人都頗感尷尬的皺起了眉頭。

只見男屍一絲不掛的壓在了女屍身上,看上去似男人要強奸女人遭反殺,最後導致同歸於盡。

兩具屍體身上都有染血,而被壓著之女屍身上衣物已被染成了暗紅色,這顯然是血液幹了的結果。

高勝先掃了一眼屍體,繼而又看著王馨及任志文。

後者頗為無奈地相視苦笑起來,誰會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開始吧!」高勝亦歎了口説道。

「第一死者王智賢,男性,年齡介乎於三十二到三十五之間,從屍斑及屍體殭硬的程度來看,初步推斷死亡時間在昨晚二十三點到今早凌晨兩點,從現場環境來看,此處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背部有較大面積的磨損,傷口上有似是建築用的水泥沙及石灰,有機會是背脊與建築物的牆壁摩擦時造成。」高勝説著又看了一眼兩屍體旁邊的環境:「兩死者的週圍有玻璃碎,根據現場了及兩人的姿勢來看,應該口是男性死者掐住了女性死者的咽喉,然後推著女性死者往後退,之後該是從這窗戶跌了出來,但這是如何做到的?而男死的頭部亦有傷口,該是在撞擊玻璃時造成。」

任志文聼後卻眉頭一皺,説道:「飛跌出來?兩人的雙腳距離牆邊約二十公分,按照這距離,而男性死者又是掐住了女性死者的咽喉,這顯然是女怕死者背對窗戶,窗戶底距離地面約八十公分,女性死者至少一百一十磅,在這種情況下,若男性死者無足夠的速度與力度,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另外,若男性死者有這樣的能力,自然可控制住女性死者,在這種情況下,是否該是只有女性死者被拋了出來?」

「不一定,假若是男性死者的生命在受到威脅時,自然會有驚人的舉動,且潛能亦會瞬間爆發,當然,在這過程中需要有一段不能過長或過短的距離來完成『助跑』,但這要待檢驗完屍體及看過現場才能解釋清楚。」高勝又將專注力轉移到屍體身上:「男性死者全身上下都有勒痕,而勒痕有磨損出血的跡象,結合背部留下的線索,不難看出死者在生前乃是被脫掉了衣物綁在了大廈內的主柱上,且發生過劇烈的掙紥。來,幫手將人翻轉。」高勝又對正在旁邊蒐證的法証人員説道。

屍體被小心翼翼的翻了過來。

下一秒,眾人又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王智賢的心臟位置被插人了一把像是水果刀之類的利器,僅餘被女死者握著之刀柄在外。

看著王智賢身上的慘狀,連高勝都倒覺頭皮發麻。

「他的致命傷顯然就是心臟這一刀了,面部表情因恐懼及痛苦而出現扭曲,所以身上這密密麻麻的傷口該是死者在生前被用刀割出來的,所以每一處傷口都有腫脹的跡象。照我估計,該是他在生前被綁在柱子上時受到的『凌遲』之刑!而這致命的一刀極可能是死者在因受刑掙脫後,打算弄死女死者,在掐住女死者的咽喉往窗邊推時,被女死者一刀刺穿了心臟!由於恐懼及求生的本能,當中又夾帶了憤怒,所以男死者激發了身體的全能,拼盡全力來做這件事。但當兩人撞破窗子跌出來後,男的也已沒了爬起來的力氣,兼且生命也在快速消勢,但掐住女死者的手卻並無因此有有鬆開的跡象。再看女死者,面色發紫,眼球外凸,舌頭外吐,乃窒息至死的跡象,顯然是掙脫不了男死者的手,又被壓著,最終導致被硬生生的掐死。但為何女死者卻並無掙紥過的跡象?從窒息到死亡,大概需要三分鐘時間,喪失意識一般在三十秒左右,而像男死者這樣掐法,有機會延長一到兩分鐘,更何況男死者的身體狀況來看,在此之前應該已失大量失血,又有這致命的一刀,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掐死女死者恐有一定的難度,而在一般情況下,人因生命受到威脅,故而在喪失意識之前肯定劇烈掙紥反抗,更勿論瀕臨死亡邊緣的男死者。」

「頭兒,女死者的瞳孔未完擴散,面部表情驚疑,而她的雙眼似乎在看向另一側,應該是看到了某些東西,而得明顯,該東西更吸引了她的目光,但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麽東西比性命更重要?」一旁的法證忽然説道。

「這説明她看到的東西是出乎她意料的!但這東西會是什麼呢?不過如當真是這種情況,現場必然有第三者的存在!」高勝沉思説道。

任志文透過窗戶往大廈內看去,也不知是否窗戶細又少,故而大廈內顯得比較陰暗。

窗口正對著一條方形石屎柱。

「第三者的存在?」正準備往裡走去的王馨聼後心中卻是忽然一動,轉身又問:「女死者身上還有別的傷口嗎?」

法證人員認真的檢查起來:「頭部有傷口及玻璃碎,應該是撞擊玻璃窗時造成,背部衣衫有劃破,有傷口及刮痕,應該是跌出來的時候造成。噫,脊骨下有一塊拳頭般大小的石頭,該處的脊骨似有斷裂的痕跡。假如脊椎斷開,人會隨即癱瘓,這亦解釋了為何女死者在這段期間無掙紥過的原因。」

王馨看了一眼兩具屍體距離牆體的距離,説道:「勝哥,能否推算出這過程中所需要的距離、速度及力度?」

「可以。」

任志文走進大廈,徑直地站在窗戶前,凝視著外面的兩具屍體沉思起來。

王馨走到捆綁過王智賢的石屎柱前,柱上有血跡,地上是一灘已幹了的血液,已凝固成塊。

柱上留有該是繩索一類物體磨擦時留下的纖維及磨痕,但卻並無繩索適用於捆綁等物品留下,但地面上亦無留下鞋印腳印等。

王馨立知有人清過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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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文 2023-10-3 22:39

第二十四章
常裳一刀又一刀的劃在王智賢的身上,漸漸地,她忽然覺得這是一種享受,怨恨亦轉變成復仇的快感。

「知道我在香港為什麼會無親無故嗎?因為我父親以前也是混幫派的,但同時也應驗了『出得來行,預左要還』此話。我為父母報仇的時候才二十歲不到,我記得當時也是這樣一刀又一刀的將仇人凌遲處死!但我無想到,三十年了!」常裳幽幽的説道,而聲音卻仿似從地獄傳出來般,不帶半點人類應有的情感。

劇痛之下的王智賢聼到這聲音仍感到一股寒氣從頭頂的天花板直透腳板底,甚至連五臟六腑都被凍結了。

常裳卻似回到了為父母報仇的那個夜晚,也像現在一樣,不同之處在於你居然逼得我故技重施當時只有自己一人,並無幫手,而地方則是荒山野嶺。

那個時候她似乎已麻木了一般,就連雙眼都是空洞無神的,只有握著菜刀的手在動,一刀又一刀的將仇人身上的肉割了下來。

報完仇後,她又放了一把火,隨後拖著疲憊的身體沿溪水往下走,後來又漫無目的地專挑無人的黑暗小路如行屍般走了近兩個小時,抵達海邊。

那一晚依舊天清氣朗,藍藍的光芒灑落在茫茫的黑夜中,悽清迷離。

她對人生似乎已失去了意義,甚至乎不知道為什麽會活著。

於是她一步步的向大海深處走去,當海水淹過胸口之際,她才記起了手中的菜刀,於是又將菜刀用盡餘下的力氣向大海的更深處擲了出去。

一個海浪照頭蓋了過來,她笑了,笑得陰森悽涼,然後被卷走了。

她並無掙紥,因為她終於可以擺脫了。

然而上天似乎偏又不想她就此死去,於是在她氏迷後將其推回了岸上。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她被王宇恒救起,並為王宇恒懷上了王俊凱。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所以她很珍惜現有的一切,並忘記了過去的事,即使在王家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生活中,她依然不想回憶過去,所以她帶著兒子搬了出去,她知道什麼是因果報應,所以對王宇恒亦沒有太多的強求。而當時間長了,她也就習慣了,王俊凱自然佔據了其心中的第一位置。

然而她做夢都無想到,人算終究不如天算,王俊凱的車禍又使她已塵封於心底的往事勾了出來。

她再次從痛苦轉向麻木。

王智賢身上不知被劃了多少刀。

凌洛早已不敢看下去,躲到了旁邊的一個房間內。

輕風拂動著大廈之外的樹木,卻似羣魔亂舞。

驀地,劇烈掙紥的王智賢竟掙開了綁住自己的繩子。

恐懼被憤怒及仇恨所代。

他甚至連堵住自己的嘴的襪子都忘記了般,一下子掐住了常裳的脖子,隨後直往窗邊沖過去。

兩人竟同時從窗口飛了出去。

劇痛又從王智賢的心臟處傳上大腦。

王智賢低頭一看,軍刀的刀刃已完全沒入了自己的心口,僅餘刀柄在外,他終於還是死了,死不瞑目。

直至第二日的清晨,王智賢的屍體被幾個心血來潮遶道經過的行山人事發現了。

警車呼嘯而來。

王馨、任志賢、高勝等人剛下車已聞到一股從屍體發出來的臭味。

一行人帶上口罩手套等進入到警方的封鎖線內。

看著這兩具屍體的姿勢,在場之人都頗感尷尬的皺起了眉頭。

只見男屍一絲不掛的壓在了女屍身上,看上去似男人要強奸女人遭反殺,最後導致同歸於盡。

兩具屍體身上都有染血,而被壓著之女屍身上衣物已被染成了暗紅色,這顯然是血液幹了的結果。

高勝先掃了一眼屍體,繼而又看著王馨及任志文。

後者頗為無奈地相視苦笑起來,誰會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開始吧!」高勝亦歎了口説道。

「第一死者王智賢,男性,年齡介乎於三十二到三十五之間,從屍斑及屍體殭硬的程度來看,初步推斷死亡時間在昨晚二十三點到今早凌晨兩點,從現場環境來看,此處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背部有較大面積的磨損,傷口上有似是建築用的水泥沙及石灰,有機會是背脊與建築物的牆壁摩擦時造成。」高勝説著又看了一眼兩屍體旁邊的環境:「兩死者的週圍有玻璃碎,根據現場了及兩人的姿勢來看,應該口是男性死者掐住了女性死者的咽喉,然後推著女性死者往後退,之後該是從這窗戶跌了出來,但這是如何做到的?而男死的頭部亦有傷口,該是在撞擊玻璃時造成。」

任志文聼後卻眉頭一皺,説道:「飛跌出來?兩人的雙腳距離牆邊約二十公分,按照這距離,而男性死者又是掐住了女性死者的咽喉,這顯然是女怕死者背對窗戶,窗戶底距離地面約八十公分,女性死者至少一百一十磅,在這種情況下,若男性死者無足夠的速度與力度,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另外,若男性死者有這樣的能力,自然可控制住女性死者,在這種情況下,是否該是只有女性死者被拋了出來?」

「不一定,假若是男性死者的生命在受到威脅時,自然會有驚人的舉動,且潛能亦會瞬間爆發,當然,在這過程中需要有一段不能過長或過短的距離來完成『助跑』,但這要待檢驗完屍體及看過現場才能解釋清楚。」高勝又將專注力轉移到屍體身上:「男性死者全身上下都有勒痕,而勒痕有磨損出血的跡象,結合背部留下的線索,不難看出死者在生前乃是被脫掉了衣物綁在了大廈內的主柱上,且發生過劇烈的掙紥。來,幫手將人翻轉。」高勝又對正在旁邊蒐證的法証人員説道。

屍體被小心翼翼的翻了過來。

下一秒,眾人又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王智賢的心臟位置被插人了一把像是水果刀之類的利器,僅餘被女死者握著之刀柄在外。

看著王智賢身上的慘狀,連高勝都倒覺頭皮發麻。

「他的致命傷顯然就是心臟這一刀了,面部表情因恐懼及痛苦而出現扭曲,所以身上這密密麻麻的傷口該是死者在生前被用刀割出來的,所以每一處傷口都有腫脹的跡象。照我估計,該是他在生前被綁在柱子上時受到的『凌遲』之刑!而這致命的一刀極可能是死者在因受刑掙脫後,打算弄死女死者,在掐住女死者的咽喉往窗邊推時,被女死者一刀刺穿了心臟!由於恐懼及求生的本能,當中又夾帶了憤怒,所以男死者激發了身體的全能,拼盡全力來做這件事。但當兩人撞破窗子跌出來後,男的也已沒了爬起來的力氣,兼且生命也在快速消勢,但掐住女死者的手卻並無因此有有鬆開的跡象。再看女死者,面色發紫,眼球外凸,舌頭外吐,乃窒息至死的跡象,顯然是掙脫不了男死者的手,又被壓著,最終導致被硬生生的掐死。但為何女死者卻並無掙紥過的跡象?從窒息到死亡,大概需要三分鐘時間,喪失意識一般在三十秒左右,而像男死者這樣掐法,有機會延長一到兩分鐘,更何況男死者的身體狀況來看,在此之前應該已失大量失血,又有這致命的一刀,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掐死女死者恐有一定的難度,而在一般情況下,人因生命受到威脅,故而在喪失意識之前肯定劇烈掙紥反抗,更勿論瀕臨死亡邊緣的男死者。」

「頭兒,女死者的瞳孔未完擴散,面部表情驚疑,而她的雙眼似乎在看向另一側,應該是看到了某些東西,而得明顯,該東西更吸引了她的目光,但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麽東西比性命更重要?」一旁的法證忽然説道。

「這説明她看到的東西是出乎她意料的!但這東西會是什麼呢?不過如當真是這種情況,現場必然有第三者的存在!」高勝沉思説道。

任志文透過窗戶往大廈內看去,也不知是否窗戶細又少,故而大廈內顯得比較陰暗。

窗口正對著一條方形石屎柱。

「第三者的存在?」正準備往裡走去的王馨聼後心中卻是忽然一動,轉身又問:「女死者身上還有別的傷口嗎?」

法證人員認真的檢查起來:「頭部有傷口及玻璃碎,應該是撞擊玻璃窗時造成,背部衣衫有劃破,有傷口及刮痕,應該是跌出來的時候造成。噫,脊骨下有一塊拳頭般大小的石頭,該處的脊骨似有斷裂的痕跡。假如脊椎斷開,人會隨即癱瘓,這亦解釋了為何女死者在這段期間無掙紥過的原因。」

王馨看了一眼兩具屍體距離牆體的距離,説道:「勝哥,能否推算出這過程中所需要的距離、速度及力度?」

「可以。」

任志文走進大廈,徑直地站在窗戶前,凝視著外面的兩具屍體沉思起來。

王馨走到捆綁過王智賢的石屎柱前,柱上有血跡,地上是一灘已幹了的血液,已凝固成塊。

柱上留有該是繩索一類物體磨擦時留下的纖維及磨痕,但卻並無繩索適用於捆綁等物品留下,但地面上亦無留下鞋印腳印等。

王馨立知有人清過場。

解文 2023-10-12 14:37

第二十五章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走進了胡天成的辦公室。

胡天成看了一眼電腦傳送的畫面,笑著讓來人坐下。

「不愧是搞電腦工程的,果然利害,只利用無人機即可完成,又不留痕跡,實在是高!」胡天成親自為漢子倒了半杯洋酒。

漢子拿起洋酒來,但雙手顯然在微微的顫抖。

只見他露出以明眼人都可看出的、乃為讓自己儘量定下心來而裝出來的輕蔑一笑:「小事一椿。」

漢子說著卻是一口氣將洋酒飲盡。

胡天成又為他倒上半杯:「放鬆點兒,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警方不會查到我們頭上的。你我合作這麼多次,是否有出過事?此次不過是玩大了一點,但既然玩大了一點,報酬自然也高!這裡是兩百萬的酬金,接下來你想怎麼花都行了,又何必因為警方而費神,多不划算。」

漢子接過支票,看著上面一連串的數字,當即心花怒放。

「天成哥果然快人快語,橫豎今晚也無好去處,不知天成哥這裡是否有新貨?」漢子彈了一下支票小心地放進了口袋中。

「便宜你這小子了,今日還真有新貨到港!既然我們合作如此愉快,今晚你在這裡的所有開銷都由我包了,我包保你明天腿軟到爬出去。」胡天成哈哈大笑地拿起電話,讓秘書進來將漢子帶到了包廂內。

當兩人出去後,胡天成換上太空卡,編輯了一條短資訊發送了出去。

不久,他便收到了回復:留著他,他的電腦技術對我們相當有用!

梁處長掛了電話揉了揉眉心,近期一連串的兇殺案不僅令警隊蒙羞,還有來自各界及上頭的壓力,使他大為頭痛。

敲門聲響起。

門開後,王馨走了進來:「處長,你找我?」

「坐。」

看著梁處長苦瓜幹一般的嘴臉,王馨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上面的壓力?」

梁處長點了點頭:「這一切似乎都與你們王家有關,上頭已經準備成立跨部門的小組進行調查,畢竟影響太大了,而且會衝擊香港的治安以及引起市民的恐慌。」

王馨苦笑起來。

「你們有什麼想法?」梁處長又問。

「該是與『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有關!」

「你們是否已有頭緒?」

王馨卻又是搖了搖頭「倘若當真與王家有關,又是涉及六七十年代的恩怨,我們只能確定此人相當有錢!而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讓我爺爺活在恐懼之中。而自案發到今,我們唯一可確定的嫌疑人便是胡天成!但胡天成又是如何做到這些的?他一個人絕對做不到?」

「我不希望再有此類事件發生。」

「雖然這涉及到你家族的私隱,但同樣已對市民的生命安全產生的威脅,在這件事上你爺爺必是隱瞞了大量資訊,那個年代發家致富之人多少有點手段。」梁處長看著王馨暗有所指。

王馨無奈的點了點頭:「我會儘量說服我爺爺。」

「事情發展至今已單單是你王家之事了,按照目前警方所掌握的證據來看,至少已涉及到黑幫勢力了,倘再此下去,必繼續有無辜者為此喪命。」

王馨點了點頭。

「出去吧。」

王馨苦笑著走了出去。

傍晚時分,王馨與任志文來到尖沙咀。

不知不覺,兩人便來到了天龍大廈之前。

「要不要上去看看,你三哥自從搞了這『強和科技後』後似乎就變大忙人了,想見他一面都難!」

公司內居然還有三個年輕女子人!

王兆強與唐仁正在辦公室內閒聊。

敲門聲響起。

門開後,一年輕女子走了進來,看上去相當緊張。

「什麼事?」王兆強感覺到不妙。

「老闆,外面來了兩個員警,說要檢查我們的公司帳目。」

兩人聽後面色一變,但旋即又恢復了正常。

「員警何時有這樣的權力了?你確定他們是員警?」唐仁疑惑起來。

「他們有證件。」

「有證件?」兩人聽後眉頭皺得更深。

「先去把他們請進來。」王兆強冷靜的說道。

看著王馨及與任志文,王兆強哭笑不得。

「噫,三哥你做虧心事了?好心虛的樣兒。」

「你實不該當員警!」

兩人倒是不客氣地幾乎癱坐在沙發上。

「唐大師你也搞科技?」任志文看著唐仁奇道。

「賺錢!」唐仁說道。

「賺錢?」連王馨都覺得奇怪起來:「你一個搞風水的,又是王氏集團的高層,來這裡賺什麼錢?」

「他是新加入的股東之一!」

「三哥你虧了?」

「呸,怎麼說話的!」王兆強黑著臉說道。

另三人忽然捧腹笑了起來。

「這麼說來,搞科技是很好賺了?」任志文問道。

「很難說,況且開發軟體,前期投入也大!話說回來,你們要不要加入?」王兆強歎道。

「不要,沒錢!」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四妹,你心底裡還是沒原諒爺爺?」王兆強又歎了口氣。

「三哥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沒必要用那些錢!你也知道,我們都是有手有腳。」

「你自小就硬頸!」

「我們來找你食飯的。」王馨岔開話題。

王兆強看了看時間,苦笑兩聲:「走吧,看在你倆破案如此勞苦功不高的份上,幫你倆加點火,今晚樓下川湘菜館如何?」

「只要你不怕噴火,我們無所謂。」任志文聳了聳肩。

「對了唐大師,看你越來越發福了,是否撈得太多油水了,可以用來救濟我們!」王馨打趣道。

唐仁面色一黑:「虧了,虧到心痛。」

「大師也會虧?我看你倆是八字不合。」王馨哈哈一笑。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他可是我的投資人,要是我虧沒了,到時又得回到王氏集團去混日子了。」

川湘菜館有別于現時流行的餐廳,除了在大廳就餐區,另外還分出了十余個包房,適合家庭就餐,也可以保護隱私。

四人要了一個包廂,點了菜又閒聊起來。

「你倆從進我公司大門到現在,眉頭未曾展開過,是因為近期發生之事?」王兆強忽然問道。

王馨苦笑地點了點頭。

「三哥,你是否覺得爺爺沒對我們說實話?」

王兆強苦笑的點了點頭。

「你也這樣覺得?」

「是的,而且從近期發生的命案來看,似乎都離不開王家,且與五十多年前的事有關!但已經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爺爺亦成為了惟一的知情者,我們根本無從入手!」王馨苦悶說道。

「王智賢是常嫦所殺,而俊豈的出事又與王智賢有關,而這其中卻有王天成的背影?這個設局者根本不用出手,實在厲害!下一個不知會是誰,但絕不可能是爺爺!」王兆強皺起眉頭說道。

「三哥你也是這麼認為?」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佈局與手段,絕非是一朝一夕可想出來的。隱隱數十載,單是這一份毅力與心機已讓人感到害怕!由近期所發生之事看來,若當真是找爺爺復仇,其勢力必已成,且有足夠的自信!」王兆強又苦笑起來。

「你倒是看得透徹!若是當初進了警隊,或能發揮所長!」任志文打趣了一聲。

「知否當年我為何會選擇電腦方面的專業。」王兆強古怪一笑。

另三人同時搖了搖頭。

「但看三哥你這略顯卑鄙無恥的笑意,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王馨看著王光強捉笑說道。

「什麼叫卑鄙無恥的笑意,能不能好好說話!」王兆強哭笑不得的罵了一聲:「我當時的想法可是想當的單純,就是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錢,然後我就發達了!」

三人聽後恍然大悟,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想法真單純!」

「若是實施了,以後的生活也單純了!」王馨訕笑說道:「所以這就是你當年瞞著大家走去借貴利的原因?」

「借貴利?」任志文聽後忽然笑了起來,隨後另兩人也笑了起來。

「好像還借了挺多的!利迭利共還了一百一十多萬!」唐仁歎道。

王兆強嫌棄地看了三人一眼。

解文 2023-10-12 14:38

第二十六章

清晨的太陽光顯得格外的柔和,林蔭的公園小徑上人影晃動。

徐來的清風又夾帶著陣陣的涼氣,使人的體表感覺到相當的舒適。

在公園的露營地上,剛做完晨運的王馨與任志文舒適地躺在青蔥柔軟的草叢面,翹起雙腿凝望天空。

「若是每天都是過著這樣無憂慮的生活該有多好!」王馨感慨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不相信他能逃得掉!」

王馨苦笑一聲歎了口氣。

一個黑色的物體從兩人的上方高空悠悠而過,接著便止在了空中。

「人要做晨運,想不到無人機也要會晨運。這東西已滲透到不少行業中,也是新時代的玩物,以至於大人小孩都對其愛不惜手,也是夠厲害的!」任志文看著懸浮於空中的無人機,腦海中卻是靈光一閃。

王馨聽到無人機三個字後亦是心頭一震。

「無人機!」兩人同時轉過臉異口同聲說道。

「所以我們一開始的關注點就錯了,糾結在淩洛的人際關系及出入的人羣中,卻忽略了飛行物體的可能性!」王馨說著霍然坐志。

「你是否有留意到,淩洛的單位露台上的門一直開著,所以要放無人機進去絕非難事。而且,她與常姨都只是別人的棋子,所以對方早已做好了殺人滅口的準備。」任志文回憶說道。

「所以行凶者是利用無人機悉放具有強烈附蝕性的液體,從而破壞煤氣管道,使之發生洩漏,制造這場滅口的意外。」

任志文又點了點頭接口道:「而且要在時間上控制得非常準確,另外還要熟悉淩洛的起居習慣,以及奪取淩洛的智能居家控制權。」

「也就是說,這個人根本不需要露面,因為淩洛用的是全屋的智能居家設備。你是否記得有一次被淩洛邀往家裡作客,嫦姨曾說過淩洛有起床後第一時間是先煮食再梳洗的習慣?」

任志文點了點頭:「此人能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淩洛有這習慣。而一般情況下,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液體會散發出刺激性的氣味,所以在俊凱出事後,此人已開始對淩洛單位內的煤氣管道下手。只要一天一點,根本不虞被發覺。所以任志賢被綁,淩洛回家後醒來之前的幾分鐘,也就是煤氣管道被腐蝕至穿孔之時。之後他再利用電腦入侵到煤氣公司的系統,取得感覺裝置及該單位供氣的控制權便何。淩洛剛起床,但頭腦仍處於懵懂的狀態,況且又是在自己家中,兼之安裝有室內氣體洩漏的感應裝置,點火的時候自然不會留意周圍的環境!」

「所以這個人對時間的把握亦是恰到好處,畢竟煤氣公司的系統有防火牆。一旦遭到入侵便會響起警報,但關掉感應系統卻只需幾秒甚至是一秒!沒有感應器的作用,煤氣自然可在發生洩漏的情況下依然源源不斷地往煮食爐輸送氣體!但室內氣體卻不能太濃,否則仍會引起淩洛的警覺,所以只要其濃度達到了爆炸點即可。」

「如此精密的殺人計劃,到底是令人驚歎還是令人害怕,關鍵還他娘的不用出面!」任志文苦笑起來。

「淩洛所購入的屋苑後方便是海濱公園,每天放風箏及玩無人機者不下於數十,附近又無閉路電視,而且方行凶後顯然會將無人機棄置,如此追查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王馨亦是苦笑起來。

「這倒未必,忽要忘記,王智賢與胡天成乃相識,俊豈之事便是由胡天成一手促成,所以王智賢之死十有八九是胡天成借刀殺人滅口。」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胡天成!但此人相當奸狡,凡事根本不會出面,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他也未必有用。而且,按現時的情況來看,我們根本沒有這麼多的時間。」王馨苦笑著歎了口氣。

「我們忽略了一個問題。」任志文忽然說道。

王馨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我們現時見到的無人機是否都是市面上隨處可買的普通無人機?」任志文問道。

王馨聽後點了點頭,隨後卻是渾身一震,立即明白過來:「在這些無人機裝置中,絕不會設有要盛載具有強烈腐食性液體的容器,所以該無人機必然要經過改裝,增加玻璃容器及電動噴嘴。」

但隨後她又泄了氣般:「但要改裝這東西亦非難事!」

「凡事不要太悲觀,罪案發生了必是有跡可尋。橫豎今日假期閑著無事,不如去案發附近的海濱公園碰碰運氣?」任志文坐了起來。

王馨點了點頭同意。

兩人正要起身,身前居然落下了一陣水霧。

他們大感奇怪,同時抬頭往上看去。

只見上方三十餘尺的空中有一架無人機靜止在空中,其中一側正噴發著霧水。

玩無人機的是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小孩,看著噴出來的霧氣正興奮的手舞足蹈。

兩人對望一眼,走到了小孩的身旁。

「小朋友,你這無人機在哪裡買的,為什麼會噴霧?」任志文看著小孩笑問道。

那小孩看了兩人一眼:「你說這無人機嗎?」

小孩邊說邊將無人機收回。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這不是買的,是前天傍晚一個大哥送我的。」

「能給哥哥看看嗎,我也想買一個回去,能噴霧,做外窗的清潔容易多了。」任志文又問道。

那小孩倒也不吝嗇,一下子就將無人機遞到了他的面前。

任志文接過無人機,該無人機底座約兩個巴掌大小。翻過來一看,有明顯改動過的痕跡,在原來攝像頭的位置安裝了一個電動噴嘴,攝像頭則移到了噴嘴的下方,但上面的記憶卡已被拔掉。

打開了底座的蓋,露出了一個小玻璃瓶,裡面還有不少的液體。

「對了小朋友,你是住在這附近嗎?你說的大哥哥是不是經常都會來這裡放無人機的?他還有這種可以噴霧的無人機賣嗎?」王馨又問道。

那小孩點了點頭:「我是住這附近的,所以經常來這視裡玩。但我也是上周才認識大哥哥的。」

任志文與王馨對望一眼。

「哦,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王馨微笑問道。

那小孩想了一想:「應該是上周日,我們在露營,後來我看到了大哥哥在放會噴霧的無人機,就覺得好玩。後來他又來過三次,不過第三次噴出來的霧很臭。」

任志文與王馨對望一眼。

「我有一種直覺,此人極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王馨低聲說道。

任志文點了點頭:「而且此人大可能就住在這裡附近。」

他又抬頭看了看四周:「進入公園的街道都有天眼。」

王馨贊同的點了點頭。

之後兩人又和小孩聊了好一會,這才離開。

解文 2023-10-17 22:22

第二十七章

兩天時間轉眼便過,星期一的大清早,兩人剛回到警署,不待其他警員坐熱椅子已被集中到了會義室。

會議桌上擺放著一架無人機。

「高法醫,對於淩洛之死,法證那邊有什麼發現?」王馨看了一眼高勝。

「從驗屍報告看,是被活生生燒死的,全身都被燒焦了!」高勝深吸一口氣說道。

眾人雖知淩洛乃是被燒死,但聽到高勝之話後,畫面不由自主的在腦海中浮現,仍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另外,我們在她的死者的血液中檢測了到大量的高濃度酒精,從檢測到的成份上來看,乃是高品質的貴價洋酒,而若按血液中的酒精停含量,她喝下去的酒足以用搬斤來算!」說話間,高勝臉上現出古怪之色。

「所以,照你的意思,受害人是喝下了至少一斤以上的高度數洋酒?」

任志文差點兒要驚呼出來。

其他警員聞言亦是嚇了一跳。

「酒量這麼好!怕且這裡無人能喝得過她!」李子健咕嚕了一聲。

「但無論酒量有多好,她畢竟是個普通人,一下子喝下去這麼多的高度數洋酒,整個神經系統都必然會受到影響,人的反應自然亦變得遲頓。」高勝又開聲說。

王馨聞及高勝之話後不由渾身一震:「我們是否忽略了一點!按高法醫所言,在案法當天,淩洛的起居又豈會是平日之生活規律?在這種情況下,凶手又如何控制爆炸的時間?」

「據調查所知,淩洛的朋友不多,而從大廈及其單位門口的閉路電視可知,除常裳外,近期並無人從該單位出入。案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所以由此可知,淩洛至少在近一周內都處於別人的監控之下,而工具就是無人機。」任志文雙目精芒一閃而過。

「淩洛與常裳相識超過十年,又是閨中密友,而常裳與王智賢之死又顯然與淩洛脫不了關系,所以淩洛在這當中乃是棋子的存在,故而才會被滅口。若是淩洛的朋友不多,表面上亦似乎與胡天成不認識。而從之前的幾宗案件看來,又顯然都與王家有關,但這些案件裡又少不了胡天成的影子,所以淩洛與胡天成又是何關系?若是胡天成也是棋子?而無論這兩個人是否有關系,此事都變得相當復雜!尤其是胡天成,能將這種人當作棋子使,其能耐可想而知。」任志文的腦袋飛速地運轉起來。

「淩洛回到家時仍相當清醒,由此可知她是回到家後才灌下大量的酒的。也因為酒精的作用,才使她即便在陷身於火海的情況下,亦無發生激烈的掙紮。」

王馨又歎了口氣。

「兩個問題。第一,淩洛與常裳成為閨中密友,是否從一開始就是有的而為?第二,淩洛若是處於他人的監控之下,監控者必與淩洛相識才能與之布下此局,但之後淩洛又為什麼要喝下大量的洋酒?」任志文看著白板上的人名沉聲說道。

眾人聽後又沉思起來。

「況且從閉路電視上淩洛的表現來看,常裳之死並未使她產生負罪及愧疚,甚至是慌張的情緒亦不多,所以淩洛能成為常裳之閨密,顯是非是偶然!故在在這種情況,對於常裳,顯然就是一個任務,而任務完成後,喝酒自然是少不了,但是否有必要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王馨接著說。

「所以照你的意思,她是被迫的?」任志文醒悟過來。

「有這種可能,而且是非接觸式。從我們所掌握的資料來看,她乃獨自一人生活,但十多年的時間,這是否算是「默默的付出」?這枚棋子倒是藏得夠深又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李子健居然感慨起來。

「所以我們仍需從淩洛方面入手。目前來看,凶手是極可能是通過無人機制造淩洛的死亡意外。」任志文說著又將常裳與王智賢的名字圈了起來:「在另一案發現場,男性死者身上幾乎全是利器劃出來、深可見骨的傷口,而至命的乃是心髒位置的那一刀,而常裳乃因窒息致死。而通過這三者的關系,及我們對王智賢最後出現的場所之監控系統與另一名會所女子的證供,我們可做到大膽的推測。」

「在淩洛的慫恿及獻謀,或是與報仇心切的常裳合計下,兩人自王智賢被釋放後便盯上了他。所以在案發當晚,淩洛與常裳趁著王智賢醉酒的情況下將他綁到了案發現場實施報復。」

「從會所地下車場的閉路電視看到,兩人是利用王智賢的座駕將他轉移到案發現場,但後之後該車亦暫不知去向。根據我們手上的資料,淩洛顯然至少仍有一個或以上搭檔。我們可從死者常裳的面部表情推出,淩洛的這個搭檔自然也是與常裳認識!沿途的閉路電視雖無法提供其搭當的樣貌,但在案發現場我們發現了一個奢侈品K牌子西裝的紐釦。而該西裝亦是限量版,需預定,所以要知道西裝在香港的去向並非難事。直至昨日為止,在香港售出不過十套。但由於每套西裝的鈕釦又是獨立的設計,所以要即便是限量版的裝,每一套的鈕釦也是獨一無二的。」李子健插口說道。

「能買得起這些西裝的都是非富即貴,若是肯配合還好一點,若是不肯配合,我們亦實質性的證據!另外,誰會穿這樣一套名貴西裝去殺人?」一警員苦笑一聲。

「所以我們只能從淩洛查起。淩洛早有預謀地接近常裳,又豈會無接頭之人?」任志文沉聲說道。

「這個接頭人大可能與無人機有關!」王馨插了一句。

「所以你們有什麼發現?」梁處長忽然走了進來。

王馨打開手提電腦,點開其中一個短片,短片投影到白幕上。

「短片是我從淩洛單位所在的大廈周邊、海濱公園附近及從另一個地方的路邊閉路電視篩選出來,看似與案件無關。但若從淩洛單位爆炸的案件來看,用無人機是最為理想且最有可能的。」

任志文將自己與王馨的推想說了出來。

眾人聽後這才仿似恍然大悟。

「通過無人機的對比,我們總算有了眉目。」王馨邊說邊將畫面放大,並以由六幅截圖所組成的圖片替換短片。

六張截圖都是同一個青年男子,其中三個截面是在淩洛單位所在大廈的大街上,其手中提一個無人機手提箱。

「此人手上之無人機正是我們眼前經過改裝的這一台。而我們的同事在淩洛的單位中找到了一部已燒到變形且發生過爆炸的手提電話,在裏面發現了已變形的電話卡芯片,資信技術部門該可在今日將芯片修復。」王馨又將那男子的相片放大。

「淩洛常用的電話聯繫人除了同事便是好友,所以若是在淩洛的另一個電話中出現的聯絡人很大機會便是此人,我們亦可大膽猜測此人便是單位爆炸案的制造者!但據電話公司所提供的產資料,淩洛名下只有兩有兩個電話號碼,且都安裝在了其常用的手提電話中。」李子健插口說道。

「不錯,所以此人所用之電話卡十有八九也是太空卡。」王馨指著投屏上的男子:「但淩洛作為一枚重要的棋子,又如何受控於人?從該事件上看,淩洛所做的一切顯然都是心甘情願。所以在這過程中,背後之人又如何穩住她?令她言聽計從?」

「另外,假如這兩個人都是棋子的話,為確保計劃的順利進行,他們之間是通過中間人還是雙方保持必然的聯繫?這顯然是後者居多。」任志文插口說道。

「目前這一切都建立在假設之上,具體還要等資信部門的消息及我們自己的搜證。」

王馨正說著,一警員拿著一個裝有一台燒毀了的手提電話的密實袋走了進來。

「頭,有發現。」說著那警員將手中之物放到了王馨身前的的桌面。

解文 2023-11-4 17:02

第二十八章
下午,西九龍警署詢問室。

與王馨和任志文隔桌面對而坐的是一個青年男子。從外貌上看,正是早上他們計論案情時在電腦上出現之人。

那男子看上去相當淡定。

「文少衍先生,你是否與此人相識。」任志文說著打開了平板電腦上的圖片庫,點開了 其中一張圖片,正是淩洛。

文少衍看了一眼電腦上的照片,不由愣了一下,隨後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穩定了一下情緒,這才開聲:「似有印象,該在哪裡見過,但不確定。」

王、任兩人對望一眼。

文少衍的回答倒是高明。能被請到警察局來,自然是警方掌握了某些線索,在這種情況下,模糊的回答反更有利於自己。

「不確定?你再看下另一張該會記起來。」任志文說著將相片調到了一下張。

文少衍見衙面色倏地一變,顯得蒼白,雙手亦是不自然的動了起來。

但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只是這又如何能瞞得過王馨及任志文的雙眼。

「你在害怕什麼?」任志文開聲問。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又沒作虧心事,有什麼好害怕的!」文少衍壓低聲音,盡量使自己變得平靜。

「面貼面,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任志文看著文少衍似笑非笑。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會所認識的,喝了點酒,有過一夜春色,所以拍下這些照片有何問題?在酒精的作用下,別說照片了,就算是拍成知片亦不犯法吧,兩位以為然否?」文少衍似乎又回復了淡定。

任志文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又在寫字板上寫下了八個數字。

看著這八分數字,文少衍心頭劇震,以致於心神失守了般,渾身由自主的震了一下。

任志文與王馨對望一眼,更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假如你覺得這一組數字不夠熟悉,沒關系,我還有另兩組數字,也就是另外兩個手提電話號碼。」任志文聲音一沉。

接著,他又寫出了另兩組數字來。

看著文件夾的紙上三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文少衍心手開始冒汗,但仍然極力控制著情緒。

「第幾次幹這種事了?」任志文忽然彈出了一句無棱兩可的話來。

「警官此話是什麼意思?現在可是法治社會,難道兩位警官要我「食死貓」?」文少衍的頭腦顯然仍是相當的清醒。

「你也說了,現在是法治社會,所謂清者自清,但若是犯了罪,自然也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所以你放心,警方在對案件的推理乃建立在所掌握的一切證據之上。」任志文答道。

「這三個電話號碼該不用我說了,畢竟是淩洛留下的!」任志文又盯著文少衍,雙眼眨都不眨一下。

文少衍的臉色果然再次劇變。

而還未待他反應過來,任志文又是話鋒一轉:「大約在十日前,你入手了一套限量版的K字牌西裝,是胡天成的?」

文少衍忽然抬頭看了兩人一眼,隨即略顯頹然說道:「是我的又如何,難道買套西裝也犯法?」

「買西裝不犯法。」任志文說著又拿出一個裡面裝著一粒紐釦的證物袋放在了桌面上:「這紐扣你認得不?」

看著那紐扣,文少衍不由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K字牌西裝的紐釦。」

「所以你應該知道這種釦子和西裝都是獨立配套的,具有特別性。」王馨插口說。

「所以兩位警官到底想說什麼?」文少衍皺起了眉頭。

「該扣子是在一幢廢棄的工廠中被找到,準確來說是一個凶案現場。」任志文接口說道。

「兩位警官的意思是懷疑我殺人了?誠如兩位警官所言,該牌子的西裝之鈕釦都是獨立配套且有編號的,所以我敢肯定這釦子不是我的。」文少衍的面色變得難看起來。

「警方只是看證據做事,所謂平生不作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況且有凝問,自然要搞個清楚。警方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亦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問話也巡例而矣。」任志文淡然說道。

「你是否通過淩洛與常裳認識的?」王聲似乎在岔開話題。

文少衍聽後又是殭硬的點了點頭。

任志文則從側邊的地拎起了無人機,擺到了桌面上。

「這東西相信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吧!」任志文又問。

文少衍見後一時間也無法保持鎮靜,渾身劇震之下不由失聲叫道:「這東西為何會在你們的手上?」

但隨即便發覺自己失言,連忙閉嘴。

「運用到高科技手段,幾乎做到了無跡可尋,實在高明。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上有眼,他自然可記錄下這一切!」任志文將無人機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曾經是個非常優秀的程式設計員,但後來偏又因此而留下了案底,是入侵他人之帳號盜取錢財。」任志文接著說道。

文少衍的面色已難看到了極點。

盯著對面的兩人,他冷冷的說道:「若是兩位警官僅憑此便認為我是殺人凶手,是否太過兒戲了?如此行事作風,又如何能令市民信服?」

只是冷淡的聲音卻無法掩鉓其心虛。

「常裳與王智賢之死看似前者是因為仇恨蒙蔽了雙眼,故選擇與後者同歸於盡。淩洛與另一個作為幫兇及現場的惟一目擊證人,同時又因為某些原因,所以淩洛被人害死在自己的單位內。殺淩洛的凶手為不留下痕跡,於是利用電腦技術及無人機製造了一起煤氣爆炸的意外。這一切看似乎相當完美,但卻也只是別人的棋子。」任志文不理會文少衍。

「這與我又有何關系?還是兩位警官打算以這兩點來給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作個能使兩位升職的替死鬼?」文少衍的眼神終於還是閃爍了一下。

「警方只用證據說話,無用的猜想只會浪費時間。證據說出來的基本都是事實,改裝的無人機自然記錄下了整個過程!況且記錄下整個過程的又何止無人機!淩洛家大門的指紋鎖在事發前一個月被人修改過,經數據修復,我們發現該鎖曾錄入過三個人的指紋,經過警方的對比,兩個已符合的指紋分別屬於死者淩洛與常裳,所以在這方面,希望文先生你能配合警方。」任志文答道。

文少衍聽後面色再次劇變,心跳驟然加速,使呼吸都變得沉重。

「一個月前,我們有過爭吵。」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任志文及王馨聽後卻是相視一笑。

文少衍哪還反應不過來,但話已說出,又豈能收得回。

果然,任志文盯著他,似可洞穿人心的精芒從雙目中電射而出:「哦,不是一夜春宵了?」

「難道一夜之間生出情素也犯法。情侶夫妻都會吵架,更何況我們的關系能算是各取所震罷了,說有感情也是欺人之談,既然不合自然會分開,兩位警官總不能因為我們吵架了而將她的死算到我頭上吧?」文少衍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

敲門聲響起。

一個律師在一名警員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來得倒是及時,看來胡天成對你是相當的『關心』!你可以帶他走了。」王馨歎了口氣。

「多謝兩位警官。」那律師先是有臉疑惑地看了文少衍一眼,隨後笑著說。

「放心吧,不過相信我們很快便會再次見面。」王馨淡淡的答道。

「到時再說吧,到時希望兩位警官勿要讓我失望!」文少衍見到律師後忽似回復了信心般。

兩人剛走出詢問室的門口,背後又傳來任志文的聲音:「回去跟胡天成說聲,我們隨時恭候他的光臨,不論任何時候,或者也可以是我們去找他。」

那律師聽後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但沒回頭,只是加快步伐向外走去。

「就差一點了!」任志文看著已沒了兩人蹤影的門口說。

「也算有收穫吧,至少知道了這幾起案件的背後都有胡天成的影子,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一天。」王聲的言語中透露出強大的信心。

離開了警署,律師直接將文少衍送到了天成會所。

辦公室的敲門聲響起,看著手提電話上的短消息而面色陰沉的胡天成臉上立馬換上了笑容。

待文少衍走入辦公室後,律師便很自覺地為他們關上了門並離開了。

「成哥,我什麼也沒說,但警方似乎知道了很多。」文少衍略為緊張的說。

胡天成卻是為他斟了一杯酒,又拿出一張支票。

「這裡是二百萬,你先離開香港一段時間,到了台灣自會有人接應你,這樣也可以避過警方的網絡追查,但會以月薪出糧。至於你家人這邊,只要你肯為我們辦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他們。」

文少衍聽後不由眉頭一皺:「為什麼要我離開香港,警方並無實質證據。」

「你當真以為警方是吃素的嗎?若非手頭上掌握了某些證據,難道他們當真閒來無事,請你去喝咖啡嗎?今晚你會和漁民一起出海,在公海換上往台灣的漁船,你放心,他們都是自己人。趁仍有時間,你回去和家人見個面順便收拾一下吧。」胡天成軟硬兼施。

文少衍也知道別無選擇,只得答應。

胡天成站了起來,走到文少衍的身側,拍了拍其肩膀:「放心,只要你肯真心為我們辦事,我們自然亦不會虧待於你,只要時機成主熟,你大可將家人接亦往台灣。」

沉默了好一會,文少衍猛地將杯中紅酒一口喝盡,這才起身告辭離開。

待房門重新關上後,胡天成又坐回椅子上,再次拿起剛才的手提電話,並回復上面「零三風險已生,盡快處理」這一短消息。

夜幕已臨,海風清勁,一艘快艇漁船破開大埔林村河面,往外海方向疾掠而去。

當遠離海岸後,快艇又倏地加速,砸起來的浪花與往船兩側翻開的水幕重新落入海中時,快艇已在丈許開外。

看著城市的燈光在身後逐漸消失,漁民裝扮的文少衍總算鬆了口氣。

船艙內還有兩個中年男子,兩人自文少衍登船後竟連半隻字都未說過。

文少衍又看了兩人一眼,兩人顯得相當冷淡。

前者眼皮忽然狂跳,不妙的感覺頓生。

他再看了一下旁的兩人,那兩人的眼中卻似乎只有前方那一片無盡的黑暗。

發動機的轟鳴聲被浪潮聲覆蓋,文少衍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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